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你已经看够笑话了,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的,很抱歉把你扯进来。”于霜葭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
“你想和谁脱光光抱在一起?”耿天敖突然问道。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小顾痞子是痞子了点,而且还下流得偷看他的日记,可是小顾还真他妈的说对了,于霜葭真是勇敢,她勇敢的帮他缴班费、勇敢的说喜欢他,而他,却死抱着大男人主义,一再伤害她,程露也说对了,他没胆、他没种,对他来说“打女人”也许真的比“爱女人”要容易得多,可是他懦弱得这两件事都没做过。
朋友真可爱。小顾很可爱,虽然手段卑劣了点;程露很可爱,虽然有时少根筋。可是,他们都那样认真,认真的生活、认真的付出、认真的犯错、认真的改过。而他从小到大,每次考第一有什么用?如果到最后只变成一个扭曲歪斜的懦夫。他是穷、他是苦,也许于霜葭现在不在乎,也许她以后会嫌弃,但那又如何?没有现在,怎知未来?
想着想着,耿天敖也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抚摸着于霜葭薄短俏丽的软发,他在新生训练的时候就想这么做的,可是他却蹉跎了三年多。
他像爱抚着自己心爱的宠物,轻轻柔柔的再问一次:“你想和谁脱光光抱在一起?”
已经伤心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温柔的安慰,尤其安慰她的人就是给她最多眼泪的人。于霜葭的眼泪流得更凶猛了,她哭得胃都抽痛起来,却紧紧搂抱着肚子,倔强的说:“不要你管,我爱跟谁脱光光抱在一起,就跟谁脱光光抱在一起。”
脱光光抱在一起,听起来多么可笑的一句话,但是,它那么的直接又那么隐约,听起来赤裸裸却又寓意深远。
耿天敖不再追问,答案,已经在他心底。
他就这样默默不语的陪着她,直到彩霞散劲长夜起跑,才小小声的说:“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于霜葭傻傻的问,泪水已经干枯,再也流不出。
耿天敌不说话,他不确定那个地方会不会吓跑她,但是他决心让她认清他。他拉起她的手,让她慢慢站起来,他知道她蹲得太久,双腿一定麻了。
强烈的电流从年轻的大手传到美丽的小手,又从美丽的小手回流到年轻的大手,哔哔剥剥撞击着两具青春的躯体。
原来,这才是牵手、这才是悸动、这才是爱情。
于霜葭紧紧回握着耿天敖的手,跟着他往黑暗的停车棚走去,但是她的心里,已经一点儿阴影都没有。
她不再问要往何处去,她只知道自己愿意一辈子握着这双手、一辈子跟着这双足、一辈子贪恋这张脸、一辈子爱着这个人。
不管到哪里去,有他,就有一辈子。
『5』第五章
校园里的路灯亮起来了。夏夜的晚凤,吹来微微的温度。
耿天敖从车棚里牵出铁马,这铁马从高一开始跟着他,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染上斑驳的铁锈色。于霜葭毫不犹豫的跳上后座,完全没有想到铁锈可能会弄脏她于净清真的纯白牛仔裤。其实,她最想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可是却不好意思说。
耿天敖用双脚撑住铁马,回过头拉起她的手,把她的双臂环在自己的腰上,很务实的说:“后面比较平稳,坐在横杠上很不舒服的。”
原来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霜葭红着脸,但是她的手却紧紧搂着耿天敖的腰,把红红的脸蛋贴在他的背上。其实,坐在后座也不错,至少她可以大大方方的抱着他,却不用担心他看见自己脸红。
“走喽。”耿天敖呼喝一声,卖力的踩起铁马,他感觉到背上传来一阵阵滚烫的温度,烧得他的背脊快要着人,他的心却像灌满气体的热气球,轻飘飘的直往上飞。
于霜葭贪婪的吸着耿天敖身上的味道,微微的汗味混上阳刚的体味,就是一股好闻的男人味,她深深的着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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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马叽叽嘎嘎的叫,伴随着耿天敖微微的喘气,以及于霜葭满足的喟息,交织着夏夜的蛙鸣虫吟,谱奏出爱情的进行曲。
耿天敖骑呀骑,路旁的人车愈来愈少,路面愈来愈窄,他拐进一个小巷道,巷子的尽头,是由一栋栋陈旧的楼房所组成的灰暗地带,热热的风吹过,空气中飘起阵阵穷酸的气味。
一楼有一家传统杂货店,看起来脏脏旧旧的,一个个大大的玻璃罐子里装着色彩缤纷的糖球,是灰暗陈旧中唯一的华丽。
往杂货店数过去第三户人家的走廊上,推满破旧纸箱与过期报章杂志。耿天敖就把脚踏车停在那一堆杂物边,停妥之后,他抬起眼注视于霜葭略显苍白的脸。
她看起来是不安的吗?
