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也更进一步打量起艾叶起来:这少年不仅是仕人大帝,听他们说还是农人弟子。一农人弟子能夺仕人大帝位,又还没造成乱世,不容易。他不是心机城府深厚之辈,就是处处有机缘关照之人。更可怕的是,除了斗力已至巅峰,那气质,还隐隐有大道的痕迹。可怜我种田近百年,才堪堪摸到大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看着艾叶等他们回话,他还是不温不火地应道:“你是我们农人的骄傲。却不知为何登仕帝后,反过来杀戮农人,毁农人千年基业?年轻人,这有点过分了。”
艾叶打量这位老农后,也被他的深不可测警醒了,密语传音百花婆婆:“婆婆,您老也是资深农帝了,这位貌似很厉害啊?”
“哎,他叫田园叟,半甲子不曾见过他的人影。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把他请出来。这老家伙可上百岁了。如果说你是仕人大帝,那么他就是农人的大帝,凌驾于农帝之巅峰。”百花婆婆也是带着谨慎的话语回应他:“要不是他出现,天宏又怎么会弹指间就被他抓住。我不是他对手。”
“那他有多厉害啊?跟无尘上人,跟巷深翁,哦,你没见过巷深翁。”艾叶想找个比较对象,来衡量田园叟的实力。
“无尘那老道跟帝级人物争斗,就是会耗,打无赖仗。他很难打败同境界人物,同境界人物也很难打败他,因为他有恢复和治疗的斗技。他没法跟这老头比。这老头发起火来,农人那套不要命的打法,很头痛。”百花婆婆给艾叶解释着。
艾叶心中也基本有谱了,就回应老农:“田园叟前辈,您可能长年隐居,不知道神农山庄现在的所为。他们抢我农人套装,追杀我。前一个多月,又跟可蒙寒棱山勾结,与我的仇敌一同阴谋坑杀我。您说,我该不该讨个说法?”
艾叶觉得这也是位境界高深之人,加上刚来时看到山庄的千年沉淀,不想毁了。所以,也是颇有耐心地跟他说了起来。
田园叟心中咯噔一声,果然。他那黑皱的眼皮一动,一股震人心魄的气息瞬间弥漫在他身边的人中,密语怒吼,“庄宇,是不是他说的那回事?”
在这种气息震慑下,庄宇不得不化大为小的申辩道:“老祖宗,您可不要被他避重就轻的话忽悠了。这小子一路忽悠到大帝,最擅长这个了——”
田园叟只想听他问题的答案,“只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庄宇心中一动,“老祖宗,他说这些是误会。相比他要吞并,摧毁我们山庄,那都是小事儿。他最擅长夺别人的基业,化为己有。您看那帝真,还有越国很多势力。他现在拿下了中天,第一个开刀的就选我们山庄。要是没找到您,还真被他捡软柿子捏了。”
庄宇这番半真半假,表面看起来有事例支持的话,让田园叟烦恼了。确实,什么误会都可以解释,可以缓和。而这摧毁基业,取而代之的行为那是深仇大恨。
他立即对艾叶说,“年轻人,山庄可能跟你有些误会,但你也不应该带兵来围剿山庄,毁掉这千年底蕴的山庄。今日解释澄清误会,可以;想毁庄吞并基业,不行!”
他那矮矮的身躯却散发出一股磅礴的气息,如万马奔腾不可阻挡。人就如中流砥柱般,驻立在这战场中,抵制艾叶收服神农山庄的计划。
艾叶微微一笑,“经纬之道”之纬道:“百花齐放”。他放出的气息,似乎不霸道,但绵绵醇厚,无孔不入,无隙不钻,片刻间就把田园叟的沉蕴深厚的气息分解、再分解……化为烟云。
而他的气息自然萦绕,处处如花开,让人如沐春风,心境怡然。折服,沉迷,享受的心情,让周围的人大为好感,放弃对抗。
两人谁也没有压倒谁,不过田园叟看到了艾叶的诚意,也知道了他的实力。
他心头一惊:果然,这小子也有了大道。而且这大道似乎还刚柔相济,六业融合。刚才应该是农人的自然力与教人的说教力融合而来。万物有隙,无物无孔,只是大小差异而已,自然能被其钻透分解,真不赖。没想到我深隐这么多年,这些俗世红尘中打滚的人,也有得道之人。
他放下了心中那点架子,激起了埋没多年的争强好胜,棋逢对手的兴奋,“年轻人,你不错。可以一斗。”
艾叶碰到这位以斗力为基,道为引,起手间已透着自然规律的人,也是手痒了。他现在已经没有练手的对手了。平时,无尘上人,巷深翁知道他底细,不想丢面子。他去找他们交流,就被借故躲开。这次一定不能放过。
他密语梦窈和廉越飞:“知会帝宫里的各帝级人物,观摩感悟我跟着田园老叟的争斗,让他们多点阅历,有利于获得他们自己的道。”
他暗暗交代完,也是积极回应田园叟,“老前辈,过奖了。我也很想请教一下。不过,既然我们想和平争斗,那不妨赌一把输赢,如何?”
