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忙碌过去,今夜的皇宫却是那样沉静。玉白虽然作为送嫁者,却是全程都没有见到那位年轻的帝王,带着疑惑去问眠轲,却换来对方缄口不语。
“你们的皇帝,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扯住眠轲衣袖,玉白不依不饶,非要探出个究竟。
眠轲被她缠的无语,只好拍拍她的额头,道:“别的我不能说,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
“什么?”
“皇上拿你的好姐妹当作珍宝,一定会好好待她,你可放心。”
“他以前未曾见过嫆裳,怎会?”
“这就是秘密了。我的小姑娘。”
***
今夜皇帝寝宫,因着先皇三年丧期未过而没有点红灯笼,但却是破天荒的点了两排赤色金灯,从这便可看出,皇帝对于新晋的嫆贵妃有多重视。
吉时一到,龙无珏便由贴身小太监的陪伴下缓缓进了寝殿。
烛火摇曳,嫆裳轻覆红纱坐于床榻,鲜红的被褥刺目,龙无珏抑住心内悸动,一挥衣袖,小太监会意,悄然退下。
听着来人抬步走近,那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嫆裳心上。不知怎么,她忽然心慌难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夺胸口而出。
为何会升起这无端的熟悉感?难道是因为那人身上有与玉珏一般的气息?
红纱在一瞬间离了嫆裳,一张精致秀美的脸颊露出,她却使劲儿闭着眼,不敢睁开。她怕,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在这一刻,后悔。
“裳儿。”
一声轻唤响起耳侧,嫆裳心尖一抖,不敢置信的启目。
映入眼帘那人,眼角眉梢,无不熟悉。怎么可能!不可能!
“你……”
“裳儿难道不认得我了?”那人轻笑,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恰好。可是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吗?
“你到底是龙无珏还是戚玉珏?”嫆裳听到自己的声音,颤的不像话。
一时间,寝殿静谧的可怕。嫆裳茫然了,一动不动。
龙无珏也噤了声,紧紧凝着嫆裳,心中一阵刺痛,良久,他伸手,揽她入怀,道:“裳儿,无论朕是龙无珏还是戚玉珏,你都已经是朕的妻子了。不是吗?”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推开他,泪水流了满脸。四年的思念,四年的痛彻心扉,终于再也止不住。
“裳儿,这些事,容朕往后和你解释,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朕,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玉白。”
翌日。
玉白和嫆裳告别,启程返回怀瑾。看着嫆裳脸上难掩的甜蜜笑靥,玉白心中石头总算是落地。不管最后能给嫆裳幸福的是不是玉珏,玉白都希望,嫆裳能够真正的开心。
怀瑾15年,11月,天寒。
刚从热火上烤好的番薯,玉白喜滋滋的拿在手里,小白在一旁垂涎欲滴的看着她,玉白哈哈一笑,空出一只手捏捏小白鼻尖,“小家伙馋了吧?”
“嗯,娘亲快点给我吃一口,就一口。”伸出小手拼命的给玉白作揖,小白可爱的举动逗得玉白前仰后合的大笑,本想再逗她一会儿,却不想,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伸过来,夺了玉白手中番薯,递给了小家伙。
“沉寰!你!”玉白气的嘴角一撇,看着小白眯着小眼睛享受的模样,大感失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是你不要这样才对吧?哪有你这样做娘亲的?”沉寰不敢苟同的瞥了玉白一眼,俯身抱起吃的满嘴渣渣的小白,笑道:“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小白点点头,往沉寰脸上一亲,沉寰立时软了心房,头也不回的抱着小白走了。
在两人身后,就只剩下被抛弃的玉白狠狠的咬着牙。
不甘心的追上去,奈何沉寰比她高了一头还不止,她也只能在他身后跳脚,喊道:“我说沉寰,我才是小白娘亲,你不要总是跟我争她行不行!”
“不是我跟你争,只是你问问小白,愿意和谁一起?”沉寰一勾嘴角,眉眼温柔似水,望向小白的双眸噙着笑意,“小白,你说。”
“沉寰很好。”小白貌似下了很大决心,小声说了一句,眼见玉白变了脸色,她紧忙扔了手中番薯皮,朝玉白伸出两只小短胳膊,“不过小白最喜欢娘亲了,娘亲抱抱。”
“算你还有良心!”玉白霎时多云转晴,从沉寰怀中接回小白,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房间。却不想,早有人等在那里。
推开门,一袭黑衣站于房中。
玉白眉间一蹙,看向沉寰,两人一对视,沉寰便伸手牵起小白,哄道:“娘亲有客人,小白先跟沉寰出去一下。”
“好吧。”小白乖巧的点头,由着沉寰拉出门。
合上门那一刻,沉寰忽然间心口一跳,没来由的升起不祥预感。
“冷冽,你怎么来了?是来接小白的吗?”
