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录- 第77部分

他伸手按在斗狼头颅，平复斗狼体内汹涌的力量，斗狼旋即安静下来，缓缓融合天罚。

孽无伤叹道：“你这样做，不怕残血责罚？”

修罗淡淡道：“他只说过要天机、寒冰、烈焰。”

孽无伤道：“他追究起来呢？”

“到时候再说。”修罗冷道。

“你是想将我拖下水？”

修罗声音更冷，道：“你该知道，牠想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修罗言语之中的“牠”，指的是斗狼。

残血既然对神器志在必得，若知道天罚的下落，定会下手。修罗将天罚给斗狼，看样子，实在是像将一样潜在的祸端丢给了斗狼。

孽无伤沉默良久，忽然叹道：“你这份情意，我会记住的。”

神器融合之后，斗狼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但斗狼得到天罚，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修罗这样做，也相当于准备保守这个秘密了。而且即便残血要下手，斗狼也有足够的实力逃走，而不会被残血擒住，用以要挟孽无伤。

“不必。”

孽无伤笑笑，若自己在这种问题纠缠下去，就显得小气了。他看了斗狼一眼，随意道：“残血野心不小，他有了天咒，还想要天机，甚至连万载寒峰的天炼都想要，真是够贪心！”

“不过，他若不贪，就不是残血了······！”

“天炼？”修罗忽而问道。

孽无伤道：“天炼是万载寒峰的神器，当初尘云击败了第十绝地的守护，夺来天炼，炼成了‘寒冰’‘烈焰’两剑，可惜尘云不是什么大师，炼出的两柄剑威力虽大，但要使用两剑，代价便是寿命，实非良兵···！”

“你说什么？”修罗的声音，罕见地有了一丝吃惊。

“你还不知？要发挥两剑威力，就非付出代价不可，一旦融合，除非是杀了剑的主人，否则再难得到两剑，残血命你夺取‘寒冰’‘烈焰’，还不知要你杀多少人呢······！

孽无伤话音刚落，他便惊讶地看到修罗的身体颤抖起来，冰雪忽动，竟自地面倒飞起来。

修罗浑身散发出冻透灵魂的冷意，无形的力道，碾压着地面，空气，那些飘飞起来的雪，无声无息地缓缓消失，恍若从未出现。

孽无伤心头一动，急忙扯着斗狼倒飞出二十丈之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远处的孽无伤，只听到修罗喃喃地念着这一句，大块大块的冰雪，在他身边消失，地面，顷刻便已出现了一个大坑。

冰寒气息，继续蔓延而出。孽无伤暗道不妙，翻手拉起斗狼向天际高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修罗的身体摇摇欲坠，恍若遭受了莫大的重击。

孽无伤正疑惑间，眼前忽然一花，修罗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他面前。

“你刚才说的‘寒冰’‘烈焰’可有解法？”修罗的声音冰冷而嘶哑。

孽无伤一怔，旋即道：“寒冰断魂，烈焰燃命，你该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我问你有没有解法！”修罗骤然间猛吼起来。

孽无伤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如此不冷静的修罗，心头也有些怔然，下意识地道：“南山寺智者，听说通暗古今；神器天问，开启之后，尽透世间百像，窥见天道······这两者，或许能解！”

“智者、天问······！”修罗念叨了两声，身影又瞬间消失。

孽无伤眉头微皱，他实不明白修罗在听到这消息是为何如此失态，他微侧头，低喊道：“奔流！”

守在远处的奔流立即飘了过来，道：“去弄清楚修罗为何对天炼如此在意！”

奔流一怔，旋即道：“王，你是想控制修罗？”

“没有了修罗，残血就等于没有了臂膀，无论怎么说，都是对我们极为有利的。”

奔流点点头，道：“那我立即去办。”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暗布袭击

修罗出现在青山口侧边高崖上端，夜不动与夕爵正立在那里，俯视着阴黑的山谷。

狭隘的青山口嶙峋的石壁陡直，在黑夜里面显得狰狞恐怖。在青山口地面狭隘的羊肠石道上，无数的白点在火把摇曳的火光中缓缓前进，在几乎悬空的小道上连成一条延绵的曲线。

“修罗，你打算放过千寒宫？”夜不动微笑道。

夕爵道：“不，恰恰相反，此刻进攻，才是最有利的！”

“青山口山道本就难行，他们放弃快速通过，转而行路，这显然在警惕着，但通过了这狭隘的地方之后，警惕就会降低，这时候进攻，反而更容易得手。”

夕爵是看着修罗说出这样的话的。

他在等着修罗的答案。

“不，放弃千寒宫，进攻南山寺。”修罗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冰冷。

夜不动眉头轻皱，道：“的确，千寒宫毫无阻碍地度过青山口，应该能让后续北归的三派降低警惕。”

