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绞,太乙神雷再一爆炸,替身立化劫灰,尸骨无存。
石生将秦、李、向三女医好出来时,妖人已全数就戮,只剩卜天童一人犹与阴魔严人英苦撑。阴魔严人英将土木精气所化满空光云制住,也不逞能收去,不住笑令敌人降服免死。卜天童虽然倔强不服,最苦的是用尽心力,无法收转土木精气,脸上已带惶急悲愤之容。金蝉自空中飞降,和甄、易诸人聚在洞侧山坡之上,说笑观战,空中禁网也已撤去。卜天童知敌势太强,已几次想收法宝逃走也不能,更急得厉声怪叫。
云凤已然抽空将那专破五遁精气的至宝两极宙光盘上的子午方位对好,将神禹令一指,先发出一股清蒙蒙的奇光照向前去。阴魔严人英知云凤必因白犀潭虐操之恨,乘机报仇。神禹令本是韩仙子之物,对旧主情夫,尚且是太上旧主,趋避还恐不及,也伤不了分毫,只是阴魔严人英不愿露白,退了下去。云凤手扬处,宙光盘化出长圆形一盘奇亮无比的五色精光,电也似飞起丈许高下,便即浮空停住。中心有一银色针形之物,针头上发出极细极密的一蓬光雨,比电还亮,耀眼欲花。隐闻风雷之声,宛如百万天鼓一时齐鸣,针头上银色光线立即暴伸,向空射去,那荫蔽全山的千百丈光云立被吸住。
那二行真气原与卜天童心身相合。卜天童当时便已有了警兆,觉着身上一紧,似被一种极强的潜力吸住,不特一毫不能收回,似更要被往那针头上拖去。再看那弥空火云光焰,竟似狂涛倒倾,天河决口一般,被那一蓬银雨裹住,晃眼便少了一半。身子又觉越吸越紧。才知此宝威力果如乃师所云。如今自己通身均是真气环绕,再不速逃,必被连人吸去,吃那针尖银雨一裹,连元神也未必能够保全。吓得惊魂皆颤,忙运玄功挣脱束缚,一声怒吼,破空遁去。真气无主,容易收取,滋的一声,一时都尽。
法宝收回在云凤手内,只是还未复原缩小,长约二尺。众人聚拢一看,盘中满是日月星辰缠度,密如珠网。中心浮卧着一根四五寸长的银针,针尖上发出一丛细如游丝的芒雨,精光奇亮。所指之处,有两小堆青、黄二色的晶砂。乍看甚是细小,定睛注视,却粒粒晶莹,更奇光辉幻,眼睛不耐久看。
这些小晶砂每一微粒,均有无上威力,无穷变化,无法消灭。休说互相激撞,只如击散,或是对方情急,甘冒天戮,自行震破,那连串爆炸即无法收拾,便那一震之威,即使众人无妨,方圆千里内外物体休想存在,而烈火烧天,毒焰匝地,贻患更是无穷。众人见敌人宁甘败逃,不敢逞凶一震,想也因为师命严厉,此举虽伤仇敌,徒自造孽太多之故。俱觉商氏二老数百年盛名之下,土木精气凝炼之宝果是神妙。
此砂此时虽然受制失势,外人拿它,每一微粒重如山岳。收时已化生出丙火妙用,比烈焰还热,更具奇毒,莫说摸它,常人只一接近,骨髓都要焦枯。盘针光线更近不得。石生只把手掌遥对针光所指之处,道术之士也都烤得难受。寒萼看着金蝉正经八百,不禁笑道:“想不到小师弟平日天真,一旦做了娃娃头,法力高强不必说了,连以往小孩脾气全都去掉,谈吐也文雅客套起来。真个士隔三日,便须刮目相看了。”
金蝉只能装听不见。众人都知金蝉昔日小孩脾气,想起前事,多觉好笑。牝珠司徒平觉着金蝉虽因年幼而班行较次,但所负责任重大,身为七矮之长,将来成就定必惊人。寒萼就说师恩深厚,大方真人神驼乙休格外恩怜,终始提携维护,毕竟本质已亏,将来侥幸得免兵解,已是万幸。无论功力、法宝以及成就,哪一样也不如人。并且新近才仗这班小师弟们解围,以后多灾多难,需人助力正多,如何刚得脱因,出语便自轻薄?他是一行表率,这等戏言轻慢,终非所宜。心中不以为然,不由看了寒萼一眼。
旁边向芳淑人既美好,又生具灵心慧舌。知道金蝉除对朱文亲近外,向不喜与女同门相聚,又不甚善词令,时为女同门所窘。见他未答,又带着不好意思神气,本想加说两句取笑。及见牝珠司徒平不以为然,福至心灵,忽然警觉。暗忖:“自己道浅力微,在外行道全仗同门随时相助。难得在一处聚首,相机结纳还来不及。何、崔二师姊背后常说寒萼出语尖酸,心性偏狭,非修道之士所宜。如何还去学她?”
