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因为他们的操纵者亦废被击倒在地,生死不明。
独眼与妙门上人阵前几句对话,又是弄得满腹疑惑,再则他还担心亦废的状况,所以虽然己方占着些微优势,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追击,在清理战场之后自动退出两箭的距离,安营立寨,与城下的僧侣形成僵持的局面。
※ ※ ※ ※ ※〃 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我以魅惑术化为人类模样在俘虏来的僧侣里找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沟通的年轻僧侣,叫做黄青,这个人曾经在寺庙里帮忙整理文案,虽然年轻但是对两国争战的来龙去脉知道的还不少。从他口中我才明白,原来光音村是被屠村了,而凶手就是圣御林·昆。
〃 那琉璃宝塔又是怎么回事?〃 〃 我师父说,琉璃宝塔是八万六千年前自无尽无边无界处降至人间,是我们东山国的说法圣地。〃 听起来有点像虔敬者之城之于光荣十字会的感觉,不过,黄青说这琉璃宝塔后来被圣御林·昆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看来圣御林·昆的确在东山国做了不少引人反感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对僧侣有如此大的怨恨,只是觉得他们看起来不讨我喜欢罢了。
〃 我们才不是妖僧呢。〃 黄青说,光荣十字会的人总是这样子称呼僧侣,这点我相信,因为他们也这么称呼鬼影谷的不死鬼族。
〃 但我们从来不会叫他们的牧师为' 妖牧' ,我师父说,这群虔敬者心胸非常狭隘,他们只拜一个神,而且认为别人拜的都是妖魔鬼怪。〃 黄青再三跟我强调,他们僧侣一向尊重别人的信仰,从来也不会把虔敬者的神认为是妖魔鬼怪,甚至于虔敬者的神也是某些僧侣所拜的神只之一,只不过层级没那么高,不像在虔敬者心中那般唯我独尊罢了。我想,这样的说法算是尊重对方的信仰吗?
虔敬者神被如此的贬抑,他们怎么能接受呢,难怪光荣十字会要以信仰之名对东山国发动战争。
〃 那僧侣为何还要帮虔敬者防御城池?〃 〃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那都是妙门上人的意思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 我没有要杀你,你快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 原来僧侣的情况就跟精灵族一样,在圣骑士。修筹组联盟之后不仅中止了百年来的征战,而且愿意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准备消灭鬼影谷,只是一直受阻于驻守接云关的御林军,无法进入正义平原。我猜想,这联盟的力量一定也帮圣骑士。修夺取了光荣十字会的统御权,当然也包括暗杀圣御林·昆在内。
我把幽明断绝拿给黄青,问他认不认识这件宝物。
〃 这幽明断绝本来有一模一样的六件,听说有一件失踪了几百年,其他五件各在五位焰僧首手中,这是我们每天都要诵读的早课。〃 〃 每天诵读的早课?这不是魔法书吗?〃 〃 喔,不行不行,我师父说不可以当它是魔法书,这是佛祖开示往生极乐的玄妙之法,若修行过程在身上产生了异能,那是个人的因缘造化,我师父说不可以执着在这异能的锻链,否则会走火入魔。〃 眼前的小僧人说到这里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这可让我哭笑不得,既然有异能,又怕会走火入魔,那明明就是一件魔法书怎么又说不是。不过我想起了僵尸王破碎……
〃 我师父说,修练幽明断绝可以破隔阴之迷,明三世因果,往生极乐。〃 〃 隔阴之迷?〃 〃 唉,这说来话长……〃 这小僧人黄青似乎忘了他是个俘虏,居然对我摇头晃脑说起隔阴之迷,原来在僧侣的信仰里,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上的灵魂是不断地在死去,寻找躯体,又复活,三个状态中循环不已,他们称之为〃 轮回〃。在灵魂进入新躯壳之前,会将旧躯壳里的记忆封盖住,于是进入新的躯壳就等于一次崭新的生命,僧侣们称之为〃 一世〃 ,以死亡为界,旧的生命称为〃 前世〃 ,新的生命称为〃 今世〃 ,而两世相隔的状态就叫做〃 隔阴之迷〃。难道破碎之所以会回忆起华伦斯坦,就是因为修炼了幽明断绝吗?这么说,如果我修炼了幽明断绝,那就可以明了圣御林·昆的一切,解开绞死松的死亡之迷。对!一定是这样子没错!
