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自己用来当作棋子的，尘埃一般的两个小人物，却葬送了他辉煌糜烂的一生。
万杰医院换了从香岛总部亲临的女院长，但是医院的名声，却是臭了，一个曾经炙手可热的贵族医院，一时间变得门可罗雀。
而这个结果，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包括李毅。
当洛清找到李毅，说明了这一切的时候，李毅真的是一声叹息。
这个世界，黑暗与光明，永远是对立的，李毅一直孜孜不倦，惟愿给这个世界带去更多的光明，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却见识了更多的黑暗。
当然，正所谓天理昭彰，多行不义必自毙，万杰就如同很多搞笑片里的傻蛋对手一样，鼓鼓捣捣半天，却不等李毅出手，就已经败的一败涂地。
只是，这自取其辱的过程，却搭上了两条无辜的生命。
想想那如花般的生命，悄然而逝，李毅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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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李毅把洛清送走了，自己也出了办公室，来到了白夜为李毅建立的器官培植实验室。几天的时间，白夜手眼通天，竟然已经引进了几套设备。
李毅摸棱着这些崭新的设备，心想自己的器官培植大业，应该可以开始了。
于是，这间实验室从此成了绿洲医院的禁地，只有李毅一人可以出入，并且，雷打不动地每日在里面待上两个小时。
除却这一点，李毅倒是和其他的医院院长一样，每天应对一些冗繁的会议，媒体的采访，处理一些难缠的争端，而且，有一周三天雷打不动的坐诊。
如同任何一个院长一样，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直到这一天，李毅正在实验室里，紧锁的房门却被敲得震天响。
李毅赶忙出了门，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唐娜和大鹏。
“砰。”看见李毅的那一瞬间，唐娜就拥了上来，把头埋在李毅的胸口，突然无声地啜泣开了，浑身紧绷，却又颤抖不已。
李毅错愕地轻拍着她的背，眼神越过唐娜的肩膀，问向了大鹏。
多日不见，大鹏那俊朗的脸庞，似乎消瘦了很多，更加地显得棱角分明。
“大哥病了。”大鹏手指有些颤抖地掏出了烟，看了看医院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又生生地忍住了，把烟揣到口袋里，一脸无措地说道。
那神情孤寂无助至极。
李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鹏，以前见他，或冷酷如杀神，或凌厉如鹰隼，却从未想到，这样像小男孩一样无助凄惶的神情，会出现在大鹏的脸上。
唐劲松到底怎么了？
“别着急，去我办公室说。”李毅扶正了唐娜的身体，伸手拍了拍大鹏的肩膀，向办公室走去。
在李毅宽大的办公室里，唐娜和大鹏并坐在沙发上，就像两个寻求帮助的孩子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唐先生怎么了？”李毅倒了两杯水给他们叔侄，也坐了下来问道。
唐娜和大鹏竟都默不出声，神情哀伤。
“大鹏，说话。”李毅有些急了。
“从一个月前，大哥就总说浑身无力，总是容易疲惫，也去医院查了，却查不出毛病。”大鹏缓缓说道：“我们都不以为意，以为是工作太累，劳累所致，可是，从这周开始，却渐渐严重了，昨天竟然摔倒了，就再没站起来，人也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昏睡，送去了医院，可是，什么仪器都上了，却依然查不出问题。”
大鹏的语调虽然平缓，但是，却是饱含着压抑的悲伤与恐惧，手指神经质般地握紧再张开，嘴角轻轻地颤抖着。
唐娜更是又开始了啜泣，一双绿眸里，满是血丝，和大鹏一样的恐慌，毫不掩饰地塞满了眼睛。
李毅现在才深切地知道，唐劲松在这两个人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这么多年，唐劲松就是大鹏和唐娜心里的天，生活中的一切一切，都是唐劲松在帮他们安排，搞定。
而突然间，唐劲松病倒了，大鹏和唐娜的天塌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在哪里住院呢？”李毅皱着眉头问道。
“在劲松集团的定点医院。”大鹏赶忙说道。
“带我去看看。”李毅站了起来。
“好。”大鹏几乎是弹起来的，脸上满是期冀和欣喜。
唐娜也惊喜地站了起来，咽了口吐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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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别担心，有我呢。”李毅冲着二人微笑着说道。
那微笑的神情，那自信的语调，就如同冬日的暖阳一样，熨贴着唐娜和大鹏的心灵。
黑灰色的阴霾，瞬间消散了不少。
大鹏有些错愕，原来，一个人的微笑，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能量。
