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丝线索?我让你找出真凶,已给足你时间。这三年,你就只是给我找出了一点点线索?真是没用的废物!”绣花针停下,那道声音阴森笑了起来。
笑声比洞府内的冷,更寒人心!
当‘废物’两字,落在萧一默的耳中时,他的身子再次一震!
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脑海轰鸣,一片空白。心底紧紧守护的那一点点尊严,也是被彻底瓦解,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那种感觉,甚为沉郁。就好似拿着自己的脸庞,往别人鞋底上贴。换来的,是更加无情的蹂躏和嘲笑!
可是,却又无力反抗,更不能反抗!
若是反抗,他可以预料到,下场或许会更加惨烈。
“是,孩儿没用,让母亲失望。但,但请母亲再给我一些时间,孩儿一定可以提着真凶的人头来见母亲!”萧一默低下去的头,猛然抬起,看着那背影的双眸里,闪过一道叫做希望的光芒。
“时间?哈哈!我给你时间,谁来给我时间?我问你,当初你离开这萧家时,是如何答应我这个做母亲的?”背影的声音突然高昂,厉喝一声道。
萧一默一怔,往事浮现,脸庞涌现苦涩之色,随即低头答道,“孩儿此去,若没找到杀父仇人,并提着他人头来见母亲,绝不再踏进萧家半步!”
“嘿嘿!绝不再踏进萧家半步!可现在,你踏足萧家已不止半步了!”
冷笑声落下,但听得‘嗖’地一声鸣响,一道银光划破空气,却止住于萧一默的跟前。
叮!
火星溅起,一枚细小的银色绣花针,正稳稳地插在萧一默身前的石地上。在那绣花针的一头,仍连接着黑色的细线,兀自微微颤抖。
见此一幕,萧一默脸色顿时大变,“母亲,你……”
“别叫我母亲,我寒茹烟没有如此废物的儿子!”
床榻边上的背影之主寒茹烟,猛然打断萧一默的话头,厉声喝道,“当年我传你《锻魂造神术》,目的是要让你去报杀父之仇,早日让你爹瞑目。可你倒好,仇人没找到,还给我弄出个什么夜行者的狗屁传说!你如此做,对得住我,对得住你死去的爹爹吗?”
“母亲,其实孩儿我这三年……”萧一默全身颤抖,目光紧紧锁在寒茹烟的身上,脸色愈显苍白。
“哼!这三年你去哪干了什么我管不着,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由不得你做主。你若是不顺从我意,我随时都可置你于死地!”
寒茹烟冷声喝道,“仇家未找到,却先顾起儿女私情。你竟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背弃约定,毅然回萧府一趟。还被猪油蒙了心眼,与你二叔倒戈相向,你如此做,还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吗?”
“不,母亲,不是你认为那样的。是二叔他先找来杀手,要致孩儿于死地,孩儿无奈才出手。而且,孩儿也没杀二叔……”萧一默走前几步,连声说道。
“嘿嘿,我自然知道你没有杀他…”寒茹烟声音平淡,但话语中的寒意,让人不禁发颤,“…你二叔是我在你走后,派人去杀死他的。”
萧一默吃了一惊,深吸了口冷气,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二叔他…他是你杀死的?为什么?”
“你没资格问我为什么!哼,一个贪图富贵的小人,死了也就死了,还提他做什么?”
寒茹烟忽地轻轻站起身,依旧背对着萧一默,突然阴森地笑了起来,“也不能说,是我杀死你二叔。应该说,是你杀死你二叔的!”
“什么?”萧一默再次一惊,双眸睁大地看向寒茹烟。
先前那种不妙且恐惧惊怕的感觉,于此时再次从他心底升起。升起瞬时,便无可抑制地爆发而出!
第十一章 从今起,你叫墨刑!
“不,不可能,二叔怎么会是我杀死的?”萧一默愣神,呆呆站在原地,喃语着。
“哼!这世间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我说你二叔是你杀死,便是你杀死。”寒茹烟素手扬起,一条雪白匹练顿时从她手中滑落,飘到了床上。但她的声音,愈显低沉。
那匹练之上,清晰可见绣着一副鸳鸯戏水图。图的右下角,一个豆粒般大小的字呈现而出。
墨!
“母亲,这不可能。孩儿次日赶到萧家,那二叔已死去多时,而且是遭到了两人的毒手。其中一人用剑,使出‘剑舞七星’,多半是那胡髌的师尊,前来寻找爱徒。见徒弟死在萧家,方才一剑封喉杀了二叔。另一人,却在死后的二叔脸上和胸膛处刻画下‘黑’字和‘土’字……”萧一默急忙辩解道。
“一剑封喉?哼!那不过是你二叔死后的事……”寒茹烟轻哼一声,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声,却是如此的刺耳,“你说的那两字加起来,可又是什么字?”
