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木啸天,木华锦可是打心底里敬畏,听到木啸天的话,双眼对着姜嗣闪出怨毒之色,咬咬牙,终于低头不语。
四年,整整四年,期盼了四年,奋斗了四年,曾经在无数个梦里想象过今天的情景,终于如愿以偿了吗?从今以后,还有谁人,敢说一句,姜家姜嗣,是个废物!一股子沧桑的气息从姜嗣身上涌出,旋即转化为霸道:“既然输了,那就履行当初的赌约吧!”
“你当真不留一点情面?你这样做让一个女子以后还如何生存?”木华锦沉声道。“既然她也知道颜面为何物,那当初有没有想过,她的所作所为,把我姜家置于何地?既然她敢做,那就要有今天的觉悟!”姜嗣神情冷漠,如同一位俯视人间的神灵。
“好了,锦儿,去叫紫玲出来吧,此事,总要有个了断。”木啸天阻止了又要说话的儿子,叹息道。
“父亲!!!”
“去吧!敢作敢当,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木啸天沉声道。
狠狠的瞪了姜嗣一眼,木华锦甩头而去。
天空之上,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广场上,众人都默默无声,等待着姜嗣如何处理当年的赌约。
片刻之后,韩紫玲一脸死灰的走了出来,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姜嗣身前。
望着那差点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姜嗣心中自嘲的苦笑,如果自己还是当年的废物,只怕此刻站在这等人宣判的就是自己了。
“时至今日,韩紫玲,当年之事,你可曾后悔?你带给我和姜家的屈辱,今天你要怎么偿还?”对着眼前的艳丽女子,姜嗣的声音冷得发寒。
韩紫玲轻轻笑了,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接受姜嗣审判的,淡淡的声音坚定有力:“也许当年我的做法太过鲁莽,但是,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不会嫁给你,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广场之上,韩闯一脸铁青:“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女儿啊,你将父亲置于何地啊!”
“那,你就要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姜嗣冷冷道。
“随便,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韩紫玲绝对不会皱下眉头,也算是答谢你前些天救我父亲一命!”韩紫玲态度强硬,丝毫不让,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是发自真心。
第三十四章 韩闯之死
“原来你早就已经认出我了,为何你当时不说?”姜嗣一怔,忍不住问道。
“呵呵,不管你是严宗还是姜嗣,你认为对我还有什么区别吗?最主要的,是你救了我父亲!”她的笑容有些牵强,说完,回头看了眼广场席位上的韩闯。
韩闯此刻已经完全呆滞了,当他听到严宗二字时,宛如一道霹雳在脑海划过,那救命恩人,原来就是姜嗣。
“呵呵,我就说嘛,为什么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这姜嗣,没想到啊,他就是那个五品炼丹师。这小子当真是个奇才,不但炼丹术高超,而且修为也是这般恐怖。”华严心中感叹。
“原来是大师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海东阁恍然自语。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嫁到你们姜家?还是直接杀了我?”她有一种解脱式的笑,淡淡的注视着姜嗣,好像在述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姜嗣微微摇摇头,沉声道:“执迷不悟,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吗?”
“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何来过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韩紫玲俏脸轻扬,眼中一片坚定。
“无药可救!”姜嗣一声冷喝,继续道:“罢了,看在前些天你那一份孝心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给我拿纸笔来。”对着一旁的木啸天喊道。
木啸天一愣,不明白姜嗣要做什么,但是还是按他要求,命人拿来了上好的纸笔。“当年在姜家,你说我没有资格写下休书,现在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休你出姜家,以后,你与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说话间,姜嗣奋笔疾书,须臾,一纸休书写毕。
“就这些?”韩紫玲有些吃惊,她以为姜嗣怎么着也要暴打她一顿出出气吧,不管怎么说,当年她可是让姜嗣颜面扫地的。
轻轻的一弹手指,姜嗣把写好的休书送到韩紫玲面前,沉声道:“你我两家长辈世代交好,本无仇怨,只因你行事从不顾及他人感受,才有此四年之约,既然今日事情已了,你我今后再无瓜葛。”
“慢着!贤侄万万不可!”就在这时,一道悲怆的厉呼声响起,韩闯整个人已经从席位上跃起,几个呼吸间,人已经落到姜嗣身前。
“三少爷,小女年幼无知,还请看在老夫薄面,收回休书,待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韩闯对着姜嗣拱手行礼,声音恳切。
姜嗣一怔,他自然是知道韩紫玲并未把两人之间的约定告知韩闯,但是却没料到韩闯会来阻止,姜忠和韩闯关系姜嗣也略知一二,不敢对韩闯太过无理,当即回礼道:“韩叔叔,先前小子隐瞒身份,纯属无奈,还望见谅。”
“三少爷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哥对我恩重如山,尚未报答,而今又承你救命之恩,韩闯实在无以为报,今日才得知小女竟然背着我,恣意妄为,韩闯汗颜呐!”沉声说完,韩闯猛地转身,对着韩紫玲怒目而视。
“过往的对错我不在追究,你现在马上向三少爷道歉认错,祈求他的原谅。”
韩紫玲对韩闯极为敬畏,见到韩闯怒发冲冠,心中惊惧,但是,要她对姜嗣认错,她实难做到。
“父亲,我有何错,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你竟然问我你有何错?哈哈,我韩闯真是教出来个好女儿啊!”韩闯仰头狂笑,猛地停住,怒喝道:“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告诉我,什么是三纲五常?”
