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心中似是有所触动,吴双不禁喃语一声,“屠戮铸就杀魔…”
疑似在这一刻,在他的眼前,也浮现出一幕幕的过往之事。画面的最终,一人浑身浴血,站在山顶,在他身前身后,是一片断身断首的狼藉尸体,遍地堆积成山,血流成河。而那一人,就那么孤独地站在山巅,一人对抗起整个天地来。
画面的一幕,时空交错,最终归于现实,化成如今站在甲板最前头的一道身影。
似乎,他永远都是站在最前头。
这样,他就有了冲锋的理由。也有了,一人对着整个天地的资本和勇气!
没有人敢去质疑和否定他,也没有人敢去命令他莫要再站在最前头。
只因,他曾经是杀魔。
曾经是,现在是,以后是,永远也是!
只要他未身死的一刻,杀魔二字,就永远不会从这世间消失。
可又有谁知道,得到这一威名的代价,他付出了多少?
也许,他所付出的代价中,藏着很多无人知道和了解的事情。
正如,最初梦语心对其所说的一句话,“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是的,拥有杀魔威名的人,定当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那故事,也是非常的精彩。
第五十四章 变
不过,那样精彩的一个故事,却不是人人都可听到。
又或者,不了解他的为人,是万万不配去听他故事的。
因为,一旦去听了,只会觉得索然无味,只觉一切都是如此平淡。可真正懂他的人去听了,却又会觉得那是一种何等惊心动魄的场面及经历,只觉得人活着这么一辈子,若能如他一般活得精彩,就算是死也不枉此生了。
琴,需对知音弹。酒,须对会人饮。
便是这般个道理。
“当渔夫,就算传出去,却又能有什么下场?”吴双这时把思绪收回,不禁轻声一笑道,“你非渔夫,怎知我在这沧江生活数十年,就不比那享受杀魔威名更来得舒适?”
“哼!整天与水做交道,有甚意思?倒不如让月娘我带你去风花酒月场所快活快活,总比这臭鱼腥之地要舒服得多。”一道娇柔的轻哼声,带着些埋怨之意,忽然从另一道黑影上传来。
却见发声之人,赫然是一名容貌极美的女子。
一身黑衣紧身,双胸勒紧,坚挺丰满,中间一条雪白沟壑呈现,不禁使人热血上冲,只觉眼前都是白花花一片。其秀发披肩垂下,腿长浑圆,柳眉如诗,凤目如画,当真是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挑逗人的火药味。
比之梦语心的美,在此名黑衣女子身上的美,是一种完全妖娆至骨子里的美,是一种让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邪念的美。
梦语心的美,则是魅惑中带着一番清秀的美,美得让人有种惊艳之意。
“呵呵,久闻江使者择尽世间美男,原来是为解决饥渴所致。可惜了,风花酒月场所,于我看来,也就未必比得上这鱼腥之地快活。”吴双平静道,语气无一丝波澜。便如古井般,终年平静,任何事物,也无法使其激起太大的波浪。
“哼!想不到,昔年鼎鼎有名的杀魔,便是这般迂腐之人!”江使者不屑哼声道。
“迂不迂腐,我心中自有定论,何需你来评说?”吴双一声嗤笑,安静道。
“嘿嘿,原来杀魔便是这般斗嘴人物,倒是我等之前都找错人了。”一道刺耳之极的笑声突然从最后一道黑影上传来。
出声之人,亦是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其面容枯瘦,身材高大,两手皮包骨,如落叶的枝干,给人种枯寂之意。仿佛,在这双手上,永远都不会有生机出现。
就像死在这双手下的人,永远都不会醒来。
而现在,在这双可置人于死地的手中,正拿着一副棋盘!
一副精铜所铸的棋盘!
离奇却是,俱为精铜所铸的棋盘上,此刻只得两子!
将!
帅!
且两子成斜角之势,只需其中一子或左或右移动一分,便会彻底沦陷,成为对方的俘虏。
因此,两子都不敢动,就这般镶嵌在了‘田’字阵中。
这棋盘看似虽是平静,可其中隐隐间却是有着杀气的蔓延。
那种杀气,是一种另类的杀气!
便如千军万马决战前,对峙时所带来的庞然杀气!
杀气蔓延,使得说话之人的声音,也透着丝丝的寒冷之意。
“有错与否,与我何关,那不过是你等自欺欺人罢了。”吴双忽然笑了,笑得很窝心。
仿似,不论如何的风雨,都难以击败他的身心,让他低头臣服。
任何的犀利词语,在他面前,也是无法让他沮丧。
他的笑,也就如冬天里的阳光,温暖之极。却无人可知,他这般的笑容,是如何练来。又或许,不需要知道。
因为,能走上屠戮之道的人的笑容,都是那么相似。
从血中练来!
