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一切领域,无论是人界或是仙界,恶魔都会找机会侵占。恶魔使人类疯狂、使动物夭折、使土地种不出谷物,天不下雨,而太阳的光芒,也是黑色的。
为了她爱护的大地,Hopi以自己的身躯容纳恶魔,把恶魔一个一个吞进她的肚子中果腹。恶魔是一股气场,弥漫在侵占物的四周,缠绕他的灵魂。当Hopi感应到气场便张口吞噬,在脸色一黑之后,一切便能安好。
美好的Hopi的肚子,就是恶魔的监仓。
她害怕Hopi族会消失,她相信假如Hopi族于世上消失,支撑地球的铅轴便会变得不稳定,海水亦会淹盖土地,生物会腐烂枯萎在海洋中。
当Honi把她的理论告诉Lakota之时,Lakota就爱上了她。
Lakota是鹰的始祖,雄性,英俊不凡。它的羽毛是闪亮的黑色,目光锐利,金黄|色的眼珠内是幽绿色的瞳孔。翅膀张开之时,足以遮掩大地。嘴是黄金做的钩,爪是征服大地的权力。
Lakota为着Honi对大地的爱而怜爱她,它相信,Hopi的爱足够滋养万物一亿万年。Hopi要令大地活得丰盛,Lakota则立志要令Hopi活得最灿烂缤纷。
Hopi跳跃如羚羊,只是她比羚羊美一百倍,Hopi的姿态如天鹅,但她比天鹅娇贵一百倍,Hopi张口把恶魔吞噬的时候,敏捷如黄沙上的蜥蜴,但又比蜥蜴温暖可人一百倍。Lakota飞翔天际,俯首注视Hopi的每个举动,然后狂叫一声,飞纵得更高,差不多接近太阳了。
当Lakota向Hopi示爱之时,它的爪系着一块黄金,把黄金掉到Hopi脚边的土地,然复盘旋半空。Hopi抬头,问它:“Lakota,那是什么?”
Lakota说:“这是黄金,代表了尊贵,是我奉献给你的瑰宝。”
Hopi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黄金,它闪亮的表面确漂亮,甚至反映了她的容颜。 被金黄的光照着的倒影,与那在溪涧的,又是多么不同,黄金反映出的一双眼睛,更深更亮更美。
Hopi但愿,每一名Hopi族人也拥有这样的瑰宝。因此,她把黄金埋在土地中,向着土地跪拜,继而,把脸贴向土地,深深亲吻。
顷刻,黄金融化,变成液流,流向四万八面,形成了金色的河流,一直向方圆十里流泻开去,继而渗进土地之内,土地,就这样埋有黄金。
Hopi说:“只要族人向土地挖掘,便能掘出瑰宝。”
Lakota看得清清楚楚,它降落在Hopi跟前,说:“这是我给你的宝物,你却用之贡献给族人。”
Hopi访:“我的族人、我的大地就是我的宝物。”
Lakota问:“你不要求拥有些什么吗?”
