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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温暖的泪
时已至秋，带着寒冷的秋风吹进了本就寒冷的寒昔殿内，禅季与胧坐在寒昔殿的暖榻上。
禅季的话让胧的心颤抖了起来，虽然他早就察觉到五年前事情的真正原因，但是他却一直不敢去相信。在他的眼里，他们的父王是一个让人尊重的大王，但是胧自己，却清楚的知道，玄净他的心，有多狠。但是他却不想去承认，在他的眼中，自己的良心，自己不愧于天地的气才是能征服一切的王者应该具有的大气。
但是胧的想法确实是幼稚了许多，作为大殷朝的大王，那种无愧于天地的大气固然是应该有的，但是，与这些大气相辅相成的，却是毒辣的手段和缜密的心思。
这些，玄净都具备，但是作为除了大王势力最强的二皇子，却没有后者。
“皇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近些日子来，我的心好像着了魔一样，很容易失控。”
胧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
“但是，我的这些失控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在我的心里，那些想法确确实实是存在的，若是换做原来，我想我会把它们压抑的很好。但不知为何，此刻的我，却很想把它们都暴露出来。”
“总是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那些想法在你的心中肯定是占有分量的，我们虽然贵为皇族，但是说到底，也只不过普通的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压抑心中的想法，这也不能怪你。”
胧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话，这些话在禅季听来，却很是刺耳。
“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有些多了。”
胧叹了一口气，道：“那些话，我肯定是不爱听，但其实，我也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我不愿意去相信罢了，我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总比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要好的多。”
禅季愣愣的看着胧，眉头，渐渐舒展了起来。
“皇兄，你不怪我了？”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沉默，两个人的心中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再去说话，他们只能听见窗外呼呼而响的风声。
许久，胧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你要争夺大王之位，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实在是想不通。”
禅季的眼神涣散了起来，其实，在他的心中，已经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势在必行了，那日，当他踏入朝堂的时候，在迈出了那一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不可挽回的定局。
“我虽贵为大殷朝的皇子，但却是最悲哀的一个，没有人理我，没有人可怜我，甚至连自己的爹爹都恨我，在这个寒昔殿内，我孤孤单单的活了十八年。曾经，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是特殊的，这个问题我想了几年，几年，甚至到后来，我都不去想知道答案了，我知道，这都是命，我们是敌不过命运之神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直到皇兄你的出现，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才对我说出了那些鼓励的话，但不管是为了什么，那些话，支撑着我，让我感到活着还有一丝希望。
直到五年前，当你遭受到那样的灾难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即使我丢了性命，也要帮助皇兄你，脱离苦海，于是，我第一次出手，第一次参与朝政，第一次陷害人，第一次谋算人。可是结果，却是把我们彼此连累的更深，那时候，你打晕了我，让萧冉偷偷把我送出王宫，甚至抱着丢了性命的准备来让我逃离寒昔殿，逃离大殷王宫。
那一刻，我就知道，皇兄你，是第一个我可以去相信的人，而后来，我才知道，你也是我饿最后一个可以完全去相信的人。
后来，也因为这个原因，五年以后，我又回到了大殷王宫，一开始，我想帮你，想帮你夺得大王之位，但是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当圣陨告诉了我关于我母后兰昔的事情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在这之前，我以为，我早晚有一天会被父王所原谅，我以为，早晚有一天，命运之神会改变我的命运，我也一直，一直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很可惜，我错了。这一切并不是命运之神的手段，而是我自己，在三岁的时候，我亲手杀死了母后，更是亲手断送了我一生的命运。