“自欺欺人便也未必就是坏事。今日本座前来,不想听你唠叨,只要你的一个回复。”川使者这时负手身后,脸色淡漠,冷冷道,“你可知,这个答复,洞主他已是等了三年。若你今日还和往日那般,寻找借口脱身离去,那也就怪不得我们用狠!”
说完,他那一对犀利之极的双眼,便是放在甲板上最前头站着的那一道身影上,静静地等候着,一个回复。
吴双却是不语。
仍是那般,静静地一人站着。
似乎,在这一刻,天塌,也与他无关。
又或者,是因那‘回复’两字,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让他大可放心把自己后背交给他的人!
一个不属于一条道却偏偏走在了一条道上的人!
“嘿嘿,大哥,何需这般好心跟他说话,让二姐与三弟直接拿下他便是了。”河使者河哮方见吴双沉默,心中来气,忽地阴森一笑,开口道。
“三弟说的不错,似这等迂腐之人,何需大哥好语相待,直接擒拿就是。”江使者跟着‘吃吃’地笑了起来,看着吴双身影的双目中,立即闪过一道狠戾光芒,尽显毒辣之意。
“能成就杀魔威名之人,岂是说拿便拿。”川使者淡淡说道,瞥了一眼仍在沉默中的吴双,语气尽显冷漠,“若无些真实力,他岂会活到现在?”
“哼!就算他修为强势又能如何。看他如今迂腐就知,这些年渔夫的生涯,啧啧,怕早已让他失去了斗志,怎还会有心去修行?”江使者江怡月微眯起眼,哼声道。
“不,永远都不要去小看你的敌人!”
川使者川溪流看着吴双的背影,双目中光芒闪烁,似能看透后者此时的心思,随即淡淡道,“敌人,随时都会变。若是你们看不透敌人的变化,最好不要轻易动手。否则,就是被人杀死的下场。”
话毕,河哮方与江怡月两人的身子,都是一震。
因川使者的清楚分析,也使得他们两人眼中,同时闪现出一道惊讶的光芒。随后,两人四目却是放在吴双的身上,想要去寻找出川溪流所说的在他身上的变化。
两人这般凝视着许久,见后者依然无甚动静,且也看不出其中有何变化时,不由带着不甘之意,缓缓收回了目光。
接着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中,没有说话。
显然,他们在沉思,那一道身影上的变化!
只因,若是不懂敌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那也就没有了,必胜的把握!
没有了必胜的把握,那他们这一次前来,便又是要空手而归了。
却在河哮方与江怡月两人沉默之时,另一人却未沉默。
也许,是他看懂了敌人身上的变化,因此不需要沉默思考,就可以知道,敌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
“还要记住一点的是,有时候,敌人的变化,未必就在他们的身上,而是……”
川使者这时双目闪过一道阴鸷之色,轻声说完,目光便跟着转移,最终竟是落在了舱帘之上,继而在他那扭曲的脸庞上,出现一抹阴森的笑意。
江上寒风,剧烈而起!
第五十五章 逆鳞!
刹那间。
舱帘亦随着寒风扬起,似掀开苍穹夜幕一角,飘在半空,发出阵阵‘嗖嗖’的声音。
那声音,便如漫天杀气刮过耳面的呼啸风声。
阴冷,且让人感到心惊!
“里面不过是几个赶路的青年,川使者又何必与他们过不去?”察觉到川溪流的目光所向,站在甲板最前头的吴双,这时倏地转过身来,一对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川溪流,继而轻声一笑道。
笑声,听起来很是轻松。
可是,在他的脸上,为何却闪现出无人可察觉的担忧之色?
想必,船舱里的人,已不知何时成为了他心中所要守护的存在!
他也忘记了,自己是何时不曾有过这般要守护一些人的感觉。
也许,是他认为,除了那个人,这辈子就再也不会有谁值得他去守护。
他也就没有想到,竟会遇上他们三人。
而值得他去守护的人或事,值得杀魔惦记在心里的人和事,若真的必要,他会以生命,去守护与惦记!
只因,他是男人!
“哈哈!能上得杀魔之船,岂会单单是些赶路之人。依方才本座听来,里面几人,想必是你要护送之人。”
川溪流这时冷笑一声,声音阴冷无比。随即在其身上蓦地爆发出一股阴寒之极的杀气,牢牢锁住了整个船舱,闷哼一声道,“且让本座看看,能得杀魔一路护送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说着,一道清脆的铁器声,徒然从他身后传出。
“叮!”
声音传出,一道道无形的气刃,猛然从金算盘上发出,继而带出阵阵破空声响,袭向船舱。
气势,甚为惊人!。电子书下载
但,在那一道道气刃临近舱帘的瞬间,却纷纷如泥牛入海,没发出半点的声音便消失无踪。
一击,失效!
