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破苍穹- 第150部分

“姜哥哥，你没事吧！”月儿担忧的轻声问出，心瑶等人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姜嗣，生怕他一个把持不住，被杀意吞噬，陷入万劫不复。

姜嗣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面皮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在极力忍受内心的挣扎，半响，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道血剑，整个人慢慢向后倒去。

第三十七章　心魔

“姜哥哥，老大，四哥！”众人又是响起一阵齐声惊呼，急忙作势上前，欲接住姜嗣栽倒的身躯。

古灵眼疾手快，离姜嗣最近，伸手接住了因为怒气攻心晕倒过去的姜嗣，招呼火长老马上施救。

火长老接过姜嗣，略微查探一番，对着紧张的众人道：“没事，只是暂时晕了过去，休息一下就好，这反而对他现在的情形有利。”

众人一愣，旋即明白火长老指的什么意思，对姜嗣现在的心情，昏倒反而是一种更有效的保护方式。

“那就好，你去弄些丹药来，帮助他两个调理一下，等醒来在说。”古灵也是松了口气，说实话如果姜嗣在陷入疯狂，连他都没有把握能够震住。

火长老扶住姜嗣，平放在姜武身边，所幸古灵人长得虽然矮小，这床却够大，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并排躺在一起，倒也不显得拥挤。

看到火长老匆匆离去配置丹药了，古灵转头对着剩余众人道：“你们也去歇息吧，等他醒过来，我会通知你们的。”

众人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姜嗣，虽然关心但是现在也无能为力，在加上众人被仇千仞催命鬼似的赶着一路狂奔，此刻也有些疲累，当下悻悻的散去，月儿也不舍的看了姜嗣一眼，带着心瑶离去。

待得众人走后，古灵又陷入沉思中，其实他刚才的话并未说完，在封不二的叙述中，姜武还有一句话古灵并没有告诉姜嗣，他怕姜嗣受不了那种刺激，此刻四下无人，他不由的喃喃自语：“是青木宗么？他们竟然敢潜入帝都杀人，只怕这小家伙醒来之后，肯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第二天，姜嗣并没有像众人所想那般清醒过来，反而是他二哥姜武，率先清醒，看到身旁竟然躺着自己千里迢迢赶来最渴望见到的三弟，姜武顾不得自己重伤未愈，惊骇的大叫道：“三弟，三弟，你怎么了？”

他这一叫并没有把姜嗣叫醒，反而惊动了门外守候的众人，‘吱呀’房门打开，月儿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惊喜道：“姜哥哥，你醒了？”

姜武抬眼看到一群人冲了进来，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子护在姜嗣身前，待看清为首那人竟是月儿时，惊喜道：“月儿，是你！”

月儿看到姜嗣还是稳稳昏睡在床上，心中顿时一黯，但是见到姜武醒来，心中也有些欢喜，毕竟在帝都时，因为姜嗣缘故也和他这位二哥交情匪浅，当下俏生生道：“二哥，姜哥哥还未醒来吗？”

此刻突然遭逢大变，姜武见了月儿就像在异国他乡见到亲人般兴奋，但是想到姜家惨案，心中那点兴奋立刻被冲淡，看了眼昏迷的姜嗣，沉声道：“没有，三弟他怎么了？为何会昏迷在此？”

身后，古灵和火长老跃众而出，望了眼昏迷不醒的姜嗣，把昨天发生的经过详细的告知姜武，示意他不用担心。

姜武听说姜嗣是因为受不了刺激，而陷入昏迷，并且还差点疯掉，心中忍不住一阵自责。

转头看向昏迷的姜嗣，悲声道：“院长大人，三弟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古灵闻言望向火长老，这次是火长老亲自施救，他最清楚姜嗣什么时间能够醒转。

火长老上前一步，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姜嗣，皱眉道：“按道理说现在应该醒了，可是看他样子似乎被什么力量绊住，具体醒转的时间我也不能确定，只要他突破心中那道阻碍他的力量，马上就能醒来。”

“心魔！”古灵突然惊呼一声，根据火长老描述，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心魔一说，而古灵所说的心魔却是一些绝顶强者对领悟天地之力时那种迷茫无助心境的一种统称，所以众人包括火长老和烈焰剑帝都不知道，众人闻言不解的看着古灵。

古灵咳嗽一声，旋即为众人开解道：“心魔是修为达到剑仙级别的强者对那种困扰着自己灵魂的事物所起的称谓，而根据火长老描述姜嗣的情形，正是和那种情形相似，姜嗣此刻面临的恐怕正是这种问题。”

