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狂风骤起,带着无情的寒意。
风雪中,挡无可挡的一剑,夹杂着染血的冰粒,穿过,一道冰浪炸裂。
那双眼中,没有恐惧,恐惧,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于是,身后一下刺痛,全身一阵冰凉,倒地。
翼一声叹息,最后看了一眼渐渐暗下去的蓝光,和倒在一边的神射手,离去。
第三十章 死岛:人鱼一族的聚集地
此时,南天已到了依斯鲁得岛--普隆德拉与艾尔贝塔通商时的必经港口。但他却显然不是来作生意的,见到他的人都这么认为,船主也没有拉生意的意思。可他偏偏上了船。
一万基尼,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竟然用这么多钱包了一艘旧船?是不是疯了?这么多的钱可以买十艘这样的船了,但船主对这个的兴趣不是很大,有钱就足够了。
而南天自己清楚的知道他没疯--尽管他正闭着眼躺在船头,享受平和的海风,但心里却一点也不平和。
兽人是崇拜力量的种族,如果不能在决斗中取胜,他就很可能成为兽人们的晚餐。
他相信,只要找到传说中隐居的剑神就可以获得令兽人们敬畏的战斗力,剑神,就在那个岛上。
“骷髅岛。”船主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同时一把剑已架在他咽喉部。
“转向,去骷髅岛。”
南天笑了,他早就猜到这法子会管用,如果直接说明去向的话只怕等一年都不会有一辆船。
骷髅岛又被称为死岛,死岛之所以为死岛,是有它的原因的。
不是因为去了就回不来了,而是因为,去,只需要一次,回来,分成很多次。
可死岛上,竟什么都没有,这里本应是人鱼的聚集地--千年前人神魔龙一战,人鱼曾帮助魔族;因此,闻到人类的气味,他们本不该遁走的。难道,有什么变故?
张凌醒了,又一次被一声流星滑过的锐响惊醒。醒了,有时却真不如不醒,比如,当他知道自己手中的长剑刺向璎珞却无力收回时,他宁愿不醒。
现在,他宁愿永远不醒。
一个人,似是怕他不够清醒,燃起了灯。
“你知道么……”她一边转过去看星空,一边低语,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张凌。
“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来得及许愿,所以你一定会平安好起来的。”声音里带着欢愉,却又忽然低了下去:“然后,你就可以去找独翼姑娘了……”
“缘。”张凌看着她,漫天星空之下,她也正如同是一缕美丽的星魂,似梦中人,那般柔美。
缘怔一怔,才反应过来:“你醒了啊……太好了。”没有过多的话语,就像她的名一样。
缘,有时可以是最无法说清的事,有时也可以是对一切最简单的回答。
“没错,我是醒了……”声音中,带着令人同情的惆怅,却又带着对世事的嘲弄口吻。
“可惜醒晚了,流星已走了。”
“不要紧……你想许什么愿?”张凌呆了一会,似是出了神,才反问:“你呢?”
“我啊……我许的是要你,啊,不对。”她匆匆改口:“我许愿没许完流星就飞走了。”张凌笑笑,笑的很洒然,却也很疲倦,过了许久,才说:“我只希望,我永远不要清醒才好。”嘴边,仍是带着微笑。
缘一手托起下巴,静静看着张凌那奇怪的笑脸。
“过于悲伤的,总是喜欢用面具伪装自己……。”缘轻叹,张凌无声,似已入梦。
南天快步向岛深处走去,密林尽处,一座石洞映入眼帘。
“止剑石……”他低声念着石洞口的一块封路巨石,嘴角微微上扬:“前辈,抱歉,为了对抗魔族,打扰了。”看着石上三个殷红如血的大字,挥手,手中似一缕轻烟飘入石缝中,轻烟中,又似有一道月光闪过--月色如刀,刀如月色,巨石从中间齐刷刷断为两截。
无声,无息,亦无痕。南天身形一跃,穿入了洞中。
下到石洞中,竟是齐膝的深水,空气中还弥散着丝丝的血腥气。
南天淌着水,一步步向前走着,左手握拳,右手持刀。
猛然,一阵夹着尖利叫喊的阴风吹动了南天紧绷的神经。
刀光一闪,一阵血雾旋即散开。
回首细看,来路上已被十余个鱼人封死,前方正有更多的鱼人从石缝中钻出来。
刚刚那身首异处的鱼人已落入水中,血气渐渐飘开,鱼人们看到展开的血花,竟不顾是敌是友,拥上前去;不到片刻,那鱼人的尸体已在咀嚼声中消失了。
南天眉头紧皱,这鱼人的残忍嗜血倒委实令他心惊。
为首一个鱼人,全身皆是深蓝色,身上的肌肉极是壮实,骤看上去似是一块巨石;身高亦是近两人的高度,手中拿着一杆巨枪,不问可知甚是沉重。
“人类?”它开口了,声音嘶哑,而且非常生硬。
“是。”南天刀尖向地,微微躬身,既算见礼,又是战斗姿势。鱼人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破绽,我打不过你。”停了一停,继续说:“可若我们一起上,你也不是对手。”南天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们……我们……”他侧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合作?”南天的面色温和了一些,气氛也缓和了很多。
“对!就是这个词!”他脸上居然是小孩子般的欣喜。
这,似乎是最不该出手的时候。可就在这一刻,密刀·十六月夜已出手。
光芒一闪,血落,无声。
光刃缓缓抽出,却未沾上一分红色。
“你……你疯了么?”本就嘶哑的声音再由这垂死之际的鱼人说出,在这阴森的石洞中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南天面色不变,冷冷说:“我不会因为威胁而改变我对王国的忠诚的。”光刃离开鲜血,又变成了一道薄烟,似有若无,却令人更是心惊。
一刹那的惊异过后,其他鱼人都冲了上来--鱼人,本是不畏死的种族,当看到自己的鲜血飞溅时,是否也会兴奋?
