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就罢了,独有洗雨给秦东林送了点心,又是到晚饭后才回来。池铭想起自己先前的担心,便和兰湘月说了,让她提点着洗雨一些。
因用完晚饭后,恰好这一夜也是洗雨和梳风当值,兰湘月便将梳风支出去,又把洗雨叫到里屋,开门见山道:“我看你和秦大人走得挺亲近,莫非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不成?”
洗雨先是一怔,接着才醒悟过来兰湘月是什么意思。一张脸不由得红到了脖子后,跺脚道:“奶奶胡说什么,秦大人的性子您不知道?我每次去,必要拉着说那些数学啊几何啊什么的,他一旦解出了什么难题,也喜欢叫我过去。我原本也知道避嫌疑,不过秦大人乃是赤子之心,他完全没这么想过,我总是避而不见,倒显得我心里有鬼。所以不如大方些,奶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些学问其实也是枯燥的,它还不如八股文章琴棋书画,寻常找一个人便能聊起来,便是百姓人家,他不懂,但也知道,能和你扯两句。秦大人喜欢的这些东西,平日着实没机会和人说的,所以有我这样一个能和他说到一起的,可不就滔滔不绝了?”
兰湘月道:“那这么说来,你们两个倒是知己啊,难道你就没什么想法?”
洗雨苦笑道:“若说没想法,那是骗人的。只是奶奶放心好了,跟着您的丫头们,有一个算一个,固然是不卑不亢的,只是这自知之明,我们都有。陶侍卫付侍卫那般殷勤,红袖翠竹尚且不肯轻许,何况秦大人的身份,又不是两位侍卫可比。他可是真正的门第显赫,亲人那么多,便是他有意,他家人也断断不肯的,再说秦大人只醉心于这些东西,也不识风月,如今能借着大人在扬州这三年,我和他说三年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奴婢这辈子就知足了。”
“唉!奴婢奴婢,这么个身份,到底毁了多少人的好姻缘?”洗雨说的坦然,兰湘月却替她觉得酸楚难过,再想起红袖翠竹,更是心疼得了不得。却见洗雨笑道:“知道奶奶疼我们,只这都是命,一直以来我们都看得开。有时候和芙蓉说话,我们都觉着,奶奶竟不像是从大宅院里长大的女孩儿,谁能有您这份悲悯?将奴才都放在心上。”
“怎么不放在心上,我何曾将你们看做什么奴才?我都是把你们当做我自己的妹妹看待。”兰湘月又叹了口气,摇头道:“好了,你既然这样说,那便这样吧,不然还能如何?你说得对,秦大人还不如陶侍卫付侍卫呢,那两个最起码是孤儿,一旦铁了心,倒没有家人阻挠,唉!”
洗雨也沉默了,怎么说她对秦东林,也是付出感情的,想到两人不可能有结果,怎会不黯然?不过因为从来没妄想过,所以也只是黯然而已,倒谈不上什么失望。因倒反过来安慰了兰湘月几句,眼看池铭和梳风从外面回来,两人就不再说这些,于是铺床熏香,不到二更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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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江显礼,都是你害得我。”
一大早,天边刚露出了鱼肚白,池铭便起床了。一脸愁苦的看着自己刚换下来的亵裤,上面那些粘粘的东西似乎是在嘲笑他,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受了那春宫画的刺激,池铭这一夜可算是被周公折腾的不轻,梦里的精致卧房,重帘委地,周公一次又一次把兰湘月送到他被窝里来,白日里池铭不敢对妻子动手动脚,这睡梦里可算是按捺不住,胡天胡地个够,结果最后一次从梦中醒来,只觉身子都有些发虚,裤子上沾染的东西向他诉说着他这一夜的勇猛,只可惜醒来后,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抬头看看,兰湘月就在不远处的床上睡着,纱帘中透出若隐若现的人形,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情况下却更加惹人遐思。让池铭不由自主就想起梦中那些情景,顿时便觉着鼻子里有些痒痒,连忙捂住了,暗道池铭啊池铭,你给我有点儿出息成不成?老是流鼻血,万一将来真能有和湘月同床共枕的机会,岂不是要血流成河?我的天,至于吗你?想到同床共枕你他妈就流出来了,你是鼻血啊,不是鼻涕,矜持点好不好?不要这么轻易就流出来啊。
等等,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条裤子怎么处理?这种东西,被湘月看见了,会杀人的吧?池铭想到兰湘月手提菜刀追杀过来的情景,忍不住便打了个冷颤,连忙一把把裤子团起来,穿上外裤蹑手蹑脚走到外室,暗道必须要在被湘月发现之前毁尸灭迹,嗯,去后院烧掉,烧掉是最好的选择。
第215章
“爷;这么早您起来做什么啊?”