第213章 铊中毒
大鹏把悍马开得飞快，一会儿就到了唐劲松住院的开发区医院。
“这里是集团很多年以来的定点合作医院了，医院里的医生熟悉大哥的身体，所以，一发病，就送到了这里，也想过要送到绿洲，但是，昨天情况实在是紧急……”大鹏一边蹬蹬蹬地走在李毅身侧，一边飞快地向李毅解释着，为什么没去绿洲住院的原因。
“大鹏，和我不用说这些话。”李毅转头认真地说着。
大鹏喉结动了动，使劲点了点头。
换过了衣服，在开发区医院的ICU病房里，李毅见到了唐劲松。
他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插满了管子，双目紧闭，看起来还是处于昏迷中。
李毅迅速扫了一眼心脏监护仪，上面显示的数据基本正常。
几名医护人员紧张地守在床侧，一见大鹏进来，脸现难色。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果，大鹏还是满怀期冀地问道：“管医生，怎么样，查出是什么病了吗？”
一位戴着厚重眼镜的，模样很是厚道的中年男医生，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大鹏眼里的期冀一点点地消散无踪，蹲跪在了哥哥的病床前，握住了唐劲松的手，轻声说道：“大哥，你能听见吗？我把李毅叫来了。”
唐娜也抢了过去，使劲地瘪了瘪小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满屋子的医护人员，一听李毅的名字，齐刷刷地转了过来，毕竟，李毅最近在丽海市，乃至全国范围内，都是个热点人物，又有几个丽海人不知道李毅呢？
李毅冲着众人点了点头，却从主治医师那位管医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自在。
李毅很能理解，同行之间，还是有很多禁忌的，自己突然地跑到了开发区医院的ICU病房，这等于不给人家面子。
但是，冲着大鹏和唐娜，李毅顾不得那么多了。
走到了唐劲松床前，仔细地打量起他来。
从前，和唐劲松也有过很多次的接触，但是，不可否认，李毅一直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总觉得唐劲松是一个重利的人，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
所以，和唐劲松的接触，李毅也一直是采用的外交手段，远不像是和大鹏、唐娜之间的这种真挚的情谊。
但是，今天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病床上的唐劲松，那昏迷中依然微皱的眉头，那鬓角斑白的头发，那有些浮肿的憔悴的脸。
李毅突然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跺一跺脚，全丽海都要颤一颤的劲松集团的总裁吗？这是那个总是谈笑风生、杀伐决断的唐劲松吗？
这似乎只是个普通的病人，在此刻，他和所有的病人一样，憔悴、无助。
看着大鹏和唐娜，如同两个孩子一般蹲跪在床前，李毅心里一酸，拍了拍大鹏和唐娜，说道：“让我看一看。”
大鹏赶紧站了起来，刚要把李毅让到床边。
可是，一旁的看起来无比厚道的管医生，却在此时，上前一步，递上了一个本子，一脸正色地说道：“李院长，我们已经做了最全面的检查，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在这里了。生理征存在，病理征未引出。辅助检查的结果也出来了：ECG为窦性心律102次/min，T波低平。血相一切正常，尿中红白细胞、管型少许；血生化电解质也基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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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眉头一皱，顿住了脚步，回身看向了那位学究模样的中年医生，沉声说道：“这位医生，我不能看看病人吗？”
“可以，但是，您即便看了，也还是要遵从这些数据。”管医生厚重的眼镜片后，坚定地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大鹏豁然转过头来，一股浓重的杀气已经从浑身迸射开来：“你敢阻止李毅为我大哥看病？”大鹏的声音里冷得直掉冰渣。
“不敢，我只是提醒李院长，我这里有所有的数据。”管医生固执地看着李毅，如同一只炸了毛的母鸡一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或者说，是守着自己的脸面与尊严。
“你是想提醒我，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你是有所有的数据，可是你总结出病因了吗？”李毅淡淡问道。
“没有。”管医生一推厚眼镜，老实地说道。
“既然你的数据查不出病因，看它有什么用？”李毅的声音渐渐严肃起来。
“李院长，我们已经进行了最全面的检查，所有的检测过程也都经过全院专家组的研究决定的，而我本人也是首都医科大的博士，丽海市人大代表。若是您有什么疑问，您可以把病人转院，但是，您直接到了ICU病房，对我的病人进行检查，这不合适吧？”管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