Hopi想了想,娇美地笑,那笑脸就如少女:“我想不出我还欠缺些什么。”
Lakota说:“爱情。”
“爱情?”Hopi迷惘起来,表情疑惑,她没有听说过。
Lakota于是飞往她的头顶半大工,把体形缩小至一般飞鹰那样。Hopi抬头,美丽的眼睛正望向Lakota,朝Hopi而降落的Lakota的身影,就在太阳之下,伟大得仿佛连太阳也掩盖,看着它愈降愈低,Hopi感到奇妙极了。从来,世上没有为她降下之事,夜幕不是为她降下,雨露亦不然。只有她尽心为大地奉献她的青春与华彩。而这一刻,一头充满气概的鹰,为了她而下降,姿态如同天神降临世上那样,至少,这一刻,她认为如此。
忽然间,她就很激动,心神澎湃。
Lakota降落在她的肩膊上,稳定的,真诚的,就这样在她的肩膊之上,停留了。
Lakota说:“从今以后,你庇佑大地,而我庇佑你。”
Hopi愕然地望善它,她一直没预料自己有庇佑之物。
Lakota继续说:“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看顾你,你以后的每个行径,也有我在陪伴你,你不会寂寞,你的努力有我来目睹,你的劳苦有我来安慰。”
Hopi都听到了,而这第一次听到,她就明白了当中全部的意思。那意思,代表了世间的最好。
因为明白了,她便哭泣起来,自因天地结合而诞生的一天起,Hopi还是首次感受因触动而流下眼泪。眼泪由一段答应爱情的承诺开始,寻找到路线。
受了感动的Hopi与她的鹰上路,在这广阔浩瀚的大地上奔驰,它在她头上飞翔,她则如顺鹿般跳脱奔跑。她保卫大地的任务,有了一名伴侣与她每一分、每一秒去分担。
因此,Hopi的笑容比往常更多更光亮,日间的阳光延长了,风沙也温柔了,雨露如月亮恩赐的吻,河流流过的是一阙一阙歌声。大地因Hopi的恋爱变得更美丽怡人。
Lakota送Hopi黄金,Hopi则送Lakota荣耀,她把鹰封为Hopi族的最高精神力量,只要人能凌驾飞鹰,就能透过鹰得到宇宙间最强的精神力量。从此,Lakota与它的飞鹰族,成为Hopi大地上最崇高的生物,地位比人更高。
夕阳之下,Hopi站到山崖之巅,遥望她的大地,大地上有山脉草原沙漠溪涧,大地上有人有飞禽走兽,但她发现,她只偏心于一个生命体,而从前她是不会的。Lakota就在她的肩膊上,闪亮着金黄|色的眼睛,向无尽的天际叫了一声。
然后它问:“你可快乐?”
Hopi说:“你的爱像爱抚。”
夕阳下,她的脸像正在融化的蜜,美不胜收。
Lakota没有双臂,它甚至不能给Hopi个拥抱,但它的爱,已是最温柔最亲密最性感的抚摸,触动了她全身每一寸有感应的地方。
--你的爱,像爱抚。
她已经很爱它,爱得就算只是追逐它飞翔的影子,也觉得那是爱。Lakota在天上飞翔,影子游走地上,Hopi追影而跑,每跑一步,就等同追逐永恒。她是大地的神,而它是她的鹰,他们正相爱。
Hopi每天努力吞噬恶魔,在她纤巧的腰肢内,都是恶魔的精气。这是她的责任,而当这责任获得她所爱的支持后,辛苦就不算得是什么一回事。
万物是那么完美,包括她的爱情。
一天,Lakota说,它要到Hopi族的境地之外,意图探索更大的世界。因此,Hopi祝福它,她赐它力量,让它可以飞得更高更远。
Hopi说:“我爱你,但愿你飞得更高,见得更广。”
Lakota盘旋于Hopi头上的一片天,它以感激的眼神投向Hopi的脸上,它看见她的笑容,它为她的伟大而更爱她。
因此,Lakota飞得远远,飞到一个远离沙漠和黄土之地,它每天不停地飞翔,经过了树林、草原、海洋,最后,甚至经过了春季、夏季与秋季,在冬季之时,它在白雪纷飞的境地降落,这里,天地一片白,冷得不似人间。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所有绿草,都被雪所覆盖,它也看不见食物,甚至,海洋也不流动而结了冰。Lakota来到了一个让它大开眼界的地方,只是,它不认为它看过了这白色的世界后,还可以回到Hopi的身边,告诉她这一切。
它疲累不堪,在雪地上瑟缩,忽然知道,再也不能见Hopi最后一眼。
是不是生命将尽了?Lakota的翅膀萎缩起来,它控制不到生命,太饿太累也太冷。绝望由虚弱而来。视觉也倒退,它看见有动物走近,那是一头狼,这头狼全身雪白,如地上积雪。
Lakota想,这可凄惨了,它快将变为雪狼的晚餐。
狼走得很近,嗅了嗅它,然后就张大了口。Lakota怀着受迎接死亡的心情,但狼的牙齿并没有咬至入肉,只是衔着它离去。没多久,在狼的口腔的温暖中,地沉沉睡去。
如果没有机会醒来的话,就用最后这知觉,向Hopi说句再见……
雪狼带着它走着走着,还以为一切即将完蛋,Lakota随后却感觉到一股暖意传至身体,它张开眼睛,发现身处一个洞|穴内,内里更有食物的香气。它看见雪狼,并发现原来自已并没有死。
雪狼说:“你从一个炎热的地方而来?”
