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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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 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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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一时抗住那潮水般的攻击。 
    见这些逃寇悍不畏死,那些兵力占优的追兵倒有些迟疑。虽然身后上官不断督促向前,但冲在最前的那些官兵此刻却大抵一个心思: 
    反正这些逆贼己是瓮中之鳖,无论身死还是受擒都只是时间问题;这样情况下,自己只不过一小小卒子。何必跟这些疯子斗闲气;要知那刀剑不长眼,若是太靠前,被碰掉身上哪块接不回来,岂不是冤枉之极! 
    因此,那些逃兵一收缩反抗,原本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骑兵大队竟一时停了下来。 
    “嘿……” 
    这样情形,都落在骑兵身后那小小高丘上横刀立马督战的黑脸将军眼里。 
    “这群王八羔子!” 
    神色凶狠的将军见部下出啊不出力,自然口中叫骂。不过,虽然口中骂着部下。黑脸将军却一点都不着急,兀自跨在青花大黑马上。提着手那口硕大地铁扇板门刀,意态悠闲地望着面前的战场。 
    “罢了!” 
    望着眼前一边倒的情景。督战将军有些得意地想道: 
    “没想到侯爷分派下这差使,好几路人马上千里地追下来,最后竟让我李克定占了先!” 
    原来这面如黑铁长神似丧门神的猛将军,名叫李克定,正是京城洛阳昌宜侯府中所养马队“飞彪骑”的正指挥使,也是一时名将。话说这回,那软禁地永昌公主得了前羽林军将士相助,骗过白小王爷趁隙逃出,昌宜侯府得了这消息立即派五路兵马追出,顺着公主出逃的路线紧追下来,其间几经波折,还在汝南国境内和意图庇护侄女的汝南王打了一仗,直将那眼高手低的老王爷打得逃进深山老林,这才由这飞彪骑李指挥使将公主一行堵在这落云山牧良野里—— 
    对他李指挥使来说,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出发前他们侯爷就曾放下话来,说这回无论是谁追回盈掬公主,都算立了大功;若带回的人是死的,则封为羽林中郎将;若人是活的,便再加万户侯。嗬嗬!照眼前这情形,那万户侯羽林郎,还不是他李克定囊中之物吗? 
    “中郎将、万户侯……” 
    望着眼前笃定之事,李将军口中反复嘀咕了几遍侯爷的许诺,蓦然心中一动,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升了起来: 
    “噫……倾城公主、本大将军一直听说,这永昌倾城公主有倾城倾国之容,一向所到之处,无论王公贵胄还是百姓黎民,都对她顶礼膜拜视作天人。既然这样……嘿嘿!” 
    垂涎欲滴之际,一向大胆妄为跋扈将军顿时眼前一亮,自己跟自己大吼了一声: 
    “吠!去他娘的万户侯!等到侯爷正式登基,我立了这样功劳,还不照样封我个万户侯当当!再说要这么多民户干啥?还不如落个眼前快活!”这真是“人生在世,形形色色”,这样时候,还真有这样色令智昏的恶将军! 
    再说李克定,心中打定事后杀人灭口的歪主意。他赶紧一拍手中门扇一样的大砍刀,冲着身前的军卒大喝一声: 
    “小地们,都给我听着!那公主小娘,要活的!” 
    喝罢一抖丝缰,李克定迫不及待催马上前。此时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也各个顺着他话儿,齐撒战马乱松丝缰,齐声大吼: 
    “抓活的!投降吧!” 
    ……在这震耳欲聋犹如野兽齐鸣地叫嚣声中,那所有被围在核心之人脸色都一下子变得煞白。虽然耳里听着“抓活的”。但做下这事,到得此时,他们己知自己绝无生机。眼下京中发生什么,他们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后果,从一开始他们便十分清楚。一旦失败,绝无生理。这样情形下,为什么对方突然要抓活地?他们这些幸存下来的将士都是精英俊杰,对其中道理立时心知肚明。只是。这结论道理,对那位他们心目中地女神而言,实在在太过亵渎;他们自己逼着自己不去深思。 
    “能让这些狗才捉活的吗?” 
    “不能!” 
    所有人心思一同。但当核心那们女孩儿判明眼前形势,从容镇定地下达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早能预知地命令时,所有人却都迟疑了。只见那满面憔悴却容光不减的少女说道: 
    “严将军。请取那只长戟来。” 
    “是!” 
    也不知是否人天生的忍让惰性,这位从前心思最是机敏的皇家羽林中郎将严楚毅,仍想不明公主此举是何用意。和往常一样,他无条件地服从公主命令,去旁边部属手中取来那支最长的铁戟。 
    “严将军,请将它杵牢于地。” 
    “是!” 
    公主的命令依旧不折不扣地执行。 
    “好了,诸位——” 
    见铁戟杵牢在春泥里,己是一身褴褛戎装却仍掩不住万般明艳的倾城公主,环目四顾,朝四下里静静望着自己的忠心将士嫣然一笑。道: 
    “这一路,盈掬谢谢诸位叔叔伯伯的悉心照顾!” 