念头一转,便未开口。等把众人让进洞中,落座之后,向芳淑恭恭敬敬走向当中,朝着上面众人说道:“妹子年幼道浅,入门不多日,便奉师命下山行道,虽幸得有李师姊先进提携指点,终是识浅力薄,不知轻重。适见七位小师兄与凌师姊,共才别了多少日月,竟有如此广大神通。妹子仅仗纳芥环和下山时所赐两件法宝防身御敌。想起前路艰危,实是胆小害怕。望诸位师兄、师姊,念在小妹年幼无知,随时教训扶助,不令陨越,贻羞师门,感激不尽。”
说罢,拜了下去。众人见向芳淑言动温婉天真,心性却极灵慧,虽功力较浅,却行事坚毅,又生得那么娇小美秀,本来谁都喜欢她。只是向芳淑好强向上,外柔内刚,被私心蒙闭。因对尊长奉若神明,唯恐不周,常惹资深同门不满。刁钻口甜,专一会哄师父疼她,两位师姊就常背后这样说她。因芬陀大师交代速去速回而不敢多言,就与李文衍等三女弄成介蒂。少却的就是诚与敬。受伤后,与李文衍同聚一洞,说话多了,才解开心结,痛知前非。适见妖人势盛,取出仙示观看,那空白之处忽现字迹。才知芬陀大师重炼青蜃瓶的契机,是专等今日悟道,才可往龙象庵领取。所以向芳淑楚楚可怜,求取同情。
同情也是因人而施。无依无靠的乞丐纵使叩得头颅爆血,也难赢得路人一眼。向芳淑是金姥姥罗紫烟宠徒,同门更不满,也不敢轻贱,打狗都要看主人面,心中自有其份量。份量越高,低头所予对方的优越感也越劲,听得众人雄风高奋,万大也应承。
兴高采烈中,邓八姑含笑缓步走了进来,随向凌云凤道:“师妹,你树下一个强敌,师长闭关,无人能以化解,你可知道幺?”