※ ※ ※ ※ ※独眼纵然有心要修习幽明断绝,但一来有语言上的隔阂,仅靠着黄青的翻译难以明了字句中所隐含的意义,二来就算明白了字面上的意义,要达到〃 破隔阴之迷,明三世因果〃 的境界恐怕也不是一蹴可及的事情,大敌当前,独眼没有道理一个人躲起来练功修法,眼前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需要他,特别是战事似乎不像枯叶青当初的预估那样单纯,亦废又出了状况。
〃 好烈的火。〃 亦废被妙门上人的火墙扫倒在地,一时失去了意识,靠着独眼取得战场上的主动权,才又将他救回本阵之中,不过他醒来之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坐在一旁喃喃自语。
〃 可是,我不明白。〃 〃 为什么是强者死,弱者生?而不是强者生,弱者死?〃 〃 我的骷髅兵为什么会向后跑,我才是他们的主人呐,他们怎么不听我的号令?〃 〃 胆怯?不,不可能胆怯。〃 〃 胆怯者的结局就是死亡,胆却者怎么可能生存,勇敢者才能生存不是吗?〃 亦废继续自言自语着,回想起今天战场上那一幕,他努力地思索。
〃 那群秃子在对我的骷髅兵威胁利诱,你说是不是这样子?独眼。〃 他百思不得其解,转而向独眼求援。
〃 我也不懂那些咒语的意思,也许枯叶青懂得。〃 独眼耸耸肩。
〃 那骷髅兵懂得吗?〃 亦废像是攀住一条绳索一股脑的追究下去。
〃 不会吧。〃 〃 不懂,那为什么会不听我的号令?〃 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们都不相信骷髅兵会听得懂这几句奇怪的咒语,但事实证明一切,却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 真的是强者死,弱者生,真的是这样子吗……〃 亦废又开始喃喃地在嘴边念念有词,等他把战场上的情况再回忆一遍,他似乎就懂了。
〃 没想到真的是……〃 自以为刚强者,勇往直前者被火焰吞没,自以为柔弱者,胆却后退者保全了生命,亦废懂了。
〃 居然是这样……〃 〃 焚尽躯体,永在极乐……〃 〃 是的,应该是……〃 〃 唔……〃 〃 ……〃亦废,望着星光稀疏的夜空,不断地重复那段焰僧的咒语,念着念着他渐渐静了下来,像漆黑的夜空般,一点声音也没有。
〃 亦废,你怎么了?〃 独眼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靠过去拍了一下亦废的盔甲,没想到〃 匡当〃一声,整具盔甲瘫垮在地上。
〃 亦废!〃 独眼在死亡深渊的眼窝里看不到一丝灵光。
〃 亦废!你到哪里去了?〃 独眼一面摇晃那具空洞的盔甲,一面向四周张望,亦废似乎已经不在死亡深渊里。
亦废走了,他放弃了躯壳,并决定要停止战斗与杀戮,当他下定决心之后,鬼影谷王立即有了感应,就在他脱离死亡深渊的那一刻,灵体就得到鬼影谷王的引导一路飘摇回到鬼影谷,重新与王合为一体。
独眼当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在死亡深渊里发生什么变故,他尝试要找回亦废,但是盔甲里一样是没有灵光,也没有任何反应,最后独眼只能当做亦废〃 死了〃 ,也许是受伤过重,或是受了什么咒语的打击,总之他已经不在了,这具黑色盔甲不再被叫做〃 亦废〃 ,因为它不会站立,也不可能再拿起镰刀挥舞。
僵尸没有眼泪,也不知道何谓悲伤,独眼只是觉得失去些什么,心里不舒坦,现在只想一个人到外头去吹吹风。他向枯叶青发送了传讯骷髅兵,接着把死亡深渊与收割者之镰交给盖比保管后,独自骑着黑流星出了营寨。盖比收下盔甲与镰刀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虽然这盔甲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吩咐属下找来几条粗大的麻绳,牢牢地将它绑住,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了。
枯叶青收到独眼的讯息之后面色凝重不发一语,因为前不久花无蕊的左路军也才传来战况胶着的战报,无面大将与花无蕊不预期的遇上骑士·舒的重装骑兵,在彩虹森林前败了一阵,现在靠着拳头山的地形勉强维持住阵线,枯叶青明白,若要左路军以现有的实力击退重装骑兵,进而穿越彩虹森林恐怕是过于严苛的要求。
左路进展受阻,中路也不甚乐观。独眼与亦废带领的主攻部队虽然胜了一阵,但却折损一员大将,是否还有攻城的能力枯叶青也没有把握。更重要的是,出现在虔敬者之城前的居然是东山国的僧侣,那么御林军呢?是被消灭了,还是与僧侣联合起来作战呢?
