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自己有身后有尾巴,已经绕过了好几条巷子,一般的尾巴已经甩开,可是依然有一条在死死跟随,可见追踪技术不错。
可风晴朗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感觉自己身上特制精油的效果快要过了,一旦气息暴露,那才是最为恐怖的结果。
他打算穿过这条巷子,就在无罪城这一角,随便找间旅馆,开一间房间,进行新一轮的换装。
可是就快穿出这条巷子的尽头时,几个魁梧的大汉在殴打着一个老头,老头却死死护住怀中的婴孩,不让婴孩收到伤害,婴孩有气无力的凄凉哭声,风晴朗不禁动了恻隐,终于停下了脚步。
“小子,铁头帮在办事,识相的话,赶紧滚!”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怒瞪着风晴朗,显然对方的停步,让他感觉到不快。
那老头看到可能有转机,急忙以沙哑的声音喊道:“救救我们!这位公子,请救救我们!”那声音如同夜枭,在狭隘的巷子中回荡,充满了凄厉的味道。
“路老四,欠债还钱!你以为一个路过的小白脸,又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话音未落,一个套着银色指环的拳头就朝着风晴朗的面门轰来,这里属于灰暗地带,湮没掉的年轻人不知几许,或许他们来到无罪城,都有不得已的理由,或许还有着梦想,但走错了路,那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冇命将来到终点。
像面前这个年轻入,很快就会成为那些湮没者当中的一员,从此无声无息消逝于无罪城的一角。
可是,风晴朗没有就此湮没的觉悟,对于他而言,生命中类似的小插曲实在太多了,多到他没有耐心去聆听这首小插曲其中的乐韵,几个觉醒期都未到的人,他基本不用花任何力气,身形只是一晃,其中一个大汉腰间的匕首已经来到他的手中,手再轻轻挥舞几下,活人便只剩下他和老头及其那个婴孩了。
在淡淡的血腥味中,老头一双眼珠在飞快的乱转,也不知在打着主意,一只手抱着的婴孩,另一只手垂到脚下,微微颤抖着,不知想下什么冲动的决定。
风晴朗皱眉道:“你别想编什么故事来骗取我的同情,更别想骗取不成的话,就用你藏在靴子里那把匕首来暗算我。我救你,仅仅是因为孩子是无罪的,你刚才这么维护他,想必也不想他就此夭折吧?”
一个小钱袋准确的扔到老头的面前,风晴朗继续道:“这里有一点钱,足够你们离开无罪城,再重新开始生活,孩子只是普通的风寒,你别因为心急就被别人骗了。”
风晴朗转身离去,老头的目光又落到那几个倒地的大汉身上,风晴朗没回头,声音却远远传来,声音中颇有点无奈:“别打死人主意了,赶紧离开吧。有人在跟踪我,我想你也不希望成为被盘问的活口……”
老头怔了怔,赶紧尾随风晴朗的背影,步伐踉跄的走出这条小巷,能逃过一劫,街道两边被扫出来的积雪,此时在阳光下也显得分外可爱,他环目四顾,已经不见了风晴朗的踪影,他拍了拍婴孩的背,低声哄了几句,边走边拆开那个钱袋,偷偷看了看,里面竟然有上百枚金币,足够他坐飞船离开无罪城,回到那久违的老家了,再做点小生意了。
一时间,他心情也激动起来,但想起铁头棒的势力,更想起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警告,慌忙重新低下头,紧抱着婴孩,往飞船站点的方向快步走去。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风晴朗是他们生命中最值得铭记的一个人,但对于风晴朗而言,他们就如同匆匆的过客,擦肩而过后,便迅速化作时光掠影,成为记忆深处的模糊地带。
他走入路边一家小旅馆,随便用个假名开了一间房,进房后随手布置了一道魔纹,便立即来到梳妆台前,开始熟练的快速洗掉易容。
门锁却在这时候,咔哒两声,就被人打开,可见其开锁的熟练程度。
风晴朗不禁皱了皱眉,没想到没甩掉那根尾巴,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还如此缺乏耐性。
幸好,对方和他的想法很契合,主动又将门关上了。
这样一来,无论里面发生什么,也不会惊动外面了。
在此过程,风晴朗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仍是非常仔细的调试新一轮的洗涤易容的药水,调剂好后,用毛巾渗出药水,再涂抹在脸上,进行第二轮的洗涤。
进来的人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只不过那片薄得如同刀锋一般的嘴唇,赋予了他阴霾的气息,还有透露出他凉薄的天性。
薄嘴唇发现门后竟然有一道魔纹印记,貌似是可以隔绝声音的类型,只不过笔法非常潦草,一时间也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他心里怔了怔,难道对方知道自己要来,已经在守株待兔了?也或者是习惯性的小心谨慎,这样也好,一会折磨他的时候,无论发出声音,也不会传播传去。
但薄嘴唇并不放心,又快速布置一道属于他的隔音魔纹
最令他感到不满的还是,风晴朗竟然还在专注的做着自己事情,甚至令他怀疑,对方是不是没有看到自己进来了…
薄嘴唇正待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时,风晴朗却道:“先等等,我很快就忙完!”