云凤闻言大惊,只当是适才收去卜天童土木精气所炼的晶沙,因而结怨树敌。刚开口说了句:“我收此宝……”
八姑便接口拦道:“我说的乃是你今日所杀的姓雷白衣少年。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对头乃昔年在仙桃蟑隐居,后成正果飞升的前辈女仙申无垢记名弟子。师门多有渊源。够你麻烦的呢。至迟三五日内,必寻你责问为难无疑。最厉害的是她为夫报仇,有话可说。遇见这等人和这类事,只许你设法化解,不能伤她。最好先往一有法力的同道好友那里暂住相待。”
石生气不过,去拉阴魔严人英道:“我们行道多难!不过杀了一个刚想回头,还未脱离妖党,又是随同前来暗算的敌人,便有这么大麻烦。他与妖妇一起同来作怪,又邪气在身,更脸上又没刻字,不比卜天童还可看出一点行径,谁分得出?假使我们来迟,他暗害了三位师姊,莫非也能容他拉倒?我懒得听了,我们到外面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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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矮之中,阴魔严人英与金、石二人最为情厚,纵非心愿,也不肯逆他,听得石生点出卜天童,已知其意,便随了同行。到了洞外,石生忽然转身说道:“你那清光虽然神妙,还有一点破绽。你把它放向空中,我指与你看。但我指到哪里,你便放在哪里,越快越好。”
阴魔严人英惯扮痴呆,装出虚心老实,信以为真,将手一扬,清光便飞向空中,随着石生手指,先在高空中飞舞了一会,换了好几个方向,倏地一指洞门,清光早随手指飞过去,将洞门前一带罩住。石生拍手笑道:“现在破绽已被补好,如有什敌人,跑不脱了。”
先前逃去的卜天童却突然在洞中出现。卜天童适才逃走以后,想起土木晶砂被人收去,不特回山无法交代,于将来成道上也有妨害。并且师长法严,向不许人违犯。虽与峨眉失和,但曾告诫门人,不许与诸正教中人为敌。失宝关系重大,不禁中馁心寒。自恃隐形神妙,飞遁迅速,便即赶回窥伺,打算明劫暗盗。只精沙一离开宙光盘,不特立可收回,还可在收回时骤出不意,使神雷爆发,伤人报仇。到后一看,晶沙仍在宙光盘内,并未取出,心里虽失望愁急,但听出敌人并无恶意,连那土木晶沙也未想要。无奈生平从未服低,想了又想,实在不好意思现身索取。守了一会,见众未觉,渐渐胆大。跟了八姑进去,隐藏室角。
八姑拿眼色暗点,金、石二童首先警觉。石生灵慧,在洞内看出破绽,惟恐又被逃走,借口观景,把阴魔严人英拉出,设此巧计。先与他看点颜色,以示任你如何隐迹,难逃一行法眼。再拿话将他,使他不好意思遁走。然后再与他相见,释嫌修好。邓八姑识得石生用意,不等封洞,先开口笑道:“卜道友嘉宾惠临,如何还吝一谈呢?”
卜天童见众人齐对她恭敬,虽料是个峨眉女弟子中能手,还没想到这等厉害。已被说破,不便再隐,只得现身,红着一张怪相的脸,慨然说道:“我此来实是想取回土木晶砂,见无法下手,本要走了。”
回顾清光封洞,石生拉着阴魔严人英,收了清光走进,先开口笑道:“我名石生。你中土初来,这场架打得多冤枉!你们木土真气所炼晶砂甚是高明,我们拿了去也不会用,一个不留神,还要受你暗算。不过你法力太高,又受了妖人蛊惑,不这样,没法和你交朋友罢了。休看我是小孩,师兄、师姊们全都对我好,我说的话必能办到,少时晶砂一定奉还。”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卜天童闻言,自是心喜,先前骄矜负气之念为之一扫而光。金蝉随唤:“凌师妹,还卜道友法宝。”
云凤早已得了八姑传声相告,特意走向一旁,相隔约有三四丈。闻言立答:“道友一来,便准备好了。”
随将宙光盘一举。八姑在旁笑道:“久闻土木晶砂神妙无穷,宙光盘子午神光线威力也不在小。卜道友固是法力高强,运用由心,但此宝已被太阴元磁真气吸紧,卜道友须运玄功强行收取,始能摆脱。凌师妹又是新受此宝,恐怕运用不精。到时盘上神光一个禁制不住,不问出于何故,均易毁损此洞景物,岂非无趣?为防万一,莫如待我试照原质收取了来奉上如何?”