池铭小心翼翼如土拔鼠一般挪到门口;眼看一只脚都迈出去了;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梳风从床上坐起来;正在揉眼睛;他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小声道:“那个……我去后院练两趟拳,别说出去哦,你继续睡吧。”
“练拳?”
梳风皱眉,心想刚才那个是爷吧?不是冷锋吧?可是练拳这种事情;和爷有什么关系呢?她打了个呵欠,想了想又躺下来;暗道算了,爷让我继续睡我就继续睡吧,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且说池铭,总算是小心翼翼来到了后院。这会儿天色还是暗沉的,只东方刚刚放了点白而已,他经过竹林,忽然就听里面传来呼喝拳脚声,不由得吓了一跳,仔细一听,明白了,原来是冷锋在练功夫。
池铭不想被发现,于是就捧着他那“污点”裤子急急绕开,走到离竹林远远地一块大石后,毫不犹豫把裤子扔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拿出火石点燃,不大会儿功夫,那裤子便烧了大半。
池铭连忙退到墙根下,想着远离罪案现场,就算被人发现,也可以撇清关系,却不料刚到墙根下,还没等走几步呢,脚上就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只疼得他“嗷”一声叫,差点儿蹦起来。
“妈的什么东西?”池铭小声咕哝着,一边蹲□子去看,只见扎了自己脚的是一个尖尖的小塔状东西,看上去很像是长长的贝壳,但这东西可比贝壳尖细多了,杀伤力也很惊人,关于这一点,被血染红了一点的袜子可以作证。
“怎么搞的,这是什么啊?”池铭把那东西捡起来,直起身子直抽冷气,正想研究研究,就觉着身后好像有人,猛地一回头,便看到冷锋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手中软剑在微亮的天光中,散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光。
“冷锋?你……你你你悄没声的站在我身后做什么?差点儿把我吓死。”池铭抹了把头上冷汗,刚才自己的勾当没被这厮看到吧?
冷锋的面瘫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丝诧异表情,甚至连眉毛都动了一动,显然也是十分惊讶,呐呐道:“大人,怎么会是你?你……你大清早怎么来这里了?”
“我……我练练功夫不行吗?”池铭咳了一声,努力端起知府大人的架子,却见冷锋的目光瞥向高高围墙,一本正经道:“大人是要练习爬墙?”
“爬你个头。”池铭恼羞成怒:“我……我就沿着墙根儿下走几圈不行吗?这也是练轻功的起步吧?”
“唔,我真没听说过练习轻功的起步是这个。”冷锋实话实说,更让池铭面红过耳,咬牙道:“只遵循前人的路子算什么本事?大人我准备开创先河,怎么?不行吗?”
“大人,恕我直言,您虽然还是风华正茂,但于武道一途来说,年纪还是大了点儿,更别提开创什么先河了。”冷锋继续实话实说,差点儿没把池铭气昏过去。然而这家伙还没完,继续诚恳的建议道:“还有,大人要练习走路,也别沿着墙根儿,这墙根下都是我设的一点小机关,便是为了防着有人进来。”
“这么说,这个东西也是你放下的?”
池铭举着那细长的尖锐东西问,却见冷锋点点头:“是,这是我的独门暗器贝壳锥,不过大人放心好了,这些用来做陷阱的贝壳锥没涂毒。”
这些没涂毒,就是还有一些涂毒的了?池铭脚有些发软,咬牙看着冷锋:“这么危险的东西,就这样随地放着,万一伤到咱们府里的人怎么办?”
“喔,府里除了大人之外,应该都知道的。是我的疏忽,我也没想到大人会没事儿跑来墙根儿下溜达。”冷锋答得那叫一个坦然,坦然的池铭都没借口发脾气训斥他了。
“大人烧了什么东西?”忽见冷锋转过头去,向“罪案现场”行着注目礼,而且看上去很有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没……没什么。”池铭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冷锋的目光,深吸口气,努力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冷锋啊,那个……我只是烧了点纸,有些事情呢,你不用知道的太详细,也不用太好奇。”
“纸吗?”
冷锋眨了眨眼,大人不知道他的鼻子很好用吧?这分明是布料的气味。唔,算了,梳风说自己太不懂人情世故,嗯,那现在不揭穿大人,应该就算是懂了吧?