混蛋,你一定以为我是上门拜访的朋友了,对不对?
薄嘴唇冷冷道:“你知道你犯下什么错误吗?”他的声音阴冷得就像窗外吹过的寒风,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声音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但风晴朗仿佛没有感觉到这声线中的寒意,仍是以平稳的语调,甚至一眼也没看薄嘴唇:“飞船上那个中年人的诅咒魔纹是你下的吧?记得当时你也在飞船上,后冇排靠窗第二个位置,对不对?”
薄嘴唇不禁一惊,冲口道:“你竟然在关注到了?你知道我是谁?”
风晴朗笑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是真冲着我本人来的,哪会是你这样的小货色?”
这句话深深打击了薄嘴唇的自尊,也不知道多少人倒在自己脚下哀嚎求饶了,这厮竟然敢称呼自己为小货色?
“因为你的不当发言,一会折磨你的时候,相关工序我会增加三道。”薄嘴唇歪着嘴一笑,这让他嘴唇显得更薄,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完全洗掉面上的易容后,风晴朗整个人看起来更清爽了,重点是整体的气质仿佛也产生了改变,就像冬日的阳光,让人分外温暖,薄嘴唇自问,如果不仔细看,还真难判断和刚才飞船上的医生是否同一人。
他不由得冷笑称赞道:“原来你先前竟然有易容,好手段!如果你愿意将这易容术教给我,等会折磨你的工序,我可以减少一道。”
风晴朗不禁微笑摇摇头,也不知是嘲讽这个价码,还是嘲讽对方命不久矣。
他开始收拾周围和易容相关的所有道具,所有废弃的药瓶、还有毛巾,都包成一小包,很认真的扎好,却没有扔进垃圾桶。
然后,他开始脱掉外套,塞入另一个准备好的垃圾袋里,并顺带在改造自己的发型。
薄嘴唇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正向自己扑来,在他之前的复仇生涯里,还没有一个人像面前这厮这样,从容得有点过分了。
他觉得需要说点什么,反正他平时也找不到聊天的对象,一个将死之人,是一个适合倾诉的对象,他便冷冷道:“我父亲曾是一个大型佣兵团的团长,麾下有一千多人……”
“才一千多人,不算大型吧。”风晴朗随口搭了一句,这时他正将头型迅速梳理成另一个模样,从原先的时尚,变成不起眼的普通发型,连刘海也梳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约定
薄嘴唇皱了皱眉;毫无疑问;这个家伙看起来更讨厌了;他道:“很多年前;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父亲为了给我买一匹上等血统的小马驹;他多拿了一部分酬金……”
“无论动机是什么;贪墨队友应得的钱财;都不是一件好事”凤晴朗继续漫不经心的点评;在他看来;换装的时候有个搭话的对象;听一段小故事;也算是不错的经历。
薄嘴唇怒瞪着凤晴朗;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但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面前这个白痴一定以为穿得体面一点;就可以死得体面;却不知一旦折磨开始;他很快就会将自己这套衣服撕得无比破烂。
薄嘴唇继续道:“可是;父亲却因此被他的下属围攻;残忍的杀死了当时我只有八岁;只能缩在母亲怀内颤抖;看着父亲被他们活活吊死在那棵枯树
哪怕已经和类似凤晴朗这样的将死之人述说过很多遍了;但每次说到这里;薄嘴唇还是难以抑制的激愤和颤抖。
他见凤晴朗的动作顿了顿;不禁得意的哼了一声;他自问这样惨痛的经历;无论是谁;也该动了恻隐;前面有好几次复仇的时候;有些家伙还直接跪下来;向自己磕头;请求自己的原谅。
他缓缓的狠声道:“从那时开始;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去复仇将当年佣兵团的所有混蛋;全部一一杀死;方可以泄我心头之愤”
“有一千多人啊;那岂不是要杀到手软;其中不少人可能还生老病死了呢?”凤晴朗已经在换一条普通的武士厚布裤了;口中仍不忘评论了一句。
薄嘴唇觉得自己更愤怒了;面前这混蛋的着眼点为什么会跑到人数上面去
他冷冷道:“至今为止;我已经杀了一百七十六个本来;还应该多一个的;可是;却被你救了”
凤晴朗边扎着皮带;边疑惑道:“所以;你要连我也杀了?”
