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拉从“天外天”回来以后整个人有了很大的改变,说话少了很多也不再那么喜欢捉弄我了甚至有空还知道帮我收拾一下屋子,似乎是一下子长大了,不过也是,小孩子们的成长总是一瞬间的事情。从五色鬼那里得到的基本都是坏消息,天知道是因为环境污染还是人工反季节培植植物或是人类信仰改变什么的原因,这世上的花神几乎消失殆尽了!根据他们打探的消息来看,我和苏莫拉有幸见到的那个大约是全球最后一只了。想想一个曾经庞大的占据世界各个角落的家族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想想也有可能,如今的人们利用温室令鲜花随时都可开放,那还要花神做什么呢,她们已经习惯于享受人类的供奉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要她们怎样生活呢。难道都学着那个苏雪靠给人打工生存?呵呵,给人打工,对那些自尊又敏感的精灵来说应该是一种耻辱吧。
“葻,照顾孩子的工作做的还习惯吧!”妙九一看见我就开始怪笑,“对了不知道这个小毛头半夜尿不尿床啊!嗯,还是让我来闻闻好了。”张口不损人就不叫妙九,这点我早就习惯了而且也有对付的办法“你来的还真是巧,我刚刚烤好了菊花饼要不要试试?”话音一落眼前红色的身影就不见了接着厨房传来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这只爱吃甜食的老鼠,早晚被捕鼠夹子夹着。
“喝点茶吧,别噎着,几百岁的老鼠了还是一点吃相也没有。”我给妙九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菊花茶,妙九吃东西的表情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幸福的,一起活了这么久的朋友们中也只有这个家伙现在还保持着妖怪最纯真的本性,有好吃的就吃有好玩的就玩,无忧无虑。
“对了,怎么不见那个小毛头?”妙九吃饱喝足满意的拍着肚皮问到,边问边把目光投向古董架。
“最近他常常往外跑,说是找朋友玩,我猜他是去了那个花神那里。”我现在已经丝毫不在意古董架的问题,托苏莫拉的福妙九已经被花藤扎过无数次手了,那些花藤简直比红外线防盗装置还管用,嘻嘻。
“花妖和花神?嗯,这个组合有意思”妙九眯缝着眼打量着被花藤围绕的古董架,估计是在考虑该从哪里下手合适。
“都是花的精灵,蛮合适的啊”我慢悠悠的喝茶
“不一样不一样,西域品种的小毛妖个子那么高想必他爸爸也个子很高吧,可是花神那么小,怎么能合适呢?”妙九连说带比划。
“这个,妖怪的样子是可以改变的嘛,总之只要相爱什么都可以啦。”
“可是还是觉得别扭。”
“自己不嫌嫌别人。”我忍不住偷笑,老鼠和豹子的组合岂不是更搞笑?
“喂,你说小毛妖会不会跟他爸爸学也爱上花神呢?”吃饱了的妙九又充分显露了她八婆的一面,对苏莫拉的问题展开深入的研究。
“这个,应该不会吧。”我真是失笑,早知她是个八婆没想到居然的八到这么离谱。
“怎么不会,他不是天天都去花神那儿吗?难免日久生情啊是不是?”
