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秦霄勉强的一笑:“我是来做事情。不是来享受生活的。眼看着军民的生活如此窘迫,我不能不急着操心啊!墨衣,取笔墨纸砚来。我要专折上奏皇帝。”
墨衣取来了笔墨,拿出了一张烫金亮黄的空白帖子,铺展开了放到秦霄的面前。这是皇帝御赐地专折上奏的折子。连阁部的宰相们,都是没有权力打开来看的。
秦霄凝眉思索了一阵。执笔写了第一封上奏专折。折子里,大概小说了三层意思:其一,就是说明了在淮南抢劫的真实情况,并且要求,以后还要这种抢劫的权力,直到河北道能够自给自足,或是朝廷拨来的款项、粮食够用;第二,请求开挖京杭大运河;第三,对抚恤将士家属的办法提出建议。
写完之时,秦霄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也不用盖什么章印,在后面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李隆基是认得自己的笔迹地,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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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折子,秦霄取来一个锦盒,将折子放了进去,外面帖上封条,写上‘河北道行军大元帅秦霄专折上奏’。另外还给户部和阁部各写了一封信,同样也是说明并,请求,在淮南道打劫的事情。虽然只是一个场面功夫,但也是必须的。因为皇帝虽然赐了这样的权力,总难免让分管这些事情的大臣们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样‘请示’一下,也算是给了他们面子,彼此能下台阶,日后也好见面,免得生出芥蒂。行军在外,若是在朝中竖敌,那日子可就有些不好过了。
这些折子,都一并由秦霄亲自加印,交到驿站发出,六百里加急直传长安。不出意外,七天之内,就能到皇帝手上。
办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天色居然就暗了下来。秦霄肚子里一阵咕咕的叫,这才想起还是早上在幽州城外动身时,吃过几个馒头的。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
大都督府的厨子们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饭食,只是见秦霄等人一直在忙,没敢去叫。秦霄将众人一起招去后院吃个饭,也算是彼此见过了面,今后一起共事。
大都督府地宴席也比较简单,宰了一口羊,炖了一只鸡。鱼?没有,蔬菜也没有。桌上一大盘儿馒头,一些酱菜,几壶浑酒,仅此而已。
说实话,对于菜式秦霄一向不是太挑剔,但是这种饭食也着实有点也不习惯。没有大米饭,餐餐都要吃馒头。对于在这几年一直住在江南的他来说,的确是个考验了。不过秦霄也知道,能拿出这样的饭菜,已经是不容易了。那些将士们,或许一餐也就是一两个馒头呢!
想到此处,本已饥肠辘辘的秦霄,更加觉得眼下地这一桌儿十分的难得,于是展颜笑道:“诸位,大家吃饱喝足!打从明日起,我们一起协力重建幽州,重建河北!”
数日后,富丽堂皇地长安宫殿中。
刚刚回到京城的李隆基,还没来得及和家人在一起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马上就跑到了御书房。因为御史大夫庐怀慎千里上奏,说有极多的地方官员,上书弹劾刚刚上任的河北道行军大元帅,秦霄。
李隆基将张说、刘幽求、姚崇、宋璟、郭元振和庐怀慎召到了一起。庐怀慎首先递上了淮南道地方官吏上书弹劾秦霄与高力士的折子。
李隆基拧着眉头,细细的看了一遍。臣子们都恭身而立,站在书桌下,纷纷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静了半晌,李隆基说道:“可有河北道来的折子?”
“回陛下,有。”
姚崇道:“有河北道行军大元帅发到户部和阁部的折子,解释了淮南道的事情。另外,还有一封专折上奏的折子,专等陛下过目。”
“取来!”
李隆基心中一荡——秦霄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干这种混帐事情!
折子取了上来,李隆基先急急的取出了专折,细细的翻阅起来。大臣们看到,原本脸色有些铁青的李隆基,面上居然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李隆基再将秦霄发到户部与阁部的折子看了看,将它与其他的折子都扔到一边,对这些臣子们说道:“张说,姚崇,你们二位是为左右丞相,对此事如何看待?”
张说既是紫微令,也是尚书右丞,是为当朝首辅,最先出班奏道:“回禀陛下,臣以为,秦霄此举,有些劳民伤财、任性胡为了。他这样的举动,岂不是要完全打破我大唐地方的赋税制度,弄得民不聊生、官不安寝?照此纵容,势必令其尾大不掉,引为祸患。”
“陛下!”
尚书左丞姚崇马上出班,急奏道:“臣却以为,秦霄此举,正当合适!他能根据形势临机应变,而且又能保证高力士等人和一些地方官吏没有空子可钻,虽然于章程上有些不符,但实际上,却能有效的解决河北危机。而且,河北军国大事,事关重大。秦霄此举,必是因情因境而定。虽然以后不便大力提倡,目下也无伤大雅、无可厚非!”