南天怒喝一声,力贯双臂,将刀插入地面--“怒爆!”带着必死的决心,红光泛起,以刀身为中心的地面开始碎裂,一股无可抵挡的锋锐之气横扫而过。
鱼人们有的被这无形之气削的支离破碎,有的被扫到石壁上撞得头骨碎裂。一招间,竟无一幸免。
但南天的神经却更紧绷了,隐约间,似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也是一阵气,不是杀气,不是血腥气,而是剑气!
心如止水的剑气,纯无杂物的剑气。
就像是,张凌与阿丝郎决斗时散发的那种气。不知超越了怒爆多少倍的剑气!
剑气无声,人亦无声,方才还鲜血四溅的石洞中竟如同禅室一样静。
十几分钟过去了,星全身已满是冷汗。
一颗石子滑入水中,荡起一波涟漪。南天似是想动一动,却终究没动。他不动,对手就更不会动。两个人继续对峙着。
一小时过去了,南天感觉全身一软,倒了下去。石壁的转角后,传来一声长叹。
第三十一章 剑神:剑道通神是为剑神
张凌呆坐在桌旁,桌上的菜肴岁不奢华丰富,却十分精致,可两天以来,张凌却从未动过一口。
缘怜惜的看着他,一身白净的长袍还是一尘不染--动都没有动过一寸,又怎会染上尘埃?本就消瘦的脸上此刻更是苍白,见不到分毫血色。一投银发也显得乱蓬蓬,神情有些狼狈。
可他却对这些毫不在乎,只从他眼中那呆滞的哀伤中,透出一点生气。
门开了,一个刺客闪身进来。
“缘,他一直这样么?”他皱着眉头问。
“两天了……一直是这样……你救我出来我却帮不上你的忙,对不起啊,德鲁曼。”缘面上有了几分歉疚,更多的还是对张凌的关切。
德鲁曼大步走到张凌旁边,只听“啪”一声脆响,张凌苍白的脸上多了一层红红的掌印。
“你!”缘惊呼。而张凌还是麻木地坐着,连姿势都没未改变。
“咯啦”一声,是张凌压倒竹墙的声音--鱼的拳头还停在空中,张凌已穿过墙壁倒在地上,嘴角边流下一抹淡蓝。
“仓啷”一声,两把短剑出鞘,覆着蓝光,一望即知必是催金断玉的利器。
“你……你要做什么?”缘声音发颤,起身向张凌跑去。
但她又如何快的过德鲁曼?一道影子一闪,短剑已抵住张凌的咽喉。
“你既然如此想死,我就帮你一把。”寒光闪动,张凌咽部多了一条蓝线。
蓝线并不深,德鲁曼明显不是真的想动手:“我还真杀不得你,杀了你估计有不少女的要找我拼命了。眼前就有一个。”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缘,却又突然沉声道:“璎珞怕是第二个。”
张凌之前的表情一直没变,即使在短剑划过自己喉管边缘时都是那呆滞的悲哀。现在,嘴角却抽动了一下。
德鲁曼忽又叹气道:“真不懂,以她堂堂公主之尊难道脑子有问题?竟然设计让你杀了她然后你再饿死,真是好想法。”
“她是我为了救我才死的,我不准你侮辱她一字,否则我杀了你。”张凌森然接口。
“那她又为什么要救你呢?是不是为了让你饿死在这?”德鲁曼又问。
“自然是为了……”
为了什么?张凌没有说下去,可德鲁曼替他接了下去。“为了让你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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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哒,滴哒。”滴水的声音,惊醒了南天。
南天的身体立刻跃起,可周围,却没一个人。
只有那一滴滴水,从头顶的石头上凝集,滴落。
水滴触身,凉丝丝的,倒令他有几分清醒。
眼前,似是一片无边的绿色,定睛一看,竟是从一把剑上散发出来的--剑身修长,如一泓清霜出鞘,绿光萦绕,似三尺金鳞盘绕。
“神器·:三十二朔月。”南天低语着,感觉自己几乎要失声了。
剑背上映出一个人影,仙风鹤骨,倒有一番隐士的脱俗之气。
那老人进来,竟没有脚步声。
“剑神前辈?”星轻声问,对方点点头:“不错,是我。”南天轻叹一声:“若不是前辈,只怕我已死了。”
剑神似是怔了一怔:“你知道与你对剑的那人不是我?”
