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城楼城外到处都是刀光剑影交相辉映,火光夺目夺命,凄声励吼不断,城楼城下,血流城河,陈尸如山。巫峡关成了一座亡灵城。
那一战直到东方吐露白,晨光微现,双方兵力已死伤的所剩无几,却仍然没有停止战斗。甚至于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都忘记了怎么才能停下挥舞的刀剑。
天下分为二,南柯终一梦17
那一战直到东方吐露白,晨光微现,双方兵力已死伤的所剩无几,却仍然没有停止战斗。甚至于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都忘记了怎么才能停下挥舞的刀剑。
一片凄楚的叫嘶吼声中,在一个个士兵倒下的一个有一个瞬间中,他们迎来了久违的阳光,仿佛他们已经历了千年的黑暗,仿佛这阳光是冲破了万丈阻挡,才又来到他们眼前。
雪停了,出现的阳光洒满大地,却并未暖和这个血染的世界。反而将那一地鲜红,照射的更加刺眼。
浑身是血的君慕琉站在城楼上,隔着被染红的眸子放目望去,只见旌旗半卷,脂血凝紫,到处是断损的刀剑,散落的盔甲,以及死相惊怖的士兵的尸首。
视线所及之处无不触目惊心。
站在他对面,同样已分不出铠甲原有颜色的安诚歌看着城楼下的满目疮痍,似有惋惜,似是冷漠。转而看向君慕琉,蓝色眸子与紫色眸子相撞,却出奇的平静。
淡淡的阳光照在他们斑驳,已看不出是否俊美雍容的脸上,孤绝而凄凉,并没有让人感到温暖,而是更大的寒冷浸入心里,寸寸撕咬。
耳边的厮杀声依旧,他大势已去,他握手王权。
她从远方赶来,一路不顾风雪狂奔,终于在这天明微光初露时赶来,看着这满地的残尸断臂,血腥冲田,她不由深深叹息,疲惫而忧伤,却亦无可奈何。
视线四处搜寻着,想要找一抹熟悉的身影,城外已成亡山,找到半丝生命的气息。她的心不由的一紧。看着不远处的城楼,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可是依旧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心顿时黯然一痛,城已破,难道她还是来晚了吗?昨日是谁在半路上阻止了她的去路,将她的几大要穴封住,以至于,到天明才感到。
是安诚歌,还是……君慕琉?心里的疑惑与悲痛同时充斥着苏落颜的大脑。
她夹紧马肚子,想要飞奔进城,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冷漠清秀的男子,他满头银发已被染的血迹斑斑,青衣亦是布满鲜红,身上还有几处伤血还在不断溢出。
苏落颜心里一惊,不由得惊叫出声。“枫箫!”
天下分为二,南柯终一梦18
苏落颜心里一惊,不由得惊叫出声。“枫箫!”
心里的疑问顿时也汹涌的袭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君慕琉身边保护他吗?慕琉是不是出事了?不然……
许许多多的疑问她不敢在想下去,绿色的眸子不住的颤动着,那被冻的乌青的脸颊是掩饰不住的害怕与悲伤。
“一朝红颜祸千年,苏落颜,你真该死!”枫箫仰视着马上的她,抬起剑直指她。眼里除了了怒气,仇恨,与悲痛,还有浓浓的杀气。
苏落颜看着那还在滴血的剑,没有害怕,没有恐惧,颤动的眸子在这瞬间静了下来,平静的看着他。“你……要杀我?”
她的问话里,带着绝对的肯定。同时也让她知道,琉云国大势已去,因为她这个红颜祸水而亡,她真的该杀!