耿天敖定定看着她,不说话也不移动。
突然一个满脸皱纹、衣着褴褛、驼背驼得厉害的老婆婆从门内走出来。
“哟,是天敖回来了。”老婆婆的声音,像一口干枯的井,失去圆润,有一种紧紧涩涩的沧桑。
“婆婆好。这么晚还在忙?”耿天敖连忙收回和于霜霞纠缠在一起的视线,俐落的跳到老婆婆身边,接过她手中一大捆旧书报,扛进一楼的楼梯间。
“好了好了,这是我老太婆的差事,”老婆婆在耿天敖放下营书报之后,就用力把他往楼梯上推,“你是个读书人,把书念好才是要紧事。”
老婆婆说完又走出来,这才注意到凌乱的走廊上站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老婆婆狐疑的口过头,发现耿天敖又从楼梯间踅出来,她哑着声音说:“你这小子开窍了,交起女朋友来了?”
耿天敖走到于霜葭身边,对着老婆婆尴尬的说:“婆婆,她叫……”他顿了一会儿,想起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只记忆力不好,耳朵也有点重听。“她叫葭葭,是我的同学。”
“婆婆好。”于霜葭向老婆婆点点头。
“好好好……”老婆婆开心的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像地理课本中画的水域图,细细密密、深深浅浅的刻痕,从唇边、眼角往外延伸,散落一脸岁月的烙樱“天敖这孩子总算找到‘家’了,呵呵……”她端详着于霜葭,满意的说:“真是个可爱的‘家’埃”
此“葭”非彼“家”,老人家的误解让两个年轻人顿时红了脸庞,但是却没有人想开口纠正这个甜蜜的错误。
白发是智慧的尊荣,老人家说的就是真理。
☆☆☆
陈旧的楼梯间连盏壁灯都没有,摸黑爬到最顶层的五楼,沉沉的长廊显得又黑又窄,于霜葭紧紧跟在耿天敖身后,随他走到长廊的尽头。
耿天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扭开电灯,他立在门边,放任于霜葭自己走进去。
房间约四坪大小,空气清爽,因为有一个大大的对外窗。
于霜葭看见房间里摆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上摆了一部电脑,可算是这房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书桌旁边的半片墙上,有一个人工钉制、长达屋顶、宽约两块榻榻米的大书柜,塞满各式各样的书籍。
屋内还有一个塑胶衣橱、一张低矮的小木桌,上面摆了一个小电锅以及几个杯子,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生活的杂物。
耿天敖循着于霜葭的视线,等到她把屋内上上下下打量完之后,才把眼光投注到那对美眸中,他看见紫罗兰般的眼眸染上了夜露,眨巴着水光,他知道她吓坏了
“害怕了?”他没有嘲讽,毕竟这里不是她这种大小姐可以想像的。
于霜葭咬着唇,她也许震惊,因为她从来不知道世界的另一面是长成这个样子的;然而比震惊更多的是不舍得的情绪,耿天敖……竟然活得这样辛苦?
“这就是我要你看的,这就是我的世界,很寒伧、很可怕、很现实。”
耿天敖立在门边,他连门都没有关上,他知道她待不下去的,她有勇气走进来就已经很了不起,够了、已经够了。
“走吧,回到你的天堂去,忘了这个地方。”他的平静之中,听得出一丝心灰意冷。
“我……”于霜葭走到他面前。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尤其刚刚上楼来的那一段路,她紧张得都冒冷汗了,那骇人的黑暗、那陈腐的气味……
“别担心,我会送你出去的。”耿天敖心疼的看着她颤抖的唇、颤抖的身体,她是清新的朝露,不该附着在黑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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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走!”于霜葭扑进耿天敖的怀里,哭着说:“我好不容易走进你的世界,你别想赶我走。”
骗人、骗人,不可能的,她是于家的大小姐,她是台湾首富之女,她聪明又美丽,她有一大堆的追求者……耿天敖松开了门把,可是他却不敢抱住她,虽然他好想好想。
“葭葭……”他不再连名带姓的唤她,即使她给他的是同情,那也足够软化他刚硬孤傲的内在,他任她的手搂着他的腰,他任她的脸贴着他的胸,他任她的泪浸湿他的心,但是他却不肯拥抱她,他怕自己再也放不了手。“你吓坏了,回去吧。”
“不要、不要、不要……”于霜葭更用力的搂着他。
于霜葭突然踮起脚尖,搂住他的颈子,逼迫他低下头来,她眼中闪动着狂野的光芒,把自己颤抖的红唇贴在他的唇上,主动献上自己的初吻。
“葭葭,不要这样……”耿天敖推拒着她,他是把她带来这里认清他,不是来这里占她便宜。
他不要她,他还是不要她……于霜葭疲软的松开缠在他颈上的手臂。
“为什么?耿天敖,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把我带到这里来羞辱我的吗?”
