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
莫名的熟悉之感令雷蒙停住了前进，他静静的站在巨树之前陷入了沉思。
只是片刻之后，那胆战心惊跟随着他一起进入荔果森林的铁脊鸟，却是双眼骤然瞪大，尖锐的鸟喙张开却是没有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屏住呼吸之后缓缓压低身躯匍匐在地，还用它那巨大的羽翅将脑袋捂住，彷如是受惊的鸵鸟般瑟瑟发抖起来。
沙、沙沙、沙沙沙……
从林荫之间穿梭的微风带动了那些堆积在树干底部的落叶，之前还一动不动保持着稳定堆积的落叶堆出现了坍塌，而随着悉悉索索的声响逐渐增大，一种古怪的声响也逐渐出现。
“唧，唧唧……唧唧唧……”
稚嫩而又清越的响声越来越响亮，很像是刚刚破壳而出的雏鸟所发出的第一声锐鸣。
站在原地完全静止的雷蒙，却是随着这般声响的产生那没有焦距的眼瞳逐渐恢复神采，但等他看清楚坍塌下来的那些落叶时却是骤然一缩！
巴掌大小的枯黄树叶。从落叶堆中逐渐分离出来散落满地，而那些嫩绿的叶片上的脉络却是逐渐伸展、延伸，成为了它们的纤细而稚嫩的四肢。
“唧，唧唧……唧唧唧……”
这些嫩绿的叶片上那宛如孩童的面孔上的眼眸，便宛如婴儿般清澈，其中有着雷蒙的倒影，以及匍匐在他身后那瑟瑟发抖的铁脊鸟。
顷刻间恍然大悟。抬起头望向那些隐藏在树冠中的果实的雷蒙，在将视距拉近之后终于让他看到了果实之上那宛如孩童酣睡的面孔！
想到之前那大树所提及的名字，雷蒙深吸了口气之后便试探着开了口。“莫熙儿？”
随着雷蒙用古托里斯语所说出来的名字，之前那彷如只是普通巨树的存在便开始了变化。
原本静止的树干出现了轻颤，而顶部的树冠也开始了缓缓的摇曳，面对着雷蒙的那满是干裂树皮的树干之上。缓缓蠕动、堆积的树皮逐渐形成了一张妩媚的女性面孔，那直挺的鼻梁有着彷如雕刻出来的完美线条！
这时那些从枯叶堆之中所站出来的嫩绿树叶，也彼此拉起了手来，在粗壮的树干之下形成了无数个圆，在发出着唧唧之声的同时，纤细小腿在不断的抬起、落下，发出着沙沙沙的声响。
“年轻的巫师大人。您所来何事……”
很是有些慵懒的嗓音里带有着重重的鼻音，就像是没有睡醒一般，但这巨树却并没有否定雷蒙之前的称谓，令他明白这便是那莫熙儿。
“我在寻找一个名为米旭尔的巫师，他应该是住在荔果森林的深处！”
“米旭尔？是不是那个性格有些孤僻的老头子啊……很久没有看到他过来讨要果子了……”
妩媚的面容上出现了淡淡的忧虑，双眼微眯像是在思索，但片刻之后这莫熙儿展颜笑道。“呵呵……很久都没有巫师进入这里了，能否给我些魔石？”
有些突兀的要求令雷蒙愣了一下。但跟着他便默默的取出了十数枚魔石，抛了过去。
从头顶数十米高的树冠之上猛然垂下来的纤细枝条，宛如灵巧的手掌般将这些魔石一一抓住，跟着便送进树干上的嘴里。
咔嚓咔嚓的咀嚼之声从那树干中隐隐传出，而环绕在其树干底部的那些叶片，却是加快的速度绕着巨树在欢跳。
耐心等待莫熙儿将所有的魔石吃掉，而那些拉着手绕着圈的树叶们却是将好奇的目光大多转向了雷蒙。那宛如孩童般的好奇表情不禁令他有些莞尔。
只是不等他开口再次询问，之前卷起魔石的那些枝条却是在返回了树冠之后便再次垂了下来，将卷在枝条末梢的那些成熟果实送到了雷蒙的面前。
“很怀念魔石的味道呐……这些果实虽然比不得魔石的珍贵，但味道应该可以令你满意……”
莫熙儿略有些着歉然的口吻。令雷蒙嘴角拉出了笑弧，只是被送到面前的这些果实上的面孔在逐渐生动活泛起来之后，他却是心有余悸的后退半步，摇了摇头。“莫熙儿，多年之前我曾经在西海岸的魔兽森林中见到过这般果实……”
那树干之上的妩媚面孔变得惊讶起来，在追问之下雷蒙便将当年的遭遇讲述了出来。“还深深的记得当时被我嚼碎的那枚红果所发出的哀求和惨叫之声，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毛骨悚然，虽然并不介于食用一些高等的魔兽，但这般宛如孩童般的果实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嚯嚯嚯略显古怪的大笑，令整棵巨树都剧烈的颤动起来，从树冠之上所掉落下来的各种树叶，片刻间便将地表给覆盖。
而在莫熙儿大笑时，被她所送到雷蒙面前的成熟果实却像是睡醒般的开始在卷住它们身躯的枝条中挣扎，并且各种各样的声响也猛然间爆发出来。
