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厨艺最大的亵渎,哪个天族成员要是卑劣到这种程度,不用跟外人结仇,我天族上下九千三百余口早让他见不得明天的太阳了!”
在他说得眉飞色舞之际,随着一缕清香,四位小婢各托着一只褐色的大木盘,为张崇弛和张巡各送上四道美食。
这也是菜?这是张崇弛和张巡的第一个观念!可以看得出来,四道菜是按四季景色所构思的。第一碟中乱石散布,几丛生机勃勃的兰花正从石中奋力挣出,向世界宣告春的生命力;第二道是一只青色的海碗,碗中是一洼碧绿色的汤,几朵具体而微的莲花在汤上飘浮不定,更为奇怪的是,在铜钱大小的莲叶下面,还有几条小鱼在游动;第三道是一朵菊花,在菊花下,一只拳头大小的紫蟹正扬着双钳在耀武扬威,不只那种看起来的嚣张,而是的的确确在动,双钳相交,还发出“喀喀”的声响;第四道终于正常一点,褐色的树干,粉色的梅花,洁白的雪花,交相辉映,让人有一种月夜赏梅的感觉。
更为难得的是,兰香、荷香、菊香、梅香依次交错传来,不仅没有一点混杂的感觉,反而让人飘飘然,一刻如历四季美景。
“两位贵客请!”天暗云介绍说:“这是我御食府待客的最高礼节四季迎宾,还请两位不吝赐教!”
张崇弛和张巡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搁下筷子,苦笑着说:“天管家,说句老实话,这玩意儿怎么吃我们都不懂!拿四季迎宾招待我们,无疑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你干脆拿几样简单的吧!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填肚子只是为了生理需要,是等而下之的事!”天暗云一本正经地说,正当张崇弛想硬着头皮,尝尝一片兰叶时,他的话题一转:“不过,贵客自谦,要简单一点的当然不难办到!”
他对边上侍候的一位伶俐小婢说:“送点白饭和最朴素的菜点过来!”
小婢应了一声,撤下匪夷所思的四季迎宾,只十来分钟的功夫,给张崇弛和张巡各送上一碗白米饭,一盘撒了点葱花、麻油和酱油的白色软冻,一碟褐黑色的蛋。
白米饭中没有一粒碎米,粒粒饱满,晶莹透亮,隐隐反射着乳白色的光,蒸蒸而上的饭香将人的食欲引发无遗!张崇弛试着吃了一口,不由暗赞一声,那饭入口自化,犹如一股淡甜的甘露直滋心头,落到肚里,又有一种充实感,让人精神一振。
白色软冻一入口,反而没有化开,软软地腻在口舌之间,将葱香、油香和酱香混为一体,带来浓郁而又醇厚的滋味。更关键的是,白色软冻经过冰镇,自然有一股清凉的滋味,极为怡人!褐黑色的蛋更不必说了,别看外表其貌不扬,嗅嗅也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的香味!但一入口,无数鲜香肥美的感觉就像是在口中炸开一样,冲激着每一个味蕾,让人几乎停不下筷子!
张崇弛和张巡大失风度地各自狂飙了整整五大碗,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天暗云说:“天管家!如果这只是御食府上最简陋的吃食的话,看来以后,我们到智宁国来,哪儿也不用去,光呆在御食府,就已有上天堂的感觉了!”
天暗云自豪地一笑:“多谢贵客赞誉,在下感同身受!”
张崇弛还是禁不住好奇地说:“天管家,我听说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东西越难住,这些东西是不是很珍贵的材料做的!”
天暗云摇头说:“除了两位吃的饭是用弱水河北边的一处山谷特产的雪米所煮之外,其他的都是些平常材料所制作,而且做法而很简单!”
“简单?”张崇弛想到刚才的美味,涎着脸说:“天管家能否传授一二?也好让我以后受益无穷!只是这样一来,不知会否违反贵府规定?”
天暗云不厌其烦地说:“没关系,其实有时候交流更能促使提高!既然张神医有兴趣,容我为您解释一下!先说这碟一清二白吧!”
“一清二白,这个名字倒也贴钱!”张崇弛说:“观音葱、香麻油、双缸酱油应该都不是什么稀罕货,倒是这白色软冻太妙了。不仅柔软冰冷清香,而且所含物质跟黄豆相似,又比黄豆更容易被人体吸收,对人体有大益!”
“张神医果然利害,事实跟你所说的也八九不离十,这白色软冻的确是由黄豆做成,我们称之为豆腐,是百年前天族的一位客卿刘安经过长期的研究所发明出来的。具体方法是用山泉水将上好的黄豆泡胀,然后磨成水粉混合物,经蒸煮、滤渣、点卤、固形等几道工序完成。做出来的豆腐洁白无暇,嗅之有黄豆的天然清香,营养丰富,可以煎炸炒煮,做成多道菜式!”别看天暗云说得轻松,可让张崇弛静下心来以这么多道的工序做一道菜,还是算了吧!