玉白坐于桌前,径自倒了两杯清茶。茶香袅袅,冷冽却不语。
“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微微一声轻叹,他终于转过身看向玉白,只是那一脸的阴郁,让玉白心悸。
“你可知,十日前,焰国陈兵边界,三日前,两方曾经交战?”
“你说什么?!焰国攻打怀瑾?!”玉白拍桌而起,大惊。看冷冽样子,就知道不是玩笑。
“是的,而且是焰国皇帝龙无珏亲自领兵!”冷冽低叹,上前一步。
“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玉白握紧双拳,一时不知如何。怀瑾国的大将相继离朝,如今可算是举朝无将。这个时候焰国来袭,实为大难!
“冷冽此番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看玉白样子,冷冽虽心有不忍,但也不得不说。躬身朝玉白一拜,他沉声道。
玉白却是被冷冽样子惊到,急忙伸手去扶他,“你有话就说,不必如此!”
“皇上已经软禁了大人,要您即刻进宫!”
“什么?你说皇帝软禁了殷折颜?!”
***
蟠龙殿,偏厅。
即墨锦然由贴身太监魏源扶着,堪堪而立。昔日鹰隼般的眸光如今看去已是空洞模样,徒让人心塞。
“皇上以为软禁折颜,便可威胁她了?”负手而立的青衣男子潋了眸色,语气深沉。
即墨锦然轻咳数声,叹息,“折颜,不是朕要出此下策,只是朝中无将,你不会不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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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44章 红尘初妆,山河无疆(一)
即墨锦然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看中玉白,要她挂帅出征。但玉白只是一介女流,还已经在四年前落草为寇,做了山贼,试问怎可担此重任。
“皇上此番打算,还是三思而行为好。瑚”
“是否需要三思,朕自有定夺,只是折颜,怀瑾国如今危在旦夕,你可否为国运,卜上一卦?”
***
前往帝都的马车上。
玉白抱膝缩在一边,沉寰因为担心玉白,没有骑马,而是和她、小白共乘一车。
都以为四岁的孩子不懂事,可是小白天生却敏感太多,见玉白一路上都不说话,脸色也不好,小白悄然拉了拉沉寰衣袖,轻声道:“沉寰,娘亲怎么了?”
“你娘亲在想事情。”沉寰蹙眉,摸摸小白头发,视线落在玉白身上一顿。
不得不说,自从绑回了小白那一刻开始,命运好像再一次重新运转,有些人是否真的注定牵扯,若不是,怎会转来转去,还要纠缠?
“阿白,你没事吧?”还是忍不住开口,沉寰将怀中不知何时睡着的小白轻手放入被褥,这才挪到玉白身边铄。
摇摇头,玉白眼睛有些空洞,脑海中莫名就响起冷冽那晚的话。
“皇上已经软禁了大人,要您即刻进宫!”
进宫吗?呵!她早就猜到是为了什么。这些年,她虽然身处虎山涧,也不时常出山,但也不是对外面一无所知。况且早在四年前,就曾经因为无统军大将而逼的她爹爹出山。
“这一去,结果谁都不知道,阿白,你可是真的想好?”握上玉白手掌,她手心冰凉一片,丝丝冷意浸入沉寰的心。
“沉寰,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去,该不该。我只是知道,我要去。”
玉白的答案,说出。沉寰却苦笑,也许玉白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在意已是那样明显。
***
或许没有人比玉白此刻更想仰天大笑了。
这殷折颜放在现代,就是她戚玉白的前任,还是万恶的前任。照说他有难,她不幸灾乐祸加落井下石就算是不错了,可自己现在是怎样?巴巴的过来了,竟是把以前的事情放的干净。
而说起这皇宫,玉白就从来没有弄明白过。七拐八拐也不知道拐到了哪里,为首的太监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朝玉白一弯身子,道:“夫人,到了。”
眼前,一座庭院在夜色下朦胧。怎么?不是说软禁吗?倒是给关到了个这么好的地方,不愧是当朝的国师大人,到如今,待遇也是不同的。
那太监见玉白不动,只是看着庭院出神,微一思量,道:“怎么着,夫人,您可要进去?”
这不是废话!玉白回过神,一挑眉,看也没看那副谄媚的嘴脸,径自进了院子。
数间房间,唯一间此刻还亮着,玉白心中一悸,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已经移动过去。
站在门外,玉白却犹豫了。
进去以后怎么说?懊恼的抓抓头发,她顿时烦躁的不行。脚步迈出又撤回,这样来回数次后,终于从门内传出一个低沉男声。
“进来吧。”
推开门,入目陈设简单至极,一张八仙桌,两张椅子,墙上连壁画都免了,一片雪白。屋子大小嘛,堪堪能够伸开腿。再往里间瞥了两眼,玉白收回视线。真是一眼就看完了,因为只有一张床榻,不过上面的蓝色被褥倒像是新的。
“看完了吗?”