“奶奶！奶奶！放我出去呀……”
“不要吃我呀……不要吃我呀……”
“奶奶坏……奶奶坏……”
吐词清晰、面容各不相同却是极为真实的这些果实，再一次的令雷蒙回想起当年被他所吞下去的那枚红果果时的场景，心里有些发毛的雷蒙本能的便想要远离这些果实！
“不要担心啦，这些仅仅是无聊之下才会搞出来的恶作剧……想来你所见到的那棵大树，应该便是我族中的老摩西斯……”
见此很是有些忍俊不止的莫熙儿，收捻了笑意之后连忙开始了解释，在她的述说之中雷蒙才终于明白到了真相。
属于‘轻语者’族群的莫熙儿，乃是地表位面年岁最大的一棵，所以对于族中这些爱搞怪的成员们相当之熟悉。
“生活在西海岸的应该只有老摩西斯，他最喜欢的便是用这样的手段来吓人了……只是他的胆子相当之小，只要感觉到目标的实力超过他的话，他就都会远远的遁走，绝对不会让巫师们察觉到他的踪影……”
当面演示完这些果实们不同表现和反应的莫熙儿，最终还教授了雷蒙一个办法，如果再碰上类似于老摩西斯所搞的这种名堂时，只需要在食用这种果实前将切断果实跟其本体之间的联系，那么这种彷如是婴孩般的果实便会恢复常态，绝对不会再出现被咀嚼时所发出那般惨叫！
试着将这些果实进行封印的雷蒙，看着那变的普通起来的果实不禁苦笑起来，多年前所留存在记忆之中的阴影，今天算是彻底的被消除，只是对于在西海岸所遇见的那老摩西斯，他的心里却是产生了深深的怨念……
ps：呃~这个‘红果果’的问题算是给了个交代，其实原本是准备放在高塔之地来处理的，但书评区又开始出现很多不解和恼怒者，所以还是先将这一个伏笔解决掉吧~9
1195 释疑
当年从古梅德小屋离开的雷蒙，在进入森林之后不久便因为遭受了类熊魔兽的追击而最终遇见了那树人老摩西斯。
尘封的记忆在被打开之后，便彷如那开闸泄洪一般的喷涌出来，当年最为令他有所愧疚的往事竟然是如此的真相，觉得遭受了戏弄的他自然很是恼火。
气息隐隐有些不对的雷蒙，令莫熙儿有些不安，她思索了下便开口笑道。“嚯嚯嚯……年轻的巫师大人，老摩西斯是没有恶意的……虽然他离开这里很多年了，但他仅仅是有着爱闹的性格，如果令您当年遭受了戏弄，莫熙儿在此代表整个轻语者族群向您致歉……”
沉着脸心里很是郁闷的雷蒙没有吭声，但之前还围绕在巨树根部转圈的那些落叶，却是哗啦一下涌了过来，在他的脚边堆积摞高之后，或是弯腰、或是抚胸、或是单膝跪下、或是摇晃着身体彷如在舞蹈，一个个的竟是彷如致歉一般，令雷蒙胸中的恼怒逐渐淡化，嘴角溢出了笑意。
彷如婴孩般的面孔之上那天真的表情，加上那稚嫩而清脆的嗓音，虽然只不过是在发出着无法明白的唧唧之声，但蕴含着天真至诚的此般行为，还是令雷蒙的心情逐渐恢复了宁静。
手掌摊开令几个细手细腿小树叶站上来的雷蒙，冲着莫熙儿问道。“之前那果实中蕴含着你们轻语者的微弱神智，那这些叶片中有蕴含着什么？”
“都是一样的……轻语者可以令它们拥有看似是神智的模样，但实际上不过便是我们排解无聊的方式而已……”
树干上那妩媚的女性面孔转为了落寞，很是有些黯然的接着说。“族人越来越少，栖息之地越来越小，天赋被用来派遣寂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用低沉声音发出了感慨的莫熙儿，虽然话语之间并无任何的针对，但实际上见证了戈兰高地被古代巫师们占据的她，却是也看到了自己族人在不堪忍受之下所进行的抗争，以及在失败之后的无奈离去。
“年轻的巫师大人，如果您能够再见到老摩西斯的话，请帮我转告他一句话，这里永远都是他的家……”
略有些伤感的托付被雷蒙郑重的承诺下来，而之前那些嬉闹在他身边的树叶，像是感受到了莫熙儿的哀伤也都向着巨树汇聚过去。这些小树叶还将散落在四周那些枯黄落叶也收集起来，最终全部堆积到了巨树根部恢复了平静。
只是不清楚为何莫熙儿会对魔石有着那么好的胃口，但知道了莫熙儿曾经见证过古代巫师们开发戈蓝高地的雷蒙，也便向她开始了求教。
悠长的寿命给莫熙儿所带来的并非是无所不知，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但对于古代巫师还是有着相当深刻之记忆的。
古代巫师们崛起之时的强悍，是现今巫师位面所不具有的。只是古代巫师们的崛起有着特殊的原因。
万多年前巫师位面的游离能量浓度是现今的百倍。无论是资源的采集还是资源的培育，都不是现今所能够比拟的，并且古代巫师们所拥有的机遇，也不是现今这般模样！