“放心,他们俩年纪相差太多,花神的年龄都够做他妈妈了。”
“哦,这样啊,原来是母子恋。”
“。。。。。。。”我有点受不了了,真的很佩服茕月能和这种家伙一起生活几百年。不过说到花神的年龄,我好像有了些想法,嗯,值得一查。看来拜托五鬼是没有多大用处了,我得亲自出马。
其实想查证一件遗失以久的事情也并不是那么难。当人类为了保密某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人晓”,多么愚蠢的人类。当一件事情发生了,满天的星斗知道、地上的草木知道、风水山石都知道,虽然它们不会开口说话但是却在彼此传递信息,所以只要收集起这些信息世上任何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当然,能这么做的当然不会是人类,仅限于神和妖怪。
看过上个故事的人当然不会忘了,我擅长亡灵法术。(至于一个妖怪为什么要去修炼亡灵法术在以后的故事里我会讲到)说到这个可能大家想起的都是小说或是电脑游戏里面的那些召唤骷髅的巫师,其实亡灵法术所包含的内容是非常复杂和庞大的,大到使天地变色的聚魂爆炸(爆炸时威力可等同于核弹)小到照明用的亡灵灯,其中召唤只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系列而已。现在我要进行的这个法术就是亡灵法术中比较麻烦的一个,不过名字倒是简单:追魂。追魂者,追踪其魂魄,探知其所在,追溯其前世今生。也就是说世上任何生灵的魂魄只要还存在就逃不过追踪,其生前所做所经历的任何事都会被收集到。不过‘追魂’基本上是亡灵法术中应用率最少的一个,因为对于施法者需要在收集到的繁多信息中寻找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所耗时间之长、所耗法力之多是任何一个施法者所不能承受的。据书上的记载,这种法术往往由数个施法者联合起来完成。所以说凭我一己之力是很难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可是科技世代,一切问题都会有解决办法的时代。妙九的老公(就是那头我提到过的豹子)现在是某知名国际电脑公司的程序工程师,说起来依他那种木讷的性格做这种工作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呃,我长话短说,其实就是因为那个‘远方漂流的人’总是给我找麻烦我就让他给我定制了一套系统,可以把接收到的讯息以电波的形式传入一个接收盒,然后再用数据线导入电脑,电脑则用一个不太麻烦的程序把数据分类识别,最终有用的信息反馈给用户--也就是我。这套系统的思路虽然是我想出来的,但其实我对电脑的运用还仅仅停留在打字和玩游戏上,这套系统自从两个月前做好送来到现在,我还一次也没用过呢,看来今天要试试了。
本想找朋友帮忙,可是打了半天电话没找到一个人,算了,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咦?这个数据线哪头插电脑呢?”“这个程序怎么点都不好用啊?怎么搞的?”
“还有这个。。。。唉。。”
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搞懂了系统的用法,然后用了2个小时搞定了这件事,嘿,高科技就是办事快!
然后,晚上我第二次去了“天外天夜总会”。夜风不太大,我在街上慢慢走着,边走边想着去了见到她该怎么说。听着大街小巷的音乐店里放着当红歌星周杰伦的《东风破》,不免有些伤感,这歌除了名字之外哪还有点古曲风影?也是,现在的人怎么会懂得古人的情怀?想当年。。算了,不说了,我只不过是个岁月的旁观者,没什么资格去评论过去与现在。正胡思乱想着,到了。
这次我去的时间比上次早一些,天外天的演出时间还没到,很容易就在上次的化妆间找到了她。和上次一样隔绝小小的空间,这个叫苏雪的‘花神’依旧像个精致的过了头的娃娃坐在那里。看见我来,微微笑着点一点头,举手投足间是我再活两千年也学不会的优雅,我本来想好了台词被她这一看一笑竟然说不出来了,看她的眼神怎么感觉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不行,好歹我也是活了两千多岁的妖怪,理所应当沉着冷静。于是我也冲她笑笑:
“抱歉,又来打搅你了,苏莫拉这孩子这些日子蒙你关照了。”
听到苏莫拉的名字,她眼神稍微有了别样的神采“没什么,他是个好孩子,很懂事,我很喜欢他。”捕捉到这一变化的我立刻切入正题
“是吗?像妈妈喜欢自己孩子那样吗?”说完眼神紧紧的盯着她,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闪躲或慌乱,沉默了几秒钟她开口:“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像你这样修为的人是什么也瞒不过的,看来你都知道了。”话音一如初次见她一样的平和好听。
“为什么这样对他?”
“因为族里的神官不让,为了他能活下来。”
“我说得是你现在为什么不认他?难道你不知道他此次来中原就是为了寻找你吗?”
“没有为什么,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彼此也见到了,这就够了。”花神还是那样淡淡的,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难道你忍心让他失望而归?”想起苏莫拉那天失望的神情我真的生气了
隔了一小会花神才开口“其实我觉得让他背负着希望继续找下去更好些,江湖的游荡与历练对他这个年龄来说也是必不可缺的。虽然他永远找不到我,但是他心中还是有我的,这要比给他一个坏的结局要好的多。”
“坏的结局?你是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许我还不了解事情的全部。
花神微微笑着飞到我眼前很近的地方:“好好看看我,觉得和你见过的花神一样么?”我仔细看着她,联想起脑中的记忆,一样的绝美容颜、一样的娇巧阿那、一样的。。。。慢着,如此距离的细看下,她洁白的额上竟然有道道的皱纹、眼睛也仿佛蒙着一层薄尘样有些黯淡、黑发微微有些枯黄。。。天,她竟然在衰老!依我的目力能判断出这决不是伪装,这个样子的花神难道是?
“你。。?”
花神看到我的表情,很淡然的笑了“你猜对了,我已经进入天人五衰了”
“怎么会,你的年龄还不到最终寿命吧”
“我两百年前就放弃了修行,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现在早已不是仙身了么?”