“剑仙强者才遇到的难题？”众人闻言震惊，不由的为姜嗣担心，根据古灵的说法姜嗣现在遇到的阻碍竟然是剑仙强者才会遇到的困境，那么姜嗣能否成功走出这所谓的心魔呢？

正在这时，姜嗣似乎梦呓般的发出一声轻哼，众人以为姜嗣醒转，视线马上集中过去，可是姜嗣仍然沉默的躺在床上，并没有醒来，只是眉头更加紧紧的锁在一起。

此刻，在姜嗣的意识海中，正发生着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被屠杀的对象正是姜家满门一百六十三口。

姜嗣并不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但是此刻在姜嗣梦境中，整个姜家都笼罩在一片尸山血海中，连天空都是鲜血凝固后的暗红色。

原本温馨清净的姜家府邸，此刻正火光冲天，惨嚎声、悲呼声此起彼伏，那泣血一般的天空下，数不清的黑衣人如同鬼魅般倏忽出现，如同来自九幽地底的恶魔，他们狞笑着，欢呼着，每一道剑光落下就有一位姜家之人命丧剑下，那漫天飞溅的血花像是最好的兴奋剂，高高飞起的头颅是他们争相掠夺的目标。

姜嗣看的目赤欲裂，他愤怒的冲上去，挡在一名哀嚎的女眷身前，那始终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狞笑着举起闪亮的屠刀，姜嗣只觉得全身血脉都在沸腾，他不顾一切的想要祭出战龙剑，可是无论怎么努力战龙剑好似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样，死寂般的沉静，于是他疯狂的呼唤着剑灵，可是剑灵也和战龙剑一样沉寂无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的屠刀落下，他睁着眼睛看着那一抹亮光在血红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异彩，本以为必死的他却惊愕的发现自己毫发无伤，那屠刀直接穿透自己的身体，砍在身后的女眷身上，那临死前发出的惊恐惨叫声响彻耳边。

突然一声清亮的怒嚎，一道人影冲向半空，姜嗣惊叫道：“大哥！”可是无论他使出多大的气力，姜义好像根本听不到一样，自顾自的冲向周围十多名黑衣人，转眼间被乱剑分尸，姜嗣声音嘶哑留着血泪的狂吼，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大哥姜义那飞起的头颅上，仍然带着一丝不甘的怒吼。

无数的族人在姜嗣面前倒下，被分尸被凌辱，姜嗣拼命地想要冲上去，可是无论他冲到哪里，都只是穿身而过，好像他只是身处平行空间的一道影子，只能无力的看着这一幕幕惨剧的发生。

姜嗣在混乱的场面中搜寻着父亲，猛然间他看到一名为首的黑衣人正诡异的盯着自己，他分明看得到自己，正在古怪的笑着，而姜嗣惊骇的发现那个人竟是金玉宇，正当姜嗣怒吼着冲过去时，那人的面孔突然一变，却又变成了木华锦。

蓦地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响起，他看到父亲姜忠的头颅高高的飞起，而那张刚毅的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快走！”

姜嗣彻底崩溃了，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冲上去，汹涌的杀意充斥着胸膛，充斥着脑海，他狰狞的像是临死前看到最恐怖的事物一样的表情，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可是当他眼看着已经到了黑衣人面前时，那黑衣人冲着他诡异的笑了，突然天地倒悬，整个画面一变。

天空中的血红色不见了，姜家众人不见了，姜家府邸蔓延的火光不见了，连黑衣人也不见踪影，可是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却更加猛烈。

天空中五色光华像是翻飞的绸缎，那每一道光华射下都会有一声惨叫发出，这种光华姜嗣非常熟悉，那是蜀山的大五行灭绝剑阵，他震惊的发现这里竟然是蜀山无极阁的大殿前。

“四哥”！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姜嗣循声望去，心瑶一身鲜红的衣裙正飞身扑向天空中飞来的魔刀，而那蓦然回头的身影更加令姜嗣震惊，那分明就是自己！

这一幕正是前世姜嗣身死前最后一场正邪大战，也是姜嗣心中难以磨灭的痛，他看着心瑶飞身扑向魔刀，再也忍不住了，飞身想要挡在心瑶面前，可是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如同真正的咫尺天涯一般，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和速度，却始终难以迈出一步的距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历史重演。

‘噗’利刃入体的声音就像是在姜嗣耳边，就连心瑶脸上那晶莹的泪珠此刻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充斥着姜嗣脆弱的神经，他眼睁睁的看着前世的自己七窍流血的冲向敌人群中，爆出一声惊天巨响。

那自爆时被炸的粉身碎骨的感觉却清晰的传遍他每一处细微的神经，就像是活活的被人一片一片剐成碎片，研成粉末，而在他就要麻木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先前那名黑衣人诡异的出现，对着自己露出古怪的笑容。

