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若惜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丝微微的动摇了,看着他们这么幸福,她要不要破坏他们?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解救叶氏夫妇和绢儿她们呢?
“……步入洞房……”
这时候,牧若惜也没有时间再挣扎了。
她当场杀入了喜堂,一手拉住赵子附的衣服,冷冷喝道,“站住!”
她身后的苏宁快速地跟了上去,当他看清赵子附的面孔里,心里便有几分明了。
这突如其来的喝声,让整个喜堂顿时冷却了下来。
赵子附闻言缓缓转身,瞬间整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了。
眼前,这个明媚而俏丽,精致而纤研的美丽女孩……
清澈通透的水眸波光潋滟,这多么熟悉,无论这张脸如何变化,这双眸子是不会骗他的,是她,真的是她,千万次的猜测之后,终于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答案。没错,是她,是他心心念念,魂牵梦绕,日夜思念的幼小娇妻。无论时间隔了多么久,她在他心里永远鲜活动人。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而且透着一种初熟女人的芬芳,这种容貌绝对会让任何男人动心的。他欣喜若狂,忘乎所以地扑了上去,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呢呢喃喃,“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是老天爷眷顾我,你真的回来了……”
这戏剧性的变化让全场观众朋友们彻底傻眼了,最惊悚的是堂上坐着的赵家夫妻,赵夫人手里的茶杯当场惊得掉了地上,她惊得不是牧若惜还活着,也不是牧若惜变得如此漂亮了,而是,她的儿子居然当场承认了他的正室还活着。
反映过来,她瞬间站起来,分开他们,“这里哪里来的女子,赶紧把她赶走……”
牧若惜被赵子附抱得差点喘不过气,轻咳了两声,伸手指着两边正要冲过来的仆从怒斥道,“你们这些大胆的奴才,我才是赵子附的正室,你们居然敢在女主人身上动土,赵家难道没有规矩了。”一时间,众仆都愣住了。
立在一旁的新娘子也忍耐不住,悄然拉开了红盖头的一角,看到牧若惜的时候,她心底油然升起一股醋意。
这时候,牧若惜正好看见她的动作,笑道,“原来赵家是没有规矩的喔,瞧瞧,娶一个妾还敢穿大红喜服在这里招摇,这分明就是宠妾灭妻……想来赵老爷和赵夫人都是不懂礼数的假斯文啊!”
新娘子一听自己是个妾,当场把红盖子一丢,揪着赵子附的衣襟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不是说她死了吗?要本郡主做妾,没门!”
这时候,众宾客中已经有人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这场喜事居然变成了一个闹剧。堂堂的段王府的郡主被人骗做了妾,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群中的苏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赵夫人很识时务地拉过牧若惜问道,“你想怎么样?”
牧若惜挑了挑眉毛,“像你们这样的世家,我也不想再做你家的长媳,你们给我休书一封,然后把我的嫁妆全部还给我,还有把牧府扣留的全部下人给我释放出来。那我就会让这个新娘子如意地坐上正室的位置。”
赵夫人看着满堂的宾客,她只好艰难地点头,“好,都依你,等拜完堂我就照你的话去办,你总不能让他们错过吉时吧!”
牧若惜摇了摇头,她比谁都了解赵夫人,“什么吉不吉时,都拜完堂了,我想她更愿意做正室,而不是妾室,她也更愿意赵公子现在就给我下休书……是吧,玉芙郡主?”
贴着赵子附身边的玉芙郡主一脸通红,她白了牧若惜一眼,生气地跺脚,“赶紧休了她,不然本郡主现在就回府去……”
牧若惜的眼神扫过赵子附,后者一脸的懊悔之色,早知道她仍旧活着,他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看着牧若惜,眼里都是歉疚,然后他又转向赵夫人,“娘,你按她的要求做吧,说到底都是我们赵家欠她的,多给她一些银子!”
赵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朝着麻婶使了一个眼神,麻婶会意地钻入了人群之中,一会,麻婶拿着一个锦盒子过来了,赵夫人将锦盒递到牧若惜面前,“牧家的宅子已经卖掉了,这三百两银票是卖牧宅所得的银子,还有这些地契,你都拿走吧!”
偌大的牧宅肯定不止卖三百两银子,不过,牧若惜也不想跟她再纠缠,一一清点了地契和银票,然后转向赵子附,“休书!”
冷冷两个字像一把刀子戳到赵子附身上,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不,不能休,我怎么能休了她。他摇了摇头,人群里有人开始叹息了,悄声议论也转为大声的喧哗了。玉芙郡主更是不顾尊严地用手指戳着真赵子附的腰间,“快,快点休了她啊!”