我不甘心，我从来都不甘心。
而在那个时候，我迷失了自己，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虽然我不记得那个梦是什么了，但是我却记得我醒来时候的感觉，那是一种绝望中找到希望的感觉。
因为我意识到，既然我的命运曾经被我亲手斩断了，那，我就一定可以再一次亲手改变过来。而改变我那命运的捷径，就是成为高高在上的大王。”
胧静静的听着禅季说着这些，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胧却再也清楚不过了，他知道，禅季心中的苦，禅季心中的痛，他不知道，若他是禅季，此刻的他，是否还会活在世上。
胧想了许久，说道：“可是，有一个问题是你不能避免的，若是要争夺大王之位，那终究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
禅季的脸上有些发白，他点了点头。
“如果我的势力只有我一人，我肯定是会放弃大王之位的，可是我若是现在放弃了，那可是会丢了千万人的性命，我不忍这样去做，所以啊，禅季，虽然我们都不愿意，但终有一天，我们会成为真正的敌人，这一点，不是你或我能够改变的。”
二皇子的仁德是无可厚非的，他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而随便葬送其他人的性命的，这一点，禅季清楚的很。
胧伸出温暖的右手，手掌之上却因为曾经受伤留下了不可愈合的疤痕，他用手掌轻轻拍了拍禅季的头。
禅季身体微微一颤，本是低头的他，抬起了头，一双深邃的眼眸看向了眼前的胧。
胧道：“就算有一天我死在了你的阴谋之下，我也不会怪你。”
一道温暖的泪水划过了禅季那已经发白的脸，他不曾想过二皇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没有想过，天下间竟然会有人不去怪杀害自己的人。
但是这个不曾想过的人，此刻，就坐在自己的眼前。
泪，顺着禅季的脸颊，滴到了他自己的手中，那一滴泪，温暖如春。
136 让人生畏的笑容
三皇子所在的宫殿叫做应崖殿，是一个离玄净的宫殿不远不近的宫殿，这个宫殿并没有征熙宫那样夺人的气势，也没有寒昔殿那样让人不寒而栗，但却能够让人望而生畏。
三皇子坐在应崖殿内，在他身边的竟然是大殷王朝的右丞相上官奇。
上官奇道：“三皇子，今天小皇子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真是让微臣我，没有想到。”
三皇子本是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从他的双目中射出一阵阵寒意。
三皇子怒声道：“何止是你没有想到，就是我，也不曾想过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上官奇道：“看来，五年前大皇子心还是太善良了，竟然没有置他于死地，才会留下如此祸害。当年，小皇子为了救下打了败仗的二皇子，竟然挺身而出，并且不顾自己的性命，可见，他们二人的感情很深。如今，若是他们两人联手，那三皇子你的大王之位可就很难说了。”
“这一点，不用你说，我自然知晓。只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哦？”
“在如今的大殷王朝内，强大的势力有四，大皇兄，二皇兄，我们，还有气皇弟。虽然我不想去承认，但是我却清楚的知道，在这四股势力中，我们的势力自然是不如二皇兄的强，但也是不比七皇弟的弱，我们算是比较居中的。但是如今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成了我们最大的优势。”
上官奇很是不解，于是说道：“微臣愚钝，请三皇子明示。”
三皇子笑道：“很简单，看禅季这架势，是要抢夺大王之位了，先不说他会不会和二皇兄联手，不管是联手也好，不联手也好，他想要来争夺王位，肯定是要对我们这几大势力下手的。若是他要出手，你想，他会对谁出手？”
上官奇一下子恍然大悟，说道：“当年小皇子一出手就扳倒了赵王后，而如今又揭露了赵王后多年前的罪行，甚至到了今天，竟然杀死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赵王后，可见，他的手段他的心思有多么厉害，多么狠。如今本是淡泊名利的小皇子参与到这大王之位的争夺之中，一定会逐渐的铲除这几股势力。而他要那么做，首先选的对象也许会是最强的二皇子，也或者会是最若的七皇子，但无论是谁，肯定不会先铲除势力居中的我们，也就是说，目前来说，我们是安全的。”
三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一旦禅季有了行动，我们就有机会抓住他的把柄，而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趁他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扳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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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季送走了胧，此刻，他独自站在寒昔殿的门口。
夜幕已至，稀稀疏疏的星星挂到了深蓝的天空中。