南天点点头:“他剑气虽纯,但还是盛气凌人,以我此刻看来,剑神前辈您的剑气即使无剑也可收放自如了,聚于一点,我怎可能撑的到一小时呢?”剑神沉吟许久,才说道:“不错,与你对剑的确是我弟子。但我的剑气之所以不外泄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不能。”
“您的弟子想必是鱼人族的好手,前辈来此想必是来为民除害,却遇到他,就改了主意。”南天接口道,剑神又是点了点头。
“你人很聪明,根骨也奇佳。”剑神缓缓说,南天面上不禁露出喜色。
“本是学剑的好手,只可惜你却又不适合学剑。”
南天愣了,愕然道:“为……为何?”
剑神眼中似亮了一下:“你可知,何为剑神?”
“剑法通神,是为剑神。”南天很快回答。
“错。”断然否定,才缓缓说:“剑道通神,是为剑神。”
南天身体一震,不禁想起了赛依连死前口口声声提到的剑道,似是有些后怕。
“不败,不屈,不情,才是剑道。”剑神说着,同时白袍一拂,神器三十二朔月似被召唤一样飞起,反手接住,平平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的招式,在他手中竟好象活了一半,南天刚想挥剑挡开,剑锋已沾上了心口。“感到了么?这才是剑道。不败的自信,不屈的坚定,不情的决绝,才能是无双的一剑!”
“可是你,学剑为他人,是为情字;受王国指挥,是为屈字;我一剑刺出,你未及招架,是为败字。”剑神慢慢说,又凝视了南天一会,继续说道:“而且,你从未见过剑道,所以你不行!”断然道。
“你错了,我见过。”
“哦?”似乎难得提起兴趣的语气。
“一个人,为了追求剑道,不惜入魔,为了一句真话,不惜得罪魔头,甚至……”
“可他败了。”还没说完,已被打断。
“赛依连败在你手上了,我知道的。”剑神冷冷说,已要转身离去。
“他没有败。”南天提高了声音:“他虽然死了,但他却没有败!”
剑神怔住了,半晌,才缓缓说:“不错,不败有很多种的,他的确是做到了这令人最敬畏的一种。”长叹一声:“这世上既是少了一个剑道之人,我便要再教出一个来,千年之约在即,我也没时间等更好的人选了……”语罢,对着南天一笑,南天立时一脸喜色。“谢前辈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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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静静抚着刀,刀身蓝光毕露:“千年之约,你岁自名剑神,但你终究只是凡人,你真有千年的寿命来赴约么?”声音中,不免有惋惜,但神色中,却更多有着寂寞。
不败的寂寞!
剑神的手,从剑脊上抚了下去,随着这只手的轻抚,三十二朔月上的光更加耀眼。
“南天。”他唤道,一旁练剑的骑士停了下去:“怎么?”南天倒提密刀走了过来。
“千年来,我都没动过剑气了,今日,你且来陪我练一练。”
南天一惊:“千年不动剑?为什么?”
剑神目光,凝视着剑身,轻轻说:“只因我为保剑气凝而不散来存下千年的寿命,只要剑气一动,我的生命就进如倒计时了。”
“那我就更不能与您动手了,您对我……”
“不与我动手,我赴约也是要死的,而且。”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悲伤。
“还是屈辱的败死。”悲伤,不因为他将死,而因为他将败。
南天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第三十二章 落寞:那无法愈合的心伤
斐扬的山间,似乎永远不变的,仍是那漫天的黛色。
霜叶纷飞,秋期已至,回首间,梨花落寞。
谁,伫身落英间,一身天蓝色华服光彩照人?
谁,高贵如公主,气质却似更胜三分?
无论她是谁,毕竟,不是璎珞。
张凌轻叹,叹她的美丽,叹自己的心伤。别人给的,无法愈合的心伤,自己给的,无法挽回的心伤。
似一株香艳已极的牡丹,身旁那一道萧索的心影。
牡丹的光辉,遮盖了心影,心影的轨迹,唐突了牡丹。
“让开。”冷冷的声音,世上敢拦他路的人并不多,他遇到了一个。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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