“行,就当是大帅先交了订单。”
秦霄不由得笑道:“现在我大唐全民尚武,但是没有一个好的军事院校,总不像那么回事。文有国子监、东宫崇文馆等好些个专职署衙,武为什么不能有个什么监、府、台呢?一来可以培养特种兵,二来也可以集中培养军事骨干嘛!”
“咦?这个设想,倒是很值得采纳。”
张仁愿煞感兴趣的说道:“正如老弟所说,现在全民尚武,但也没有定制的习武套路和参考。就好比读书人,还有四书五经各种典籍以及成形的科举考试作为标尺。现在虽然有了武举,但是还粗糙得很,也只有老弟这样的第一批三甲登科的人,还算得上是人才。最近的两期嘛,那简直就是鱼目混珠,一蹋糊涂。如果能够设立一套完整的系统,从教育、培养到武举选拔一层层严格把关,那我大唐的将领,肯定要上一个台阶儿呀!这个好,很好,我记在心里了。”
秦霄牵牵嘴角淡然苦笑:“照目前朝中的形势来看,我们所谈的这些,暂时也只能是设想了。倘若非要勉强推行,一定处处掣肘。且不说某些专于权术的人担心我们壮大势力,就是一些因循守旧的老臣、重臣,也不一定能表示赞同。在他们看来,武将掌政太多,或者说参预到朝堂核心太多,对他们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会坏了他们的饭碗的。在他们看来嘛,我们这些武将,只要打起仗来的时候能带兵上阵厮杀就行了。”
张仁愿呵呵地笑道:“的确,现在的现状就是这样。我大唐尚武,武将的地位也相对较高了,而且往往身兼文事。这让那些高居庙堂的达官显贵已经是很不安了。要是再在朝中设立什么‘监’,‘馆’之类的署衙,他们一定会岌岌可危地跳出来表示反对。不过嘛,事在人为。到时候看情况再说。说不定皇帝一高兴,站出来拍板表示赞同呢?”
秦霄看向张仁愿,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轻笑起来。他们心里都清楚,以李显的个性,肯定是没有魄力招架住韦后、武三思以及一些墨守成规的老臣们的炮轰的。要他出来拍板?怕是比平定突厥还难那么一点。
大胖子黄冲烤好了一只全羊,屁颠屁颠的给秦霄和张仁愿送了来。嫩黄的油水焦赤的皮儿,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胃口极佳。秦霄拔出军刀割下一只羊腿,嘿嘿的笑着就要溜:“我去给墨衣送去,她肯定也饿了。”
“喂,等一下!”
张仁愿扯住秦霄:“你那是什么匕首,忒好看?”
秦霄从靴管里拿出鲨皮刀鞘套上,递到张仁愿面前:“特种营专用的,大帅喜欢,就送您吧!”
张仁愿欢喜的接过,拔出刀来用手指刮了刮刀刃:“小家伙,居然这么锋利!老弟,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奇思怪想呢?这刀子不仅好看,也实用得紧。和当初你提议改造的双脚马镫一样。都奇妙得很哪!说起来,几万只马镫五天之内全部打完,可把将军中的匠人都累得坏了。不过打仗的时候,那可真是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啊!”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哈!”
秦霄得意的大笑,拿着肥美的羊腿就往帅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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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洞房的时候,墨衣正起身穿着衣服,往身上套铠甲。秦霄欢喜的跑了进来,拿着烤羊腿对墨衣炫耀道:“老婆,饿了吧?快来,一起吃烤羊腿!还冒着热气呢!”
墨衣浅笑着拿出一个大盘将羊腿放下,让秦霄坐了下来,就削了一片羊腿肉塞到他嘴里:“好吃么?”
“好吃,很好吃的!”
秦霄拉着墨衣让她坐到自己大腿上:“你肯定也饿了,多吃一点。黄胖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羊肉被他弄得没一点骚味儿,酥而不腻盐味适中,值得大快朵颐呀!”
墨衣割下一块儿自己浅尝一口,不由得点头轻赞:“嗯。的确是很不错呢!明天我就去找黄冲讨教,这羊腿是如何来烤的。”
“你学来干嘛?”
“你不是喜欢吃么?”
墨衣削下一块儿烤得焦嫩连精带肥的羊腿肉塞到秦霄嘴里,弄得他嘴角都是油水溢淌下来:“这黄胖子又不能时常伴在老公左右,万一你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就烤给你吃呀!”
“呵呵,你还真是有心。这有老婆的男人,就是不同呀!”
