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琳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歪头看向我身后。我随着她的目光转身。
灵媛玉靠着门框站着，双臂抱于胸前，单脚支地，另一只脚贴在门框上。媛玉微微昂起头，“还是那句，我反对。”
我这才注意到，媛玉已经把水灵珠戴在左手中指上。
“妹妹，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娇琳说道。
“不管怎样，干涉他人意志自由的魔法属于禁术。而且人类和慏类之所以与动物不同，就是因为我们拥有自由意志。所以一定意义上来说，拥有灵魂的我们，其自由意志比单纯的生存更重要。”媛玉说。
“你先把水灵珠摘下来。”娇琳略显无奈。
“我不，它能让我保持清醒。”媛玉固执地说。
到底是谁的自由意志被干涉了？我看灵珠也有干涉意志的作用……
“媛玉，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你也看到了那么多逝去的战士，你也可以想象他们的家人会有多么难过……”我试着劝道。
“被人操控意识，后知后觉之后会更难过……”媛玉没有继续说下去。我觉得她一定是经历过什么。
“你们若执意而为，我可以净化掉娇琳身上的天琳赐福，让你们再也不能用圣水控制人心。”媛玉伸开左手，中指的水灵珠泛着宝蓝色荧光。
“你这又是何必呢……”
“媛玉，你还记得娇琳命悬一线的时候吗？那时候你也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拯救她的生命。”我走过去，“自由意志失去了，还有在苏醒的那一天；但生命失去了，就一切都没了。”
媛玉放下身段，面向我站着，“话虽如此，但是……”
我一下子抱住了媛玉，“媛玉，无论是对是错，未来都让我们一同分担。”
媛玉呆住了，朱唇微启，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的右手沿着媛玉的手臂游移，触摸到她的左手，顺势取下了她的水灵珠戒指。媛玉一惊，“还给我！”
我向娇琳使了一个眼色，娇琳手际浮现出泛着金光的水汽。娇琳一手揽住媛玉的脖子，金色的水汽向媛玉的全身散去。
媛玉的身子软了下来，“唔……”
“媛玉，会不舒服吗？我没体验过两股意识干涉对抗的情况，有什么不对的感觉就告诉我。”我关心地问道。
“感觉怎么样？”娇琳也在细细观察着媛玉的变化。
媛玉面颊微红，目光转向一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如果非要说的话，类似于本来想得到一样东西，但在看到之后又突然不想要了。”
“这样吗？”最难琢磨是人心。
“其实说起来，刚才对我意志影响最大的不是什么圣水，而是你……”媛玉喃喃道，“快放开我啦。”
*
琳玛星，格林克斯，陵萧坡。
圣慕瑶已经在琳玛星迅游一周，相继接管了瑞德戈尔、布鲁塞斯、拓普尼娜的禁军军权，格林克斯是此行的最后一站。夜色之中，圣慕瑶独自一人站在陵萧坡上，望着山下的翡翠宫。淡金色的斗篷泛着微光，与林间的点点萤火一起，为这片山坡赋予灵性。
灵延瑭走上山坡，卫队留在山脚。灵延瑭被圣慕瑶先期派到这里，与格林克斯王室商谈。
“陛下。”灵延瑭行礼。
“怎么样？”圣慕瑶并无太多期待。
“这几天威梦滢心情很低落。她去过冥界一次，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寝宫里。她见到我，也不怎么想说话。”
“唉，何苦呢？”圣慕瑶轻叹，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受伤孔雀的形象，“风灵珠还在吗？”
“还在她那里。”
“罢了，我亲自去看看她吧。”圣慕瑶向山下走去，“朕要让光明照进冥界。”
圣慕瑶驾临翡翠宫，格林克斯王室以礼接待之。威后、威梦滢、威皓伦着礼服在正殿之外迎接，睿凝珊也在。威梦滢一袭鲜绿色礼服，风灵珠坠在胸前，不卑不亢。
众人进入正殿，在一番礼节性的寒暄之后，圣慕瑶提到了格林［ｗｒｓｈｕ］克斯禁军控制权的事。
灵延瑭提议皇帝可以给格林克斯禁军统帅建议军令，建议军令需要进军统帅批准才能生效。
威后无奈地笑了笑。睿王睿后都在圣慕瑶手中，即使是所谓的建议军令，睿凝珊也没有胆量违抗。城下之盟，有何可谈？
正当威后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几人身上的通信仪突然一起震动能量场。这是最高等级的警报，没有人犹豫，直接将自己的通信仪开启……
圣慕瑶扫了一眼通信仪，便抬眼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虽然她看不到别人的信息，但也能猜到大致信息都一样。
