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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霍榷不比袁瑶的担忧;笑道:“我倒是不怕王家敢拿这些做文章;要说起来他们家的腌臜事儿可也不少。”
“可若是他们并不亲自指证二爷,而是另选他人告发;二爷又该如何应对?比方他们找我;让我揭发二爷种种不可为人所道之的隐秘。”说罢;袁瑶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回身打开那百宝嵌炕柜,从里头拿出一个渡铜嵌螺钿的小箱子来,略显郑重的慢慢推到霍榷面前。
袁瑶的郑重,让霍榷无由来的心神不安;一时就不敢打开那小箱子;笑得有些僵硬道:“是什么?”
“是只一半的比目佩。”袁瑶立时便回答道。
“缘何只一半?”霍榷依旧未急着打开。
这回袁瑶未能及时回答;默然了片刻后,才道:“因另一半在王家手中,用以号令我。”
话到这地步,霍榷那里还会不明白袁瑶的身份。
被心爱的人所欺骗,说不震惊,说不伤心都是骗人的,如今的逆境和艰苦,都不及袁瑶所给他的打击深重。
霍榷几番欲言又止,想说袁瑶定是被逼的,可最终都未能出口,只余下满目的无措。
袁瑶深深地吸了口气,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就连呼吸都发颤了。
“从二爷和嵘哥哥出现在阑珊坊间,为我赎身起,便是一个局。”袁瑶缓缓而道,“太后设的一个局。阑珊坊的老鸨十三娘以事成后太后为袁家翻案做利诱,令袁瑶接近于二爷,以便于在侯府腹中找出掣肘了太后的遗诏。”
霍榷目光在一点一点的涣散,道:“难怪数年未有你的踪迹,忽然就出现在阑珊坊。”
袁瑶很是担忧这样的霍榷,可她必须说完,“正是为了引二爷去,就连巧儿表姐的进宫,都是太后一手操纵的,只为能将王姮顺利嫁入侯府。”
“在你被韩家驱赶到南山寺,我曾几次三番要接你进府,你为何不肯,那不是极好的机会吗?”霍榷依旧不想相信袁瑶的背叛。
“因那时,我不想助纣为虐,且二爷一心保护宫中的巧儿表姐,我不能恩将仇报。”袁瑶道。
“那时不想?”霍榷略略提高的声调,“你又是何时想的?”
袁瑶又默然了片刻,“周家落难之时,周广博曾来找过我,告诉了我,我爹死的真相。”
霍榷冷笑道:“他说了你爹的死和我们侯府有关?”
袁瑶非常之缓慢地点头。
“所以你才在后来又刻意亲近了我,只为能让我接你进侯府。”霍榷说这话时,极慢,“难怪之前,在南山寺时,你虽每每皆款待于我,却不难看出你并不喜欢与我过多的接触,疏远是有的,后来你去了小四合院,那日雨天我再见你,你却不再疏远于我。”
想起那些曾经在小四合院的情景,霍榷只觉心如刀绞,他很想问到如今袁瑶是否爱过他,可又不敢。
“王姮在明,我在暗,她为找遗诏,我便利用她想找回被侯爷藏起的库银。”袁瑶知道自己很残忍,可她必须得说。
霍榷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次进宫,太后召你们去,是因你们办事不利,被罚的吧。”
“嗯。”袁瑶轻应道。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看着彼此一动不动,那怕烛火熄灭,只余下蜡泪垂满烛台,一片暗沉将他们同时包裹。
也许是黑暗让他的伤不再显露人前,才有了再度开口的勇气,霍榷伸手摩挲着向袁瑶,凭着记忆,霍榷第一时间便抚上了袁瑶的脸庞。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大人,有些事袁瑶是有苦难言的,但请大人相信袁瑶,袁瑶绝无害你之心。’”
那是在太后移驾南山寺,霍榷想偷会韩施巧事发,袁瑶对他说的。
“海棠,到现在我还相信你说的这话,你不会让我害,所以你不也会害我伤心的。”霍榷几乎在恳求了。
袁瑶再却按捺不住了,所有的不安和对他的情意,化作泪水滴落在他手上,她不再顾及扑进他怀中,告诉霍榷,她的心,她的情,她曾经的假如今的真,她曾经对他的图谋不轨,如今只盼能和他生死相依……
袁瑶说得事无巨细,还有些语无伦次,可霍榷很开心,两人的心从未有过这般贴近,再无隔阂和距离。
袁瑶的心障去除,可霍榷的危机还在,两人再度秉烛商议。
今日打了太后的脸面,明日太后定颁懿旨,想也可知绝无好话,南阳伯王諲更会借此声讨败坏霍榷和侯府的名声,以便于打击远在宁武关的霍荣。
就在袁瑶和霍榷都毫无头绪时,为外头传来哀求的声音。
“外头什么事儿?”霍榷问道。
青梅进来回话了,“回二爷,二奶奶,是黄姨娘非要求见二爷二奶奶。青素姐姐说二爷二奶奶不见人,她还不信,如今跪在外头赖着不走不说,还哭闹了起来。”青梅性子直,把对春雨的不满都摆脸上了。