Lakota虚弱地回答:“我从Hopi的境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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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浪问:“Hopi是谁?”
“Hopi是我们的守护神。”Lakota告诉它。
雪狼便说:“我们这儿并没有神,因此寒冰处处。”
Lakota问:“你打算吃掉我吗?”
雪狼告诉它:“我打算把我该吃的一份也留给你。”
“为什么?”Lakota狐疑了。
雪狼回答:“因为你瘦弱,我想你活下去。”
Lakota于是活下去,也吃得温饱,在这寒冰之地,它一直逗留在雪狼的洞|穴里,朝夕相对,直至冰雪融化,土地长出嫩芽。
绿草处处,还有白色的小花。雪狼在草地上跑,在花间打滚,Lakota飞翔天际,在这温暖的时光,它发现这里一切都美好--草更绿,天更清,生物更伶俐,只要,不在冬天久留便好。
Lakota喜欢这里,然后发现,它更喜欢雪狼。
雪狼与它一同嬉戏,两家伙在草地上追逐翻滚,雪狼既单纯又爱护它,而且,雪狼与它是同一层次的生物,它们更能明白对方。
Lakota知道它爱Hopi,但今天,在凉薄清香的空气中,它爱上了雪狼。四周是树叶青绿的芳香。自此,Lakota猎食之后,会与雪狼分享。雪狼又用它温暖的皮毛做Lakota的软床,它们窝到一起睡。多写意的时光,这里是冰凉的天堂。
Lakota没有给Hopi传音讯,Hopi日夕于太阳之下等待,并没有飞鹰张开翅膀的影子,她失去了依傍。
她挂念它、需要它,害怕它遇上危险,她思念Lakota以致茶饭不思。
一个人跑在黄土上,很孤寂。她祝福 过远去的它,只是,她没想过,这代表它一去不返。
奔跑于一个又一个红色土壤的山脉上,她渴望看见飞鹰展翅的遨翔,如果它要回来,就该是从这一个方向。
Hopi坐于红色山脉上等待,一等就是三季,日出她在,日落她也在,夜幕星宿闪耀,她冀盼鹰的金黄目光从星际中降落于她身上。
Hopi不知道的是,Lakota真的正朝Hopi的境地归来,只是,它带着雪狼。Lakota飞翔天边,雪狼奔驰地上,它们沿着同一方向进发。Lakota告诉雪狼,它知道有一个四季食物丰盛之地,没有降雪的狠毒,于是雪狼就听随它,与它一起上路。雪狼也爱它。
一个黄昏,Hopi在红色山脉之巅看见Lakota,它从夕阳中央飞来,当惊喜也来不及之际,她又看见,一头雪白的狼在红色土地上奔跑,狼比鹰的前进速度较快,鹰飞在狼的身后,仿佛正为狼作护荫。
Hopi张开双臂,迎进Lakota,Lakota降落在她的前手臂上,姿态曼妙。Hopi说:“我日日夜夜也在想着你,思念快将把我化成山脉的一角,与红色泥土同体。”
Lakota说:“我回来了,从一个极寒之地归来。”
“那是什么地方?”Hopi问。
Lakota说:“那是一个我遇上雪狼的地方。”
雪狼在Hopi跟前停下,抬起它的灰眼睛,狼的表情,有仰慕,也有纯真。
Hopi呢喃:“但这是一头在雪地生存的狼,我们的土地,酷热如同太阳的儿子。”
Lakota便说:“所以我恳请你为这大地降雪。”
Hopi惊愕:“这怎可能!万物依着风沙与草原和水流生活,这里不可能有雪。这是太阳之地。”Lakota失望了,它望着Hopi说:“那么,我们只能另觅去处。”
“我们?”Hopi心中一寒,这寒意,与这天地并不配合。
Lakota说:“我与雪狼要生活在一起,我们在寻找一片可以互相适应的土地。”
Hopi瞪着那狼,她明白了。“你爱上了它。”
Lakota说:“是的。”
顷刻,Hopi哀伤了,软弱无力。她在夕阳之下跪倒于红土地上,深深不忍,她不明白,紊乱与怒气涌了上来,那张着口的表情,愕然如同宇宙的谜。
她问:“为什么会是如此?我为你天天等待,我为你祈求平安。我让你他去,为的是让你领会在我身边的更好。但你,爱上了一头异地的狼!”
