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舞蓬莱- 第20部分

“哦？且说来听听？”蓝袍青年双眸再次亮起一道光芒。

那种光芒，如饿狼的幽绿光芒般，仿佛不把猎物厮杀至死，是决不罢休！

便在蓝袍青年坐下出声发问三名黑衣人之时，萧一默已收回了目光。接着目光转移，落在梦语心的身上。

待他见梦语心的脸色因蓝袍青年说出的一句话而有所变化时，不禁微微一笑，浮现出一抹会心的笑意。轻饮一口酒，没有说话。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梦语心。

可梦语心身为女儿家，心思何等的灵敏，见萧一默的目光直盯着自己时，当即脸生红晕，不由娇嗔了一声道，“萧大哥，你也来看我笑话不是？”

只见萧一默摇了摇头，轻声一笑，却未开口答话。

看他的笑容里，藏着一种很轻松很愉悦的心情。就似是纷杂俗事到了眼前，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因身边有了个佳人的相伴。

他相信，只要有她，一切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

可眼前所见，就是真实的了么？

世人透过肉眼，所看到的天地，所看到的世界，也就一定都是真的么？

还是，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虚幻而已，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萧一默眼里忽然就闪过了一道悲伤的光芒。

只可惜，这悲伤的光芒一闪而逝。梦语心没看到，也可能永远都不会看到。

看不到，是不是就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的。

至少于眼前的梦语心而言，是这样的。

又或许，有时候看不到、不知道比看到、知道要来得好。

“萧大哥，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可知道？你一笑，我就觉得这天地好像都是你的身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东西。”梦语心见萧一默仍是笑看着自己，心中没来由一紧，脸上红晕之色更浓，不禁低下头去，轻声说道。

见梦语心红升双颊，萧一默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一道粉衣女子的身影，正笑语盈盈地看着自己。

当即，萧一默心中一痛。

就好似有个尖锐的物体，深深地刺中他的心窝，带来一种很痛心很痛心的感觉。然后，在他明亮的双眸中，忽然黯淡了下去，脸庞上更是掠起一抹无人能懂的悲伤之色。

但这样的一抹悲伤之色，却是很快消失在他的脸庞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笑容。

笑容之下，则是一声轻叹。

叹息落下，萧一默仰首喝下一碗酒，目光望向了窗外，眼前似有道道青衣倩影浮动，继而缓缓出声吟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佳人难再得……”

听萧一默幽幽声音的传出，梦语心低下去的头，猛然抬起，不禁地把话喃语两遍。紧接着，在她那一对凤眸内，忽地闪过一道叫做‘羡慕’的光芒。

可那样的一道光芒，便是和先前萧一默眼眸里出现的悲伤之色的光芒一样，一闪而逝！

同样的，萧一默亦是没有看到她凤眸内的那一道光芒。

又或者，他已不需要再看见。

再看见，只不过会带来心的刺痛。与其如此，倒不如不见！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得他不愿再去看那样的一道光芒？

答案，只有萧一默一人知道。

“那，萧大哥，语心，算得上是你的佳人吗？”光芒褪去，梦语心的神情忽然起了些变化。

她那一对凤眸，此刻正紧盯着萧一默。似乎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是绝不会移开目光。

而如此的一幕出现在萧一默眼前时，竟让他有了种恍惚和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在哪里遇到过类似的情景。

下一刻，萧一默的身躯猛地一震！

在他脑海中，一幕画面竟于此时没来由地浮现而出。

就似尘封许久的记忆，在恍惚的时空中，忽然被打开了个缺口。而后如缺堤的洪水一般，一股脑地涌上了他的脑海之中。让得那记忆，那一幕幕的往事，刹那间无比清晰地浮现跳跃在他的眼前！

再联想之前与她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得萧一默的眼前，竟出现了一种错觉。

脑海中那一幕画面中的白衣女子，在此刻，竟也和眼前的梦语心逐渐融合在了一起。最后，终成一人！

朱凌凌！

当这三个字出现在萧一默眼前时，不知何故，他的心，再次一痛！

仿佛最不愿提起的人，最不愿回想的事，却在这一刻，统统汇聚，然后出现在了眼前。然后，他的心，就莫名地痛了。

“是你，我早该承认，是你……”萧一默喃喃自语着。

他眼前所有的虚幻，所有的记忆往事，于刹那间消散。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人。

梦语心！

第三十九章　挑衅

“自在那酒楼中知你离去，我便也赶出了凤石城。一出城门刚好碰撞到凌儿，她告诉我你离去的方向，所以我就一路追了下来。还好，让我找到了你。”

“一默大哥！”