“原来如此,是你自己选择的”
天人五衰者: 衣裳垢膩、頭上花萎、不樂本座。。。我叹了一口气,一切都不用再说了。这个花神,哦,已经不能称其为花神了,她自己选择了天界众生最恐惧的一种处罚--自愿进入天人五衰,失去仙身仙籍,堕入六道。想当年四大王天中的神帝释五衰堕入六道时变成的是驴子,而她一个小小的花神恐怕只能做一只苟活的蝼蚁吧。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她,一切不是巧合,而是她的刻意安排,一切只为能见自己孩子一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再为孩子指点迷津。
我又叹一口气“还有多久?”
“后天。”“啊!”我忍不住大叫“这么快!”
“没什么,早晚的事。”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苏莫拉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拜托你关照了!”
“这个自然”
“那么”苏雪轻盈的飞身起来,“时间到了,我该上台了。”
“好的,那么,再会了!”即使知道是永别我又能怎么说呢?
“嗯”花神冲我挥挥手,向门口飞去,我目送她离去。到了门口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那个,葻,”
“什么?”
“谢谢你!”
随着她的离去,我的周围,突然绽开了无数美丽的花朵,一时间花香四溢
回去的路上,我又苦苦思索,该怎么跟苏莫拉说呢?突然想起了苏雪说过的话
“让他背负着希望继续找下去更好些,江湖的游荡与历练对他这个年龄来说也是必不可缺的。虽然他永远找不到我,但是他心中还是有我的,这就够了。”
于是,一切释然。(花香四溢完)
第一集 第八章 漫漫路
这些天夜里总是睡不好,做很多梦,梦见过去很多年里的人和事,我暗地猜测莫不是大限到了,呵呵。还好自问以前所作亏心事甚少,还不至于落得鬼叫门(好像也没有鬼敢来叫你的门吧?……)。苏莫拉的事情多少给我了些触动,尽管过了千百年看了无数生死,但这次还是很伤感,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和她一样。
快到圣诞节了,我提起笔来给‘远方漂流的人’写张贺卡,选择了孤单的他大概不会象我收到这么多祝福吧。写一首李清照的‘一剪梅’给他,但愿他没事的时候能时常来个音信。贺卡要寄到哪里我是不知道的,不过附上我的法力的贺卡会自动寻找他的气息,早晚会到他手中。这些年来我时常有这样的想法,他会不会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默默的看着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很可笑,怎么会,当年他的离去就是因为有更大的理想,现在应该还在世界某个地方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吧。成魔成佛,不论善恶,都是一种境界,而我注定永远只是个妖怪。
朦朦胧胧中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丑到看不出性别的小妖怪慢悠悠的在旷野中行走,身后跟着一只斑斓猛虎。小妖怪看起来好像很悠闲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生活,不知道怎么继续自己的人生,我知道,那就是我。
失去了师父的我,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虽然早已离开了生活了几百年的泰山,虽然踏上了游历的路途,但是满脑子里想的还是师父。已经习惯了他老人家安排我做这个做那个,即便从前的游历与冒险,也是在师父的指导下。现在的我,还要照顾一个比我更迷茫的嗥,每天问自己最多的就是: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呢?
我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考虑,想起最初拜师学艺的目的,做个人。不过这个目的早在渭水住的时候就实现了,变成人的样子和人生活在一起,还有许多小伙伴,现在想来那段该算是快乐的童年时光了吧。再然后呢,离开渭水,游历,定居泰山,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师父去世……
师父,他老人家的愿望是成佛,为了这个目的苦修千年,那么我呢,我从来未想过成佛,做一辈子妖怪也没什么不好啊。走累了,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取下背上那两把剑,耳边又想起那日师父临终前的话:葻儿,师父想明白了,那双剑本是一对,当初拆散它们是我不对,日后你学有所成,该去替我把它们找回来。
学有所成!我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目标,是要学有所成,做最厉害的妖怪。
长久一来的心事一旦解决,胸中顿时舒服了很多,我拍拍衣服站起来,对着天空大叫数声,身边的嗥不理解的看着我“你怎么啦?”我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头说“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学有所成!”我大声的告诉他“学什么?”嗥认字不多,还不能理解四个字的成语“就是做最厉害的妖怪!明白了吗?”
“明白了!”看见我高兴,嗥也用他老虎的方式摇头晃脑跳上窜下表示高兴。
“我会学有所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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