张崇弛只得换个话题说:“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无疑是天才,尤其是拿卤水来凝固黄豆中的植物蛋白,更是神来之笔,佩服,佩服!这蛋又是以何种方法蒸制的呢,原料是鸡蛋还是鸭蛋?”
天暗云摇头说:“都不是!这蛋只是它的形状,其实质根本不是蛋!先是选取农家土鸡一只、鸭一只、鹅一只,加入十三样调香佐料,封入陶罐,以烛火熬三天三夜,使之皮骨酥烂,尽化为汁。以棉白布和纱过滤,滤去残渣和浮油,使那汁水看起来如清汤而香结不散。再取本国洪湖所特产的半尺长香脂鱼三尾和一份琼脂草,放入汁水中煮,煮时须不断地搅动,随时除去浮末和残渣。直到鱼肉尽烂之后,取一只鸭蛋,刺小孔,抽去黄白,注入汤汁,然后放在深井水中,第二天取出来时,已冻为蛋状,只是没有蛋黄而已!要想有蛋黄也很简单,再用类似的方法做一种与前一种汤汁不相融的油汁,注入其中,然后在井水中不断搅动,使蛋壳一直在旋转,这样油汁就会在汤汁中间凝成蛋黄状,吃起来更逼真。”
张崇弛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还算是简单?那么难的菜该怎么做?难怪能在厨艺一项能战胜厨神,这天族的人还真不是普通地强,简直是变态的强!这样的厨艺就算是他开诚布公,自己学得了吗?算了!在御食府多吃两顿就行了,甭想着回去自己照着做!
“现在我们吃得很饱了,天管家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张崇弛干脆单刀直入说。
天暗云忙站起身来说:“我族族长天一刀,身患寒疾,十年来求医问药无数,却不见好转,闻说张神医医术通神,还请大施妙手!”
真的只是治病?张崇弛有点莫名其妙了,难道说他跟张家村的失踪无关?既然说是天刀有病,那先去看看天刀也好!
见张崇弛点头同意,天暗云将他引入内宅,刚到卧室门口,只听里面大叫“冻死了!冻死了!”一进门,就见整个房间内,布置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几颗魔法晶石浮在阵中,如太阳般光芒四射,热焰袭人。整个房间里就像是一个蒸笼,让人感觉热得喘不过气来。就在这种情况下,在魔法阵的中央,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裹着五六层棉被,口齿相叩,叫着“冻死了!冻死了!”
第七章 荷香清露
“不错!是寒症!”跟天一刀寒喧几句后,张崇弛根本不用诊脉,光看天一刀气色表现,就可以知道他所患的正是典型的阴盛阳虚的寒症。
天暗云迟疑了一下,才说:“所有的医生都这么说,可是没一个治得好的!”
这下子,张崇弛来兴趣了,像这样的典型寒症用一些温热的药物治起来应该不难吧:“都有哪些医生看过?他们又是怎么处理的呢?”
“五位金针医生、七位银针医生和补土医王张子和,他们的诊断大同小异,开出来的药也很相似,可都是一时治标,药一停,病就复发,就是不停,再吃一阵子,效果也越来越差!”天暗云显然对那些鼎鼎大名的医生没什么好印象!
“是吗?”张崇弛有点吃惊了:“能不能将张医王的方子给我看看?”
“在这里!”天暗云还随身带着补土医王张子和给开出的方子,忙递给张崇弛说:“张神医请!”
张崇弛扫了一眼方子,不由地自言自语说:“鹿茸、仙灵脾、狗脊、补骨脂、附子、肉桂、韭菜子、褚实子……不错!全都是治疗寒症的妙药,为什么独独对天族长无效呢?对了,天族长平时的饮食如何?”
天暗云像是早准备好了张崇弛的问话,或者说其他医生也都问过,根本就是张嘴就来:“三年前,张子和医生为我族族长断病后,留下这张药方时曾说,寒症病人的饮食当以温热为主。所以,这三年来,族长的饮食中基本上都是牛肉、羊肉、鸡、牛奶、鹌鹑、带鱼、鲫鱼、黄鳝、韭菜、洋葱、大蒜、红枣、乌枣、栗子、杏子、桃子之类的温热食品,禁止使用甲鱼、乌龟、鸭、田鸡、海蜇、田螺、螃蟹、蜗牛、甘蔗、柚子、香蕉、绿豆、苦瓜、银耳、海带、莴苣、柿子、萝卜、冬瓜、梨、百合等寒性食品,不知可对?”
“很对!”张崇弛不由自主地将三根手指按在了天一刀的脉门之上,查了半天,结果仍是很肯定,寒症!就算再诊断一千次也是寒症!难怪当年张子和留下方子就走,在他的心中,可能觉得这种典型的寒症有个铜针医师就差不多了,哪用得着医王出面。依他放下的方子,有个三五天,就可以治得天一刀活蹦乱跳,何必浪费时间在这里等结果?
张巡第一次见到张崇弛双眉紧锁的样子,不由地凑到他跟前说:“怎么,这病很难治?”
