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闻言马上闭紧了嘴巴，跟犯错的小孩似的安静下来。
唐元楚灵看见两人如此，不禁大跌眼镜，一个是小人精，一个是老顽童，这组合可真是够有意思的。
黑衣女子挣扎着坐起来，楚灵见状忙上前扶住她，两人脸上顿时飞红一片。
“谢谢公子！”一反往时的冷漠，黑衣女子矜持的道谢，如水的眼睛更加透彻，却微微泛出些迷离。
“姑娘，不用客气，我叫楚灵，谢谢你留宿我们！”楚灵似客套似感谢。
“这丫头叫梦璃，你可别喊什么姑娘姑娘的，我听着都寒颤！”老头在一旁不识时务的大声说道，结果遭到梦璃的一阵白眼。
“嘿，光顾着这丫头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你俩，来来来，坐下，”老头拉过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忙招呼着立在旁边的唐元过来，仔细端量着。
“看你这长相，嗯，不错不错，”老头嘴里念念叨叨的，然后转头看向梦璃在看看唐元，不怀好意的一笑，唐元被这笑给惊出一身冷汗，而那边的梦璃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轻声细语不知在跟楚灵聊些什么。
“既然这次你让我丫头栽了跟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哈哈，以后有需要尽管跟我老头子提！”老头大大咧咧的说完，唐元又愣了，什么叫让他丫头栽了跟头，反而成老头欠人情了……
这思维逻辑，唐元还真一时半会接受不来……
不过既然老头主动提了，那唐元自然也不会白白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
“不瞒您说，我们此行上山其实是来找您帮个忙的。事情是这样的……”唐元将在小镇接受黄药师斗医挑战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当然进山的艰辛毒路也顺带提了几句，“听说您德高望重，而且为人正直医术高超，因此，特地请您做一次我们的斗医仲裁……”
老头听完，突然扭头看向床上的梦璃。
“你果真又给人下毒了！？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准往那片沼泽中下毒，不准施放毒箭了吗！”老头一直嘻嘻哈哈的脸上突然急转，严厉的盯着梦璃，眼中似燃起一团火焰。
“自从上次那几位樵夫不慎中毒后，你就跟我保证过不再使用毒药，如今你出尔反尔，哼！你说该如何处置？”
梦璃深深的低下头，听着老头的训言。
“按照门规第十二条，擅自使用毒药祸及无辜者，杖责二十，闭门思过三个月。再犯者，按所犯轻重量刑加重，直至逐出家门……”梦璃低声回答。
“既知如此，那你说吧，”老头厉色。
“爷爷，梦璃知错了，梦璃不敢了，求爷爷不要把我逐出家门……我只有爷爷了……”梦璃哀求着，声音中透出一丝胆怯的颤抖。
老头闭眼不语，神情中，透着悲哀，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
“爷爷，沼泽的毒真的不是梦璃放的，我能分辨的出来，那是腐烂枝叶被分解后释放出来的，而且，你看我们两人不是都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么，真的跟梦璃姑娘无关，您就别怪罪梦璃姑娘了……”唐元一看事情不妙，不禁想打自己几嘴巴，急忙圆场道。
楚灵也忙走过来为梦璃求情，然而梦璃姑娘一直低沉着头并不解释，老头也僵硬的坐在桌前，不肯低头。
僵持了好一会，终于，老头憋不住了。
“你个死丫头倒是快跟我道歉啊！”
这下又轮到唐元和楚灵干瞪眼了，这老头变脸变的实在太快了。
“爷爷……”梦璃咯咯笑着抬起头，“我错了，等我好了，我给你做叫花鸡……”
“好吧，”老头如同吃了黄连般的表情，转而看向唐楚二人。
“你们说什么斗医仲裁，老头子听不懂呀，”老头果然有无穷力量，接二连三令唐元和楚灵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这个，”唐元挠挠头，“斗医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哦，斗医啊，哈哈，当然知道，当年我可是常胜将军呢！”老头已经恢复了初始的神色，似乎刚才对梦璃的怒意早已一扫而光。
“那就好说了，斗医仲裁就是在两个人进行斗医时，在一旁做裁判的，一般都是医术医德出众，所以我们听说您在这山林隐居，特意跑来希望您能够作为我们的斗医仲裁！”唐元诚恳的说着。
“原来是裁判啊，早说不就好了，”老头摸摸脑袋，“可是我老头子都好几十年没出过山了……”
“哎呀，爷爷，你就答应吧，正好带我出山去看看嘛！”梦璃撒娇的冲老头说道，丝毫没有惧意。
“好吧，好吧，那我也正好出山去活动活动，”老头原本犹豫不决，结果梦璃一说后，反倒令他下定决心。