拍完马屁,也要显的颜色,莫教人看扁了,那可不是怕马屁,而是卑躬屈膝了。卜天童天生特性,闻言暗忖:“我那土木真气,因受宙光盘本命克制,所以复了原质。只一脱禁,就我不暗中运用,也必化成二行真气。再说原质晶砂和盘中子午光线差不多,都比真火还要热上千万倍,金铁沾上皆化,外人的手如何取法?”
素性真诚,本想说可去外面交还。继而一想此举出诸对方,与我何干?既出大言,当有实学,乐得就此试她功力深浅。但见一片祥霞微微一闪,八姑人已不见。只见冷荧荧一团栲栳般大的银光突然出现,先环洞绕飞了一匝,倏地缩小,急如流星,往宙光盘中那根子午神针指定的一小堆土木晶砂上罩去。
这时宙光盘在云凤主持之下,已然长大到四尺左右,银光圆径也有尺许。虽然因针光上太阴元磁子午神光线被云凤止住,吸力仍是强大,晶砂仍在针头所指之处未动。但也随同宙光盘长大了好些倍,每粒约有半个绿豆大小,粒粒晶莹,已然射出奇光,似欲流转。银光眼看落向针头之上,忽似有什么警兆,电也似离盘飞起。
卜天童忽见银光两起两落,以为土木晶砂奇热难禁之故。方暗笑她不知进退,猛瞥见盘中晶砂忽似星群跳动,急飞电旋,精芒越强,似要离盘飞起。银光仍是原样,正往下落。知道不妙,忙喝:“诸位道友留意戒备!”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极轻微轰的响了一下,银光已第三次离盘飞起,盘中晶砂全数失踪。卜天童百忙中侧顾,众人全都照常言笑,神色自如,自己空自大声示警,竟如未闻,只金蝉笑答了句:“无妨。”
紧跟着,银霞略一闪变,八姑现出身形,手上却多了一把晶砂,外有薄薄一层银霞包住。卜天童不禁大吃一惊。忽又觉着张惶贻笑,犯了平日好胜习性。暗运玄功真气,往回一收。初意仍只想略挽颜面,惟恐毁洞伤人。仗着此宝独门秘传,神妙不可思议,又与其本身真气相合,如磁引针,收时应是捷逾闪电。但由本质复化气体时,好似一个极猛恶的大地雷,药引已燃至中心,吃外皮压紧,郁怒莫宣,得隙即出,忽然爆发,威力至大。纵能由心运用。这一收一发之际的威势,仍不能禁其发泄。
卜天童打着浅尝辄止,只要对方稍微受伤,或是措手不及,惊慌逃避,立即停手。哪知连试了两次,似被一种极大潜力隔断,收不回来。八姑竟如未觉,反用另一手捏起一粒,笑对向芳淑道:“师妹,你还不知这土木真气精英凝炼之宝有多厉害。就这小小一粒,卜道友如以全力使其爆炸,方圆百里之内齐化劫灰。
并且此宝越小,发时威力越大。”
卜天童见八姑明知自己在收,故作不觉,内愧之余,不由又起童心,暗中加增吸力,直到施展全力,毫无用处,方始心悦诚服。见八姑含笑望着自己,红着一张怪脸,笑道:“我生平从未服过输,今日真佩服你们了。”
八姑借此给他一点做诫,不自行叫破,要听他服输。卜天童衷心佩服,把平日骄矜之念完全去尽,不复再存暗斗之心。依言行法一收,八姑手上所托晶砂立化成青、黄二色的精光彩气,朝卜天童射去。
众人见那二行真气虽吃八姑雪魂珠制住,所化光气细小如指,但是精芒电射,甚是猛烈,离手便发出轰轰之声,震得洞壁都在摇撼。就这样,声势已有如此猛烈,如被骤然发难,事前一无戒备,岂不全洞皆成粉裂?可是一到卜天童身侧,便即无踪,收势甚速,晃眼收尽。
这里才事了,阴魔严人英却从附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