萧一默深吸口气,“禀母亲,是‘墨’字!”
“墨?哈哈,哈哈哈哈!”寒茹烟如疯了一般,狂笑起来,就好似发现了一件让她这辈子感到最开心的事。
“母亲?”萧一默心里一凛,看着寒茹烟,微微皱起了眉头。
笑声停歇,一道冷笑声,再次在洞府内回旋而起,“你这十八年来,是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这块墓碑上,刻着的到底是什么字?”
寒茹烟此时已走到那一块墓碑前,伸出一手,轻轻地放在上面摩挲着。她的手势极为轻柔,就像是在抚摸心上人一般,想要去唤醒梦中的人儿,“…今日,我就了了你这心愿,告诉你这墓碑上刻着谁的名字!”
“那不是爹爹的灵位么?”萧一默心里如此想道,但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一道厉喝声,蓦然打断他的沉思,让他身心一颤,立即抬起了头。
“跪下!”
寒茹烟冷彻天地的声音,突然在洞府内回响而起。
‘噗通’!
似是多年形成的习惯,让萧一默没有半点迟疑,双膝顿时跪倒在地,头伏下。
“把头给我抬起来,好好看清楚,这石碑上写的是什么字!”寒茹烟再次厉喝一声,身形一闪,依然背对着萧一默。但在她身前的那一块墓碑,于此刻却是完全露了出来。
萧一默依言,把头缓缓抬起,目光一下子便落在墓碑之上。
但见他身子一颤,双目猛然一凝,接着是瞳孔睁大,带着极度不可思议之色望着那墓碑上刻着的六个大字!
墨公宗宇之位!
“墨公宗宇…宗宇…爹在世时却叫萧宗宇……”萧一默失神般喃语一遍。但在下一刻,他心头蓦地一震,猜测到了一件令人惊悚的事情,脱口叫道,“爹爹他…他原姓墨?”
本以为学了三年的冷静,执着无畏,任何事情也无法动于本心。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一刻,在看到墓碑之上的六个字时,心里一直保持的那份冷静,一瞬间便冰消瓦解。
的确,执着无畏的冷静,在今日带给了他更为震惊的意外!
可这意外,却明显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若爹爹真的姓墨,那二叔的死,还有这个萧家……”萧一默心神出现短暂的恍惚,脸色苍白,兀自喃语道。
事情来得实在太突然,固守了十八年的一个念头,坚守了十八年的一个家,竟然都不是真的!
这一切,叫他如何去相信?
“嘿嘿,不错!你爹并非姓萧,而是姓墨!叫墨宗宇!”
寒茹烟似是找到了宣泄口,狠狠地阴笑起来,语音中尽是冷漠,“是我派人杀死你二叔,然后刻下‘墨’字而去,你爹死去,这笔债自然就赖到了身为墨家之子的你身上。至于那一剑封喉,不过是后来之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摆脱不了你是墨宗宇之子的因缘!至于这萧家,不过是个躯壳,蒙骗外界那些无知之人罢了。”
萧一默全身一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离开萧府所发生的事情,竟然都是自己母亲一手造成。
更是打破头脑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爹,竟然是姓墨!
如此说来,他也并非姓萧,而是姓墨!
萧一默的眼神,此时有了迷茫。但见他深深吸了口气,嘶哑着声音问道,“可是,爹爹他…他为何要这么做?还有母亲你为何隐瞒我如此之久?”
“哼!你爹如此做,自有他的用意,你不必去猜测,只要记住,你是墨家之子!”寒茹烟突然阴森地笑了起来,“哈哈!我为什么隐瞒这么久?你以为我愿意隐瞒吗?你以为我可以忍受长达十八年的痛苦吗?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闻言,萧一默眼眸一亮。
“…因为,我要你以墨家之子的身份,去帮我杀一个人!”冷冷的怒笑响起,如九幽地下飘起来的声音,让人从骨子里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这个人,也是害死你爹爹的罪魁祸首,是幕后真凶!”
“罪魁祸首?”
萧一默双眸猛然迸射出两道亮光,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沉声说道,“母亲,那人是谁?”
“嘿嘿!”寒茹烟冷冷一笑,如阴谋得逞般,“你暂时不需要知道她是谁,等你进入‘云痕宗’,去到那青竹峰见一个人,她自然会告诉你真凶是谁。到时候,你再去找那人也不迟!”
“‘云痕宗’青竹峰?母亲,你的意思是让我……”萧一默一愣。
“不错!”寒茹烟点点头道。
她的身躯,此时竟有些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激动或者其他,声音也不复先前那般寒冷,“这三年,你修炼那《锻魂造神术》,想必体内留下些伤疾。这瓶药你拿去,里面有‘天山泉池’的仙水三滴,足够你痊愈伤势,修为也可精进。”
话毕,寒茹烟素手一扬,顿时一道白光闪过。一个细致精巧的玉瓶,流转着乳白色的光芒,便漂浮在了萧一默的眼前。
看着身前的玉瓶,耳边回响着‘天山泉池’仙水三滴,萧一默脸庞闪现出了浓郁的震惊之色。却不敢多问,伸手把玉瓶放入怀中,“孩儿谢谢母亲恩赐!”