“这么多年来，梦璃一直跟着我生活，几乎不曾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这种世界虽然平淡安宁，但终归不能令她一个丫头家家的，整日跟我一个老头子生活，也真是苦了她了，这次就领她出去一次，感受一下真实的生活。”老头缓缓说道，“这丫头打小一个人，导致性子孤僻冷血，亦不知他人生命的可贵，希望你们二人能将她这脾气改一改，不然啊，她早晚要吃大亏的！”
“不过，我答应归答应了，但我还有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我才会下山，否则，”老头做出个送客的姿势。
“嘿，你这老头，明明都已经答应了，又这样出尔反尔，”楚灵终于憋不住了。
“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不要着急嘛，”老头翻了楚灵一个白眼，“我都还没说条件呢，你怎么就说我出尔反尔，就冲你这句话……”
“前辈，大师，我错了……”楚灵脑子转的极快，立马放低姿态道起歉来，脸色转变之快，简直能跟那祖孙俩有一拼了。
“至于我的条件嘛……”
“答应！答应！您尽管说！”楚灵鬼迷了心窍，连声说道。
“其实条件很简单啊，就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个必须拜我为师，”老头慢条斯理的说完，唐元与楚灵却完全懵了。
“拜师？”
“大师要收我们为徒！？”
这一消息不异于苍天一声春雷，两颗心瞬间加速跳动起来，强力的血压将气血冲至上体，脸庞甚至微微透出些许红光来。
“至于是你们中的哪一个，你们自己来决定吧。”老头说完，便自在的坐在旁边喝起茶来，仿佛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
唐元看看楚灵，又低头思量一番，同样，楚灵也是心中极为矛盾。
听老头的意思，他是只肯收其中一名为徒的。作为一名隐居山林的高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收人为徒的，何况，他与两人更是素昧平生，只是他的孙女被唐元误打误撞伤了经脉，这才稍微扯上一点关系，而且老头不怪罪他们已经是万幸，结果现在竟然还要收其中一人为徒，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么！
可是，唐元与楚灵，两人虽然相识并不久，但共同经历了许多，已将对方视为自己的亲生兄弟一般，让两人做出决定，实在有些困难。
“这样吧，楚兄，你拜前辈为师吧，如今我刚入武魂院不久，还要进行好几年的学习，这样的机会，我占着也是浪费，不如你拜了前辈为师，而我继续进行我的修行，你看这样如何？”唐元商量的语气，却令人无法回绝。
“还是你来拜师吧，我一向四处游历，在路途中也见识过不少，你比我底子好，还是你来吧，”楚灵推辞。
两人久久谦让不下。
82章：祖孙斗法（完）
第83章：初次下山
老头清咳一声，“咳，午时快到了，我看你们还是快点决定吧。”
“好了，别推了，就你了，楚兄，这拜师的资格非你莫属，”唐元语气肯定，转头看向老头，“我们已经决定好了，由他来拜您为师！”唐元手指着楚灵，坚定的看着老头。
老头哈哈一笑，抚着白须上下打量楚灵。
“嗯，好，就你了，小伙子，过来拜我为师吧。看这天气，今天肯定是个好日子，就不用什么仪式，直接磕个头就行了，我老头子没那么多讲究，”老头说完，继而转头看向唐元，“你和璃儿作为见证，小伙子，你叫啥来着？”
唐元楚灵再次挂满黑线，都已经收人为徒了，却还不知人的名姓！
“晚辈姓楚，名灵，楚灵，”楚灵谦恭的说道。
“好，楚灵，今天我东方震宇便收你为徒，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东方一族的传人！”老头脸色庄严，与往常的嘻哈模样截然不同。
“东方一族！”楚灵张大了嘴巴，久久难以闭合。
不过，对于唐元却没有那么大的震慑力，因为东方一族在唐元记忆中完全没有一丝印象。
“弟子楚灵，拜见师父！”楚灵正式的跪在老头面前，叩拜三下后抬头看着老头。
“好，好，你是我东方震宇收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老头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楚灵，显然对他的新身份感到开心。
“哈哈，既然你是我们东方一族的传人了，那这斗医仲裁我可是一定要当的！”老头兴高采烈。
这时，梦璃脸色回缓过来，已经慢慢走下床来，“爷爷，我也要去！”
“你这丫头，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啊！”老头虽仍嬉笑，但眼中却是掩抑不住的疼爱，自己已经老了，恐怕在这世上也待不了几年了，即以找到了东方的传人，也是时候让这个小孙女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你们两个，出去出去，”老头将唐元楚灵赶出门来，自己随即出门，令梦璃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高空，离午时已经无几，但老头却一点都不着急。