李毅听了管医生的话，哭笑不得，知道这种学究模样的人，最是固执，又极是爱面子，显然，李毅的出现，损伤了他宝贵的自尊，甚至让他不惜抬出了市人大代表的名头。
李毅一声冷嗤，不再理会他，直接悄然锁定了唐劲松的数据。
而一旁的大鹏，却是眼睛都红了，一步步向管医生，逼了过去。
任谁都看出，那是他暴怒前的危险象征。
已经有机灵的护士悄悄跑了出去，通风报信了。
就在大鹏揪上管医生的衣领之前，李毅却出声阻止道：“慢着，大鹏。”
看了一眼管医生，李毅突然问道：“管医生，不知道有没有进行铊含量检测？”
“铊含量检测？”在场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是一惊，大鹏更是马上转向了李毅。
虽然很多人甚至不清楚，李毅说的到底是哪个字，但是，能提出疑问，又是李毅这样的知名医生，这无疑是黑暗中燃起了灯塔一般，让人充满了希望。
而博学的管医生显然是知道“铊”这个字所代表的含义的，震惊地看了一眼唐劲松，又看向了李毅，一推眼镜说道：“没有，但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接触到那种东西呢？”
“管医生，现在显然不是我和你讨论普通人能不能接触那种东西的时候，而是，我们要根据临床的表现，进行归纳、检测、筛除。”
“照李毅说的，赶快进行那种检测。”大鹏的眼神，简直是要择人而嗜。
“等等，”学究管医生却再次推了下眼镜说道：“可是，李院长，你连看都没看患者，就怀疑是铊中毒，恕我不能苟同。”他居然很气愤。
这一次，不但大鹏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就连李毅都险些控制不住出手揍他。
“犟种！”李毅暗骂了一声，却听见门口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中年男人，已经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病房。
人未到声先及，大声说道：“唐先生，有话好好说。”
不容大鹏说话，又八面玲珑地转向了李毅，招呼道：“李院长，幸会幸会，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大鹏一把扔开了管学究的衣领，冲着来人沉声说道：“穆院长，马上为我哥哥安排李毅说的检测。”
“好好好，马上，马上检测！”来人原来就是开发区医院的院长，穆学礼，一叠声地答应着大鹏的要求。
医护人员，应声而动。
“穆院长……”管学究一推眼睛，就要上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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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穆学礼一个凌厉的眼神，生生地挡回去了，瞟了一眼李毅和大鹏，穆学礼瞬间又像变脸一样地，换上了一脸的笑容，指着李毅，对管学究说道：“管博士，你可能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吧？”
不等管医生答言，穆学礼就又马上说道：“这可是我们丽海市医疗界的响当当的后起之秀啊，绿洲医院年轻的院长，本事那可大了去了，他说是怎么回事儿，那就一定是，尽管按他说的做，准没错，是不是，李院长？”
这几句话说的，连唐娜都听出话里有话了，名为褒扬，实则把李毅推入了一个只准言中，不可言失的死胡同，而他自己则进可攻，退可守，李毅若说对了，那就可以继续顺杆向上爬，而若是李毅说的不对，那可就成了实实在在的打脸了。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段数实在是高。
李毅心里一声冷嗤，鄙夷不已，人命关天的事儿，这些家伙，却一味地顾及自身的尊严与脸面，这样的医院，注定没有大发展。也让李毅再次慨叹，人啊，要是能简单点，该多好啊。
不过，面对穆学礼的挤兑，李毅却是照单全收，表情无比淡定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话，全盘接受。
穆学礼嘴角的笑容猛地颤了一下，打了个哈哈，闭上了嘴。
室内一下子变得静悄悄地，大家紧张地等待着化验结果，竟是怀着不同的心思。
李毅看着脑海中屏幕上的那一行大字，却是知道，此刻，急不得。
“血铊842μg/L、铊尿检1116μg/L，高度怀疑铊中毒……”
这自然是刚刚系统体液分析后给出结论，可信度100％，这也是李毅敢淡定点头的资本。
第214章 脱眉
“蹬蹬蹬”的脚步声，很快，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门开了，一名医护人员擎着一份化验报告，径直到了众人面前，瞟了一眼李毅，有些怯懦地对穆学礼说道：“院长，结果出来了，血铊840μg/L、铊尿检1115μg/L。”
“咝……”全屋子的医生，除了李毅，其余的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铊，无味无臭的金属，和淀粉、糖、甘油与水混合即能制造一种强效灭鼠剂。强烈的神经毒物。正常人，只要摄入12mg/kg，就足以致人死亡。而唐劲松的血液中，铊的含量，竟然超标了一千多倍。
众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