田园叟对赌什么的没多大兴趣,“切磋就切磋,赌什么了?真是俗人。你还想赢我不成。”
艾叶摇摇头,“老前辈,我们恰逢相遇,是因为朝廷要惩罚神农山庄中的恶劣之徒。如果我跟您争斗完了,还要继续进行如此前的战斗,那不多此一举,还损伤这大片的庄园,何苦了?那就不如让我俩一赌定结果。”
田园叟一想也有理,但又想到一个问题,“我俩要分出胜负,只怕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如何赌?”
“当然,我尊敬老前辈,不想冒犯。就以我们平时军争演习为例,在一柱香内,谁将这黑泥巴印在对方致命处的多,谁就赢了。”
田园叟不由笑了,“年轻人,不是我不提醒你。老夫沉浸田园近百年,泥土是我最亲之物。你用这黑泥巴跟我来比,你可亏大了。”
艾叶很佩服这老人的光明磊落,不由好奇道:“不介意的话,您老到底修炼什么大道了?”
老人又换了个狡黠的笑容,“介意,怎么不介意。还没斗,老夫把底子露了,却不知道你的底。岂不公平?你还是等会来发现吧。你还敢不敢用这这黑泥巴了?”
艾叶心中一动,这不等于将我一军。自己随口说出了山林中的黑泥土,而一听说对手操纵黑泥土很多年,就改口。岂不失信别人,还说明没自信,徒添烦恼。
他毅然说道,“君子一言,当然不改口。如果我胜,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条件也不复杂,神岳大陆神农山庄合为一家,惩凶除恶,清除农人中的害群之马。”
庄宇一听,立马插话道:“艾叶,我们老祖宗很少出山,看在你曾是农人弟子的份上,就别忽悠农人老前辈了。什么‘合为一家,惩凶除恶’,你就是想吞并我们基业。谁不知你是前越国农人山庄弟子,梦天宏的孙婿……”
田园叟把手一抬,中断了庄宇的插话,“年轻人,你叫艾叶。我就叫你艾叶好了。你这条件确实有吞并基业之嫌,你倒是解释解释。”
艾叶心中早有了想法,“前辈作为农人大帝,应该知道,神农山庄自神农子创立,本应一家,抱团取火,发展农人事业,谋福利。现在却各居一方,抱着自己那块领地,不图进取,不思奋进,还倚强凌弱,失去了农人的团结和凝聚力。可惜呀。这就是我作为农人弟子,想为农人要作的大事。”
田园叟听了艾叶的话,神情复杂,“理是这个理,可这分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您老只要愿赌服输,输了不阻拦。我自然会以最小的代价,整合两个神农山庄,给神农子祖师爷一个交代。”
艾叶以赌的形式,打消了田园叟的顾忌。毕竟他也是出自这里,受这里资源培养。谁都有感情和山头主义。如果在他眼皮底下,这山庄被艾叶整合了,而且若还牺牲了这边的利益,他心理上也过不去。
最后,他牙一咬,“好吧,就让我们一赌。我的条件是:你输了,就永远不得侵犯这坐山,这个山谷。”
“行!”艾叶答应了,另外补充道:“还有平的可能。如果平了,自然两方都各归各自山庄,互不侵犯。但因为目前大陆面临时光危机,为天下计,还请老前辈出山,助我一力。”
“哈哈,你小子,无论赢和平都占便宜。不行,不公平。再说,我对你们红尘俗世没兴趣,至于你说的那个危机,也许我看到了,会出手的。所以,如果平了,各自归位,互不侵犯。”田园叟不上艾叶的道。
艾叶也无奈,“那就开始吧。后面再说。”
第三百二十七章 赌中修道 (第二更)
两人择了另外一个安静,平坦的山谷。山谷三面环山,一面敞东开放,旁边还有一洼水地。
争斗即将开始,山谷三边山麓上,大量的人马已放弃打杀,都占位观赏这难得的顶级高手比斗。
连天下获悉的帝级高手,都纷纷朝此山谷赶来。无尘上人甚至传讯,要艾叶先等一等,说隐隐听说过田园叟。
可田园叟不等,看着拖拉的艾叶,“喂,现在犹豫了吗?要是顾忌你的面子受损,还是劝你早点带兵马回去。”
“呵呵,老前辈也喜欢先气势上压倒我。”艾叶轻笑道,“我是想等几位前辈来观赏一下,公平裁判我们的争斗。”
庄宇和几位帝级高手都站在战圈附近,他一听说,立即提醒田园叟,“老祖宗,开始吧。这艾叶要寻来帮手,就被动了。”
田园叟没有理会他。不过,他自己已开始热血上涌,似乎回到了当年争强好胜的心态,白发飘飘,一紧麻布对襟,扎起袖口,“来吧,年轻人,看你到底有多天才?”