圣慕瑶暗自冷笑：果然根深蒂固，你们的情报网竟然还能这么有效。就连睿凝珊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关上通信仪，六个人面面相觑，虽无太多表情，心中却有喜有忧。每个人的情报渠道都不一样，但都指向一处：琳玛星外围侦测到大量折跃信号，大批战舰正在进入琳玛星附近空间，且数量无法估计。
*
安缇伽星，某处内陆戈壁。
一夜过后，我早早地醒来，清晨的戈壁滩微冷。东方地平线刚刚吐露出一点亮光。我仰头望向身边的巨型战舰，虽高大如山，却有仿佛随时会倾轧下来的压迫感。
望向地平线，戈壁的荒凉让眼前的画面多了些许不真实感。只有地上放哨的士兵和天空中巡逻的战骑为戈壁滩点缀上了生机。我信步迎着阳光走去，从战舰间的山谷中穿过，走到营地边缘。
地平线处并不似刀切出一般的齐整，而是升腾着一层蒙蒙灰霾。我凝望着，那层灰霾令人不安。
凭着第六感，我下达命令，“侦察团，去侦察一下东方的那团灰霾。”
“遵命，殿下。”侦察团长回我道。
“让去侦察的兄弟们小心些，发现情况立即返回。”不知为何，我特意补充了一句。
我回头走向战舰阵里面，这些战舰的修复已经进入中期，再过一两天就可以重新出发了。我计划先夺回星港的控制权，补充战舰能量。若寻得战机，我愿直袭睿柯炜老巢。我暗暗攥了攥拳头，“我绝不会再手软！”
少顷，侦察兵回报，“侦测到大量帝国卫队部队，数量在三万上下。他们为躲避侦察，皆沿地面行军，现已逼近。”
侦察团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天空，未曾料到敌人会以纯地面部队接近。不过即使现在发现也完全来得及。我向各个方向放出哨探，进一步查探敌情。这次我不要再做固守，我要出其不意，主动出击。
我望着东方那逐渐明晰的灰尘，打开通信仪，准备与灵娇琳与灵媛玉商议作战计划。突然，圣慕瑶的影像先行弹了出来。
“陛下。”我急忙行礼。
圣慕瑶神情肃穆，“我现在很忙，长话短说。睿柯炜与德馨娅率大军突破琳玛星太空防御圈，现已攻入琳玛星。我尚可自暇，只是你们要格外小心，我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给你们帮助。虽然我现在也有诸多疑问，但我并不希望你们过于冒险。我不给你们安排任务，请自行斟酌行动。如有异变，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尽快回到我身边。”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血染戈壁
一场新的战役即将开始。我率军迂回到敌军侧翼，敌人阵容严整，数量亦多于我们，但我有足够的信心战胜他们。
“娇琳，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娇琳自信地微笑。调皮地学着我训诫士兵时的表情，“有你在我身边，我无所畏惧。”
起风了，戈壁滩上的风裹挟着沙尘，打在脸上刺刺的。敌人的飞船从地面升起，数千战骑列阵于空中，摆出进攻态势。
我们与媛玉商议，答应她不会在一开始就使用圣水之力。我们会尝试击溃他们。碍于琳玛星的局势，我力求速战速决。
“凌恺，一会儿交手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如果我们动用战舰上的行星炮的话，他们几无胜算。他们既然来了，或许有什么杀手锏。”娇琳提醒道。
“或许睿柯炜也是在赌，我们不会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吧。”我自嘲道，“我也确实不会使用……”
但让我意外的是，敌人先行向我们发起了冲锋。敌军骑兵大阵遮天蔽日，彻底连天，卷起无尽尘埃。大规模骑兵冲锋，自古以来便是战争中最震撼人心的一幕，动天撼地。
维克多与薇奥拉一起飞向高空。令我欣喜的是，终于要迎来一场琳玛式的军阵对决了。
娇琳和我持剑在手，指向空中，“全军出击！”
随着将士们的怒吼声，能量场涤荡戈壁滩。禁军铁骑，精锐无匹，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娇琳和我带领先头部队，旋风一般冲向敌阵。红蓝两道亮光如陨星一般耀眼。日烈月寒的能量在谐振中呈指数增长。
但能量到了一定程度，便会不自觉地缓下来。明明还可以更强，却会在不经意间限制自己的力量。这种感觉娇琳和我都已经习以为常。
两军相接，娇琳和我一起跃起。两刃掠过，能量爆发。一火一水，两道华丽的半月回旋斩，洒向大地。
战斗正式开始，肌肉舒张，能量如潮水。我开始享受战斗，挑落武器，撕裂戎装，穿透胸膛……在我势如破竹的一波攻势之中，我却察觉到些许异样。
“太凌厉了。”娇琳心感我，“他们的招式只取要害，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我们冲入敌军中之后，这种威胁更加明显了。三面围来的敌兵都只有一个目标——我们的大脑。也就是说，我只要稍加不留意，被一个敌人近身，我便很有可能就此终结。血脉喷张，我开始喜欢这种刀口舔血的刺激。