“春雨?”袁瑶一愣,和霍榷稍稍一忖度便明白了春雨的来意。
霍榷和王姮正闹着要和离,春雨是王姮的陪嫁丫头,王姮回了南阳伯府,她自然也要跟着回去的。
可春雨是服侍过霍榷的,还有过孩子的,这样的人回去了那里还有什么好下场的。
袁瑶看了霍榷一眼,见他点点头,袁瑶才道:“让她进来吧。”
听到能进去,春雨如获大赦,刻不容缓便进了上房。
来到袁瑶和霍榷面前,直接就跪倒在袁瑶脚下,头闷响地重重叩地上了,“求二爷、二奶奶救救婢妾,婢妾今后给二爷、二奶奶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袁瑶知道,春雨求心眼有些到底不坏,还算本分的人。
袁瑶道:“你到底也是二爷的侍妾,留下也无可厚非,你放心吧。”
春雨满心感激,重重地给袁瑶和霍榷磕了几个头,便被霍榷打发出去。
只是不知为何,春雨起身后一步几回头的,欲言又止。
袁瑶以为春雨是在担心南阳伯府的人会强行将她带走,于是袁瑶道:“你不如现在就搬过漱墨阁来吧。”
春雨忽然又扑跪了过来,却向霍榷道:“二……二爷,大奶奶她……她……心里是早有人了的。”
霍榷眉头动了动。
春雨见霍榷面上无什表情,这才敢接着往下说:“婢妾和秋风最是要好,婢妾落魄之时,秋风也时常接济婢妾。前些日子,秋风偷偷告诉婢妾,大奶奶在被二爷赶回伯府时,私下又见了那人,还……还私下约定了终生。二爷,如今南阳伯府这般逼着和二爷和离,想来一定是伯府里发现不妥了,又闹不过大奶奶,这才闹和离的。”
也不怪春雨这般的猜想,到底是她的见识面就这些。
不过王姮竟然心有所属这点,却让袁瑶和霍榷有了想法。
“王氏心里的男人是谁?”霍榷问道。
春雨迟疑了片刻道:“是西陵王世子。”
“宋儒壑?!”霍榷喃喃道,片刻后又问春雨,“南阳府里有什么人和王姮有仇的?”
翌日早朝,南阳伯王諲让人参了远在宁武关的霍荣一本,王諲也知道这种事儿急不来,除非霍荣犯下大错,不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只要每日弹劾霍荣一本,积少成多,祯武帝多少都会对霍荣起了戒心。
王諲心中又想:“此时宁寿宫的懿旨也该到镇远府了,太后被打脸面,此道懿旨对霍榷的申饬定不轻,再加之在镇远府四周按下的口舌,保准半日就能让全京城知道霍榷的的不堪,等和霍榷商议和离之时,再制造些是非就一切妥当了。”
正当王諲得意时,忽然听到有人道:“……南阳伯纵女王姮不守妇道,在家中与西陵王世子勾搭成奸。”
王諲立时心中骂道:“谁在乱放屁?”抬头就见韩塬瀚立于堂上,激愤上奏。
“被府中一侍妾发现并拾了他们的信物,还欲杀人灭口,所幸那侍妾被臣所救。”韩塬瀚直接道明自己非诬陷,有人证物证。
祯武帝慢慢瞥向王諲的位置,忽然说了一句,“听说南阳伯正忙着和霍榷和离吧。”
这话一出,立时就让人把两件事儿联系一块了。
为何忙着和离?原来是女儿与人私通被发现了。
罢了,祯武帝倒未多问,只让韩塬瀚将人交给大理寺细查。
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这头京城中刚传太后下懿旨申饬霍榷妻妾尊卑不分,大有宠妾灭妻之嫌,敕令霍、王两家和离,那头又谣言纷起,说王姮不守妇道。
王姮是谁?太后的亲侄女,于是京城街头巷尾无人不知,太后这是为保侄女名声,不惜贬斥威逼和离。
这般一来霍榷是绿云罩顶了,可却是受害人,到底得了同情。
而大理寺那边,王諲让人去看过了,是他的侍妾没错,据王諲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写文的状态也不太好,亲们凑合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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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伯王諲一个扬手打来,“丢人现眼的东西;上至太后;下到你兄嫂都没了脸面见人了。”
王諲也是从武的人,但经年沉迷于声色犬马;不比镇远侯霍荣如今还敢跨马上阵杀敌的;可手上的力道也是不小的;王姮直接被他打得翻滚在地。
王姮就觉着口中腥甜,左耳嗡鸣一阵鼓痛,脸上的火辣都不及耳朵里的疼痛,眼前更是眩晕阵阵,王姮咬了牙才没厥了过去。
南阳伯夫人到底是做娘的,又从小疼王姮到骨子里的,现下虽气王姮不争气,可也不能看着王姮被打死的。