“我是要杀你,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枫箫染血的脸上全是冷漠与决绝,跃身长剑直指苏落颜,而她并没有躲,任由那剑刺入自己身体。
“他在哪里?”低头看了一眼刺穿自己身体的剑,苏落颜皱了皱眉,冻紫的嘴唇微张。带着莹莹微光的绿色眸子看着枫箫。
这一剑,他果还是留了余地,并没有刺及要害。可是血缺不断溢出,染红了她蓝色纱衣。
“你……!”枫箫一惊,猛的抽回剑,似乎没料到她会挨下他这一剑。
“我只要知道他在哪里?”没有理会他的惊讶,苏落颜捂住伤口再次问。晨风拂乱了她一头青丝,衣抉飞扬,掩饰不了她一路的风尘与疲惫。
看着眼前的她,枫箫的眼敛去了昔日的光芒,收下剑,沉默不语,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走去。王朝已灭,琉云已逝。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半城烟沙,看着那个落寞孤寂的背影,苏落颜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目光黯淡,心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啄食。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优雅若兰,俊美若兰的男子就这样死去!她扬起马鞭,重重的甩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往前面飞快的狂奔起来。
天下分为二,南柯终一梦19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优雅若兰,俊美若兰的男子就这样死去!她扬起马鞭,重重的甩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往前面飞快的狂奔起来。
一入城内,同样是尸骨遍地,烟纱四起,许多房屋的火光依旧冲天。她拼命的赶着马,四处寻找着。耳边还有断断续续的刀剑声。
每进一步,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捏紧了一样。
“王上,她来了……”一路狂奔至城北的城外,跟在安诚歌身边的子空,看着那抹浅蓝色的身影,飞驰而来,不由得心惊。
他坐在马上,侧头,心骤然收紧。
她仿如惊鸿的仙子,踏着白云而来,那抹浅蓝是苍穹的眼神,青丝飞扬,苍穹染色。她的脸在他眼里一寸一寸放大,心也一寸寸冰凉。
她看着他分布颜色的铠甲与脸,除了了那蓝色的眸子还是亦如以前熟悉以为,其余在她眼里都是如此的陌生。
马在他面前扬蹄蹬了几下,停了下来。
她就在他面前对视着,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遥望一般如此遥远。没有言语,彼此陌生。她眸子一颤,看着那些残兵碎卒,有的苟延喘息,有的还在拼命挣扎。
他连他一兵一卒都不放过吗,连败兵之卒也要灭之以绝吗?安诚歌,安诚歌,这就是真正的你吗?
“他在哪里?”与他对视了良久,她才开口,话语冰凉刺骨,没有任何感情。
“他?你指君慕琉吗?”安诚歌闻言眉头轻皱,似随意无波,心头却汹涌起伏。看着她肩下的伤,心更是疼的厉害。她怎么会受伤了?
“我问你,他在哪里?”见他的神情,苏落颜的眸子冷了几分。心里无限的恐慌。
“如果我说,被我杀了呢?”安诚歌依旧脸色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几丝悠然惬意。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想要捕捉些什么。
“不可能!”几乎在他话刚落音,她就愤怒的反驳。翻身下马,让他无从惊讶,不敢想象的。她就这样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冷漠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祈求。
天下分为二,南柯终一梦20
“不可能!”几乎在他话刚落音,她就愤怒的反驳。翻身下马,让他无从惊讶,不敢想象的。她就这样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冷漠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祈求。
顿时,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延至全身。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跪在他眼前的人。那么骄傲的她,宁愿死都不愿意与他携手的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跪下求他。
不!他不要这样的她,不要她有求于他而露出这样的神情。安诚歌的神情与眸子,霎时冷的如同这地上的雪水,深入骨头的寒冷。“你在求我,你因为那个男人而求我。”
“是,我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求你放过他,求你放过琉云国的子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使是做你的奴婢,做你的棋子都可以。”她抬头仰望着他,眼里是她所坚持的决绝。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安诚歌仰头失声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莫大的嘲讽与冷冽,继而俯头冷视着她。“我凭什么要放了他,你凭什么求我,事到如今,你认为你的求情还管用吗?”
我的求情还管用吗?一语惊醒梦中人般的醒悟,苏落颜瞳孔失了焦点,动的发青的面容上,不由自主的挂起一自嘲淡漠的笑容。
是啊,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个罪臣之女,理当格杀勿论的?她还大言不惭以为她能为他做点什么,而眼前这个男人,她于他到底是什么,棋子吗?
棋子?一想到这个词语,苏落颜心里像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样。有些不相信的自己的想法。他在利用自己,所以故意去东辰国接她,一开始他就知道君慕琉会来找她。
所以……所以他才那么轻易的放自己去琉云国,为的就是找个借口造反,然后攻打琉云国。是这样吗?可是,不管是否这样,已经不重要了。
看到她那个自嘲而淡漠一切的笑容,安诚歌心里更是难受紧绷。神情更是冷了几分。她真的一点都在不在乎自己吗?就算是一丁点都没有吗?
天下分为二,南柯终一梦21
看到她那个自嘲而淡漠一切的笑容,安诚歌心里更是难受紧绷。神情更是冷了几分。她真的一点都在不在乎自己吗?就算是一丁点都没有吗?
“恭喜你,灭了琉云国,那么请问,王上要怎么处置我这个罪臣之女?”她缓缓抬起头,眼里尽是嘲讽,话语里全是孤绝与冷漠。
“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置你?”安诚歌挑眉反问,强压制自己的怒火,此刻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儿掐死。
苏落颜看了一眼他,将视线放到了那些尸体上,没有恐惧,没有悲伤,仿佛已是麻木。“我与你已经在无任何瓜葛了吧?你也利用完了,我爹我娘因为我而惨死,琉云国已亡……”
她的话很轻,让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她被冻的青紫的脸也渐渐恢复了常色。
没有任何瓜葛?她就这么急着想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撇清吗?什么叫他利用完了?他承认对于攻打琉云国这事,他确实以她作为了理由,可是……
安诚歌的心莫名的慌了起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甚至有些害怕。
苏落颜扬唇一笑,这一次没有讽刺,亦没有任何情感。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他们都走了,都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对视着他湛蓝幽深的眸子。“以我之命换他一命可否,换琉云国整个国家一命可否,换天下太平可否?”
