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该怎么说服天泽?他为此苦恼不已。天泽不是普通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用糖用玩具就能劝得了的。他的正义让白蒙自豪,也让白蒙头痛。伸张正义不是逞强出头。
白蒙面朝阿秀的灵位,心中默默地祈祷,希望阿秀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天泽平安无事,脸上泪水无声。别家孩子都在责怪孩子不争气,可是白蒙却在为孩子太争气而烦恼。
天泽望着背影凄凉的父亲,不忍父亲伤心,最后做出了妥协,语气平缓地说道:“爹,我答应你,在外人面前绝不显露武功。但是如果他们要敢欺负你的话,我绝不轻饶。”
白蒙本被天泽前面句话说得心中一喜,可是后面的话,却让他脸色上沉,道:“别人欺负我,你也不要显露武功。一定要等到你长大了,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才行。但是也不能争强好胜。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白蒙突然转过身去,眼里的泪水再也噙不住,顺着两颊滚落。若不是不让儿子卷入是非纷争,他断不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天泽本想拒绝,但是看到白蒙转着自己偷偷地拭泪,到嘴的话又逼回去了。低头间,看到自己腰间的酒壶,灵机一动,自己可以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武功。因为喝酒之后,他可以将现实转换为梦境,别人是看不到自己的,何况还有鬼婴,小事情,根本就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解决。
想着嘴角不觉微微扬起,抬头看着白蒙的背影,装作极不情愿地说道:“好吧,我答应您!以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武功。”
从此天泽只得隐住锋芒,在大人面前做一个乖巧而普通的孩子。但是晚上却回到梦中找鬼婴打听最近镇上发生的事情。
梦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陌紫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天泽望着空荡荡的蘑菇屋,问道:“苏丫头去哪了?”他并不知道陌紫苏的全名,只知道她名字里有个苏字,他以为是她的姓氏。
胡高昌摇头道:“不知道!她在三年前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去她家找过她,但是没有找到,好像失踪了。她父母急得要命,四处寻找。”
天泽眉头一皱,钻进蘑菇屋里,里面整理得整整齐齐,桌上摆着两只陶瓷猫,一黄一白。而在陶瓷猫的底部,各刻了一个字,黄猫底部是个“苏”字,白猫底部是个“白”字。
“苏白?白苏?呵呵,难道是她的名字?”天泽轻声嘀咕着,将两只陶瓷猫收进怀里。
他又在房里踱了一会儿,除了这两只陶瓷猫,其他的全是冥想之物,无法带走。他从蘑菇屋里出来,胡高昌迎上来问道:“发现什么线索没有?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天泽摇摇头,微微一怔,问道:“你刚才说她失踪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她得罪什么人了,还是怎么?”
胡高昌稍微回想了片刻,然后回答说道:“她确实得罪人了,是邪医门的人。我们还抓回来一个人,现在关在城堡里。”
天泽轻“哦”了一声,道:“带我去看看!”
“是!”
胡高昌带路,天泽紧随其后,而其他七个鬼婴则紧紧跟在天泽后面,嘻笑着看热闹。
走进城堡,光线并没有任何变化,灰而不暗,无须点灯,就能看清屋里的一切。由于都是梦境冥想之物,因而极其简陋,并无摆设装饰。
在城堡最里层,有一间暗房,四面完全封闭,但是并不影响呼吸。因为墙壁都是透气的。开启暗室也无需钥匙,意念所至,暗室自然开启。
里面关押的是一位老者,体形较为健硕,正是催命鬼手崔明。原来胡高昌他们抓他进了梦城,并没有杀他。
崔明见天泽等人进来,扫了天泽一眼,有些吃惊,吃惊的是这些鬼婴竟然对他毕恭毕敬。
天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傲然道:“你就是邪医门的人?”语气像极了长辈对晚辈,让人无法相信这话竟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
崔明一时错愕,微微一怔,昂首道:“不错,我就是邪医门的人。你又是谁?”崔明企图提高自己的气势来壮大胆量,可是他错了,他在对上天泽的眼神那一刹那,分明感觉到一丝慑人的威严,让人生怯。
“我是这里的主人!”天泽冷冷道,“你们邪医门可曾抓了一个小女孩?”
“我怎么知道?”崔明将头一偏,避开天泽的眼睛,“我被你们抓来七年了。”
“七年?”天泽回过头来,只见胡高昌尴尬地点了点头。
天泽明白他没有说谎,想了想,又问道:“你们邪医门在哪?”
崔明本要接口,突然想到他们的强大,害怕他们对邪医门不利,咬了咬牙,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哼!”天泽冷哼一声,嘴角轻扬,“你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如果你们邪医门做出我们担心的事情来,我让你们邪医门所有人陪葬!”