“是有点棘手!”就连张崇弛也感觉天一刀的病有点不可思议。听他这么一说,天暗云的脸上大现焦虑之色,倒是天一刀豁达地说:“别急!治病跟做菜一样,你越急越难以完成,但有时火候一到,却又水到渠成,现在张神医被前面几个医生的思路所限制,一时半刻找不到治病的方子,但也许就在一转眼,你就明白了!”
张崇弛笑着说:“多谢族长鼓励!容我细想!”
天一刀哈哈大笑:“难得两位在我的这个火焰卧室里没有感到热,不如陪我聊聊天如何?”
“好!”也许聊天能聊出一点东西来,这点火焰热度对身怀神火之精和三昧真火的张崇弛来说,简直一星点遥遥的火苗,哪热得到他?张巡身为天骑士,黄金斗气早已自行游走百脉,水火不侵,自然悠然自在。
“族长……”天暗云满头是汗地行礼说。
“知道啦!”天一刀大度地挥挥手说:“你受不了,先退下去吧!叫人送两杯荷香清露过来!”
天暗云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天一刀轻摇一下头说:“我这管家什么都好,就是魔法武技修为差了点,两位高人见笑!”
“哪里!”张崇弛和张巡忙谦虚几句,这时,天暗云着人将荷香清露送了过来。这荷香清露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茶叶,但被热水一冲,一缕荷花的香味便弥漫开来,氤氲在房间之中,让人脑袋一清。轻啜一口,顿觉得一股淡甜的清流自喉口而下,直贯丹田,让人浑身肌肉一松,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茶叶中还带有一点竹香,在荷香后面缓缓释出,清远悠长,让人宛如从炎夏的烈日下骤然进入阴凉的竹林,仍那清风满襟满袖地乱窜!
“好茶!”张崇弛和张巡从未曾喝过如此美妙的茶,不由大声称赞说。
天一刀笑得很得意:“当然是好茶!这荷香清露可是我一手发明的,想知道怎么做吗?”
这御食府的人好象都喜欢给人上厨艺课,张崇弛拱手说:“请天族长指点!”
天一刀兴致勃勃地说:“我最喜欢喝茶,但深蓝宝石现有的茶早被我喝得没味了,就连我天族的茶艺分支所出的香菇白毫,外人以为是神品,在我眼中也普通的很!只有我弄出的荷香清露才有资格称神品,我将香菇白毫的原叶,用火羽飞扬魔法收干后,以特制油纸包上,在春分之时,剖开刚出土的笋节,将纸包塞入节中,重新封好,使竹笋仍如平常一样完好生长。”
“难怪这茶中有竹香,让人如身置竹林!”张崇弛的品味让天一刀找到了知己似地,更是说得兴奋:“利害的还在后面的。我在府上种植了很多清荷玉莲,你也知道,这种莲花在七天的花期内是朝开暮合的。我就在下午五点钟,莲花将合未合的时候,破开竹子,取出茶叶,放在莲心之中。直到第二天早上,莲花重新张开时,这些茶叶已吸满了荷香和露水,再以秘法炒干,便成了这绝世无双的荷香清露。如果张神医喜欢,我可以让暗云包几两给你,也算是宝剑赠侠士,红粉赠佳人吧!”
张崇弛突然颜色一紧:“天族长一直是喝荷香清露的?”
“不错!”天一刀说:“自从十五年前,我制出了荷香清露之后,我就再也不喝其他茶了!每日非荷香清露不喝,非喝足三杯不欢!”
张崇弛哈哈一笑,扬声叫道:“天管家,贵族长的病我已知端倪,请进来取方子吧!”
天暗云虽然受不了房间中的热气,但人一直未曾走远,正站在房间外面呢,听张崇弛高声一叫,忙高兴地进门行礼说:“请张神医赐方!”
“给!”张崇弛连磨墨写字都不用,直接将手中的一张方子递了过去!
“这……”这不是刚才天暗云给他看的张子和那张单子吗?不是告诉过他,这个方子治不好天一刀的病吗?
张崇弛笑着说:“怎么,不信任我?那还请我来干什么?”
“不敢!不敢!”天暗云口中说不敢,可两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张崇弛,非要他给个解释不可!
张崇弛挥挥手,示意他退出去:“去抓药吧!”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门口时,才随口说说的样子:“对了,还得加一个药引!”
“什么药引?”果然不同,天暗云精神一振,回身向张崇弛施礼说。
“葵花子!”张崇弛说:“在张医王的药中,每服加入三两炒葵花子仁,我包天族长在三天之内,康复如初!”
天一刀说:“刚才谈到荷香清露时,张神医突然提出这么个药引,莫非我这病跟荷香清露有关?”
“天族长果然高明!”张崇弛说:“香菇白毫常年生长在云雾间,本性就属寒。天族长又将其放在寒性的竹节之中,吸纳天地阴气,使其本质变得极其阴寒。最后一道方法,更是雪上加霜,那荷花和清露不仅性属阴寒,还有引发滋长寒性的功效。所以,这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