韩紫玲不卑不亢的答道:“三纲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者,仁、义、礼、智、信。”
“好,那我在问你,什么是三从四德?”韩闯大叫一声,继续喝问。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者,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那我在问你,这些里面,哪一条你做到了?”
“这,女儿未曾做到。”
“那,你还敢说,你没有过错吗?”韩闯声音越来越大。
韩紫玲低头不语,片刻,突然抬头,眼中露出不顾一切的神色:“父亲,请恕女儿不孝,即便女儿背上千古骂名,我也绝对不会嫁给姜嗣为妻。”
“你,当真气煞我也……”韩闯怒极,看着一脸坚定的韩紫玲,浑身颤抖着,对着席位上姜忠高声说道:“大哥,小弟对不起你,生了个不孝女,让姜家差点蒙羞。韩闯说过,今日会给你一个交代。”
转头,对着韩紫玲冷声喝问:“畜生,我在问你,你到底认不认错?”
韩紫玲一脸坚决,目光冰冷的盯着姜嗣:“要我认错,除非我死。”
“哈哈哈,好,那我就成全你。”疯狂的大笑一声,韩闯双目沥血的一掌拍向韩紫玲天灵。
“住手!”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道身影也向着韩闯掠去,一道是姜忠,另外一道竟然是木啸天。
木啸天距离韩闯最近,当下第一个赶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韩闯手掌,一旁姜嗣握紧的手,慢慢的松开。
“韩城主,何必如此!虽然她是你女儿,但是,她也是我青木宗弟子,要杀她先问下我同不同意。”
这时,姜忠也到了韩闯身侧,拍了拍韩闯肩膀道:“老弟,你怎可如此糊涂?为了这点小事,竟然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看到两人出来阻止,韩闯无奈的松开手,对着木啸天苦笑道:“小事?呵呵,在你眼中或许是小事,但是对于我韩闯来说,这件事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韩紫玲被韩闯的举动惊怔了,这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相依为命二十年的唯一亲人,是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啊,今天,竟然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要亲手杀了她,韩紫玲不懂,实在不懂。
“父亲,你当真要杀我?”她轻轻的问道,声音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错。”韩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镇定的回答。
“为什么?就为了我和姜家解除婚约吗?就为这个你就要亲手杀了你的亲生女儿吗?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在您心中还不如一桩婚约重要?”韩紫玲边说边后退,一脸的伤心欲绝,她实在不敢相信,韩闯会因为这事就要杀她。
“你问为什么是吗?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为什么!”韩闯大吼一声,转身对着姜忠说道:“大哥,得罪了。”说完,一把将姜忠衣服撕裂,露出结实的胸膛,那上面一道道伤疤,狰狞异常,惊心动魄。“女儿,你看好了。”韩闯阻止了姜忠穿衣服的手,对着韩紫玲沉声道。
“这一道伤痕,是帝国征剿叛乱时,侯爷替我挡住的一支利箭,那时,我只是一个小兵。”
说完,韩闯温和的笑笑,又指向下一道伤疤。
“这一道剑伤,是侯爷在对抗妖族的时候,替我挡下妖王一击,差点害的侯爷毙命,在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那时,我是一名伍长。”
看了有些吃惊的韩紫玲一眼,韩闯又指向下一道伤疤。
“这一道伤,是面对五大封国的袭击时,侯爷替我挡住的,当时侯爷一条手臂差点残废,那时,我已经被侯爷提拔为将军。”
“还有,这些,这些,全部都是侯爷为我挨的,每一处伤痕的时间地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没有侯爷就没有我韩闯,哪里还有今天的韩家。”
说道这,韩闯停了下来,望着韩紫玲,淡淡道:“现在,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杀你了吗?”