想到这里,冷锋就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大人只是烧了几张纸而已。那……大人你要继续练功夫吗?如果你想学轻功的话,我可以教你。”
“你觉着我这个年纪,还能学轻功?那我能做到踏雪无痕吗?”池铭这些日子受兰湘月影响,也看了不少传奇小说,对小说中那些顶尖高手使出来的踏雪无痕的轻功特别羡慕。
冷锋瞄了他一眼,诚恳道:“大人,其实你前一句话挺有自知之明的啊,怎么这后一句就……嗯,让我想想应该怎么说才能委婉点儿,梳风说我说话太直,有时候很容易刺伤人。”
池铭面无表情的看着冷锋,咬牙一字一字道:“你不用费心想怎么说了,我已经完全明白。冷锋,别忘了你是男人,不要总听梳风的话,你这种委婉还真不如直说呢,最起码伤人还轻点儿。”
他说完便走了,剩下冷锋在那里抬头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暗道:大人的意思是说,我还是伤到他的自尊心了?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他这种年纪,还要学踏雪无痕,就是不可能嘛。
虽是这样想着,却也没有在意,只是往刚才池铭“毁尸灭迹”的方向看了一眼:嗯,梳风总说我没趣,那把今天大人明明是烧布料却说成是烧纸的事情告诉她,她应该会觉得很有趣吧?好,就这么办。
已经走远的池铭猛然便打了两个喷嚏,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说怎么回事?这心里怎么毛毛的?不会是有谁要害我吧?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明亮了许多,小龙和袁老先生都起来了,老先生和秦东林都在东跨院住着,这会儿正和秦书呆一起打太极拳,小龙则洗漱好在院中读书,清朗的声音,抑扬顿挫的语调,读得煞是好听。
“爷去哪里了?一大早就不见人。”洗雨从正房出来,看见池铭便笑问了一句。
“嗯,出去练了两趟拳脚。你们奶奶起来了吗?”池铭一边说着,还故意抻了抻胳膊,以示自己确实是去练拳脚了。
“起来了,这会儿刚梳洗完,是了,梳风找爷呢,好像是有事儿。”洗雨说着,便往小厨房去,这里池铭进了屋,正看见梳风从里屋出来,看见他便笑道:“爷一大早溜出去,也不知做什么坏事。罢了,这却不是我们做奴婢能管的。我也不多说,您快把您身上穿的那条贴身裤子脱下来,天气越来越热了,奶奶说要给家下人做薄衣裳,爷身上现穿的这条贴身裤子是最合适的,奴婢要照着样子给您做几条。”
“什么?”
池铭吓了一大跳,暗道要不要这么巧啊?因见梳风走过来,好像要替自己宽衣解带,这心虚的货吓得连忙大叫道:“做什么?还要扒我衣服不成?越来越大胆了。那个,给家下人做衣裳不是裁缝们的事情吗?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了?”
梳风整个人都愣住,好半晌才笑道:“爷怎么了?外面大衣裳找裁缝,那是因为咱们如今单住,针线房的人手不够。可这贴身衣裳,向来是不用裁缝的啊,过去都是我单给爷做。您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池铭这才想起的确是这么回事,一时间更加羞窘,咳了一声道:“那个……贴身衣裳家里不是还有吗?就用那些做样子。”
梳风笑道:“那是您说的,说是这些贴身衣裳都不如您现穿着的这件舒服,所以奴婢才想着用它做样子。”
池铭这一次还不等说话,便见兰湘月也从里屋走出来,笑道:“做什么呢?这种事也值得说这么长时间?你把贴身裤子脱给梳风不就完了?人家一个女孩子还大大方方的呢,你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又不是从前没让她们服侍过。”
池铭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恰在这时,便听院里陶宇的声音叫道:“爷,爷在不在?衙门大门口有人击鼓喊冤呢,正好我和付林从那里经过,要不然就让守门的衙役给轰走了。”
知府衙门外是有衙役日夜当值的,不过这一大清早,论说就有人要击鼓鸣冤,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跑来啊,知府大老爷万一睡个懒觉,你来鸣冤,正赶上他起床气发作,那还能有好儿吗?
第216章
不过池铭听见这话;却是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连忙对梳风和兰湘月道:“听见没?有人击鼓鸣冤呢;我这就去升堂。”一边说着,便要往外走。
“爷。”
兰湘月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哭笑不得道:“你抢什么啊?这还没梳洗;官服也没换;你是想这么个模样去升堂不成?像话吗?‘
池铭低头一看,好嘛,自己大早上出门,原就没讲究那么多,此时衣裳襟都是敞着的;完全就可以说是衣冠不整,这要真去升堂;只怕整个扬州都要把自己当做笑话了。
于是连忙让人拿洗漱用具梳洗了,接着梳风要来服侍他换衣服,却被他推走,自己把里屋门关上,一鼓作气换好官服,才急急忙忙往前衙去了。
“今儿爷太奇怪了。”颖儿和小荷也跟在兰湘月身边伺候着,看着池铭的背影,连她们俩都看出不对劲儿来。
“不知道夜里做了什么亏心事。”兰湘月咕哝了一句,两个小丫头没听清,正要问她,就见梳风又从里屋出来,疑惑道:“真是奇怪,刚刚爷换了衣服,那条贴身裤子竟然没了。”
“许是你记错了吧?那裤子并没穿在身上也未可知,不然的话,一条裤子,难道还能长脚跑掉?”兰湘月也不把这样小事放在心上,梳风倒是辩解了几句,只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