    说罢微微侧身盈盈一个万福,朝四方都拜过,她这才来到立戟之前,满面春风跟众人笑道: 
    “诸位叔伯,你们也知道,我永昌公主这回绝不会被生擒。” 
    “我……这便去了。” 
    说罢她从袖中抽出一抹白绫,将它展顺抛上高高地戟枝,然后又稍稍踮起脚。将戟上挂下的白绫末端打个活结。这时候,她做这事时。任圈外敌声喧沸,圈中战士俱各鸦雀无言。公主白绫打结之时。也无人阻止,诸将士只默默一齐跪下,寂然无语。那些外围防御敌人冲锋的将卒,则仍旧各执兵刃,警惕注目着敌情。此时他们只有脸上有些异样,身经百战的人们,脸上有两行泪水流出,在满面尘灰中冲出两道沟渠。 
    “别了……” 
    当手中活结渐渐打成,永昌公主望望那南边那高天白云、黄花碧岭,心中默默念了一声,便垫起脚儿,准备引颈自缢! 
    …… 
    “不好!那公主要自杀!!!” 
    几十人的人墙委实挡不住那高头大马上骑士地视线;当穷途末路的女孩儿准备自缢之时,马上便被附近一些骑士看穿意图。顿时那最前面几十匹战马瞬时冲踏了过来,准备阻止;而那些挡在最前的羽林将士,则也奔起身死命抵抗,眼眶噙着泪给公主争取自杀的时间。 
    一时这牧良野中又是人喊马嘶,转眼杀声震天! 
    “沥……” 
    没人想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间这纷乱如麻的战场中,竟响起一缕清越的笛声! 
    一时间,无论是色欲熏心的将军、引颈待戮的公主、还是那拼死相争的战士,全都仿佛有人在耳边不远处给他一人吹笛!沸反盈天的喊杀声里,那曲调缥缈的笛音只在自己耳边萦绕飘荡,无比清晰。 
    这突如其来的笛声,刚柔并济,软如杨柳和风舞,硬似长空摧霹雳,虽然音调一样,但听在各人耳中却中却又似乎各不相同。在追兵耳里,那笛声傲慢雄壮,滚滚而来,好像铁骑刀枪冗冗嘈嘈,震人心魂。在被围将士耳里,笛声凛冽高昂,似清风过岗,郎鹤唳空,十分鼓舞人心。而在那如花少女耳里,却格外地清幽温柔,似落花悠悠流水溶溶,又宛若一对小儿女在窗前絮絮喁喁…… 
    “那是……” 
    那笛音,听来十分熟悉;一心赴死的倾城公主心头猛然一震,手中白绫滑脱,赶紧转过螓首朝那笛声来处凝眸望去;于是落难出逃的人间公主,便在这九死一生的绝境之中,看到她一生难忘的情景。 
    山花烂漫处,那蓝天高挂白云低垂,碧草高坡上,有人乘银鞍白马,在旁若无人悠然弄笛…… 
    正是: 
    几处吹笛芳草地? 
    有人倚剑白云天。   
      第二十一卷 『人间仙路几烟尘』 第十四章 冰心玉壶,清姿卧云餐雪 
    ………………………………………………………………   
    八千里路山和水,半天之内能赶到这里已殊为不易,堪堪赶到山坡。却见那少女要走上绝路,无奈中醒言只好举起那把“神雪”玉笛,兵荒马乱里,笛音乍起,幽幽然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若置身其中,并不知此时与前一刻已千差万异,而若置身事外,倒可以察觉,这乱军之中正马如狂飙人如欢龙,四下里喊杀连天号声如沸,怎可能如此清晰地听到这一缕清泠泠有如春水的笛音?兵戈定,马停蹄,缥缈的笛音过后,万军丛中只剩下那一位刚刚滑落三尺白绫的少女,犹能行动。 
    “醒言?” 
    当笛声停歇,颤然回眸。南边那山坡上正是阳光遍地,绿油油亮得直晃人眼的山坡上,万绿丛中,一匹雪亮的高头骏马正傲然伫立,银色的马鞍上,则是一位清神俊雅的男子,铺展着比雪驹白云更灿烂的袍服,正好像注目望着自己。 
    ……便仿佛曾经不知回魂梦中见到的样子,那春深处,如一朵白云般轻轻飞来,优雅地来到自己面前,疑真疑幻,梦耶非耶…… 
    一切都如梦幻,只到了面前时才略有些不同。当悲苦的女孩儿正要扑入来人怀中痛哭之时,那刚刚赶到之人却忽然撩衣跪倒,口中呼道: 
    “臣张醒言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 
    落难的公主,听得此言口中正有些苦涩,却见到那跌倒的臣子忽然又如旋风般站起,手臂大胆地张来,只轻轻一揽,便将自己紧紧抱在了他怀里! 
