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博奇冷冷地说道:“你死了,证据自然就有了。”说着,看着群情激愤的青龙山弟子,淡淡地说道:“天道慈悲,但留一线,只要你们愿意指证张鹤鸣为魔教妖人,本宗就放他一条生路,并且亲自收入门下。如何?”
“我呸!”
郑博奇的话音一落,便遭了青龙山弟子齐齐呸了一声;这呸声,异常整齐。
张鹤鸣环顾弟子,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弟子,可是生命可贵,若是……”
弟子们那流露着坚定眼神的通红双眸,使得鹤鸣真人后面的话居然无法继续,觉得若是继续劝他们求生,那实在是侮辱了这些弟子;看向那些杂役,那些杂役个个竞相摇头。
张鹤鸣不禁红了双眼,与妻子双目一对,看到的是柔情款款的双眸,那眼眸中,只有一个意思:愿与君共活,亦愿与君共死。
张鹤鸣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们并肩迎敌,至死方休!”
往前一纵身,得胜旗已然握在手中,同时“昂”地一声龙吟,一条青龙四爪翻飞,现于空中,蜿蜒盘旋四顾纵横,睥睨天下霸气无双。
司徒天诚哈哈笑道:“你张鹤鸣果然是人才,青龙山果然个个人中龙凤;这般不惧死,果真是魔宗的风格啊。”
手一举,远远围着青龙大殿的那些人倏忽逼近,个个都是金丹三转以上的真人。
司徒天诚口中喝道:“四象北斗剑阵!”往后一退,手上印诀一展,红日当空的天上忽然黑了一片,似乎这天都被撕裂了个口子,那口子内,北斗七星耀目生辉。
而与这北斗七星相呼应的,却是大殿广场之上,至上而下分为四层的‘四象北斗剑阵’森森剑气,冲霄而起。
……
乾元宗外门所在的乾元城,一队队修士从午时开始,突然到了外门,他们凶神恶煞般的驱赶人群,勒令商家关门,很短的时间内,乾元城的大街就变得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一步。
可是,不少胆大的人透过窗户看向乾元山脉深处,只见青龙山方向,森森夜幕和星光大放的北斗七星,从午时起便已笼罩了青龙山的山头,冲霄剑气那森然的白光,以及青龙愤怒地嘶吼咆哮,直至深夜依然清晰可见可闻。
……
已至夜半,青龙大殿前的广场上血流成河,青龙山的弟子尸横遍地。
思雨紧紧握着赵毅的那把紫龙分水剑,通红的双眼中只有仇恨,没有一滴眼泪。
三代弟子和杂役们是最先死的,他们死的最勇敢,死的最壮烈,面对着他们根本无力抵挡的北斗剑阵纵横的剑气,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身躯,自己生命,为自己的师傅师伯们挡下一道必杀的剑气。
四师伯宫商死了,二师伯白天羽也死了,大师伯朱一凡也战死了;就是刚刚前一刻,定乾伯伯也死了,他们都是自爆而死,连个完整的身躯都没留下,但是他们的死,至少将天一宗四名金丹真人爆成重伤。
‘四象北斗剑阵’的四层剑阵,目前只剩下三层,虽然郑博奇和乾元宗的四五名长老组成了一个合击的阵法补了上去,但是与最初想必,威力还是减弱了许多,这也是张鹤鸣和萧芷云一直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司徒天诚也是大皱眉头,他绝对没有小瞧青龙山和张鹤鸣的意思,知道和他们天一宗一样,做为山主,都有独自的秘法传承,在青龙大殿的支持之下,张鹤鸣的战力可以提升一个台阶;这也是为什么司徒天诚一开战,就布下乾元宗威力最大的‘四象北斗剑阵’,同时以自己的本命神通召唤天上北斗七星作为剑阵后援加成的缘故。
但是不仅张鹤鸣的战力出乎他的预料,便是青龙山弟子赴死的决心也绝对出乎他的预料,看着一个又一个青龙山的弟子,或为他人挡剑,或冲进剑阵自爆,无比决绝,没有一丝犹疑;司徒天诚越看越心惊,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持着他们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这一刻,司徒天诚完完全全的相信,张鹤鸣是魔宗接引使者,青龙山一脉俱已入魔,绝对不是自己和郑博奇污蔑他们的。
……
PS:从这章开始,会有几章的转折,不知会不会惹怒诸君,心下甚是忐忑;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
第三十四章 灭门,青龙玺
天一宗四转以上的金丹真人几乎倾巢而出,却打成了现在的持久战,消耗战,实非司徒天诚所愿;被青龙山弟子自爆重伤了四位真人,更是让司徒天诚感到肉痛。
在司徒天诚的盘算中,有郑博奇和乾元宗的几个长老相助,自己又布置了如此绝强的杀手,拿下他张鹤鸣应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即便是自己,以金丹七转的修为,在这‘四象北斗剑阵’中,只怕也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可是看场上的张鹤鸣,依然有如疯虎,手中得胜旗上下翻飞,旗面翻转间犹如血浪千重,旗杆挥动间更似枪林万条;空中盘旋往复的青龙虽然略略有些黯淡,但是依然战力惊人,这张鹤鸣,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啊。
司徒天诚不是不可以上场,但是他要施展本命神通,以沟通天上的北斗七星做为剑阵的加成,这加成的威力,绝对强过自己参战的威力。
但是看来这样不成啊,坚持到现在,自己已经大感吃力,而剑阵中的一些三转金丹,只怕更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司徒天诚仔细的观察着战场上的局势,下定决心,若是找到破绽,自己就算冒险也要先行重伤张鹤鸣,只要张鹤鸣失去战斗能力,其他几个人便根本不在话下。
张鹤鸣在搏命般的战斗之时,心中着实奇怪,要说青龙山发生的这场战斗,不说惊天动地,至少也是声势骇人,元气波动之烈,只怕百里方圆都能知晓,居然宗内没有人驰援?