崔明有点慌了,可是他想不到他们邪医门会做出什么他们担心的事情来,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们,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你要杀的那个女孩!”胡高昌解释道,这事他比较清楚。
“女孩?”崔明回想起他被抓来时的情景,明白他们口中所说的女孩就是紫苏。明白过来之后,崔明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原来真是她!事情真是她干的!只后悔我当初没能真杀了她。”
“什么真是她?”天泽被崔明的变化弄糊涂了。好在之前胡高昌将此事跟他简单地说了一遍,因此稍微想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了。眼中开始闪露杀机:“你到如今还不知忏悔,看来留你也无甚用处了。”虽然他与紫苏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无论从一起解开前世谜团的合作关系上,还是从感情上他却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不利。
“老大真要杀他?”胡高昌问道。
“怎么?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仁慈了?”天泽冷声道。
胡高昌尴尬地解释道:“不是,只是杀了他,我们怎么找到邪医门啊?我们这三年里,也在四处寻找,可以没有找到邪医门的所在。”
天泽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愣,遂道:“好吧,就暂时留下你的性命。希望她不要有事!不然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你邪医门铲除干净。”
说罢愤然离开了暗室,鬼婴跟着出来之后,暗室的门自然关闭。
七号在后面小声嘀咕道:“没见老大发过这么大火。幸好我们没有对小魔女怎么样,不然老大一定分了我们的尸。”
五号低声道:“切,你能对小魔女怎么样?还想做一次烤猪啊?”
胡高昌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制止道:“行了行了,你们两别嘀咕了。想想办法怎么找到小魔……苏姑娘。”
“嘻嘻,还苏姑娘,长成大姑娘还早着呢!”七号偷笑道。
第三十六章 故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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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高昌尴尬地望了一眼天泽,见他没什么反应,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回头又瞪了一眼七号,示意他禁声。
鬼婴们怕打挠到天泽思考,渐渐都陷入了沉默,这时,只见天泽若有所悟地缓缓说道:“苏丫头失踪,不可能自己跑了。难道是被别人拐走了?可是就算被别人拐跑了,她还是可以回到梦城来啊。难道她的能力被人再次封印了?”
天泽说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嘴里接着念叨:“封印,封印……莫非跟封印我们体内力量的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股势力?封印……解封……解封?!她会不会跟我一样,是因为正在解除封印,所以暂时回不了梦城?一定是的,哈哈,一定是的。”
天泽想起自己也是因此而七年无法回到梦城,所以心下大宽。以他们的能力,就算被人拐走了,也绝对伤害不到他们。何况紫苏古灵精怪,想到伤害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终于松了一口气,天泽起身笑道:“好了,我出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还有跟你们说件事。以后我在外人面前不能显露武功了,如果我爹有什么危险,就劳你们出马了。”
胡高昌笑道:“这个老大放心!打架杀人的事,我们最拿手。”
天泽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一笑,瞬间消失在原地。
胡高昌一脸惊愕,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老大越来越厉害了!竟然随时随地都能开门了。”这也意味着天泽的冥想能力更强了,对梦境的控制能力也更强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白蒙早早起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来叫天泽起床吃饭了。天泽揉了揉眼睛,咧嘴一笑,道:“爹,早啊!”
白蒙见天泽精神大好,宽慰一笑,佯责道:“还早啊?都日上三竿了!小孩子要早睡早起,养成好习惯!”
“是!”天泽从床上一骨碌滚下来,麻利地穿上衣服,腰间的酒壶还悬着,连睡觉都没解下来。
白蒙摇头苦笑,纵是早知道儿子好酒的习惯,但是为了防止他喝酒误事,还是语重心长地劝道:“以后你得戒酒了,小小年轻喝酒不好!”
“这可不能!”天泽系好酒壶,笑道,“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
“哦?”白蒙早就知道这酒壶不简单,这酒也不简单,之前他也喝过一口,确实香醇无比,甜而不腻,烈而不燥。想着不觉食指大动,忘了本是来劝儿子不要喝酒的,好奇地追问道,“这酒有什么不同之处?”