所以再见王諲还要动手,南阳伯夫人几步上前就挡住王姮前头,劝说道:“伯爷,姮儿虽有不是,可事到如今打死她也于事无补,只会让伯爷气坏了身子,到底是想想该做如何补救才是要紧的。”
“哼,”王諲冷哼道:“补救?如何补救?人证物证皆有,就是我想贴上老脸去让大理寺网开一面也不能够的;这事儿已经上达天听了。”
南阳伯夫人都快急哭了;“可如今虽说太后下了懿旨令两家协议和离的;可现下还是没和霍家签押了和离文书的,姮儿还是他们霍家的媳妇,要是他们霍家一个不顾了,拿着姮儿通奸的罪名,将姮儿沉塘怎么得了。”南阳伯夫人是越说越觉得不好,一时团团转的,“伯爷赶紧去镇远府和离,只要没了和霍榷夫妻名分,通奸就说不上了,我再修书告诉大哥赶紧让儒壑娶了姮儿才是。”
王諲气得通红的脸面愈发透着紫了,指着南阳伯夫人喝道:“如今是和西陵王府撇干系还不能够的,你反倒还让西陵王府娶这孽障,自个坐实了这□去。难怪她敢不守妇道与人通奸,就是你这个祸家败业的老娘们给害的。”
南阳伯夫人被王諲骂得一句都不敢说了。
地上的王姮总算缓过神情来了,冷笑道:“我不守妇道?当初我本就不愿嫁给霍榷,我和表哥青梅竹马,早情投意合,是你们逼的我,生生把我和表哥拆散了。”
“放肆的孽障。”王諲抓起手边官窑脱胎的盖碗就往王姮身上砸去。
茶碗砸到王姮额上,跌落在地立时粉碎,把王姮泼了一身不说,碎屑飞溅还滑伤了王姮的手,见了血痕。
“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世人所不齿。你还敢说什么情投意合,真是连廉耻都不要了。”王諲越说越气,回身抓起那楠木镶嵌玉的如意就要往王姮身上打去,“今日不打死这孽障,难绝祸患。”
“啊。”南阳伯夫人哭着扑到王姮身上护住,“伯爷要打死她,就先打死我吧,说来也是我教女无方,罪有应得,这样到了阴曹地府,我们娘俩也好有个依靠。”边说,边把王姮抱得越发的紧了。
一时南阳伯夫人和王姮都哭个不住。
王諲无处下手,可气又未消,把如意一摔,道:“来人,把这孽障给我关慈安堂去。”
慈安堂,王家的家庙,历来是收容王家犯了错的女儿、妻妾,当初多少人进去死在里面也没能再出来过的。
这么多年来,也就王娥进去了出来过,可最后到底也是死在了那里头。
所以一听要被关慈安堂,南阳伯夫人和王姮都慌了。
南阳伯夫人苦苦地求着。
王姮耍泼撕咬着要带她走的仆妇婆子,负隅顽抗着。
可王諲早硬了心肠,不容劝说的。
王諲甩开南阳伯夫人气冲冲就走了,留下南阳伯夫人茫然无措地坐在冰冷的地上。
王諲后悔让太后下懿旨和离,弄得人尽皆知,要不然这等媳妇红杏出墙之事,霍家也是要脸面的,可不能休妻,只会私下让王姮“病卒”了,也就保全了两家的名声。
可到如今霍家被人茶余饭后谈说了,又被太后勒令和离,南阳伯府不收王姮也得收了,一时倒没镇远府什么事儿了,不是全在南阳伯府了。
方才南阳伯夫人虽有心护持王姮,可到底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赶紧和镇远府协议和离去,王姮没了和霍榷的名分,再把她远远地嫁了旁人,谣言不攻自破。
而那什么欲杀人灭口,那吃里扒外的贱人到底没死,杀人的罪名就做不得数了。
王諲更叹要是没这事儿,原是打算在收回王姮的嫁妆上做文章,让人皆以为镇远府如今已经落魄到只能厚颜无耻地贪墨人嫁妆度日了的,再让暗子就是没也要捏造几件霍家的腌臜隐秘事,当众一说,镇远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名声扫地的。那时,他再痛打落水狗就是顺手拈来的事儿了,镇远府没有不败的。
多好的算计,可如今只能让暗子出来将王姮通奸之事反栽赃给镇远府,挽回太后和南阳伯府的名声才是要紧的,只是这般一来暗子暴露了就不能再用了。
暗子原是击倒镇远府的杀手锏,却只能这样浪费了。王諲真是愈想愈恨,但也只得出门,赶紧和霍家和离才是要紧的。
在王諲刚出了门没多久,宫里就来人召了南阳伯夫人进宫去。
这两头,就先说王諲。
王諲也是输人不输阵的,带了长子等一干爪牙,浩浩荡荡就到了镇远府。
和王諲的声势相比,霍榷就显得势单力薄了,座上只少君伯和司马空两人而已。
霍榷除了叹一气,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荣恩堂正间里,两家人各坐左右,泾渭分明。
女眷则全数在东次间里坐着,落了幔子隔开避嫌。
宗正府的大宗正受命出席,关键之时裁断两家的纷争,并立和离文书,见证两家签押。
事到如今两家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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