秦霄将墨衣搂在怀里,弄得她削羊腿都不利索了,轻轻的挣扎起来。
第二天,新郎官秦霄早早地就钻出了洞房,来到寨外的训练场上,亲自操持左威卫的训练。行军在外不比在内地闲时,成个亲能有昨天那个的轻松一刻就已经很难得了。连老头子张仁愿都没敢多耽搁。昨天晚上就早早的回了牛头朝那山去,继续督造烽火台。
左威卫十分迅速的从一场胜利中回过神来。恢复了往日的紧张和严肃,这和秦霄的以身作则是分不开的。军队的气象与氛围,那就是跟领军将领息息相关。秦霄一直都深信‘骄兵必败’的道理。虽然已是有了三场大捷,但他从来就没敢有过什么放松。现在他把守的这一块地方,可是整个唐朝面对突厥的第一道防线,容不得一点疏忽和大意。
唐军的操练之声在大狼原上发出一阵阵回音,响彻云霄。秦霄还亲自上阵,演示了一把‘骑射’的技巧,让唐军将士们大呼过瘾。半天下来,秦霄铠甲下的衣物也是湿得透了,一点也没有比普通的士卒们轻松。这些将士们看在眼里,潜移默化地被秦霄这种以身作则的作风感染着。与此同时,秦霄在左威卫的威信也是与日俱增,形象已经是空前高大,地位更是无可替代。
中午时分,大军训练稍停,众人小憩吃午饭。回到帅帐里,墨衣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儿丰盛的饭菜等着秦霄一起用餐。虽然以前他们两个也是经常在一桌上吃饭地,但现在身份不同了,又分外的多了一份温馨与甜蜜,一餐饭吃得津津有味。秦霄感觉,自己这两天,怕是带兵出征以来过得最踏实最惬意的日子了。
一餐饭刚刚结束,黄冲正来收拾碗筷,郭子仪就跑到了帅帐前,要见秦霄。秦霄将他唤进来:“不是让你带人巡视阴山山麓么,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师父,有些事情,必须要您拿主意。”
没有外人,郭子仪就称他作‘师父’了:“跟我同去的兄弟,在阴山山麓抓到了一个突厥奸细,却自称是突厥汗国派来的使者。”
“奸细?使者?”
秦霄说道:“盘查过了么,那人是什么身份?”
“子仪已经细细盘查过了。”
郭子仪说道:“那人说,他是突厥裴罗英贺达干帐前的使者,奉贺达干之命,来求见朔方军诺真水大将军!”
“突厥贺达干?”
秦霄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怎么不亲自来?派个使者就要来见我,岂不是太过无礼?这点礼数都不懂么?将他轰回去,说我不见。”
“是!”
郭子仪一抱拳,就要转身离开。
“咦!等等!”
秦霄又将他叫住:“你刚才说是哪个贺干达?”
“是突厥‘裴罗英贺达干’。”
“这名字,为何听着这么熟悉?”
秦霄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突然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以前听张大帅说起过。这人,就是号称突厥诸葛亮的——暾欲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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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郭子仪也略有些惊异:“他不是应该在极西之地的大漠上,辅助默啜征讨突骑施么?他怎么会派使者到这里来了?”
秦霄挑了挑嘴角,轻哼一声:“那还用说,肯定是想凭三寸不烂之舌用一些外交手段,将杨我支特勒和咄蕃匍等人要回去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子仪,你去将万雷给我叫来,说我有事让他办。另外,那个什么使臣那里,你去对他说,就说我只见裴罗英贺达干。对他,没兴趣,话传到就行了,他可以回去了。”
“是!”
郭子仪抱拳一礼,退了出去。
秦霄坐在帅帐里寻思着:裴罗英贺达干——暾欲谷,这个老家伙既然号称是突厥诸葛亮,那是的确值得见上一见的。
万雷进到帐里,秦霄对他说道:“万雷兄弟,你现在就带些兄弟,将杨我支特勒和左厢察咄蕃匍,都送到牛头朝那山张大帅那里。还有,对将士们也都吩咐下去,就说这两人,已经老早就送走了,明白么?”
万雷会心一笑:“大将军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当。”
秦霄看着万雷的背影,不自觉的自己就露出了一抹冷冽的微笑:张仁愿要派人将这二个重量级俘虏送回长安献捷,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我没必要将这个热山芋捂在手上,或是抢了他的风头喧宾夺主。暾欲谷,想在我这里使什么外交手段交涉,千万别作指望,我先断了你的念想!