。……

虽眼前只出现梦语心一人，可那道道盈笑、惊呼声却萦绕在耳，回荡不散。

这，也让得此刻正面对着梦语心的萧一默，脸色显得愈为苦涩。待眼里闪过一道悲伤的光芒时，心中忍不住轻叹一声，“语心她，一直唤我萧大哥……”

那叹息声中，尽显无奈。

也只因心中一直不想要的答案，偏偏就是真相，就是现实的答案，也是让他再次心痛的答案！

似乎，他也注定了此生永远都无法找到心中一个真正的答案。

就像，他找不到自己杀父仇人的答案，找不到自己归宿何方的答案，一样！

他这一生，是不是，也注定了永远都在寻找一个答案的路上？而那个答案，是一个永远也不会找到的答案？

没人知道。

哪怕是现在的萧一默，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的他，是应该在她面前挑明一切，还是沉默不语？

这是两个选择。

便在萧一默沉思不解时，尚还有两个选择。可当他看到那一对藏着无数情感的双眸时，心中一动，已是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恰在此时。

“萧大哥，你说什么是你呀？”梦语心见萧一默久久不语，心中奇怪。等她听到萧一默的喃语声时，更为大惑不解，不由皱眉问道。

“我…没，没说什么。只是刚想起一些事，所以才乱说一通。”萧一默收起杂念，不再去想此事，对梦语心微微一笑，便端起身前的酒碗，再度一饮而尽。

仿似，只有喝酒，才能解愁。

“乱说一通也不曾听见你回答我的问题……”梦语心双眸忽然有了些黯淡，小声说道。

萧一默似没有听到，不予回答。

又或者，他听见了。只是，他害怕回答那个问题。

可世间很多事，不是躲避开了就可以，而是必须要去面对，去承受。

“萧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梦语心又紧盯着萧一默，脸生红晕，轻声问道，“…语心，算不算得上是你的佳人呢？”

“你知道什么是佳人吗？”萧一默看着窗外，静静道。

“佳人？不就是红颜知己吗？”梦语心愣然。不明白萧一默为何忽然会问出如此的问题。

“那什么是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就是能懂得男子心意的女人。”梦语心凤眸闪动着异彩的光芒，轻声道，“就是能够给男子带来快乐，消去愁苦的女人。萧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只说对了一半……”萧一默轻声说道。

“是吗？那在萧大哥看来，这红颜知己又是什么？”梦语心来了好奇，忍不住反问道。

“是……”

萧一默刚欲出声，却不料，一道大笑声抢在他前头，先行回答了起来，“哈哈，红颜知己就是美人，就是脱光了衣服和本少爷一起睡觉的女人。不知道这答案，仙子你可满意？哈哈！”

却是那蓝袍青年所发。其声音傲慢，尽显不屑之意。

萧一默眉头皱起，眼角余光瞥见，不知何时，那蓝袍青年竟是往自己这一张桌子走来。后者一双眸子正紧盯着梦语心，如豺狼遇见了猎物，绽放出无比贪婪的目光。仿似不把猎物吞下去，也绝不会心甘！

“萧少爷，看他们衣着，怕是来自起源黑三角贸市的人……”黄鑫紧皱的眉头，在目光落向蓝袍青年的衣角时，忽然有些舒展。继而在萧一默耳边，轻声说道。

想必方才他已在暗自猜测许久，直到蓝袍青年走来，看到其衣角上镶着一个‘付’字后，才有了些证据，证明及肯定心中所想。

“起源黑三角贸市？”

萧一默听后一愣，随即目露不解之色，轻声道，“那起源黑三角距离此地，怕有四百多里。难道就只是为了一颗丹药，便使得他们赶来了这里？”

“我想，从先前他们所讲的话语之意，想必是如此。”黄鑫双目一闪，沉吟道。

“真是如此么？”萧一默喃喃，接着轻声一笑，笑容里透着一种神秘的蕴意。

便在萧一默和黄鑫低声交谈时，蓝袍青年及三名黑衣人，已是来到了他们的桌子前。

一股无形的杀气，隐隐弥漫在四周。

空气，为之凝固！

“哼！我满不满意，与你何关？”

见蓝袍青年站在桌子前，梦语心凤目掠起一道戏谑的光芒，轻哼一声。随后脸庞上有了种神秘的笑意在荡漾，看着蓝袍青年，轻声笑道，“倒是起源黑三角贸市三大擎柱家族之一的付家，付川源付少主，你不惜亲自踏足前来此地，就令得我有些不满了。”

她脸庞上的神秘笑意，便和萧一默先前的神秘笑容里所蕴藏之意，一样！

“哦？本少爷前来，居然能令得仙子心生不满？那倒也是本少爷的荣幸。哈哈！”蓝袍青年付川源手一拂，便在萧一默的对面坐下，一对眸子仍是紧盯着梦语心，丝毫没有把萧一默及黄鑫两人放在眼里。