但是张鹤鸣并不知晓,就在他闭门苦思乾元宗前途的时候,郑博奇已经将倾向于,或者有可能倾向于张鹤鸣的真人们一个一个的调出了宗,此时留在宗内有可能驰援青龙山的,只有一个朱玉清,和五行镜像之地的沈古放。
沈古放在青龙山战斗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异变,释放问询飞剑,没有得到回答的情况下,又发觉青龙山的动静越来越大,几经天人交战之后,驾云便往青龙山赶,谁知未出峡谷,便遭遇了两个乾元宗,两个天一宗,四名金丹五转真人的堵截,为首的便是那已经被褫夺长老封号,勒令禁足十年的王念真。
当沈古放质问这几位真人的时候,王念真自然拿出宗主令谕来压制他,一听说张鹤鸣和青龙山一脉都是魔教妖人,沈古放第一个不信,三言两语就动起手来,可是沈古放一个人,离了镜像之地的地利,哪里斗得过四名金丹五转?
无奈之下,沈古放只有退入自己能感应到镜像加成的峡谷深处,准备将他们引进来,狠狠斗上一番。
谁知,这四名金丹五转根本不上当,只是堵住沈古放,不使驰援。
此时此刻的沈古放在第七次冲击未果的情况下,擦了擦沾血的嘴角,无奈的退回了谷中。
而朱玉清刚想出门的时候,便被乾元宗的三名长老堵了门,在数次交涉未果,对方又出示宗主令谕的情况下,无奈的退回了房间。
……
青龙山的战斗还在继续。
远远站着的郑惠袍看着这惊天动地的战斗,后背上是一层又一层的汗,头皮从开始的麻酥酥到现在的毫无知觉,他看着青龙山弟子一个跟着一个,义无反顾的赴死,扪心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
郑游斌也是看的胆寒不已,双股战战,比郑惠袍更加不如。
前一刻,刚刚看到陈定乾自爆,虽然将天一宗一名三转金丹爆掉了一只手,爆瞎了一双眼,迫得剑阵换人,但是毕竟陈定乾死了,郑游斌心里说不出的快活。
但是一看到还在拼命反击的张云瑶,一股怒气又冲上了头,自来只有他甩女人,哪里有女人敢甩他的?就是这女人,自始至终对自己不曾加以颜色,害的自己颜面尽失。
想到这里,指着张云瑶恶狠狠的骂道:“张云瑶,你这贱人,就算你死了,老子也要奸你的尸。”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这郑游斌,还算个人么?
张鹤鸣大怒,擦了把嘴角的血迹,凌厉的眼神瞟了过来,和郑游斌的目光一触,郑游斌顿时脸色煞白,如遭雷击,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
云瑶也是大怒,往前冲了两步;面前一道剑气突袭而至,张鹤鸣跨前一步,伸手将云瑶往后一拉,同时手腕一抖,得胜旗微微一晃,将剑气击溃。
就在此刻,天上的北斗星光芒一暗,剑阵的威力忽然落了下来,张鹤鸣以为司徒天诚撑不住了,心中刚刚一喜;忽觉威压如山而至,却是司徒天诚放弃了北斗七星对剑阵的加成,一只虚幻的大手如鬼魅般向张鹤鸣的后心扑来。
张鹤鸣心中一寒,司徒天诚毕竟是金丹七转,有心偷袭之下,自己发现的太迟了,而自己的得胜旗刚刚因为击溃那道袭向女儿的剑气,还来不及收回;这样的机会,司徒天诚绝对不会放过的。
眼看着张鹤鸣便将重伤,一个身躯陡然向那只虚幻的大掌扑了过去,分外决绝,没有半分犹豫。
“嘭”地一声响,大掌结结实实的击在了云瑶的胸膛之上,“咔嚓擦”几声响,胸骨尽碎;云瑶一口鲜血喷出,仰天就倒。
“瑶儿”张鹤鸣嗔目大呼,一把抱住张云瑶,萧芷云也同时扑了过来。
半空已经有些虚幻的青龙电闪而回,全力扑向司徒天诚,司徒天诚印诀一展,北斗七星的虚影电射而出,与青龙的双爪一触,“轰”地一声爆响,罡风四射。
青龙一个盘旋,转了回来,身影又虚幻了一分;司徒天诚双脚扎钉,依然被生生的往后推了一尺有余,心里惊骇莫名,对张鹤鸣的忌惮又高了几分。
这一下碰撞,罡风四射碎石四溅烟尘飞扬元气暴走,使得围攻之人无法准确的感应到场地上的状况,剑阵的攻击倒是停了停,然而张鹤鸣也是受了极大的震荡,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看着怀中眼神渐渐涣散的女儿,张鹤鸣忍了这许久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