薄嘴唇觉得对方悟性不错;冷笑道:“不错;阻碍我复仇者;便是吾之仇人你放心;杀完你之后;就轮到你救活那个人。”
凤晴朗为之苦笑道:“可是;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为什么只贪墨了一点钱;就被合作多年的老伙计围攻了?那只能说明;这并不是一点点钱;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所以才会引来众怒还有;他们竟然放过你和你的母亲;这也从另一角度说明;他们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坏人……”
薄嘴唇出离愤怒了;他冲凤晴朗吼道:“他们肯任由我们母子离去;一定是我父亲在枯树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在狠狠的瞪着他们”
凤晴朗觉得此人有点不可理喻;也不争辩;只好耸耸肩;道:“好吧;也有可能是这样”
如此说时;他检查一遍自己的精神海;确定灵魂枷锁已经渐渐了无痕迹;放下一件心事;便低下头为自己靴子系上鞋带。
这样的漠然;大大刺激了薄嘴唇;他连声音也微微变了调:“我难得找人倾诉一次;本来还想多说点什么;但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你现在可以求饶了;可以忏悔了。”
凤晴朗失笑道:“我应该为什么而忏悔呢?”
薄嘴唇怒道:“你应该为你救了那第一百七十七个而忏悔;为你对我的不幸;而做出的错误点评而忏悔……”
他觉得已经无法忍受了;一瓶装满漆黑液体的试管忽然来到他手中;冲着凤晴朗恰好低下的颈脖上砸去;按照他的经验;他相信马上就可以看到试管爆裂;然后那充满粘性的毒液;就会顺着毛孔;渗透进这个可恶家伙的内脏;继而在痛苦中生死。
至于是否要加深他的痛苦;那或许可以考虑届时加点诅咒魔纹;这厮如此可恨;绝不能让他轻易就死去。
只可惜;臆想中的一切并没有发生;那试管就像碰上一道无形的屏障;就这么反弹而回;还按着原先的轨迹;不差分毫。
正当薄嘴唇近乎本能想重新接过时;试管却在他手中爆裂了;只是在眨眼之间;那些毒液已经融入他身体;他的手掌已经变为了青黑色……
他立即想取出解药;却发现全身上下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了一般;无法动弹分毫;薄嘴唇到底不是无知之人;眼珠不禁恐惧的转向凤晴朗;颤声道:“空…空间法则”
他忽然意识到;似乎招惹了一个绝不能招惹到的恐怖存在。
恰好;凤晴朗刚刚系好鞋带;抬起头;仍是如他刚进来时看到那般从容平静;甚至眼睛也只是在自己身上一掠而过;便转身继续收拾衣服进准备好的袋子。
“放…放过我”薄嘴唇想起了那些跪地求饶的复仇对象们;如果他还能动;他现在一定选择跪地求饶;这种撕心的剧痛;非正常人可以忍受;而且这种痛苦;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无限加剧。
这时的凤晴朗;正郑重的带上一副眼镜;还对着梳妆镜看了一小会;才再次转过身来;令薄嘴唇震惊的是;前面凤晴朗的易容术已经是让他叹为观止了;但现在戴上这副眼镜后;却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分明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憨厚小胖子……
薄嘴唇深知;能看到这一幕;他已经无法幸免了;在那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下;他只觉活着是一种痛苦;他颤声道:“给…我一个痛快求…求你了”
凤晴朗环顾四周;觉得一切已经收拾妥当;终于点点头道:“好吧。”
一阵锋利自薄嘴唇的喉咙上划过;他听到哗啦啦的流水的声音;就像童年时村边那道永不停歇的山泉;又像母亲温柔的笑;隐约还能听到;她叮嘱自己不要想复仇的事情;可是自己却硬下心肠;抛下老母;离乡别井去寻求复仇的力量……
他最后听到那个阻碍他前进的人的声音:“很抱歉;让你最终的数字停留在一百七十六个;可是;这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声音渐远;整个世界也回归漆黑寂静。
凤晴朗跃出窗外;不再回顾;在无罪城的世界里;旅馆中多出一具不知名尸体;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旅馆老板自然有他的方法去摆平。
外面傍晚时分的无罪城;正是华灯初上;飘落的小雪映着华灯;总有一股说不清的奢靡气息。
只是走过一条长街;凤晴朗已经打发掉三个职业女性的搭讪;到了大街的转角;他在铜塑的城市示意图上看了两眼;地标性的建筑皆在其上;他辨清火焰佣兵协会的位置;正要举步前进;却因为看示意图这一举动;马上有人上前搭讪:“这位阁下;你面生得很;是不是外来人?需要向导吗?我只需要三个银币;便供你差遣两天。”
“嘿嘿;这位阁下;我一看你便觉得投缘;我只需要两个银币;而且我能帮你找到一些特殊商品;可以打折”
“哥们;你这是在破坏行情吗?这可不好”
凤晴朗没有多余的心神搭理他们;这里的黑心向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