鲜血在空中挥洒，化成一抹抹短暂的云霞。
面对向我冲来的敌人，我习惯性地把他的武器当做第一目标，之后是他的胸膛。我的日烈剑切开他的戎装，砍开他的身体。但他仍没有停下来，戎装强行拉合他的身体，剑技仍在继续，剑尖已指向我的眉心。
倒吸一口冷气，左手凝集能量强行轰开他的剑刃。与此同时，右手游剑，从他眉骨刺入大脑。
面前的火焰散去，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坚毅，饱含着必胜的信念以及即将获胜的希望。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神骤然空洞，眼睛里的光芒消失了。烈火无情地冲入他的大脑，眼珠也随之化为烈焰。
没有时间让我平复心境，任本能驱使，我继续砍杀，对付身边每一个敌人。
“不能心软，一招制敌才能获胜。”我在心中默念着。娇琳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虽说如此，我却在刻意避开他们的眼睛，我不敢看……
骤然间，我心头一紧，忙转向右边，向娇琳冲了过去。一柄利剑已经向娇琳额头刺去。而月寒剑早已点在那人的眉心上，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娇琳没有刺下去。
或许是习惯使然，点到眉心即胜负已分；或许是恐惧阻挡，她不想再杀人了。总之，娇琳犹豫了。
然而，那人的嘴角，挂着狰狞地微笑。
反应过来的娇琳把剑继续推进去，而另一把剑已经刺向娇琳眉心。
“赶不上了吗？”这一刻，十步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我望着娇琳的侧脸，仿佛相隔天涯。再迟一步，或许隔开的就是阴阳，“不！我一定要赶过去！”
一刹那间，时空被压缩，我冲到娇琳身边，一剑顶开敌人的剑刃……
“血？”
月寒剑完成了它的攻击动作，那人的大脑被寒气冻碎。而娇琳的额头被挑开一道深深地切口，从眉心划到太阳穴……
戎装立即封合伤口，但娇琳却闭上了眼睛。
“娇琳！”我不相信。
“保护殿下！”我们的卫队呼喊着，向我们聚合，强行冲散敌人，将我们保护在中央。
我抱起娇琳，她的身体已经瘫软下来。我不知道伤口有多深，有没有伤及大脑。如跌落深渊，恐惧将我埋没。我必须尽快带娇琳去接受治疗。
在将士们拼死掩护下，我带着娇琳脱离军阵前缘。敌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我的将士们死死地撑着，军阵不能被击溃，必须有序撤退。
我心急如焚，军阵已被冲开了缺口，我却无暇顾及。若让这一万五千人再葬送于此，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媛玉……”
未等我说下去，一道蓝色的魔能炮轰向敌军阵中央。强烈的冲击波在敌军阵中炸开，蓝色寒气如巨浪般掀起层层波澜，凝冻的雪花肆意挥洒。顷刻间，戈壁滩上突兀地现出一片蓝色雪原。
我军趁机撤退，退回战舰群中。我把灵娇琳送进医院，医生们忙碌起来。媛玉和我守在手术室门口，祈祷着……
不久，医生走出急诊室，对我们说：“殿下，娇琳公主右前额有些许脑组织损伤，情况并不明朗。我现在能做的都做了，应该能够醒过来，不过醒来之后是否会有神经机能方面的问题，还要到时候再看。”
我忍住怒火，“辛苦了，一定要竭尽全力救治她。”
“是，殿下。”
我联系圣慕瑶，过了很久才接通。圣慕瑶神色焦急，“什么事？”
“灵娇琳受伤了……”我简略的说了娇琳受伤的前因后果。
圣慕瑶沉默了，咬着下嘴唇，“他们已经变了，变得不再是琳玛人了。”
“陛下，我没明白……”
灵媛玉拉住我的袖口，让我不要追问了。媛玉眼圈红着，“陛下，您能来看看姐姐吗，她似乎情况有些不好……”
“我这边……”圣慕瑶犹豫着，“罢了，我去找姽婳过来。”
片刻之后，我身边出现了一团粉色光雾，云雾向上下散开，中间出现了圣慕瑶的身影。这是一个时空门。
“好了，快去快回。”是姽婳的声音，但我却没有看到她的人。
圣慕瑶从粉色云雾里走了出来，没有一点耽搁，“娇琳呢？”
急诊室里，圣慕瑶来到灵娇琳的床前。圣慕瑶把手伸向娇琳的额头，绿色光点萦绕在她的手际。当她的手即将触及娇琳的额头时，忽然停下了，一瞬颤抖之后，才把手放了上去。绿色光点融入娇琳的脑袋……
片刻，圣慕瑶微微低头，从急诊室出来。她抬起头，眼神中很是焦虑。
“姐姐怎么样了？”媛玉紧张地问道。
“娇琳无大碍，明天就应该能醒来了。”圣慕瑶说。
“谢陛下。”我感动地说。
“我还有事要和你们说，琳玛星现在的情况极其危险。睿柯炜的部队拥有强大的能量支持，足以与各王室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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