姜嗣发疯一样冲了过去，冲过去，马上，马上就要抓住那名黑衣人了，可是整个天地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一切再次消失，周围是一片茫茫的混沌，没有青天白云，也没有青草绿树，姜嗣发现他竟然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之中。

第三十八章　幻境天道

望着周身雾蒙蒙的混沌一般的世界，姜嗣心中惊骇莫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刚才经历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抬手摸了摸脸上，那粘腻腻的血迹分明实实在在，还有，那个一直对自己诡笑的黑衣人，他到底是谁？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头好痛！为什么一切都想不起来？父亲，大哥，二哥，心瑶，月儿，你们在什么地方？这里又是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被这一切弄的晕头转向的姜嗣，忍不住对着苍茫的混沌空间大吼：“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记得自己回到了轩辕学院，然后，对，然后发生了什么？他竟然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有人吗？回答我！”姜嗣忍不住抬手劈出一道能量，哗啦一声，竟然出现一道几十丈长的匹练，向着茫茫的虚空滚滚而去。

“啊，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痴呆的看看自己的双手，姜嗣又一次被震惊了。

“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在一次对着虚空大喊，许久之后，却只有姜嗣的回音空旷诡异的荡了回来。

房间中，古灵望着姜嗣渐渐颤抖着泛起诡异红色的身体，心中也震动不已，这可是领悟天地规则时才会遇到的心魔，这小子竟然现在就经历到这种事情，那么对他以后的修为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床上，姜嗣双目紧闭，英挺的眉毛痛苦的皱在一起，巨大的能量气息不安分的忽隐忽现，月儿和心瑶等人担忧的直跳脚，禁不住问向古灵：“院长，他会有事吗？”

古灵白了两人一眼，这话说的，什么叫会有事吗？合着你们很想他有事是吧？不过他明白这是两人担心之下一时失言，皱了皱眉不是很确定的答道：“心魔就是他自己心中一直放不开的东西，这东西包括人或事，换句话说就是他的爱之切，恨之最，他就是在和另一个自己作战，在他的意识海里什么都是虚幻的，但是只有他却是真实的，如果他能够战胜自己的爱与恨，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的醒来，修为还会更加精进，反之就会永远迷失在自己给自己布下的幻境之中，彻底沉沦。”

“啊！那，那他能不能战胜心魔？要不我们叫醒他吧？院长大人，您能帮帮他吗？”心瑶眉黛一蹙，那种俏脸含忧的风情让人禁不住想怜惜一番，看的古灵大为咂舌，暗呼姜嗣这小子艳福不浅。

听到心瑶说话，月儿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忧郁的一双黑葡萄般晶莹闪亮的眸子也是孕满水汽的望着古灵，搞的古灵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左支右拙。

挡不住两人的纠缠，古灵无奈的在次探查了姜嗣一番，回首道：“心魔乃是他自己心中的魔障，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想要走出心魔，还要靠他自己，我们根本唤不醒他，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把他的灵魂永远的遗留在幻境中。”看到两人幽怨的眼神，忙又改口道：“不过，如果能有他最亲近之人在一旁呼唤他的名字，从外界引导他醒转，那成功率就会高了不止一筹。”

二女闻言大喜，雀然跃向床头，抓起姜嗣一只手掌，不住的细声低唤，个中所蕴含之深情让人悠然神往怆然泪下。

意识海深处，姜嗣来到一处像是混沌未开天地未分时的空间，这里他已经能够使用自己的力量，而且力量竟然比往日大上很多倍，可是这里举目四望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生命气息，吼出的声音就这么孤单苍凉的在空间里回荡。

正当姜嗣颓丧的向前行走之际，一道声音温和而慈祥的响起：“你找我有什么事呢？”声音不是很高，但是很沉稳清晰，一旦响起整个空间都回荡着这句话。

姜嗣吃了一惊，旋即定下心来，虽然看不到说话之人，但是好歹总算是遇到个人吧，总比自己一个人瞎摸索强，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找你？”

“我是谁？我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如果你不是一直想要见到我，我是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的。”那道声音依旧温和，姜嗣听的戒心大减。

“我一直要找的人？我要找的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要找谁来着？”姜嗣昏昏沉沉的回答着。

“你在想想看，你一直找的，一直追求的，一直最想要明白的是什么？”那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蛊惑。

姜嗣好像彻底迷惑了，顺着声音思维慢慢想，蓦地猛一抬头，惊讶一声：“我一直追求的？难道你就是天道？我一直追求的就是这个。”

不错，姜嗣不管前世和今生，即使信仰随着环境有所转变，但是那一颗追求天地至理的决心却是没有一丝一毫改变，也只有天道才是姜嗣一直追求的东西。

“不错，我就是你所追求的天道。”声音落下，一位白胡子老头四平八稳健步如飞的走了出来，一身白色儒服，干净的一尘不染，透着一股子沧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