李隆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就盘算开了。
第六卷 盛世霸图 第390章 雪中送炭
御书房里,顿时有些静悄悄的。张说与姚崇,同为左右丞相,代表着朝堂之上两股截然不同的流派。以张说为首的是一班儿老臣、旧臣的守旧派;以姚崇为首的则是一派青壮年,敢做敢为的激进派。
李隆基心里清楚,虽然目下这两派人还没有形成恶劣的党争,但是常常在政见上不合,也是人人皆知的。也难怪,老臣们智虑忠纯办事规矩,但是办难免有些瞻前顾后拼劲不足;姚崇等人则是一群大刀阔斧勇于创新的人。这两种人,各有其妙,各有其短,不是一个简单的“好”与“坏”能衡量的。
心中有了这本帐的李隆基,不想就秦霄这件事情引发太多的争论,弄得人心惶惶。他笑了一笑说道:“张阁老言之有理。像秦霄这样的举动,的确是有些冒失,践踏我大唐的律法了。不过,姚崇说得也有可取之处。办实事、办大事者,不拘小节。虽然朕不赞许秦霄这种做法,但考虑他当时所处的环境,朕也只能姑且原谅他这样干。”
张说有些不服,正准备正说些什么。旁边的庐怀慎和刘幽求连忙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张说好歹忍了下来。
李隆基看在眼里,心里何尝不清楚。张说是为当朝首辅,眼看着一个河北的元帅这样不顾律法胡来,他当然看不下去。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算不上是对秦霄有了什么成见。想到此处,李隆基轻缓说道:“张阁老,东北那边,从即日起,朕会亲自过问这些事情。担保不会出现什么岔子。阁老说的话,朕也会牢记于心,左右细细斟酌办事。”
张说顿时诚惶诚恐:“陛下言重。臣……惭愧!”
李隆基继续微笑,转头对姚崇说道:“姚崇,户部那边联合工部和将作监,最近都准备一下,朕要开凿一条从幽州通往黄河的大渠,是为‘京杭大运河’。想必河北道钦差宋庆礼已然有折子递上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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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崇知道,必是秦霄在密折里说起了此事,于是道:“回禀陛下,刚刚收到宋大人寄来的折子提及此事。臣等正在阁部商议。”
“不用商议了,准。”
李隆基站起身来,认真说道:“此举利国利民,一举多得,不可延误。另外,朕要成立辽东军机处,令姚崇平军国章事,是为军机处首臣。另外,加封张九龄为兵部侍郎,进入军机处议事;兵部尚书郭元振,是为副臣。阁部宰相与兵部官员凡侍中以上者,皆入军机处议事。朕要每日过问军机处的事情。”
众臣不禁纷纷悚然动容:看来皇帝要下大力气,解决辽东的事情了!
众臣自然拜倒领旨。张说也没觉得脸上有什么不好看,因为皇帝刚才还说,牢记他说的话呢。这可是莫大地赞誉。
李隆基接着道:“河北赈灾、抚民、开渠的事情,御史台还要加派人手出去。是为河北道安抚使与副使,前去协助宋庆礼。让流民充当民夫去开渠,这很好么,一举数得。渠道一建成,这些人也可以就地安顿重建家园。东北户口不多,这些人正可以迁过去投入生产开发。这是一项不错的国策,要好好落实下去。姚崇,你是户部尚书,这件事情,你盯紧了。”
“臣遵旨!”
姚崇欣然领命,心中一阵畅快。
“好了,今日就议到这里吧。”
李隆基面色和善的看着张说:“张阁老年岁已高,还要多注意身体,朕早晚还等着聆听教诲哪!”
张说的老脸上,顿时惶然而又惊喜,拜倒谢恩。皇帝虽然没有采纳他的政见,倒也还是重视他的么。左右都不去怪罪,是因为这些臣子都在为国为民着想,李隆基心里十分的清楚。
半个月后,幽州大都督府。
秦霄坐在议事厅里,拿着皇帝寄来的批折一阵发笑。秦霄奏上的折子里,李隆基在后面批了几句话:“你是古往今来最道貌岸然的强盗匪徒!我很想法办了你,但更想和你一起去抢劫,这一定很痛快!淮南道的盐税,今年怕是没什么指望了,你全拿去吧!另外,修筑水渠、抚恤将士的提案,也通过了。我还成立了辽东军机处,让姚崇、郭元振、张九龄等同处议事,我每日亲自过问。你要什么,我可是给了什么。什么对候来个捷报,你看着办吧!还有,我新近纳了个极漂亮的妃子,羡慕吧?”
这就是皇帝给秦霄上折的批复。
秦霄左右翻着看了数遍,心里既畅快,也感动。这个当皇帝的家伙,在他面前始终是一种兄弟的姿态。兄弟同心、君臣同德,才能办好事啊!