衡量全局,枯叶青只剩下最后一线获胜的希望,那就是残枫顺利拿下正气桥,到时再将部队向左旋转合围虔敬者之城,一样可以完成既定的目标。不过残枫的右路军一直都还没有战报传回,正气桥方面的战况依然不明。
独眼骑着黑流星在深夜里奔驰,踢踏的马蹄声穿过精灵佣兵的营地,再穿过豺狼人的营地,不停的向北奔去,呼呼的夜风迎面而来,吹得灰色马鬃撕裂般地打在独眼的脸上。
在夜色下,灰黑色的僵尸骑着一匹黑色的快马,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了僧侣的营地,守夜的僧侣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却看不见人影,心中皆是一慌,只见两团火球从岗哨射出划亮了夜空,一幢黑色的人影在火光中隐现,但立即又随着火光的逝去而消失无踪。
〃 匡!匡!匡!〃 警戒的铜锣声在寂静中响起,僧侣营内一阵骚动,人员的叫喊声,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落,火把一处处地亮了起来,把整个营寨照得像白天一样,火球一团团从营地里飞出,射往每一个可能来袭的方向,但那黑色的人影却已经乘着马蹄声远去,只留下一团慌乱的僧侣在营地里忙着。
黑色的流影绕过了营地继续向东狂奔,独眼迎着夜风飙着快马一时还没想到那是皇冠河的方向,等到远处出现一支队伍他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离开中路军驻扎的营地很远了,这个位置差不多已经是右路军残枫的营地所在,但独眼定睛一看,远方徐行的队伍看起来并不像是不死鬼族。
独眼正准备要再靠近,忽然,〃 咻~~〃 一挺标枪柄端带着火线破空而来,独眼勒马转向有惊无险避过枪尖,飞窜的标枪正插在独眼身后两跨之处,火光衬着人影,独眼的位置已然曝露无疑,这枪法之高超巧妙远远胜过方才一群僧侣抛射的火球。
〃 咻~ 咻~〃又是两挺标枪在独眼跟前落地,三把点燃火焰的标枪把独眼围在核心,灰黑色的身影无所遁形。
〃 好准的枪法!〃 独眼心中暗自发出惊叹,他原本是出营兜风,所以身边并无携带武器,如今遇上劲敌心里只能做脱逃的准备,不过他终究斗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手中的缰绳虽然抓得警醒,却也还想看清楚来者的身份。
三匹白马从黑暗的远处驰来,独眼见状并不立即逃转,反而夹马向前,抽起插入土中的标枪将就当做随手的兵刃准备迎敌。在夜色下双方都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也不清楚对方的阵营,一静一动皆只知道这是场一对三的拼斗,三匹白马越奔越近,独眼已隐约看到当中为首的手持长枪,背上尚有一束枪尖随着马步跳动着,左侧跟随者皆手持长马刀,右侧跟随者手持火把,而三人身后的队伍已摆开阵势,纪律森严。
〃 嘶~~〃 当中的白马被拉得嘶叫起来,停在半箭之远处不再前进。
〃 是王子陛下?〃 马上这名胸罩熊头护心甲者正是御林·志。
〃 是你?〃 独眼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只觉得面貌身形相当熟悉。
左侧随从掉转头去,回到本阵向主将御林·信报告,而御林·志则还是愣在当场攻也不是退也不是。
〃 王子陛下,真的是你吗?〃 御林·志语气中带着兴奋,却也带着迟疑。
〃 你是……〃 独眼一直搜索着记忆中的残余,他确定这人曾经是他手下的弟兄,只是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 我是御林·志啊,王子陛下。〃 御林·志想要向前,可是心中又是百般犹豫。身后御林·信也赶上来一探究竟,他受伤了,肩膀上,头上和前臂都缠绑着渗出血迹的白布。
〃 王子陛下……不,已经不是王子陛下了,弟兄们死了,圣御林·登也死了,圣御林·昆……
圣御林·昆也死了。〃 残枫的右路军在正气桥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刚刚经历恶战的御林·信,两眼犹自泛着血丝,眼眶里的泪水已被怒火蒸干,圣御林·登死后,这个铁熊御林军的副将从接云关的无助到灰熊坪的绝望,再到正气桥畔孤臣般的死斗,眼睁睁地看着弟兄与子民们一个个倒下去,他恨自己的无能,也恨所有的敌人与其余的虔敬者。
〃 你是御林·志,那你是……御林·信?〃 独眼想起接云关上这两名副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激动。
〃 御林·志,杀掉他。〃 御林·信此话一出,御林·志与独眼皆大吃一惊。
〃 什么?〃 〃 他是不死鬼族的僵尸,杀掉他,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 你疯了,御林·信,他是王子陛下啊!〃 御林·志手中紧握着标枪,但说什么也举不起来。
〃 我没有疯,御林·志,你不要违抗我的命令,快动手。〃 独眼开始向后退,眼前是四名御林军,后面还有为数不详的队伍,独眼不想多做解释,如果对方要与自己为敌,他就打算离开。
〃 快动手啊!你们在干什么!〃 御林·信看到独眼后退,急着要身边的御林军出手攻击独眼。
因为他不仅浑身是伤而且失去了战斧,已经无法战斗。
〃 可是……〃 其余三人都不敢动手,看着独眼慢慢退出火焰照耀的光圈。
御林·信一把抢过御林·志手上的标枪拼力往独眼的方向掷去,随即引起伤口迸裂,大叫一声翻跌落马不省人事。
※ ※ ※ ※ ※残枫的右路军在正气桥前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