第六十七章 估宅
久久没有动作的赵老爷也起身,极力地安抚宾客,毕竟来的都是赵家的亲朋好友,虽然议论,但也不会闹事。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踌蹰的赵子附身上,他似乎反映不过来了,满眼只有牧若惜,“快,写休书!”玉芙郡主大声叫道,她急不可耐地,她可不想一进门就做妾。
这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他的目光停在牧若惜的脸上,冷冷一笑,仿佛在讥笑她先前演的那场闹剧。
他将一张纸盏递给赵子附,“大哥,休书我帮你写好了,你只要签个名字印个手印就行了!”站在一旁的家仆将毛笔和砚台也递了上来。
赵子附神情恍然地签完名字,然后按手印。
牧若惜朝着赵夫人,“把我家的奴婢放了,我要一并带走!”
赵夫人气得浑身直颤抖,牧若惜这样一闹,赵家算是颜面丢尽,想不到这丫头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完全把她没有放在眼里。
身边的福嫂用手一指,“姑娘,那四个家仆都在大门口处了,你自己看。今天是大少爷的喜宴,你就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牧若惜冷冷看了一眼赵子附,从他手里抢过休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她身后的赵子附,似有不甘,伸手想要拉住她,结果这只手才伸出来,就被赵子墨握在了手里。他狠狠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大哥,然后将手甩开了。
“小姐……”
“小姐……”
五个分别以久的人抱头痛哭,苏夫人远远地看着,心里头百感交集。
话没有多说,牧若惜带着四个仆人从赵府大门口走了出来,苏宁跟在身后远远地跑了过来。
“臭,臭丫头……你要去哪里?”
牧若惜远远地望了一眼,立在人群的苏夫人,心里一时惭愧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默默地将身上的贵重首饰都摘了下来,然后拢到一起放到苏宁手里。
“你去跟你娘亲说,大恩不言谢,她的恩情,若惜一定会报答的。只是现在,若惜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暂时就不能跟你们回去了……还有,你回去跟叶田茶说,让她明天一早到蓝府后院门口等着,我会派人去接她的……”
苏宁急的直摇头,“我问你要去哪里啊?臭丫头,这马上要过年了,你要去哪里啊?”
牧若惜淡然一笑,“不管我去哪里,我都不可能再去苏府打扰了,我现在是赵家的休妻,人尽皆知,我不想再给你们添什么麻烦!而且,先前我是骗了苏夫人,也许她不会原谅我了!”
牧若惜说完,便是扬长而去,
铅灰色的天空,忽然飘来一阵冷风,将牧若惜白色的裙摆吹得飞扬起来,一朵一朵洁白的雪花从天空萦绕而下,飘飘遥遥地将牧若惜的身影慢慢地掩盖住了。
苏宁望着空落落的大雪,心里的感觉无法名状,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为何现在他心底的愁如同白雪一样漫天飞舞起来。
主仆一行五个人,连着找了十家客栈,总算寻找到一家便宜又宽敞的店。临近过年了,许多店都打烊了。有一些不打烊的,都是图着暴利来的,房钱贵得吓人,住一晚上要三两银子,牧若惜手里的钱够她们住不了多久。
这三九寒的天,哈出来的气都可以结成冰了,由于风寒太大,小店的四扇大门,关掉了其中三扇。这满堂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客人。
店小二拎上来一壶热气腾腾的茶,给众人一一倒上,满脸堆笑地说道,“各位客官,你们哪是本店最后一批客人了,过完今日,明日个就不迎客了……”
“为什么呢?你们有钱不赚啊?”
“哎,都过年了,谁还图这点小钱呢,明天就过小年了,我们店老板和厨子今天早上就回老家了。我家比较近,就在城尾,所以我走得晚点,但明天最迟中午也得回家……”
听这小二这么说,众人的心都冷了到极点,眼下连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由于大厨没在,客栈里也做不来什么美味佳肴来,店小二手脚麻利地煮了几碗鸡蛋面,实实在在的大海碗堆到了众人面前,这热汤热面的吃下来,将全身的寒气给驱散发七分。
店小二自己也抱了一碗面条,跟大伙围在一个桌子上面吃着。反正也没有什么客人,牧若惜两手抱着热乎乎的面汤,笑道,“小二哥,你们附近有没有房间出租或者出售的啊?眼看着过节了,你们一打烊,我们可就是无家可归了。这寒冬腊月的,不好过啊!”
店小二看着牧若惜穿着打扮,就像是富人家的小姐,又跟着众仆,不像是街上的流浪汉,惊讶地问道,“姑娘怎么沦落到无家可归呢,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兰西此时也恢复了镇定,认真地说,“小二哥,我们现在暂时落难了,小二哥若是有这方面的消息,我们感激不尽啊!”