她一连问了三个可否,她始终相信他还活着,他不可能不告而别,所以愿意与命交换。阳光被乌云挡去,晨曦时所见的阳光,似乎只是一场梦境。她绝美的脸蛋,也因此失去了光华,眼神变的空乏无神。
“休想!”他毫不犹豫的回绝。她居然以命相胁,只为让君慕琉活命。那自己在她心里,就真的有点位置都没有吗?
“呵呵。”她笑了,笑的空洞而无力。却也妖媚或世。“亏得有一张绝世倾颜,却让一个国家亡命,到底这容颜留来有何用,所以我将它还给你们?”
说罢,苏落颜,用匕首狠狠的在自己右脸上划了一刀,其伤口之深,几乎可见白骨,刀过后,血肉翻卷,鲜血淋漓,不断的从脸上往下倾泻。将她本就染血的蓝空纱衣,染的更为鲜红。
天下分为二,南柯终一梦22
说罢,苏落颜,用匕首狠狠的在自己右脸上划了一刀,其伤口之深,几乎可见白骨,刀过后,血肉翻卷,鲜血淋漓,不断的从脸上往下倾泻。将她本就染血的蓝空纱衣,染的更为鲜红。
而她仿佛不觉得疼痛般,抓着匕首的手,高高扬起,清冷的看着安诚歌。“这一刀,我换给他,还给所有琉云国的子民。”
“你干什么!”安诚歌被她的举动吓的一声厉喝,跳下马想要阻止她,她却像见到猛鬼一样,连退了几步。
“我只是把这些不属于我的,还给这个世界而已。”她抬手,在自己左脸颊上又是狠狠一刀,疼痛让她微微皱眉。可眼里依旧是他不敢直视的决绝。“这一刀,我还给死去的爹娘与兄长。”
“苏落颜,你疯了吗!”看着她疯狂的举动,看着那张绝世风化的脸在她的刀下变的狰狞不堪,安诚歌的心也亦同被狠狠的刺了两刀,却又不敢上前,他每上前一步,她的刀锋就越发向脖子里深入。
“王上!”这时,从城西那边赶过来的醉萝和狄步,看到这状况,无不心里一惊。多少女子爱美,惜颜,眼前这个女子竟然自毁容颜,何等的愚蠢。
“我输了,我一直抱着侥幸的心里赌我在你心里是有一席地位的,所以或许你会因为而我放弃攻打琉云国。美人在美,哪有江山如此多娇。所以,这一刀我还给你,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天涯陌路不相识!”
她凄美一笑,将最后一刀刺向了腹部,顿时一股血腥往上翻涌,噗的一声,一口血喷出,差点倒在地上。
“落儿!”安诚歌心神顿失,走过去,想要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已他已无瓜葛,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而她只是一个罪无可赦的犯人,她已身无可恋。
苏落颜强撑着身子,走到马前,好不容易才抬脚坐了上去,回头看着,满脸悲痛的安诚歌,坦然一笑。那是一个很纯净的笑容,没有仇恨,没有悲伤,没有责备,更没有感情。
仿如他们只是初相识,一个礼貌而又陌生的笑容。却也是将一切看个透彻的坦然笑容。
天下非为二,南柯终一梦23
仿如他们只是初相识,一个礼貌而又陌生的笑容。却也是将一切看个透彻的坦然笑容。
“如果怕我有一天会找你报仇,此刻你可以杀了我。”她决绝的留下最后一句话,挥鞭随马奔腾而去。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溢出。
她知道,她马上就要跟随那千千万万的士兵而去,只是不想死在那个人面前,不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最后的狼狈。
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安诚歌飞身跃马跟了过去。“狄步你们几个处理一下这里。”
落儿,你就如此恨我吗?宁愿毁了自己,也不要与我日夜相好,携手百年吗?他的心此刻在经历人生以来最大的起伏,悲痛,悔恨,失落,嫉妒,疯狂。
寒风呼啸,白雪纷飞,果然晨曦时的阳光,只是一场幻境。他拼命追赶着前面的那个身影,不敢移动双眼,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她没有听到后面的追赶身,但是身下的马却越跑越快,寒风刮的她脸阵阵生疼,她亦不管,只是想逃离这个血腥铺天的战场。
一直跑着,直到一座高高的悬崖边上,马儿突然停止了脚步,而她亦因为突然的停步,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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