看着征熙宫的方向，禅季不免哀愁，当他听到胧的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不断颤抖，他假象过无数的场景，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胧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做出了决定。
大殷朝的兵权，分别掌握在玄净，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还有左丞相峥岚的手中，而其中玄净的手中有五千万的兵权和大殷王宫内外的所有精锐部队和将领，二皇子掌握三千万兵权，大皇子掌握一千万兵权，三皇子和七皇子分别掌握八百万兵权，而峥岚掌握五百万兵权。
除了玄净手中大殷王宫的近卫军以为，其他所有人的军队也全都远离大殷王宫，而驻扎在大殷朝的各个角落。
而这些军队，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是绝对赶不到大殷王宫的，而近卫军虽然都是精锐，其中不乏高强的武者和魔者，但是数量却不是很多，加在一起，也只不过十万人而已。
但是说到底，这些近卫军里的高手和圣陨和禅季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不知何时，圣陨站到了禅季的身后，禅季早就察觉到了圣陨的来到，但是他却没有回头。
圣陨低沉稳重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道：“小皇子，你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禅季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做声。
圣陨也没有说话，他们二人站在寒昔殿的门口，一起等待着天上的繁星。
※※※※※※※※※※※※※※※※※※
翌日，朝堂之上。
大王玄净坐在王座上，而他的脚下，百官跪拜。
而其中还有大殷朝的几位皇子。
玄净抬起手来，做了一个起身的手势。
于是，百官全部起身。
玄净高亢的问道：“爱卿们有事请奏。”
和往常一样，其中几位官员上前禀奏了关于大殷朝治理等一系列事宜。
待到这些事宜禀奏完毕后，大家以为没有事情可以退朝的时候，小皇子禅季竟然走上前来。
他拱了拱手，说道：“儿臣有事禀报。”
这时禅季在参与朝政以后第一次上来禀报事情，但是玄净的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说！”
“几百年前，我们殷氏的祖先创下了大殷朝，又经过了几代先人的努力，我们大殷王朝完整了整个大陆的统一，我们大殷朝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了起来，儿臣作为大殷朝的皇子，倍感自豪。但是，我们大殷王朝却是没有做到完完整整的统一！”
简单的一句话，却引来的百官的一片骚动。
禅季说的是事实，殷氏经过了几百年的努力，历经了八国之战，吞并了邑国，最后，终于完成了大陆的统一，大陆上的人民也渐渐富强了起来，而殷氏的根基更是渐渐稳固，但是，要是说是完全的统一，却是万万不对的。
因为在大陆的最南边，在那个叫做不落山之中，还有异族联盟的存在！
禅季没有管百官的骚动，而是继续说道：“异族联盟，由魔族、兽族等一些非我人类的种族做组成，他们常年存在于不落山之中，他们联合在了一起，建成了属于自己的王朝。本来，整片大陆本来就是我们殷氏的领土，但是我们却怀有好生之德，让非人类的种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大陆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而那些异族联盟虽然非我人类，但是却也应该臣服于我们大殷朝，臣服于我的父王——玄净！”
玄净看着禅季，眉头紧锁，但是他却没有去说什么。
这时，左丞相峥岚走上前问，说道：“不知小皇子到底要说些什么？”
禅季看了一眼峥岚，禅季记得，在赵王后死去的一刹那，他留意到这个叫做峥岚的武将的眼睛中，闪过了本不应该属于这样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的泪光。
禅季不知道为何这个峥岚会对赵王后的死，如此心疼。
禅季收回了看向峥岚的眼神，他目视前往，轻轻的说道：“这么多年来，异族联盟占山为王，已经不把我们大殷王朝放在眼里。所以，儿臣提议，我们应该出兵，征讨异族联盟！做到真真正正的统一！”
此话一处，本就骚乱不停的朝堂更加不安了！
而高高在上的大殷朝的大王玄净，他的双手紧握王位上的扶手，而他的手骨，已经发白。
他厉声说道：“禅季！你是说，要攻打异族联盟？”
禅季点头，说道：“是的！我大殷王朝的威严岂会因为异族联盟那样的族类而被蔑视！”
禅季的眼角闪过了一丝奸诈，他放慢了声音，慢慢的说道：“五年前，父王你命二皇兄出战异族联盟，我想，也是为了完成我们殷氏的统一吧！”
本来，玄净还要去说些什么，但是听到禅季这一句话，顿时，脸色发白。
玄净毕竟是大殷王朝的大王，他又怎么可能因为禅季这样的话而乱了阵脚？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轻声问道：“你的这个想法也确确实实是我的想法。虽然我们的军队很是强大，实力更是比异族联盟要强上许多。但是不落山离我们太远太远，若是长久战斗下去，怕是我军后方供给不足，最终会导致我军后方空虚，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二皇子胧的心中一惊，此刻玄净所说的话，正是五年前禅季为胧的败北所说的开脱之辞。胧万万是没有想到，禅季曾经的话语在此刻，竟然成了攻击禅季自己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