“那时候位面之间的壁障比较脆弱，古代巫师们可以轻松的建立稳固通道进行入侵和占领，只是后来在梦魇世界的几次入侵、混沌位面的气息渗透之下。游离能量浓度骤降便导致了古代巫师们的衰落……”
说到这里的莫熙儿很是唏嘘，妩媚的面容也仿佛变得苍老许多。“尤其是混沌位面的濒临接壤，令整个位面极其浓郁的能量气息被抽离，许多强大的古代巫师因为无法适应这般的环境。也便丧失了生存下去的可能……他们迅速的衰老直至死亡，除非是强大到可以独自突破位面壁障离开，否则没有谁能够抵御当时环境变化所带来的改变……”
在莫熙儿的描述之下雷蒙仿佛看到了一副画面，经历了大肆扩张时代的古代巫师们遭受了梦魇世界等中高等位面的入侵，在顽强进行抵御进而承受着巫师世界创伤之后，却是最终遭遇了混沌位面的倾轧，在无可抵御丧失了信心之后，曾经强大的古代巫师们便在整个位面可能崩溃时产生了畏惧之心！
曾经的凝聚力不复存在，曾经的荣耀成为了负累，曾经的勇气变成了畏惧！
只有少部分能够破开位面壁障的古代巫师，带着深深的遗憾和痛惜选择了离开，而留下来的坚持者则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消亡。
悲观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听着莫熙儿述说的雷蒙心想，这般困难的局面在出现时无论是选择选离开还是选择坚守，现今都是无法用对错来定义的。
古代巫师的遗迹他曾经进入过，而多年来所收集到的有关古代巫师们的记叙，也从侧面证明了那个年代所出现的变化。
对于古代巫师强盛年代有着憎恶感的莫熙儿，虽然在讲述时并没有故意将她的情绪代入其中，但对古代巫师们的强横以及跋扈却还是颇有微词，只是当她察觉到之后便迅速结束了讲述，有些不好意思的叹道。“年轻的巫师大人，很抱歉当年的记忆中有着惨痛的部分，族人在那个时代中所泯灭的太多太多……每一次的回忆都会令我无比的哀伤……”
对莫熙儿的轻语者一族来说，古代巫师们强盛的时代便是它们惨痛的过往，不好置评的雷蒙只好岔开了话题，询问起米旭尔木屋的所在。
情绪很是有些不稳的莫熙儿将米旭尔所在的方位告知以后，那在树干之上的面孔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有感于从她这里得到了不少古代巫师们讯息的雷蒙，当即便取出了不少的魔石作为酬谢。
欣喜不已的莫熙儿，毫不犹豫的便垂下了无数的枝条，将数百枚果实送到他面前作为感谢。
或是苏醒、或是沉睡、或是打着哈欠的这些有着婴孩般面孔的果实，依然令雷蒙有些心悸，但他在切断了果实跟莫熙儿之间的纽带之后，隐去了面容的果实便只是些红彤彤、极为甘甜多汁的果子而已。
但之前在戈蓝高地雷蒙所看到的一切，都表明现今巫师位面的资源相当之充裕，所以为何莫熙儿对些许的魔石表现出这般程度的感谢，他便有些无法理解。
因此对心存疑惑的雷蒙，便直接询问起了原因。
树干之上那已然变得有些模糊的面孔，却是当即就变得古怪起来，思索了许久这才告诉他，虽然目前巫师位面的资源极其丰富，但那也仅仅是针对于整个巫师阶层而言。
对于生活在这个位面的其它种族来说，大肆扩张和进行着掠夺性采集的巫师阶层，已经令诸多的种族不堪重负，难以承受巫师阶层的盘剥和压榨！
“幸好戈蓝高地的巫师阶层还承认当年那份和平协议的有效，这才令生活在荔果森林中的诸多树人还能够得以平静度日……但据我所知许多原本亲近于巫师阶层的族群已经不堪重负，或是全族迁徙或是悄悄远遁，以躲避巫师阶层的这般行径……”
意兴索然的莫熙儿话没有说完、说透，只是其语气之中的惋惜和忧虑却是不加掩饰，令雷蒙很是有些无言以对。
面对不再愿意交流的巨树莫熙儿，致谢之后便告辞的雷蒙，也便带着铁脊鸟向着米旭尔的方向继续行进……（未完待续……）
1196 恼火
属于树人们的荔果森林极为广阔，按照莫熙儿所指引的方向继续行进了小半天的雷蒙，这才找到了那隐藏在林荫之间的小木屋。
已然无法看出当年是用什么木料所搭建起来的木屋，竟然没有任何窗户的存在，就连那木屋唯一的房门之上，都有着厚厚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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