“有些事情,不需要你知道,你无需去知道。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一切,就比如这仙水是如何取得的。”
萧一默沉默中点了点头,脸色有了淡漠。
“待你伤势痊愈,不管你用如何的手段,都必须要进入那‘云痕宗’。然后去青竹峰找一个女子,她会告诉你,杀害你爹的真正凶手是谁!之后,就是寻找出我让你杀的那个人藏身之所,不顾一切都要给我杀死她!”
寒茹烟的声音又变为冰冷一片,听不出有半点的感情,“记住,当你进入‘云痕宗’,你不再是萧一默,而是墨家之子。因为,我要你以墨家之子的身份,出现在真凶面前,然后杀死她。从今起,你便叫墨刑!”
第十二章 雾月洞天
“墨刑……”萧一默闻言,眼眸顿时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不知为何,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却在此时从他心底升起。就好似失去心中一直以来奉守的东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自己面前瓦解,可又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悲叹一声,屈服现实!
放弃十八年的萧一默,重新开始做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墨刑!
这就是他辛苦寻觅了三年的结果!
可这样的一个结果,却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当萧一默带着孤单的背影,转身离开洞府时,在他耳边回响起了寒茹烟一贯冷漠的声音,“找出她,并杀死,我只给你两年时间。若这两年你没做到,那你也不必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
声落,萧一默的背影剧烈地颤抖一会,好久才平静下来,接着渐渐消失在洞府之内。
“哈哈,死贱人,我看你这回还不死?”
在萧一默身影消失的瞬间,寒茹烟那狂笑的声音骤起,响彻整个洞府。便好似实现了一件心中一直谋划的事情,也似乎看到那件事情的结果,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般开心。
笑声落下,洞府寒风旋转而起。忽地,一缕黑烟从寒茹烟身侧凭空冒出。
紧接着,一名中年汉子,浓眉大眼,身穿黑色长袍,便是出现在洞府内。黑烟敛去,回归到中年汉子的体内,让他的脸色显得些许发黑。全身上下,也散发出一种野兽的气息。
“奴仆黄鑫,见过主母!”中年汉子的声音异常嘶哑,没有喜怒,没有哀乐,只有让人感到非常的沉闷。
这道声音,和昨夜赶车马夫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嗯!你这次做的不错,从‘甘漠’接回那个杂种,并杀了萧侯,记你一功。”寒茹烟声音低沉,却难以掩盖其喜悦的心情。
“黄鑫谢过主母!”中年汉子黄鑫闻言大喜,立即拜伏在地,恭敬道。
“不过,眼下还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寒茹烟沉吟道。
“但凭主母吩咐,黄鑫无所不从!”
“那就好,凭你先前和那个杂种取得不错的关系,这次我要你陪在那个杂种身边,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直至他进入‘云痕宗’为止。若是中途出了意外,嘿嘿,你自己掂量着办。”寒茹烟阴阴一笑道。
“主母要黄鑫去监视萧少爷?”黄鑫抬起头,疑惑问了一声。
“闭嘴!”
寒茹烟猛然一声叱喝,令黄鑫抬起的头,复又低垂下去,“我不许你叫他萧少爷,哼!一个杂种而已,如何配得上少爷二字?若不是他对我还有些用处,如何容得下他出现在我眼前?”
“是!黄鑫知错,主母教训得极是!”黄鑫把头垂得更低,似极为害怕寒茹烟生气。
“若当年不是我答应帮宗宇照顾这个杂种,岂会让他成长到这般大?哼!可恨那负心人,竟把他和死贱人生下来的野杂种扔给我,就一人离去。谁不知道,他肯定是去救那个死贱人。却让我独守了这萧家十八年,嘿嘿,有谁知道我的痛苦吗?”寒茹烟似乎没有听见黄鑫的认错声,一人慢慢往床榻上坐去。
然后,望着墓碑上的大字,眼眸升起丝缕柔情,喃喃自语起来,“十八年,弃我女儿不顾,甘愿替你养大这个野杂种。只为你有一天可以回来这萧家,看一看我。哪怕,就看我一眼,我也知足。可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救出那个死贱人,情愿被你父亲关押在‘雾月洞天’,也不愿前来和我相见?难道,难道我的身份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值?”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寒茹烟冷笑声渐起,突然如发狂般,愤怒地咆哮起来,“死贱人,都是那个死贱人害的你我分离十八年都不能相见。对,都怪那死贱人!要不是她仗着自己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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