店小二想了想,“都这个时候了,要找房子可有点难,这京城又不比乡下,大的宅院没有成千上万两的银子都是买不下来,而且大宅子也没有闲下来的……”
听到这里,牧若惜一阵肉疼,牧宅也是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房间不下数百,赵夫人居然才给了她三百两,亏了,亏老了去了。
正后悔着,店小二话头一转,脸上犹豫着,“宅子,我倒是有一间,那是我们家老板买的宅子。唉,那宅子倒是间好宅子,只是里面不干净,当时,我们家老板花了一千两银子从一个老头子手上买来的。那老头子急着搬家,所以就是降价处理了,你们知道,这一千两银子在乡下倒是买下很大的宅子,但在京城都买不到了。我们老板也是从外地到京都行商的,就是想图个好的住所,所以买下来了。可是,才搬进去第一天,院子里的家禽家畜全部不见了,第二天,家仆就不见了三个。第三天一早,老板就举家搬了出来。后来,在左邻右舍一打听,原来这宅子里面是不干净,都害死了好几拨的人了。老板肠子都悔青了,他虽然一直想卖掉,但又觉得这样不是坑了人家吗,所以那宅子一住空着……”
店小二是个直爽人,一点不搀假地把话都说明了。五个人听完便静默了下来,闹鬼吗?他们不敢去想。
门外,天色欲发暗淡了下来,北风呼呼的吹得门框直抖嗦。
不时有鹅毛大的雪花一朵一朵地从门口飘进来。店小二的故事给众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此时的气氛相当的诡异,牧若惜首先反映过来,“小二哥,你也该打烊了吧,这门干嘛关了,好冷!”
“呃呃,是的是的,天色也黑了,想必是没有什么客人了……”
店小二起身关好门,又把碗筷收拾了干净,然后窝到柜台后面的炉子前面烤火去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便回房休息去了。
一张床,上面挤了三个人,兰西,绢儿和牧若惜。好在客人不多,兰西偷偷从其他客房里抱了几床被子过来,三个人窝在一起倒也挺暖和的。
一盏明灭不定的油灯,火苗一跳一跳的,不时有轻微的暴焰声啪地响起。
“兰西,你说咱们明天把那房子盘下来,怎么样?”牧若惜笑道,“呵呵,他们老板都不在,再说了一千两银子咱们也没有啊!”兰西抱着被子角发呆,她似乎也并不怕神鬼的传说。
“我这样想的,明天跟店小二商量商量,先给一百两银子抵押着,咱们先住进去,等年过完了,他们老板回来,咱们再商量着要么租下来,要么就折价卖给咱们……你看我们年轻倒是无所谓,可是叶婶叶叔两老年纪大了,这大风大雪的,总不能跟着咱们在路边挨冻吧!”
“嗯,小姐,奴婢听你的……”兰西说完不吭声了。
“小姐,小姐,不要啊,里面有鬼啊!”
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惊,不约而同转过头,是熟睡的绢儿在说着梦话。两个人这才交换了眼神,相视而笑。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牧若惜推开窗子,窗棂上面的积雪堆了厚厚一层。
目之所及,是满目的雪白,京城的雪景白得亮眼。
牧若惜一早安排了兰西去蓝府那边与叶田茶接头,她自己安顿好叶氏夫妇,便趁早和店小二谈这个事情。
店小二还算比较好说话,听牧若惜说她们没房子住的话,就会在街头冻死,那房子虽然诡异,但也是个挡风避雨的所在,反正时间都过去四五年了,就算有鬼,也说不定去投胎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同意了。
“这位姑娘,这银子我就先不收了,这房子是租是售都得老板说了算,反正若是你们住得好,就当是给我们看院子吧!一切都等过完年,老板回来了再作决断。”
两个人谈妥了之后,牧若惜留着叶氏夫妇先住在店里等叶田茶和兰西。
她和绢儿则跟随着店小二去看看房子。
这宅子处在城北的最角落里面,这一路过去,都是门户闭紧的,看不到几个路人,弯弯曲曲的小巷子尽头,一路上积雪堆得老高,雪白干净的积雪上面,看不到有任何动物的脚印,当然,也没有人的,仿佛这个地方已经被这个城市所遗忘了。
高高的围墙上面,白色的泥灰已脱落过半,落出残红的墙砖,一片破败肃杀。
远远地看着,院子里的树木高高的虬枝举起,脱光树叶的枝干像一只只巨大的鬼手直捣苍穹。
第六十八章 搬家
“小姐,小姐,咱们走吧,这地怪阴森的!”绢儿一下马车,就缩在门口,不肯进去。
门口两棵茂盛的芭蕉树,此时,也是枯萎倒地,巨大的枝叶交叉着将残破的门槛台阶给遮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大大的门封,阻止着任何前来的人进去。
门楣上面,不知道是哪年哪月贴的春联,早已被雨水浸得失去了原本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