    “……” 
    到这时,刹那间,再没有了面具,放下了所有担负,那一切的痛苦的愤懑的委屈的悲愁的绝望的苦难的情绪再也不用控制,就让它像决了堤的洪水倾泄而出,曾经坚强的娇躯让她回复本来的软弱面目,再如风中秋叶般剧烈颤抖,让晶莹的泪水无声地夺眶而出,漫流肆溢,痛痛快快地浸湿他的前胸。这般哭后,她便头晕目眩,身子一软,若不是被有力的臂膀环抱,便已是瘫软在地。 
    到了这时,这些周围刚才如木雕泥塑的军卒也忽然如梦初醒,浑身恢复了知觉。只不过虽然身体能够展动,大多数人却仍昏昏沉沉,一时失去思考能力。茫然若失间,忽听到周围的原野上突然沸腾回荡起一个声音: 
    “咄……尔等犯上作乱之人,速速离去!今日吾与公主相见,不愿展动刀兵,除了那首恶将军,其他人速速离去。” 
    “如若不然,今日管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 
    张堂主这大义凛然的恐吓话儿说完,牧良野上却一片寂静。四海堂主惊奇地发现,周围那些包围他们的士兵,竟似乎没有丝毫反应。 
    “奇怪……我都怕死,莫非他们不怕死?” 
    醒言却不知,他这匆忙间,其实计算出错。这儿虽在人间,不比南海,但其实他这张堂主的大名,并不如何鼎鼎。放在这里,还不如在南海神怪中好使,再者他以为自己刚刚露了一手,这些军士便该知难而退,听得自己好意放生,还不赶紧逃命而去——可他却没想到,对于这些刀头舔血的悍勇军卒而言,他刚才这道骨仙风的法术实在太过含蓄,若是蠢钝点的,还只当方才听过一段小曲。 
    因此,当醒言说出这番良善之言,听在那些骄横跋扈惯了的昌宜侯府骑兵耳里,不免显得可笑之极。在这时,即便那少数清楚知道刚才发生何事的叛军,也只觉得这穿着漂亮雪青道袍的后生只不过是施了点小小障眼邪术。这等旁门左道的勾当,遇上他们这些久经训练的士兵,实在不足为惧,还在京师时,他们就曾反复听过新封的护国神教净世教法师开坛讲过,若战场上遇到这样让人神情恍惚的法咒,只要往自己脑门上抹一点别人的新鲜人血,那法术便自然失效——呵!新鲜人血,眼前手头还不有的是吗? 
    于是,这漫山遍野的追兵忽然间不约而同地纵声大笑,那笑声越响越大,越传越响,直到后来竟震得山谷轰轰作响。 
    在这震耳欲聋的嘲笑声中,那脱力昏迷的少女也被惊醒。虽然不知那些叛军在笑什么,女孩儿却觉得眼前这情形,和当年那烟波浩淼的鄱阳湖浏览画船中是何等相似。于是,居盈的鼻子一酸,恍惚间那家国血海深仇也一时忘了,满心里只为这因为自己又遭到嘲讽围攻的少年难过。 
    只不过,有一点昔日的公主良友还不十分清楚,那便是今时今日,眼前这身前极力维护自己的人,早已是今非昔比!喧闹声中,还听得那跋扈将军在高声叫喝: 
    “儿郎们,给我冲!谁将这无知小子斩成肉糜,本将军今晚要下酒!” 
    于是,狂呼乱喝声中,上千人的马队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红着眼,舞着刀,仿佛转瞬之后就要将中间这块狭小的天地踏平!而所有攻击之人,脸色通红,兴奋得发光,如同醉酒,虚劈着战刀,用刀锋反射着白亮的阳光,将那一小撮愚忠之人的脸色映得更加惨白! 
    “唉……” 
    听着轰轰的马蹄,看着那些扭曲得变形的面孔,四海堂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浑身无力的少女暂时安置地上,扶着坐稳,他便合手朝四方拜了一拜—— 
    这一拜,突然那天地风云变色,春光灿烂的日子忽然黑暗得如同**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降临,本来微风和煦的碧野草原上毫无征兆地刮起骇人的飓风! 
    “咻!——” 
    难以想象的风速,让原野上的风暴带着尖锐的啸音;还没等那些杀红了眼的叛军反应过来,他们便连人带马被愤怒的风暴离地卷起,如同稻草扎的纸人纸马,被轻易地吹上高高的天空,如风车般乱转,如柳絮飞翔,再像断了线的风筝“啪啪”落下——这前附后继,响成一片,如不停扑火又粉碎的蛾蝇,纷落了一地。 
    到最后,只听得“轰隆”一声,远处一座山峰,也是在横扫千军的狂暴飓风中轰然塌下,当峰头轰然滚落之时,这落云山下青青的草原,已被鲜血染得如同遍地残阳。 
    而这看似自然灾难的可怕飓风,那千横万纵锋锐如刀的风飙却如有灵性。 
    不管周围如何一片狼籍,哭爹叫娘之声遍地,居盈周围两丈里草叶儿却纹丝不动。不静的风眼里,精疲力竭的忠勇将士们看着四周满天飞舞的敌军,阴沉四塞的浮云,还有动荡不安的天地,只看得张口结舌,如在梦里。这时又如在看皮影戏,台上人物道具闹得昏天黑地,自己身周却丝毫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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