摆明了，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黄鑫见此一幕，心头一岔，此刻只觉得一股怒火突然升起。

想他出道以来，除了在主母面前，还未有一个小辈胆敢如此对他。可如今的一个付川源，便作出如此动作，又岂能不让他怒气上冲？

可不等他拍桌而起，萧一默已是瞪了他一眼，目中略有些斥责之意。

这一瞪，也令得黄鑫的身子立即一震。接着，如被一大盆凉水冲下，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由对萧一默讪讪一笑。意思便是要向萧一默道歉，为自己先前的冲动而道歉。

萧一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手一提，一瓶酒便拿在手心，轻轻喝下一口，一股热气顿时从小腹升起，全身也仿佛暖和了许多。

至于那无形的杀气，对经历无数生死的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哼！那你可知，令我真正不满却是为何？”梦语心这时轻声一笑道。凤眸已是从付川源身上移了开去，看向萧一默。

“莫非仙子是怪本少爷没和你睡觉吗？哈哈……”付川源一怔，接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在其身后的三名黑衣人，也同时大笑起来。就像是条遇见了主人的狗，见到主人如何，便也如何。

“哼！我不满，是你这张嘴太臭。臭倒也罢了，偏偏还要如此无耻，竟从那么远赶来，在我面前瞎开口，弄得此地臭味熏天啊！”梦语心见付川源大笑，说些轻薄的话，顿时闷哼一声，接着却也是笑了起来。

脆耳动听的笑声传出，立即掩盖过了付川源等人的笑声，在二层回响而起，也让得其余的人士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好，梦小姐这话大快我心，哈哈！”黄鑫听之，更是一拍桌子，大声笑道。

付川源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固，心里已有了怒火。

便在此时，一道极为低沉苍老的大笑声，忽然响起在每人耳边，“好一个小妮子，话语如此犀利，哈哈，有趣，有趣！”

这道笑声传出，萧一默脸庞上，也忽然有了一抹笑容。

那种笑容，是一种透着神秘的笑意！

第四十章　臭气熏天

这样的一种神秘，也和忽然闪现而出的一道灰影一般，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是你？”

便在那苍老的笑声落下，再看到一道灰影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黄鑫双眼徒然一睁，像遇见个让他很是惊怕的人，不由小声嘀咕起来，“缺德的死老道士，冤魂不散……”

再看灰影真容，赫然是丑时时分离开‘苍山’山巅，然后远遁千里而去的老道士，杀千刀！

看他现在安然无恙归来，想必已是摆脱了南疆巫师牝魉的追杀。

只是不知，那牝魉却是落个如何的下场。

也不可知，杀千刀再次回到这客栈中，所为何事。

而在杀千刀出现的刹那，梦语心凤眸内立即闪过一道惊讶的光芒。但这光芒，却很快消失，随后恢复平静。

谁也不知，此刻的她心中正在想些什么。

萧一默脸庞上则仍是有着一抹笑容。笑容里，那一种笑意，依然神秘。

对于老道士的出现，他并无丝毫的惊讶和出奇，反倒是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就像，在他第一次遇上老道士一般，没有震惊，也没有激动，只有一脸的平静与淡定。

只见此时的萧一默轻饮一口酒，待放下时，微笑地看了一眼老道士，接着只说出一字。

“坐！”

一如最初！

没有询问、没有惊讶、没有寒暄，就只有一个字，坐！

仿佛一个字，就可以说出此刻他心中想要说的话，就可以明白杀千刀为何去而复返，更可以懂得这几日所发事情的种种缘由！

却可惜，这一次，已是和上次不同。

因多了一些人的存在，似意味着，那老道士已无法再像上次般，袖袍一拂，大模大样便地坐在他的面前。

“哈哈，小哥果然够爽快。被老道放了血，还如此仗义，嘿嘿，道爷我果真没看错人。”杀千刀闻言‘哈哈’一笑，也不在乎站坐，一双贼眼倒是忍不住在萧一默身上打转，似乎又想图谋后者身上的鲜血。

被杀千刀这般紧盯着，萧一默只觉得背后忽然升起一股凉气。再想起两人第一次遇见时，那杀千刀就是这般紧紧盯住了自己，而后就有了他口中所谓的血光之灾。

在那‘苍山’山巅上被杀千刀放了一滴血的画面，也于此时清晰地跳跃出来，浮现在眼前时，不禁令萧一默的身子再次一震！

疑似，只要杀千刀愿意，记忆中的那一幕画面，依然是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