“爷爷，走吧！”梦璃从小木屋中走出，已经换好一身青衣，依旧是男子打扮，将一条乌黑的大辫子用绳子缚起来，在身后垂着，俨然一个绝世美男，堪堪将唐元与自诩风流的楚灵竟给比了下去，直看得楚灵呆了起来。
“走了！”老头抬脚便迅速往前走去，唐元扯了楚灵一把，楚灵才从刚才的呆滞中回过神来。
除了楚灵，几人的脚力都不弱，因此不消一会，便已经走出森林，来到驿路旁，楚灵虽然有唐元相助，且因为有美女在场，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的脚力，却也早已累的腿软力乏，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半晌站不起来。
眼看午时就快到了，唐元不免心中着急。
“驾~”马蹄嘚嘚一个响鼻便闪到了跟前。
“吁……”见到面前老头招手，马上的差夫立刻将马停了下来，“老人家，您有什么事？”
“呵呵，这位差官，我想问一下您的马是从哪里来的，我老头子脚力不济，走不动了……”老头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哦，老人家，您往前走一小会就看到一家驿站了，驿站里面便有马匹。”难得有这样好心的差夫，竟会主动为老人讲明，甚至还下马在地上画了一下驿站的方位。
“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急差要送，就不能送您去驿站了，”差官向几位礼貌道别，而后翻身上马，向前奔去。
“啧啧，想不到还有这么好心的差官，”老头笑眯眯的。
“是啊，这年头能遇到这样的人，真是不容易，不过他要是不停下来怎么办……”楚灵轻声嘟囔着。
“他不停下来？他敢！”老头一脸嬉笑，“他若敢不停下来我就让他一辈子停下来，哈哈，小家伙你那么紧张干吗，我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
楚灵紧张的脖子一缩，没敢说话。
有了动力，前往前面的驿站也便容易的多，四人乘着马匹一路狂奔，赶至与黄药师相见的那座酒楼，恰好差一刻午时。
酒楼内静悄悄的，甚至连街上的行人都似少了许多。
“店家，沏壶好茶来！”梦璃低沉了嗓子，向看痴了的店家吩咐道。
“哎，是，是，您请坐，茶马上就来！”过了好一会，旁边的店家才清醒过来。
“爷爷，你不是说外面很热闹的吗，我看跟山上也差不了多少啊！”梦璃嘟着嘴，似受了委屈般埋怨着。
“哈哈，你这丫……混小子，那是因为今天大家都忙去了，要是赶上市集啊，人多的要命！这街上有卖脂粉的，有卖字画的，什么东西都有，能看的你眼睛都花掉……”老头子看着门外的大街，不无想往的说着。
“客官，您的茶水，请慢用！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吃的，我们店里有上好的酱牛肉，清蒸鲤鱼……”小二端上茶水，站在旁边报出店里的招牌菜菜名。老头一听，眼睛忽的就亮了，足足点了七八个招牌菜才在梦璃的制止下停了下来。
“小二，你可知黄药师身在何方？”唐元拦住身旁的小二，张口问道。
“黄，黄药师啊，我不知道，他今天一直没在本店露面……”话刚说完，小二便慌里慌张的跑了下去。
“他慌什么！”梦璃不解。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呵呵，唐公子，楚公子，你们回来了！”黄药师从楼上走下来，笑着打招呼。
“是的，君子一诺，我们自然要赶在午时前回来的！”唐元微笑回应。
黄药师显然已经注意到坐在桌前的一老一少，老的白须冉冉，仙骨道风，小的则面目清秀，骨骼清奇，着实引人注目。
“呵呵，这二位是……”黄药师笑起来竟一番和善慈祥的样子。
“这二位便是我们请来的斗医仲裁，请问黄药师你寻找的斗医仲裁呢，”唐元四周看过一遍，“咦，为何一直不见呢……”
“额，呵呵，不急不急，几位今日的饭菜由黄某请了，”黄药师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讪笑一下，忙将话题扯开来。不一会，饭菜便迅速端上来，黄药师总算松了口气。
结果刚举起酒杯，从门外突然跑来一人，慌慌张张的冲进房内。
“大人，不好了，我家公子突然病重，我家老爷请您马上过去诊治！”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口气说完，才松了一口气，显然一路跑过来已经累到极致。
“走，带路，”老头将饭箸一掷，马上站起身来，语气不容质疑的说道。
这可难为了在场的几人，他们虽知是给县太爷家治病，但却并未到过县太爷家，反而因为黄药师的挑衅而接受斗医挑战，反而忘记了自己的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