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事别说了。”
秦霄摆了摆手,指着地图道:“来研究一下,这新罗该怎么打。新罗与我们接壤的,就是安东都护府。高文简是大都护,我们的切骨仇人。攻下了安东都护府,新罗就像是一只全裸的肉鸡,只待宰割了。不过这一次,我们是深入敌境作战,不比防守反击和保卫战,各项准备工作要做仔细了。”
李嗣业急道:“这要是皇帝和朝廷不让打呢?”
秦霄眨巴着眼睛,冷冷一笑:“你忘了,皇帝赐了我临机专断之权么?这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是干嘛的?说白了,第一要管的,就是新罗属国。安东都护府,算起来还是我的直系下属。还有,皇帝封我什么王来着?辽阳郡王。虽然是个虚职地郡王,没有明确的封邑属地——可是大家想一想,辽阳这个古名,是现在的哪里?那不就是安东都护府治下的这一带么?本王治理名目下的地域,不会有错吧?呵呵!——这些只是钻空子的推搪之词。我打算,在大军整休完毕之后,再派使者前往长安汇报这边的战况。至于皇帝和朝廷要问起我为什么要攻打新罗,我就说,是防守反击除恶务尽,为大唐清理门户!要是有人诘问反对,那时候生米已经熟饭,我们都已经打了。”
“嗬!嗬嗬!”
李嗣业笑了起来:“你这脑瓜子就是好使。换作是俺,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些主意来。这样一来,皇帝和朝廷就是想怪罪,也没什么把柄了。毕竟是那***高文简先叛乱不是么?我们镇压叛军,这在哪里都说得过去了。怕就怕,张九龄那厮迂腐,不同意大帅这么干,不肯提供后续供给,就麻烦了。”
李嗣业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悠长的声音:“大将军,你怎么知道我会不同意呢?”
语音刚落,身着紫色长衫风度儒雅不凡的张九龄,已经抬脚迈进了议事大厅。
李嗣业顿时愕然地叫道:“呀!小白脸……啊不,大都督什么时候来了?”
秦霄和张九龄哈哈大笑,李嗣业尴尬不已。
张九龄快走几步上前,对着拱手弯腰一拜:“九龄拜见王爷千岁!”
“大都督别来无恙!”
秦霄笑容可掬,也回了一礼。对这个张九龄。秦霄还是充满感激、敬佩和好感的。毕竟在契丹的时候,张九龄让人来救了他和他麾下了万余将士,力保幽州四平八稳没出大乱子,算得上是给自己帮了天大的忙。
张九龄微微一笑:“托王爷鸿福,九龄总算是大难不死。虽然被人捆了一夜,好在这颗脑袋还在,这才多亏了李大将军救我。”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李嗣业尴尬得几乎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秦霄又和张九龄寒暄了几句。便请他入了座,一起议事。
秦霄说道:“大都督,这半月以来,辽东这块地方,可谓是闹翻了天了,形势剧变。反正情况你也都清楚,刚才我和李嗣业说地话,你也应该听到了一些大概,我也就不废话了。直接地说,我要征讨新罗。你同意么?”
张九龄微皱起眉头,轻抚着细长的胡须沉吟了一阵,悠悠说道:“新罗,是肯定要征讨的。安东都护府叛乱,高文简等人罪不容诛。要征讨安东都护府,我同意。但是我建议,不要滥杀滥屠。毕竟,大多数的新罗百姓,是无辜的。而且,如果我们在新罗滥杀滥屠。那就不是清理门户、镇压叛乱了。而是倚强凌弱、不法侵略。”
李嗣业听得烦不过了,怒声叫道:“张九龄,你胡扯什么?老子跑到儿子家里去教训儿子几下,还会有官府来拿人么?”
李嗣业情急之下。嚷起了秦霄跟他说地这个比喻。
张九龄也没有发怒,耐心的说道:“老子教训儿子,是没有错。可也不能将儿子杀了吧?这要是杀了人,官府也该拿人了,不是么?”
李嗣业一愣,顿时无言以对。
秦霄轻扬了扬手。示意李嗣业不要吵了,对张九龄说道:“大都督,我没说要在新罗大肆屠杀平民。我这一路去,只要是乖乖投降的,一律免死。但只要是反抗地叛军和刁民,绝不姑息!我巍巍中华大唐帝国,岂能容新罗这样的跳梁小丑骑到我们头上来撒野?要是不狠狠的整治一下他们,我大唐国威何存?诸邦领国,还不都来笑话,说我大唐连一个属国也管不好,谈什么威仪四海?”