这边玉白正打量的彻底,因为心底实在好奇被软禁的当朝国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那边一直站在桌边的年轻国师开口了,只是那声音淡的很,隐隐透着一丝笑意。
“完了。”耸耸肩膀,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想了想,伸手拿起桌上的茶蛊,倒了两杯茶。
她的一举一动皆落入殷折颜的眼底,那么清晰。而他就站在木桌旁,一动不动,紧紧凝着玉白,垂放在桌子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来了。这一刻,他说不出心底的狂喜。她到底是在乎他的,不管他曾经怎样的伤害过她,她依旧在乎他。
“你来做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法压抑的轻颤,狠狠咬了牙,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攥得死紧,眸光凌厉的向着她。
“国师大人何必明知故问!”玉白冷笑,猛地站起身,走到他身前,抬手便扯他衣襟,她几乎贴上他的唇,“你若是真有本事,就拿出来,被软禁?你还真是可笑!”
她以为,皇帝真的困的住他!殷折颜死死盯着她,只是紧抿的嘴角泄露出他此刻怒意,天下之大,能困的住他殷折颜的人还没有。只是,这不过是他与皇帝的一个局,要引的,便是眼前人。
可笑的是,她竟然真的来了。
“我是否被软禁,与你何干?”殷折颜放松了神情,老神在在的看着她,看她因自己的话倏地瞪大了眼睛。
“你被软禁,害皇帝逼我挂帅出征!你可知道!”终于,低吼而出。玉白松开他的衣襟,退后数步。
殷折颜却只是微微蹙了眉,声音清浅的道:“没有人逼你要受这威胁。”
“对!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贱!上赶着要来你这里受辱!国师大人!”
他的话,就好像是刀子剜在她心口一般。明明知道他不会感激,为什么一听说他被软禁,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还真的是自作孽吗?四年前失去孩子的痛,如今她到底放在哪里!
“殷折颜!你好!你真好!可是,我还是会为了你答应皇上,你知道吗?”她说完,转身就走,可是脚步才到门口处,背后一股力量攫来,将她紧紧抱住。
灼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边,殷折颜手臂力道下的死紧,不容她挣脱一点。
“放开!”她低低的喃,手指去掰他手。
他却一吻落在她颊边,接着落在她耳后,颈侧。
“殷折颜,你做什么。”
“阿白,四年了,我,很想你。”
就是这一句,击溃了玉白所有坚持。
是夜,戚府。
戚夫人看向自己夫君,眼眶一酸,泣道:“夫君,你说该怎么办?皇上,皇上怎能如此?!”
“国家有难,朝中又无将,皇上,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就可以让玉白去带兵打仗吗?玉白是女子啊!她只是一个女孩子!”
“夫人,你别说了。圣旨难为!”戚天正回身将戚夫人抱住,铮铮男儿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夫君,我不相信玉白会自己请旨,她那孩子心思重,多年都不愿意回家,是真的想远离一切,可是这一次,怎会突然要请求去战场!?”
“这……”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戚天正一怔,轻叹一声,道:“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上软禁了殷折颜。”
“你的意思,皇上以他来威胁玉白?”
“该是如此吧。”
“那个傻孩子!殷折颜那般对她,她还……”
从宫里出来,玉白直接去了戚府。
一进门,她就知道,消息已经传来,因为凌波和微步红肿的眼睛,还有沉默的气氛。就连往常最不安分的小白这时候都乖乖的窝在沉寰怀里,怯怯的看着她。
对上小白视线,玉白心口一滞,却还是故作镇定的朝她一笑,伸手道:“小白,到娘亲这里来。”
沉寰一放手,小白便奔过来,紧紧扑到玉白怀中,她蹭了蹭,问道:“娘亲,为什么婆婆一直哭。”
小白话落,玉白往戚夫人那里看去,果然见戚夫人红着眼,正努力的擦拭泪水。
“你们,都知道了?”
“你这傻孩子!”戚夫人快步走过来,一把将玉白抱住,手掌颤抖放于玉白背上,“你为什么?”
“娘亲。”只叫了一声,玉白再说不出一句话。玉珏失踪,她本该在父母身边尽孝,可是她非但没有,还要父母为了自己而担惊受怕,真是该死!
“娘亲,爹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最后,也只能勉强说出这么一句。
书房。
烛火微醺,明灯下,戚天正眉梢微蹙,放下手中的笔,仔细将信纸折好,“玉白,这里有一封信,你去交给张副将,他跟随我多年,不会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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