Hopi很激动,她的唇在颤抖。
Lakota垂下金黄的眼睛,说:“对不起。”
Hopi的声调近乎哀鸣:“是你教晓我那样叫‘爱情’的东西,但你又把它带走了!”
夕阳下,鹰的目光仍然凌厉,它不打算与Hopi纠缠下去,便张开双翼,飞到Hopi的头顶上,对雪狼说:“我们惟有另觅他方。”
就这样,Hopi动怒了,她喝止:“不!”
鹰与狼都回头。
Hopi说:“你们在找一个冰寒之地吗?我有!此冰寒之处就在我的心!”说罢,她抽出背上的弓与箭,向雪狼瞄准。
Lakota连忙抓向雪狼的背,当它把雪狼带离地面之时,Hopi放出她受过祝圣的箭,箭上的红羽毛在天际余晖下旋转,直冲向雪狼的身躯。
雪狼被射中了,这力量使Lakota的爪承受不了,被迫松开,雪狼便从高空跌堕到山脉间,雪白的狼在红色土地躺下来,像是血河内的一朵白花。
Hopi杀了雪狼,抒了一口气。
Lakota在雪狼的尸体上徘徊,它悲伤了,朝天哀鸣,叫声为天际迅速带来黑夜。在第三声哀鸣之后,晚霞与夕阳隐没了,天幕变得悲痛,颜色是深蓝,为鹰的哀恸而忧郁起来,连天,也可怜鹰。
雪狼不再睁开灰色的眼睛,它跟着鹰追寻鹰承诺的那个更好的世界,不独得不到,而且更赔了性命。雪狼的爱情,就是掠夺它性命的凶器。
Hopi转身走了,她步下山脉,从此,她不用再朝朝暮暮盼望Lakota归来。它归来了,她亦失望了,她不想再看见它。
她一直向山下走去,而Lakota从后赶上来,它飞到天空,又拍翼在她眼前。
Hopi不望它一眼,她的表情也没有异色,她不为她所做的感到后悔。
tatota说:“你缘何狠毒至此?”
Hopi没回答,还需再说什么?
鹰仍在飞,再说:“雪狼是我的所爱!”
Hopi没理会,她不打算与地沟通。
然后,Lakota动怒了,它由Hopi眼前飞翔到高空,再由高空直冲回Hopi跟前,它的爪伸向她,那位置,是Hopi的肚皮。
Lakota抓向Hopi的肚皮,在不消半秒之间,撕破了。
尖叫只是瞬间的事,那叫声未及最高的音调,Hopi肚上的皮肉已被Lakota的爪撕破。随肚皮而来的,不见血不见肉,而是一抹又一抹黑色的气体,它们由Hopi的肚皮内蜂涌而出,混进了空气,包围着肚皮破掉的Hopi的身前身后。在她再叫一声之后,黑色的气体四散,在黑夜中寻找出路。
Lakota把那些藏于Hopi肚皮内的恶魔释放了。它痛恨她,要使她前功尽废。
Hopi的肚皮破了,因此,她倒在红色土地上,不会痛不会痒,也不会伤,只是,她十分十分的惊愕。
Lakota又再往天际飞驰,带着失去雪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