说完,韩闯颤抖着手,亲自给姜忠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动了这些已经结疤的伤口。
姜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抓住了韩闯的手,两人用力的握在一起。
什么是战友?那是可以把自己的背后放心的交付给他的人,没有经过铁与血的洗礼,你永远不可能了解到战场上那可以为兄弟舍命的感情。
众人被韩闯的话惊怔了,姜嗣也是眼角湿润,他只知道韩闯和父亲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么过命的交情。
韩紫玲微微惊愕,半响,才心痛的低声叫道:“父亲,是我错了,我让你为难了。”
木啸天肃穆的看了看韩闯,欲言又止,不过韩闯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淡淡道:“木宗主,小女虽然拜在你的门下,但是她首先是我韩闯的女儿,身上流淌着我韩家的血脉,所以我才会出手杀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在动手了。”
一时间,整个场面有些沉闷,众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不语。
这时,韩闯忽然仰天大笑:“哈哈,我韩闯一生光明磊落,行事无愧于天地,可是,唯独对不起我最敬爱的人,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转头,对着姜忠痛声道:“大哥,我受你大恩不曾报答,又被三少爷搭救,如此恩义韩闯实难报答,事已至此,韩闯实在无面目苟活于世,我先走一步了。”
众人惊异,怎么感觉着韩闯的话,听起来像是临终遗言?
就在这时,韩紫玲突然飞身扑向韩闯,凄厉的呼喝着:“父亲,不要啊,错的是女儿,你快住手!”
她距离韩闯很近,一眨眼就到了韩闯身前,双手向韩闯抱去。
‘嘭’一道强大但是温和的气流,把扑上去的韩紫玲震开,韩闯慈爱的苦笑道:“女儿,你所有的过错为父替你承担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韩闯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一道道血剑从他身上激射而出,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中,竟然是自断经脉而亡。
第三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变化
“父亲!!!”一声厉呼响彻天地,韩紫玲原地跪倒,一时间泪如泉涌。
“韩老弟!”惊呼一声,姜忠吓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盯着韩闯屹立不倒的身躯。
木啸天也被韩闯的自杀惊怔住,呆呆的立在当场,事出突然,众人都未来得及阻止。
广场之上,海东阁倒吸一口冷气:“早就听说这韩闯为人刚正不阿,忠义无双,看他今日所作所为,果真名不虚传也!”
“事已至此,他是在无颜面面对姜家啊,一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方又对自己有天大的恩情,韩闯夹在中间,只有一死明志,才能保全忠义名节。唉,不过倒是可惜了这么一位英雄!”望着那死后依然站立的韩闯,华严有些惋惜。
姜嗣惊呆了,望着韩闯明明已经死亡,却还屹立不倒的身躯,突然变得无比高大,他怎么也没想到韩闯这般刚烈,竟然会用自杀来兑现他给父亲的承诺。
韩紫玲懊悔的整个匍匐在地上,垂首痛哭,整个俏脸都贴在了地面,她就那样一点一点的向韩闯爬去,忍不住让人心疼。
韩闯尸身就那般直挺挺的站立着,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一阵风吹过,带起他的衣襟随风飘扬,猎猎作响,身上被鲜血染透的衣襟慢慢的结上了血痂,一丝丝腥味对着众人扑鼻而来。
韩紫玲已经爬到了韩闯脚边,原来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已经被鲜血和灰尘覆盖,她轻轻的支起身体,跪坐在韩闯身前,用自己的衣袖为韩闯擦拭鞋上的尘埃。
“父亲,女儿错了,你能原谅女儿吗?”她的声音轻柔悠远,仿佛从九天之上遥遥传来。
“父亲,你醒过来好吗?只要您能醒来,我什么都听您的——”她轻轻的站起身,为韩闯理了理额上的乱发,丝毫不顾及那满手鲜血。
她用一只手抚平了韩闯怒目圆睁的双眼,轻轻道:“父亲,女儿不孝,害您死都不能瞑目,你放心,女儿定会为您报仇的。”她的声音陡转凄厉。
“姜嗣,我要你的命!”韩紫玲蓦然转身,向着姜嗣凌空扑来,狼狈的俏脸上一脸狰狞,伤心欲绝之下,她把韩闯的死因全部归结到姜嗣身上。
姜嗣一怔,为何这女人到怨起我来?不过任他思虑万千,也不会弄明白女人的思维。
挥起手掌,架住了韩紫玲如泼妇般毫无章法的一拳,怒喝道:“你疯了吗?你父亲的死,与我何干?”
“哼,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父亲为何会自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我要你为我父亲偿命!!!”被姜嗣挡住攻击过去的手臂,韩紫玲咬着牙,状如厉鬼般的怒喝,继续一拳攻向姜嗣,丝毫不顾及自身已经空门大露。
“你当真是疯了,简直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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