“但······！”夕爵续起他的话道，“‘寒冰’却是在千寒宫手里面！”

这已相当于提醒修罗，残血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

修罗静立一阵，冷道：“我说进攻南山寺！”

修罗的命令，也无可更改。

夜不动叹了一声，道：“现在你是修罗，当然由你说了算。”

夜不动对夕爵点点头。

夕爵朝身后待命的应龙道：“你听到了吧，传令吧，让无常勾魂夜叉放弃进攻，回撤待命。”

应龙的身影一闪而没。

三人静立一阵，夜不动忽然道：“夕爵，你能让我们呆一会吗？”

夕爵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离去。

雪巅之上，只留下了夜不动与修罗两人。

夜不动叹道：“这样子的你，还能支撑多久？”

修罗冷道：“你在说什么？”

夜不动道：“我知道你在修罗堂的那种方式，总有一天，你会被你的部下超过的。追逐的人永远都有动力，但你却是被追逐，已经坐上了高位的人，那种战战兢兢地保持着不败，你总有累的一天，只要你有一点松懈，就是你的死期。”

夜不动看过来，道：“而且领导一个组织，全靠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修罗还是一句话都没有，似乎都没有听到夜不动的话。

夜不动道：“身为上位者，如果完全不考虑属下的想法，这不仅危险，而且十分愚蠢。”

修罗终于说话了，他只淡淡地道：“我对领导‘暗’完全没有兴趣。”

话音未落，风袍一动，修罗身影已缓缓消散。

“唉，真是倔强的家伙！”夜不动叹了一声，“这样的家伙，竟然也能活着，真是奇迹！”

“我老人家啊，真是白操这份闲心了！”夜不动无奈摇头。

“呵呵呵，”冰如颜笑了起来，“能活着，真是个奇迹呢！”

青衣仰头看向亘古耸立犹如大地屏障的铁岭，叹道：“那按照计划进行吧！”

冰如颜微笑道：“当然，若我不努力一点，又怎么可能得到解药呢？你说是不是，魍魉？”

立在冰如颜身后魍魉不敢做声，只看了夜四一眼。

夜四脸色沉冷，也默默向着高耸的铁岭看去。

青衣道：“再过一会，南山寺也要通过青山口了。”

冰如颜咯咯一笑道：“这不正是你期待的么？我可是听说‘暗’已经埋伏着呢！”

“‘暗’不一定会出击。”青衣叹道，“这才是我需要你出场的原因。”

冰如颜道：“也是，‘暗’的规矩一向是不参与这世间的争斗的。”

“但他们为何又埋伏在青山口？”冰如颜又笑了起来，因为她忽然又有了自信。

青衣叹道：“我也想知道夜不动到底在想些什么！”

冰如颜笑道：“我听说‘暗’与修罗堂发生了一场大战，修罗就这样败了么？”

青衣道：“关于那一战的结果，谁也不知道，那位以冷酷无情而闻名的修罗，好像就这样消失了一样。”

冰如颜道：“噢，难道你连修罗也想要？”

青衣并未作答，只轻轻一笑，缓缓转身，向夜四道：“我们也该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了。”

冰如颜看着青衣缓步离去的身影，脸色越来越沉。魍魉站在她身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青衣的野心，似乎有一点过大了吧？”冰如颜冷声道。

魍魉的目光，还在看着夜四，丝毫没有注意到冰如颜的话。

冰如颜脸色更冷，喝道：“我在跟你说话！”

魍魉一怔，忙道：“属下失神了，还请主人见谅。”

“主人”这一称呼，是冰如颜自己改的，因为“教主”这一称呼，让她联想到失败的耻辱。

冰如颜冷道：“你在想什么？”

魍魉道：“属下一直在观察夜四。”

“夜四？”冰如颜道，“只是修罗堂的一个叛徒而已。”

魍魉道：“但他是修罗堂至今为止唯一没有被杀死的叛徒！”

冰如颜冷笑道：“他跟在青门门主身边，他自然不会死！”

“但他为什么会在青门门主身边？”

“哼，这还用说吗？”冰如颜道，“青衣连我都敢招揽，一个夜四，当然不在话下。”

“主人，属下是听说，救夜四的人，杀了原来的夜五。”

“也就是说，青衣或许一早就盯上夜四了！”冰如颜忽然明白了魍魉的意思。

“也或许，他是青衣安排在修罗堂的探子！”魍魉沉声道。

“如果是这样，”冰如颜仰头看向了铁岭，轻叹道：“那青衣想要‘暗’与南山寺开战的意图就值得商榷了。”