张九龄悠长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点头:“九龄知道,王爷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眼睛里看着天下大局,胸怀中装着济世经邦的大谋略。我没有理由不同意王爷南下征新罗,后续物质供给,我会竭尽全力来保障。另外,如果要上书朝廷请命,我愿意在王爷的奏折上署名,表示赞同。”
李嗣业顿时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大都督原来还是个这么讲义气的汉子!俺之前还真是把你看扁了。俺错了,你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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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也笑了起来:“怎么,不叫人家小白脸了?”
李嗣业自然是一阵犯窘。
张九龄呵呵的笑:“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什么,谈什么原谅?对了王爷,这次营州打得苦,这段日子又断了粮。这一次我征调了三万民夫,已经将十五万石军粮运过来了。相信五天后就能到榆关。大帅如果要南征,是不是应该再将大军整备一下?眼下这辽东军已是疲惫之师,如果长途远征的话,会有些不利。而且眼下辽东军散落在东北各处,是时候重新分配部署一下兵力了。”
“嗯,有粮草来,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辽东军,也是时候重组一下了,你的提议很好。”
秦霄说道:“我当时带出来的七万人马,其中有一万在幽州到榆关一带设立岗哨,李楷洛带的五千人则是全军覆没了。眼下除开我身边的这一万余人,营州还有一万五;郭知运那里一万,还不知道能剩多少人回来;士护真河那里,大概有一万人,但大半是伤员;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我让金梁凤和周以悌,带了一万人去帮渤海打黑水鞋鞠了。”
张九龄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看来王爷肯定是另有妙招了,金大人带走的这一万人,值。我建议,王爷将士护真河畔地伤员撤回营州休养,也可以加强营州的防务;郭知运的人马累坏了,也该回来歇着,不如就让他们来防守榆关一线,从幽州到榆关的岗哨,就换他手下的人好了。这是个轻活儿,正好让他们的部队来恢复元气。原有的五千岗哨兵,就可以补充为王爷的生力军。另外,李大将军,这一次你也跟着王爷一起去新罗吧。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跟着我这个小白脸,可是有些憋坏了。”
李嗣业嘿嘿的干笑:“多谢大都督了。”
秦霄也笑了一阵,然后说道:“这么一算起来,我手下也差不多有三万人,应该够用了。咦,对了。你让我将李嗣业带走,你幽州怎么办,不要人防了?据我所知,你手下的五万人马,有三万去了契丹,一万去了饶乐都督府。手下只有李嗣业这一批人了。”
张九龄微微一笑:“幽州不要紧。上次新罗突袭,百姓自发帮助军队奋起反抗,我趁势抽调了几千丁壮,当作民兵守城。虽然不堪大用,但也勉强能维持一下了。而且我现在就去契丹,就会让杜宾客些带人马回幽州镇守,并让他和姜师度代理州务。”
李嗣业哈哈地大笑:“王爷,你说得还真是不错啊!这个小……大都督,还的确是个能干事的人!”
第六卷 盛世霸图 第453章 大反攻时间到
“呵,你要去契丹了?好事。”
秦霄也笑了起来:“那样的一个乱摊子,也只有你能收拾了。杜宾客这回可是大功臣,居然一鼓平定了契丹。对了,李为印这个人,你有必要带在身边,说不定就能发挥大的作用。怀柔并彻底解决契丹,这个人,有大作用。”
“多谢王爷提点。”
张九龄微笑道:“要说功臣,身先士卒与契丹人浴血奋战的辽阳王,自然是当属首功。我们这些人,只是跟着插科打诨混水摸鱼罢了。李为印,我已经清楚他的事情了。而且我已经上表朝廷,请奏封他为松漠郡王,同时肯请皇帝不要追究李失活和李邵固的罪责,最好是能放他们回来,以安契丹的人心。”
秦霄哈哈的大笑起来:“张九龄啊张九龄,你还真是我秦霄的知己啊!什么话,都不用我跟你说了。你的这些法子,跟我不谋而合。妙,实在是太妙了!”
张九龄却是谦虚的呵呵长笑:“九龄哪里比得上王爷深谋远虑?王爷如果要下新罗,营州那边的州务最好交给一个得力干练之人来打点。毕竟那里是新建的州府,百废待兴,眼下又刚刚经历了战火的摧残,可以说是满目疮痍啊!”
“唔,这个人选,我已经有了。”
秦霄说道:“先前的河北道钦差宋庆礼,带着二十万民夫一起到了营州,还没来得及回去这仗就打起来了,一直搁在那里。我请奏朝廷,是不是让他来做营州都督好了。毕竟安抚百姓民生、经营农田水利这种事情,他比我在行得多。幽州交给姜师度,营州交给宋庆礼;金梁凤和周以悌去了白山黑水,大都督去契丹,我去攻打新罗;奚族那边有范式德,而且杜宾客回幽州后,仍然可以去饶乐都督府带兵镇守。这样一来,整个东北都只在大唐掌握之下了。唔。一局还算不错的棋面,不是么?”