“咦?”川溪流忽然惊疑一声。
似是对于自己这一击没产生到预想的后果,有些吃惊。又或者,是因为此刻的他,正看到舱帘被一只手掀起,然后露出了一张剑眉星眸的脸庞。便在那张脸庞上,正噙着一缕淡淡的笑容看着他。在那张脸庞眉前,两三条白丝也正迎风吹拂,却是带出几分苍凉之意。
那种苍凉,只有经历过世事变化之人,才会有,方会懂!
于此刻的川溪流而言,却是不懂了。
“久闻‘游龙洞天’川使者善以势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萧一默这时弯腰从船舱内走出,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川溪流,继而摇头一笑,站直了身子轻声说道。
在他的身后,梦语心与黄鑫两人的身子,相继闪现而出。随后一一站在左右两侧,目光同时放在川溪流的身上。
“萧兄弟?”
见萧一默三人突然一齐走出船舱,却未躲在里面时,吴双眉头立即一皱,脸上也随之浮上一抹惊愕之色。显是没有想到,萧一默三人居然会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走了出来。
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走出来?
可当他看到萧一默脸庞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时,他的眉头随之缓缓舒展开来。似是找到心中所要的答案,轻声一笑,摇摇头便不再说话。
若无自信,岂会在修为比自己高出几倍的修士面前露出笑容?
这一点,吴双自然是懂的。
所以,他笑了。
可那一抹自信的笑容,却是因何而来?凭借的又是什么?
这一点,吴双显然是不可能懂了。
因此,他无奈摇头。
但不管那自信的笑容因何而来,现在的自己是万万不能去打扰他的。
这点,吴双显然又是知道的。
所以,他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因为,有时候,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又或者,杀人,也不一定便要用武力。
就像有些时候,用气场杀人,或许会更直接、更利索、与更痛快!
一种让人忍不住仰天放声大吼的痛快!
但,眼前情势,显然还未到痛快大吼的一刻。
就在萧一默三人走出来的刹那,甲板上的气氛,却忽然变得沉闷起来。
沉闷地简直要把众人的心脏狠狠压碎!
再也跳动不起来。
跳动不起来的心脏,自然也就死了。
可若是不想死,那就不仅要心脏跳动起来----
“大哥,我受不了了,且让二弟先把这些杂碎统统拿下,省得在这里聒噪,扰乱我等的计划!”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的河哮方,突然大吼一声,跳起身来,两手轮动精铜棋盘,风声呼啸,便朝萧一默的头顶先行砸去!
显然,他第一个无法承受那般气场的沉闷。
“住手!”
一声叱喝若晴空霹雳般传入河哮方耳中,令得后者的身躯立即一震。似因那一道声音中,有着让他惧怕的因素存在,也让得他那一双拿着棋盘且已举在半空的手,就那般骤然停顿!
说停便停!
停止的瞬间,既没有前进一分,也没有后退一毫。
纹丝不动!
但,由上向下轮动着棋盘的劲风,却在河哮方的双手停在半空的刹那,朝萧一默三人脸庞猛地扑下,继而吹动着三人的发丝飘舞。
再看那精通棋盘,此刻距离萧一默头顶,竟只有一寸之遥!
若那道身影慢一拍,或是拿着棋盘的双手轮动快一些,说不定萧一默的头,便已碎裂而开了。
可世事偏偏就是如此巧合,既无慢,也无快,就那么刚好。
“哼!杀魔的客人,倒也有几分胆识。知道我等不敢杀他们,才走出来。”
江怡月瞥了一眼梦语心与黄鑫两人一眼,冷声笑道。接着,目光落在萧一默的身上,脸上突然间露出几分令人呕吐的笑意,“啧啧,这小哥细皮嫩肉的,想必是还未‘见光’的处男,嘿嘿,尝鲜可是月娘的最爱了。”
她这番话,于萧一默而言,完全是当屁放了。
殊不知,落在某个人的耳中,却如触了她心中的逆鳞所在。
何为逆鳞?
不触则已,一触必死!
那便为逆鳞!
因而,当江怡月说完那番话时,几乎也就预示了,她离死,已经不远!
“哼!胆敢这般说萧大哥,你这贱女人,死了那也没什么可惜。”梦语心忽然一改平时安静神色,这时双目如欲喷火,盯着江怡月,一字一句说道。
能让她这般怒气,不只因她触了她逆鳞所在,还因她所钟情之人,绝不容任何人玷之辱之!
现今是,以后是,今生都是!
因而,当她把话道完时,一团黑雾倏地在大船甲板之上,江怡月的身后凭空出现。
继而一阵寒风吹来,黑雾逐渐敛去,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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