说完,也不等艾叶回应,五指虚空朝洼地一抠。一团黑色湿泥还在掉泥滴水,很自然地就到了半空。没有故意显示斗力操控的深厚,把滴水和泥屑断掉。
而如果认为他斗力操控不行,那又错了。只见田园叟平淡的眼神看着艾叶,伸着的右手,随意抠着手掌,一待湿泥快接近掌心,立即一个轻飘的圆抡。湿泥就开始在空中如风转一般,旋转起来。
这时,反而不见一点水溅,一点稀泥屑飞。整个过程,都不在田园叟的视野中,他的视线只盯着艾叶。手中的活则是自然随意,浑然天成。
他的身旁,一大团湿泥在风影中旋转,看不清过程。片刻间,湿泥就变成了一个个小黑泥丸子。
这个时候,田园叟才咧嘴一笑,“很好!黑土地,肥沃。你们嗅起来了臭,我闻起香。让你记住农民的疾苦。你不准备弹丸吗?”
话音刚落,艾叶的瞳孔中就有一个小黑影,越来越大。他刚才可是全程注意着田园叟的行动。一丝精神力缠绕在刚刚出水的湿泥上。
他习惯了这招,这样好用教人的斗技去分析,掌握攻击弹丸的轨迹。接着就会是“润物无声”或者“如影随行”跟踪住它,那么对方的攻击就在他的感觉掌控中。
可这次失效了。在湿泥被田园叟轻轻一抡,进行分解成丸的时候。他粘附在上面的精神力就断了联系。
艾叶由此内心一震:厉害。这不是斗力能隔绝得了的,因为他过去常用此手段成功。估计是形成了一种如气场的“场”。这场就是“道”的力量,规则的力量,隔绝或者清除了自己的精神痕迹。
没有时间给他多想,对方已发起了攻击。他知道,虽然这个弹丸疾如风而来,却不可用力去对撞。否则,相信上面的湿泥必将溅开。不会满脸都是,也会很狼狈。
他把脑中纵横排列的“经纬之道”,瞬间化为一张无形之网,挡在面前。口中念着,“‘经纬之道’经之道:农经自然,给我收。”
他虽然仍然用着斗力,但使用的方式和逻辑都是借助了“经纬之道”的规则。泥土由农人使用,属于六业之经的农经,自然服从此规则的管制。
只见那飞速而来的泥丸,一撞进这张无形之网,立即速度大减,滴溜溜地转进大网中为农人的“经道”上,慢慢服从了网格的定位安排。
成了!艾叶内心很兴奋,这也是他第一次用“道”的规则来使用斗力,那种感受跟纯粹的运用斗力驱使斗技不同。
他大笑着对田园叟说道:“谢谢前辈给我做的泥丸,我就不需去抠泥巴了。还请前辈继续发挥您的专长,给我做几个。”
田园叟没想到艾叶轻易地就收下了棘手的稀泥丸。那可是他玩泥巴,玩了近百年,才悟出的融自然之力,以“四季之道”之“春播”,把泥丸当种子甩出去的。
对方只要斗力一接,必然撞破上面包裹的自然之力。黑稀泥一定会四溅而开,粘附他身,溅一点在致命处,如太阳穴,咽喉处什么的。他就胜了一点。他内心暗叹可惜了,同时也对艾叶的处理手法大感兴趣,切磋之心更甚。
他不在乎艾叶的挤兑,笑着答道,“好,那就全给了你吧。”
话音一落,那些周旋在他侧的稀泥子弹,哗哗哗地一窝蜂般飞窜而来。
艾叶立即发动全部斗力,催动着那无形之网左右上下移动,快速地收着泥丸。但毕竟是第一次跟得道了的对手较量,无形之网在如此多的攻击下,还是有所应接不暇。
他只好临时挡住要害,原地跳跃躲避脚上来的袭击,反正那里就是被打正了,也不是致命之伤。
这一把,艾叶虽然全面应付了稀泥丸的群攻,但明显不如单接那样轻松自如。这让田园叟多了不少信心,立即两手一抓,两团黑稀泥从洼地飞出。他要大量制造黑泥丸。
艾叶立即喝止道:“前辈,刚才都是我在守,您在攻;现在是该我攻你守了吧?”
“谁说的。是你要我给你作丸子的。丸子全给你了,我自己手里还没有了。你急什么?”田园叟说出的话,跟给艾叶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了。
这打起架来的老头,怎么就不讲理了。艾叶还以为是你功我守,再我攻你守的文明拼斗。他没机会郁闷了,立即一抖无形之网。脑海中关于农经中的“能上能下,能左能右”的规则发动。
网上定位捕捉的各个泥丸,立即按规则排成了纵列。网格上,每隔五空列一队泥丸,共四队,合计有五十二个。那五空列是“经纬之道”的另外五业之“经”。
艾叶运起斗力,手掌一推,“去!”
那四队泥丸纵列立即像子弹发射般,从“农经”的“枪膛”中脱腔而去。没有啪啪啪声,但却让正在鼓捣更多泥丸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