“妙,真是妙不可言哪!王爷统筹全局的能力,的确是令九龄自叹不如!”
张九龄感叹赞道:“王爷所向无敌,定然能顺利攻下新罗;金先生和周将军去黑水白山,也只会立于不败之地。现在看来。只有九龄去契丹成败未知了。我这身上的压力,可就有点大喽!要是干不成事,可就丢人了。”
“你就别谦虚了,张九龄。”
秦霄笑道:“你的本事。现在已经得到东北所有人认可了。契丹那边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摆平的,也不是我这种带兵的急性子能摆平的。如果处理好了契丹。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就看你地了。”
张九龄站起身来,长长的拜了揖:“九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负皇帝和王爷所托!”
“行了,都别客气了。”
秦霄轻摆了一下手,示意房间里的侍卫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然后屋里只剩下了秦霄、张九龄、李嗣业、桓子丹四人。
秦霄走到张九龄身边。拉着他坐到了桌边,十足善意的微笑:“大都督啊,其实……我还有一件私事。想请你帮忙?”
张九龄面带微笑不卑不亢:“请王爷示下。”
秦霄干咳了一声,说道:“新罗跨海偷袭瀛州和易州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不等秦霄说完,张九龄马上有些惊骇的站了起来,弯腰拜礼赔罪:“九龄死罪,居然没有发兵去救易州……”
“别,不怪你。你地决定是对的。”
秦霄连忙拉着他坐了下来:“新罗人围易州而不攻,明显是在围城打援。企图吸引幽州大军去救援,然后趁虚攻打幽州。幸好当时幽州是你坐镇。换作是我,为了救爱心切,说不定尽发兵马去了易州,害得整个幽州都要丢了。这事不提了,如果紫笛和杨玉环真的有什么不测,也只能怪她们命苦为国捐躯了……”
说到这些话,秦霄虽然很是违心,但心里还是足足的惊颤了一阵。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我想说地是……关于石秋涧绑架并威逼你这件事情,你能不能?……”
张九龄微微一笑:“王爷想要九龄如何做,不妨直讲。”
秦霄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说道:“我现在呢,纯粹是以私人的名义来请求你——大都督能不能,对石秋涧从轻发落呢?”
张九龄不动声色,眼神平静地看着秦霄:“王爷带兵多年身经百战,应该比我更清楚军令严明的重要性。”
秦霄心里咯噔一响,轻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
张九龄继续道:“石秋涧绑架威逼上属官员,抢夺兵符私调兵马,已是犯下了不赦死罪。”
李嗣业顿时跳了起来:“你不是吧?真要砍了他?那你不如将我一起也砍了!”
张九龄微一仰头看着暴跳如雷的李嗣业:“我砍你作甚?他绑我,你救我。我该赏你才是。”
李嗣业恨恨叫道:“什么他绑我救!这事刚开始就是我们一起商量着办的。只是石秋涧这小子太义气了!提前一个人将这事揽了下来,俺老李落到后面,只好做了个顺水人情扮了一回好人。没说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砍他,就连我也一起砍了!”
说罢,李嗣业倔强的挺起了胸膛撑起了脖子,一副等着砍头的大义凛然模样。
秦霄不由得愠怒骂道:“你吵什么?大都督有说了要砍石秋润么?混账!还不坐下来。”
李嗣业一愣,看了看秦霄和张九龄这两个各自一脸诡异神色地家伙,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心里寻思着:这两个精怪,又在打什么暗算盘?
桓子丹只在一旁看热闹的好笑。
张九龄清咳一声,然后轻声道:“王爷,今天这里也没有外人,九龄不妨打开天窗了说亮话。当时,九龄比任何人都想发兵去易州,救二位夫人以及两州百姓。可是当时地情况下,我的确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幽州的百姓知道我发兵去了易州救援二位夫人,导致城中空虚抵挡不住新罗人的猛扑。是不会有几个人愿意挺身而出帮我守城的。也就是说,我难得聚拢人心。但如果是我被绑着、被迫交出了兵符、手下将军私自相带人去了易州,那情形就不同了。百姓们只会更同情我,愿意来帮我。当时的情况下,除了发动百姓,已经不可能击退新罗大军了。所以。九龄只好黑着心,配合着石将军演了这一出苦肉计。其实李将军和石将军等人商量这事地时候,我知道。我还故意将兵符放在了容易找到地地方,就是为了方便石秋涧找到。”
“哈、哈哈!”
李嗣业猛拍着桌子发疯似的大笑:“这狗日地。你们一个比一个精哪!”
秦霄也忍不住大笑,一边骂李嗣业:“口不择言,你说谁***?”
李嗣业继续大笑:“新罗棒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