生机即将消亡的云瑶眼中忽然泛出神采,艰难的举起双手,向思雨虚指,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张鹤鸣知道这是女儿回光返照,也知道女儿的意思,看看衣衫凌乱面容憔悴的思雨,又看看身上脸上满是血迹的胖子,猛地点了点头。
看父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云瑶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并不十分明媚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犹如夜空下绽放的玉兰,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是那般的美丽和永恒。
罡风四射遮蔽视线和元气暴走扰乱感应的时间异常短暂,张鹤鸣分明觉察到剑阵已散,所有的敌人从四面围拢了来,已然近在咫尺;知道这是敌人孤注一掷,准备近身作战,不再顾忌自己被逼无奈下的自爆给他们造成的伤亡,只待遮眼的罡风一散,便要以最快速度消灭自己了。
向妻子笑了笑,轻轻说道:“芷云,是我连累你了。”
萧芷云摇摇头,轻抚云瑶的脸庞,朝着丈夫温婉地一笑,说道:“夫君,来生再结发,我先走一步;瑶儿的心愿,靠你了。”
张鹤鸣脸上泪痕未干,轻轻点头,说道:“放心!”
萧芷云站起身来,看了眼仍然睁着眼望着夜空的女儿,对张鹤鸣灿烂的一笑,一纵身,上了半空,微微一顿,向着已经逼近地围攻者们猛扑过去。
“轰”地一声巨响,仿佛夜幕下盛开了一朵巨大的璀璨的烟花,萧芷云自爆了。
“奶奶!”“师娘!”思雨和胖子一声痛呼;忽觉眼前一暗,发现那得胜旗暮然涨大并向自己二人飘飞过来,身上一紧,顿时被结结实实地捆进了一个巨大的旗面之中。却是张鹤鸣借着这刹那时光,催动得胜旗捆住了胖子和思雨。
还未回过神来,耳边传来张鹤鸣的声音:“好好活着,若遇见毅儿,记得叮嘱他要谨慎,没有把握,不要轻言报仇!”
思雨和胖子明白了真人的意思,刚想呼叫,却见萧芷云自爆的烟花还未曾散去,那已经幻若虚影的青龙忽然一声咆哮,从空中直扑而下。
没有人敢轻视金丹三转真人舍命的自爆,萧芷云自爆之时,包括司徒天诚和郑博奇在内的所有人都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来抵抗那巨大的冲击波。
那闪亮的犹如暗夜中忽然升起一轮太阳般,刺目的自爆光芒刺激着他们眯眼的同时,忽然发觉张鹤鸣的青龙已经自空而至,不知道会扑向谁,会攻击谁;慌乱之下,不求伤敌,先求自保,纷纷施展自己最强的印诀击向青龙。
一连串爆响在青龙身上响起,在即将消逝前,青龙成功地吸引了所有敌人的攻击和气机;张鹤鸣双目圆睁,怒喝一声,法诀一展,变得硕大的得胜旗望空飚飞而去。
长笑声中,张鹤鸣施展了这一世最后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印诀;这印诀,乃是他强度八转雷劫之后悟出的,只是这印诀的施展,必将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祭!”一声轻喝,似咏叹,似歌唱,透露着丝丝明悟。
随着法印空灵的光芒闪现,张鹤鸣的身躯如青烟般被送入了即将消散的青龙虚影。
张鹤鸣舍身而祭,青龙顿时青光大盛,怒目圆睁,张牙舞爪间再现无双霸气。
围攻张鹤鸣的真人们见之无不心寒,全力向青龙展开攻击,那青龙一个转折,锁定并牵引着众人的气机,往青龙殿直扑而去。
暮然涨大,一缠一绕间,青龙的身躯绕在了硕大的青龙殿上,一声惊天地长长地龙吟,便像是张鹤鸣在放声大笑般,硕大的青龙殿被生生拉离地面,高高飞起,向敌人狠狠地砸去。
“青龙玺,居然是青龙玺!”看着被当成了法宝而暮然涨大了无数倍的青龙殿从天而降,郑博奇仓皇大叫;气机的牵引和锁定,使得在场诸人无一能逃,只有各各施展神通,硬顶这传说中的青龙王者之技。
“轰!”
一声巨响,青龙山颤了颤,遮天蔽日的烟尘冲天而起。
一条青龙穿过烟尘,如同告别般的长长龙吟声穿云过雾,响彻乾元山的千山万壑,镜像之内枯坐无门的沈古放潸然泪下,朱玉清在房中黯然垂首。
青龙直上云霄,渐渐虚幻,亮了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