天泽遂将酒的功效简单地说了一遍,大致就是说这酒能强身健体,医治百病,但是隐去了酒壶的秘密。在这酒壶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但是这些字并不是肉眼所能看到的,而要用心去品才能看得到。然而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品得出来的,必须要符合几个条件:
一是好酒,并且精于品酒;二是功力深厚,精神力异常强大,只有这样才能捕捉得到从脑际闪过的那一丝丝如文字般的意念;三是机缘,机缘未至,文字不显,对于常人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酒壶,充起量,也就是比较精美巧致。
而天泽里面酿制出来的药酒,也正是上面讲述的一种,名唤“清泉吟”,功效便是解毒清火,健脾护肝。酿酒无需药材、米料等,完全是以酒壶为炉,真气炼化而成。“清泉吟”是他目前能酿制出来的最好的酒了。
他给白蒙倒了一杯,自己则在旁边看着,他不敢喝,因为一喝就会醉,一醉就会进入梦城,他现在还不想醉,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白蒙一杯下肚,头重脚轻,满脸酡红,已是微醉。白蒙完全忘了劝天泽少喝酒的事了,恋恋不舍地举起空杯,赞道:“果然好酒,好酒,哈哈!”
天泽微微笑着注视白蒙,没有劝杯,等白蒙舔尽杯中最后一滴酒,才开口说道:“这酒药力能维持一七,一七之内百毒不浸。”
白蒙还在独自称赞“好酒!”却没注意到天泽眼里深藏的担忧,也没完全听清天泽所说的话。
这时厉康与姬行从外面进来,看着两父子对桌饮酒,相视一笑,道:“白大哥好酒量啊!”
白蒙见两人进来,酒醒了一半,忙起身让坐,道:“两位道长来了?来来,喝一杯么?”说着就让天泽给他们倒酒。
天泽见父亲竟然将这酒当成普通的酒请客了,一时哭笑不得,但是想到他们也随时可能遭到雾毒帮的暗算,因此满满地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厉康与姬行初时还以昆枫门不能喝酒的门规为由拒绝了,但是酒后的白蒙口无遮拦道:“昆枫门都没了,还守什么门规?”
厉康与姬行面面相觑,神色一黯,摇头叹息道:“是啊,昆枫门已经没了!”
厉康苦笑一声,举起酒杯,豪气满怀地说道:“今日我们就不守什么门中清规了,我们来个不醉不归!”可是酒一落肚,眼里的泪也溢出。
天泽装作不见,捂住酒壶笑道:“怕是不能满足你们不醉不归的愿望了,我这酒快没了!”
厉康一愣,遂即仰天大笑。姬行见此,也收起悲伤之心,脖子一仰,将酒倒入肚里,大喊一声:“痛快!十五年没喝酒了!这酒真好!”只是不知这灭门之痛,是否能够随着这一杯破戒之酒一起消融?
“十五年?你以前也喝酒?”厉康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喝酒吗?”
姬行尴尬一笑,道:“门规门定我们不能喝酒,我哪能说我会喝酒啊?”
厉康呵呵一笑,没有说话,一提到昆枫门,心里再怎么自我安慰,也还是觉得有些发堵。片刻只得扯开话题问道:“姬兄,你以前说你的家乡就是丘镇,来这么久了,还没见你回去一趟呢。不想家吗?”
白蒙听说姬行原来是丘镇的人,一时来了兴趣,问道:“原来你也是丘镇人啊?家在哪?”
姬行眉头一锁,犹豫了片刻,说道:“姬府!不过我已经十五年没有回去了,也没有跟家里人有任何联系。”
“姬府?”白蒙大吃了一惊,这镇上只有一家姬府,不过现在已经不叫姬府了,而叫千府。他说十五年没回家,难怪他还不知道姬老爷姬无茅已经死了吗?白蒙这么仔细打量着姬行,发现隐约跟姬无茅还有些相似,不由好奇地问道,“姬无茅姬老爷是你什么人?”
“我父亲!”姬行苦笑着说道,“不过我是私生子,十六岁的时候被赶出来了家门。后来我就一直跟着我师父呆在昆枫门。如果不是护送大师兄的遗体回来,我怕是永远也不会回到丘镇来了。”
天泽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惊道,原来他竟是姬无茅的儿子!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让他知道他父亲是自己杀的,那就麻烦了。
尽管姬无茅死有余辜,但毕竟是姬行的父亲。
白蒙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姬无茅已死,姬府改成千府的消息告诉了姬行。姬行听到脸色大变,嘴唇不住地发抖,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是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七年前!”
姬行突然想喝酒,去抓杯子,却发现杯子已空,遂即狠狠地将杯子砸在桌上,杯子没有碎,但是杯子却有一半嵌入了桌中。
白蒙吓得不敢作声,望着厉康。
天泽因为内疚而打开酒壶,往杯里倒了一杯酒,姬行毫不犹豫地扣出杯子,将酒倒入肚中,脸色变红,一半是因为生气,一半是因为酒醉。
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道:“是怎么死的?”
“暴病而亡。在死后,他将所有财产都分散做善事了,留了一部分财产给你妹妹姬诗,其他的只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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