“那我们还去不去？”魍魉道。

冰如颜冷笑：“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你说去不去？”

这种问题，魍魉却只有无言以对，或许刚才的问题，他就不该问。

冰如颜看向了他，道：“既然我们非去不可，那就只有你代替我去了！”

魍魉心头一震，冰如颜的意思，就是让他去送死。

现在的情况，他完全可以拒绝，因为冰如颜已是孤家寡人，即便拒绝了她，也算人之常情。

但魍魉在片刻的失神之后，立即答道：“属下遵命。”

本来以为魍魉会拒绝的冰如颜有些吃惊起来，但转眼冰如颜便又笑了起来，道：“那你便去吧！”

只看着冰如颜脸上的笑容，绝对不会猜测出她心中的想法。此时的她，已对魍魉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因为她不相信竟有人为了忠诚可以放弃生命。

她身处魔教，经历的都是尔虞我诈的残酷血腥，半点都没有体味过什么是忠心，什么是真情。

“你真的确定去？”冰如颜身上已散出了杀气。

魍魉立定了脚步，并没有转身，只缓缓道：“有些决定一旦做出，就无法更改的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属下已决定去了。”

“哼，怕你心里面不愿意吧？”

魍魉叹道：“不，属下乐意得很。”

冰如颜眼泛冷意，哼道：“阳奉阴违的人我见得多了，你以为瞒得过我么？”

魍魉脸色忽冷，道：“既然主人要属下去送死，属下便遵从命令。”

冰如颜骤然紧握腰际软鞭，冷道：“属下替主子死，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正因为你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你永远也比不上修罗。”

冰如颜声音更厉，道：“这么说，你是要背叛我了？”

魍魉终于转过身来，他的脸色平静无比，他淡淡道：“我是要离开，我的命只有一条，要为值得的人，值得的事付出。”

魍魉身影闪动，骤然后退。冰如颜眼中冷光一闪，挥舞长鞭立即追击上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成全？

长生天炎的队伍，已开始进入青山口。他们身后，是南山寺，南山寺后面，是青门。

绿茵脸色微带苍白，立在一个小坡顶端，看着进入青山口的长生天炎，缓缓地叹了一声。

花奴道：“小姐，你怎么了？”

绿茵道：“你没发现这样的地形，实在太有利于伏击了么？”

“很多弟子都飞不了，要不是从青山口过去可以节省近月时间，要不然谁会选这里走啊！”

“再说了！”花奴又道，“以前占据着青山口的妖族已经南迁了，魔教也被灭了，还有谁能在这里伏击我们？”

花奴说的是实情，起码也算是一种合理的判断。

但有些时候，看似合理的事情，未必会发生，那些发生的事情，多是看似偶然的合情之事。

感性主宰世界的时间，比理智控制人类的时间，要长不知道多少倍。

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都是非理智的。而那些理智的人，即便有信心猜测出准备要发生的事，未必有能力、有机会改变即将发生的危机。

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比之大多数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就好像一滴水，比之大海汪洋，一滴水翻起的波涛，根本不可能震撼整个大洋！

绿茵脸色忽变，浑身骤然一抖。

花奴疑惑道：“小姐，你怎么了？”

但花奴话音未落，绿茵已转身拜倒，低头喝道：“师父！”

花奴一惊，转身一看，竟见青衣与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立在她们身后。

这两人的到来，她们竟毫无所觉，这实在太可怕了。花奴已忍不住背生凉意，立即拜倒下去，口呼“门主”。

青衣缓缓走过她们身边，立在了山坡面向正道队伍的一侧，俯视而下。

“绿茵，你让我很失望！”

绿茵脸现惊恐，忙道：“弟子自知罪孽深重，请师父责罚！”

青衣挥手，示意让夜四与花奴离开。

花奴脸现犹豫，但还是移步离去，回头看向绿茵拜倒在地的姿态，心中顿生担忧。

青衣这才说道：“有些事情，不是责罚就能解决的。”

“你的做法，已让我没有选择。”

“师父······！”

青衣叹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但想不到你竟也违抗我！”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违抗我！”青衣目露冷光，道：“所以，那个男人，必须死。”

“师父，萧水寒是无辜的啊！”绿茵忙做辩解。

“无辜？他让我的弟子与我作对，这还叫无辜么？”

“况且，这世上每天都要死许多无辜的人，即便他是无辜的，也一样要死。”

绿茵身体一抖，双牙已紧咬起来，她颤声问道：“师父，你一定要杀他？”

“非杀不可！”

此话一落，绿茵眼眸中的犹豫顿皆消失，她自青衣身后缓缓站了起来。

青衣一怔，脸色顿沉，道：“你要为了他对抗我？”

绿茵紧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