淮南道是大唐最富裕的地方之一。因为这里,是大唐产盐的地方。全国上下至少有一半的盐是出自这里。所收纳的盐税,也十分的可观。李隆基上台之后,着手整顿了一下淮南的盐井,税收大增。本指望着今年国库能丰盈许多,却不料全被秦霄打劫了。想到这些,秦霄心里就一阵乐呵好笑。
与此同时,皇帝的圣旨也一并下达。准了幽州大都督府提出的修筑京杭大运河议案,派出熟识水利建设的姜师度前去与宋庆礼一起搭档办事;另外,淮南道抢来的银钱,也算是户部下拨的——今年共计会下拨八百万贯,粮食八十万石。
秦霄不由得佩服起李隆基来。他这个当皇帝的,远在数千里外,居然也知道眼下幽州最缺的是什么——是皇恩泽披,稳定军民之心。有了这些钱粮、开始挖掘河渠,就是最好、最实际的表示。幽州的人们,就会知道皇帝和朝廷已经重视他们了,这样,今后的生活就会有了保障,人心也才会安定下来。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一般,对秦霄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
秦霄马上开榜宣布了皇帝的圣旨,传遍幽州上下。军民们顿时一片欢腾,人人拍手相庆。本来秦霄让李嗣业和李楷洛传下将令的时候,将士们虽然高兴了一阵,但毕竟没有拿到实际地好处。虽然吃饭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饷银一直没有到手。有了这一道圣旨,将士们终于相信秦霄没有说谎,纷纷高兴起来,对秦霄一阵感激涕零。
到了幽州快一个月了,秦霄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怀里揣着皇帝批来的折子,悠哉游哉地逛了出去。眼下这一片青灰的楼台墙壁,看着也似漂亮了许多。而且今日居然难得的有些清闲,这不禁令他一阵轻松。
刚出了议事厅,却看到大都督府门口的门卒和几个人在说些什么。秦霄信步踱了过去,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不是军医刘迪和胖厨黄冲么?
门卒们挡着不让进,二人正在好说歹说地求情呢!
秦霄上去招呼了两声,让二人进来。二人喜不自胜地拜了又拜。秦霄笑问道:“皇帝老早跟我说过,要将你们二人给我。我还奇怪,怎么一直没见人?”
刘迪道:“三年前大帅离了皇城御率司以后,小人与黄冲依旧回了本部的左威卫,一直在军中。前些日子听说大帅要来幽州,高兴得几晚没睡着觉。近来见大帅忙碌,一直没敢来叨扰。直到今日才偶遇了李大将军,请他老人家批准我们离了军寨。来见大帅!”
“呵呵。好。”
异地见了故人,秦霄免不得一阵开心:“你们就都留下来吧,在大都督府里听用。黄冲啊,我还正有些恼火呢,来了这里一阵不太习惯这边的饮食。而且我和墨衣,看似都还有些水土不服。”
黄冲呵呵的笑:“大帅放心,俺今晚就给大帅整一餐儿好吃的,包管您吃得舒服。”
刘迪细下看了一阵秦霄脸色。凝眉说道:“大帅的确是有些水土不服。南方人来了这边,总要极长的一段时间适应。这样吧,我替大帅和夫人开个方子,调理一下。三日之内,去掉肝火平抚五脏,保证大帅和夫人身清体健!”
“行!”
秦霄很高兴:“那就有劳你们两个了。去后院报个道吧,就说是我请你们来的。”
“谢大帅!”
二人欢喜的拜谢,快步朝后院走去。
这下秦霄的心情更好了。有了胖厨帮着料理伙食,刘迪调整身体,日后的生活总会好过许多。眼下,他都想哼几句小曲儿,到街上逛上一逛了。但今天还约了李嗣业等一班儿将军,一起共进晚餐,商议大军训练的重要事宜。来了这么久,一直在处理府里积压的许多事务,他还没仔细过问过军事上的事情。
对于这个,秦霄心里想得清楚。后院不稳,是谈不上什么打仗的。现在这里,不比当初在朔方时纯粹的行军打仗。群众基础与民心军心,那才是真正摆在第一位的东西。这就好比,一个人自己吃不饱饭,双脚也站得不踏实,是没法儿跟人战斗的。只有解决了眼下的民生问题,稳住了军民的心,才好提训练与战斗。不然,就算大唐的军人再热血、再无私,也总会军心涣散心不正焉,办起事来事倍而功半。
秦霄踱着步子,来到了后院。看到院子里,墨衣正在练剑。在江南三年,墨衣虽然偶尔也练下身手,但毕竟动得不勤。她怕自己会有些生疏,这一个月来每日都勤加练习,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水准。
秦霄驻足观看,欣赏着这个大美人行云流水却又不失凌厉与杀意的剑招。邢长风赠送的纯均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