第四卷 万里黄沙 第279章 阴山会盟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两个月过去了。草原上的青青绿草,开始衰败。原本一望无际的绿意,瞬时已被枯黄之色所侵占。青草既萎,野兔、獐鹿等一些食草动物就缺少了天然屏障,时常暴露在大地上。
这个季节,是属于鹰鹫的。
九月鹰飞,就因为捕食野兔变得更加容易。历来突厥人也习惯这时候开始他们的四方游猎,以及南下侵略。去年的这时候,阙特勒率兵扣关攻打灵武,掳走陇右万余马匹,以及灵州万余百姓。没想到仅过了一年,突厥人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南下侵扰。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三座无可撼动的受降大城,以及将他们打到闻风丧胆的大唐朔方军。
阴山北麓,一撮约五千人马的突厥军队忐忑不安的停在那里。被他们圈在中间的,是之前从灵武掳走的万余中原百姓。这些百姓可以说是死里逃生了。原本默啜听闻了灵武一战中阙特勒战败,自己的儿子移涅可汗战死,当时就勃然大怒,要下令屠杀这批已经沦为突厥奴隶的万余百姓,但被暾欲谷挡住了。极富远见的突厥智者暾欲谷,似乎远在漠西征讨突骑施的时候就预见到了,或许哪一天这万余百姓还会发挥一些作用。果不其然,现在要想换回被俘虏的杨我支特勒与左厢察以及那一两万突厥战士,就全靠这万余百姓和领来的数千牛羊了。
突厥人的惊慌与战慄,让空气都开始弥漫一股紧张与惶然的气息。狼旗下,六七十岁的老贺达干走下了马车,仰头看了看面前的大狼山,一时入了神。
秋风阵阵,吹起残枝败叶,一阵萧瑟。数千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那个身形单薄却有如高山一般只可仰视的身躯。
大风吹得他雪白的胡须与披肩的斗篷一起飞扬。那个清瘦而疲惫的身影,透着说不出的苍凉与落寞。
暾欲谷,刚刚从漠西赶了上千里地,辗转牙帐来到了阴山之前。他身后带着的,就是象征着突厥无限恨意与屈辱的‘上贡’。如同狼一般凶狠狡诈的默啜,这一次也不得不做出了让步屈服了。如果不主动提出议和、交还俘虏的中原民众并上贡牛羊,自己的儿子与宰相固然会没命。那一两万被俘虏的突厥战士,也肯定会亡国他乡。一两万突厥战士啊,这对于人口本就不是很丰沛的汗国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难得这次朔方军没有狠下杀手留下了他们的性命,默啜没有理由对他们的生死置若罔闻。
尽管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暾欲谷苍瘦的脸色依旧坚毅,眼睛也如同鹰鹫一样地锐利。只见他轻抖了几下干枯的嘴唇,微扬一下手,说道:“来人,送信与大唐朔方军阴山游弋使,就说,突厥裴罗英贺达干,奉可汗之命前来拜会大元帅张仁愿,与大将军秦霄。”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份拜帖,递给了使者。
使者接过拜帖上了马,飞奔而走。
暾欲谷看着使者的背影,看着眼前高大巍峨已经是难以逾越的大狼山,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声,眉头就锁紧了。
反观阴山之南。大狼原上,秦霄正悠然的骑着淡金马,背负一张雕弓,和墨衣、邢长风、范式德在打猎。秋高气爽,总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今天的收获也很不错,众人都穿着轻松的平服。看似与出行郊游差不多。诺真水唐军的所有训练与警戒已经步入正轨,三座受降大城与八百烽火台地建造也已经接近完工。秦霄这个大将军,终于变得清闲起来,大狼原就成了最好的消谴之地。
墨衣骑着马儿,紧挨着秦霄,轻语说道:“老公,上次在灵武打的猎物毛皮,那斗篷围脖儿和小孩子的皮袄都做得好了,大大小小的一整箱子呢。就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怎么,想家了?”
秦霄也想起了家里的妻儿,不由得一阵心神悸荡。脸上就浮现出温柔与眷恋地笑意:“我也想回去了,想来离家也快一年了,真的很想仙儿他们,尤其是我那两个刚出世还没抱过一下的孩子。只不过,什么时候换防回家,那还得看朝廷安排。一般来说,士卒们的戍边期不会超过一年就会换防。但是我们这些当将军的,就说不好了。有的人,可是一辈子戍守边疆。”
墨衣不由得轻叹一声:“要真是这样,仙儿与婉儿等人,还不望眼欲穿终日以泪洗面了?”
“呵呵,放心吧,不会这么凄凉地。”
秦霄微笑道:“就是我想长期驻守诺真水,也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朝中难免有人会不放心,怕我和张大帅这种人长期在外拥兵自重。我估计,用不了多久,等受降城的事情一完,我们就该回家了。”
墨衣顿时喜笑颜开:“那就是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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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吧。”
秦霄安慰墨衣的微笑着,自己心里其实一点底子也没有。天知道那妖气森森的朝堂,会整出什么怪主意来折腾自己和张仁愿。卸磨杀驴?以韦后与武三思的狠毒心思,也不是没有可能地!
一阵大风吹来,大狼原上居然发出了一声呼啸,起了一阵凉意。居然是北风,看来,冬天就快要到了。
东面跑来几匹快马,来到秦霄面前就拜倒在地:“大将军,有突厥使臣送来书信。”
“哦?”
秦霄下了马,打开书信来看。
秦霄读着这份书写极为工整,字体漂亮措辞考究的书信,不由得微笑起来:“暾欲谷,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