“听我说,葭葭,你很可爱、很聪明、很勇敢、很善良,就是因为你太美好,所以我不能太自私,我不想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我了,你伤害我三年多了,你不理我。你不看我、你不肯跟我讲话,你讨厌我……”于霜葭哽咽的说:“你不用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一点也不可爱,我一点也不聪明,我是个笨蛋,我已经快要死掉了
耿天敖再也按捺不住,他用力棒起她泫然欲泣的脸,猛烈的吻着她黯然神伤的唇。啊,那滋味,甜得像花蜜,像育幼院里难得吃到的蜂蜜蛋糕,那样软软绵绵、那样紧紧实实,他吸吮着她、舔吻着她……
“唔……”于霜葭肺里的空气被他吸干了,她的头脑因缺氧而昏沉沉的,但是她不肯放开他,仍然热情的迎着他,更用力的搂着他。
老天爷,他们就这样敞开着大门,不顾一切的拥吻着。耿天敖好不容易松开了她的脸庞,他看见她猛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快要把她吻晕了,而这个傻女孩竟然也不反抗,幸好他及时住了嘴,否则大概要把她吻断了气。
“对不起……”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她的脸庞,她的脸蛋滑白如凝脂,凝脂里冻住两朵红艳艳的娇花,他把指尖缓缓往下移,爱抚着她肿胀的红唇,红唇上有他留下的齿痕,他刚刚在难耐的激|情中轻轻咬了她。
她的红唇、他的齿痕……耿天敖闭上眼睛,他……究竟何德何能?
于霜葭微微转动着脸,感受他粗糙的手指滑过她肌肤的感觉,她细致的毛孔在他的抚触下战栗着、激动着,她的唇微微张开,用天真的性感迎接他的爱抚,她看见他闭上眼睛,于是她像只顽皮猫似的咬住他的手指。
“哎哟……”耿天敖喊了一声,睁开眼睛看见她正咬着他的手指,她那种斟酌着力道的小心翼翼,实在太可爱了。
终于压不住拥抱她的冲动,耿天敖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纤细的身体往自己身上挤,后腿一勾,他这才记起关门这件事情。
隐密的空间,关住所有的激|情,小小的房里,空气变得愈来愈炽热,耿天敖边吻边把于霜葭带到床边,他往她的后膝轻轻一顶,然后拥着她绵软的身体倒向硬邦邦的床铺。
于霜葭感受到他的重量、感受到他的温度,她终于得到她的“天”了,她的天吻着她的唇,她的天吻着她的耳,她的天吻着她的颈……喔,她爱他无所不在的吻。
于霜葭曼妙的蠕动着、申吟着:“碍…你是我的‘天’,我的‘天’……”
耿天敖听清楚她告白式的申吟,他停下所有的狂情,只是静静搂着她的腰,静静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过了好久,他突然从她的身上撤退,在她来不及看清他的脸之前,冲出房门。
空白,活跳跳跃进于霜葭的心口,她呆呆的起身坐在床沿上。美丽的大眼睛傻傻滞滞,她低着头许久才看见自己凌乱的衣衫,抖着小手整理好衣衫。
一度失控的心跳,如今停停走走,像老牛拖步,像误踏歧路。
她变成一个木头美人,成为这房里的一件静物,直到听见房门再度开放的声音,看见耿天敖走向她、拉起她、拥住她。
他的心跳传到她的内心,鼓舞着她的心跳,带领她闯出绝望的迷境。
她贴在他的胸腔前,仿佛听见轰炸机飞越敌空的呼啸声、听见备战艇横渡海峡中线的声音。听见飞弹爆炸、地雷轰然的声音,她从他的胸前仰起脸,呆呆的问;“你这里面有个战场?”
耿天放低下头对上她的眼,他执起她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前,嘎哑的说:“这里在打仗,‘要你的那一方’把‘自卑的那一方’打得落花流水。”
她瞪大眼睛看清楚他的脸,他的脸上都是水花,他的发根湿漉漉……他去洗脸了?可是怎么连眼眶也洗湿了?连鼻头也洗红了?他哭过了?
“为什么要跟自己打仗?我给你带来困扰了?”
“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怕自己不能给你幸福,怕自己拖累了你。”耿天敖哽咽起来。老天,他刚刚才逃到浴室里哭泣,他听见她的呼喊,他听见她说他是她的天,他觉得既幸福又错乱,现在他又快要忍不住流泪的冲动。
“不会的,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幸福。”她被他的红眼眶彻底感动了。
“你太傻了。”耿天敖揉乱她的短发,激动得把她抱个满怀。
她真是个死心眼的女孩,他不会再遇到比她更爱他的女孩,也不会再遇上令自己比爱她更多的女孩。
“告诉我实话,你对这里害怕吗?”耿天敖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