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能什么要求都应承下来。
现在的气氛是够好了,然而初雪想了一想,还是认为直接就说出来的话,未免太仓促,也太唐突了一些,就决定再酝酿一段时间,好让已经被吊起胃口的肖全盛有足够的时间东猜猜,西猜猜,让他自己把各式各样的问题先考虑一遍,有一个心理准备的过程。这样的话,等她开口道出要求时,肖全盛答应下来的希望也会大一些。
初雪坐在肖全盛的大腿上,捧着他的脸。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笑道,“肖大爷,你对我真好。”
肖全盛捉住了她的手,也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几下,说道,“小乖乖,你知道我对你好,那就行了。来来来,先吃饭吧,吃完了饭,我再慢慢听你讲故事。”
初雪头看了那满桌的饭菜一眼,撅着嘴,唔唔地哼了几哼,撒娇道,“人家今天,真的不想吃这些菜嘛,要不然,我们回去,自己烧了吃?”
在酒楼吃饭,图个舒服快捷,在家里吃饭,则能享受到佳人亲手烹制的佳肴,亲手酿制的美酒。在肖全盛心里,其实更乐意在胭脂团那里吃饭,只不过是由于怜惜初雪的缘故,不忍心她老是与烟火锅盆为伍。才常常带她出来下馆子,此时初雪自个人提出了要亲自下厨,肖全盛哪里有不答应的,左手乐呵呵地一拍大腿,右手刮了刮初雪的鼻子,大声笑道,“好,回家吃,回家吃!”
包厢外的肖紫晨听到这话,被吓了好大一跳,赶紧四处寻找藏身的地方,眼瞅着隔壁的一个包厢内似乎没人,她急忙蹑手蹑脚地小跑了两步,一脚跨进了包厢之中。那包厢里如今确实没有客人,却有两个侍女在里面布置环境,见她忽然间闯了进来,张口就要询问她的目的。
肖紫晨慌慌张把右手食指放到嘴边竖起,示意她们噤声,两个侍女倒也机灵,见状就不动了。不多会儿,肖全盛携了初雪出来。向楼梯口那边走去。肖紫晨从袖袋中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冲离她较近的那名侍女招手,后者见了银票,就像苍蝇见了血一般,忽地就扑了上来。
肖紫晨从门缝里指了指肖全盛与初雪,问道,“那两个客人,你认识吗?”
那侍女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认识的,心道这下银票有指望到手了,连连点着头,不迭的道,“认识的,认识的。那男的,是这附近的盐商,姓肖。那女的也是这附近的,是胭脂团里的姑娘。”
“胭脂团?”肖紫晨奇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侍女道,“胭脂团是一个戏班子,里面养了许多会唱戏的姑娘,不过这些姑娘却都不唱戏,专门做皮肉生意。”
那就是勾栏了。
肖紫晨不由得想起了肖全盛的夫人,那个女人,与他结婚,为他诞子,把自己的青春,感情,精力,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肖全盛的夫人其实很清楚。自己的丈夫不大喜欢肖紫晨,她本来应该与他站在一条线上,少与肖紫晨接触。可为了丈夫的生意能重新起步,她不止一次的偷偷来找肖紫晨求情,好话说尽,只是希望她能够放下怨恨,帮肖全盛一把。
她对肖全盛的这份深情,肖紫晨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其实她早就原谅肖全盛一次又一次对她的寻衅了,她本来已经预备好,一旦庞龙之患得到了解决,她就会去找谢靖安,请他到盐政司代为疏通一下,让肖全盛可以拿回自己的牌子。
如今,还有必要这么做吗?
在肖紫晨沉吟的时候,两个侍女凑到了一起,眼瞅着她手中的银票,小声的嘀咕了起来,一阵商量之后,两个人似乎有了统一的意见,依旧派了最先与肖紫晨打过交道的那名侍女上前,很谨慎地在肖紫晨身侧小声说道,“这位夫人。我们知道他们会去哪里,不是胭脂团,就是溪玉胡同的茶馆,夫人要去的话,我们可以带路。”
…………
在肖全盛认识了初雪之后,那女孩的一颦一笑便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中,第一次去的时候他还笃定着自己必定永远不再去了,谁知第二天夜里,他鬼使神差的又去了。
回家之后,他还对自己说着,事不过三。绝不再去了,次日还特地跑到紫金山去游玩,想着离城北越远越好。爬了一天的山下来,他腰也酸了,人也乏了,车夫问他去哪,他稀里糊涂地,不说回家,而说去小纱帽胡同。
小纱帽胡同就是胭脂团的所在地,那车夫是常伺候着肖全盛去城北做生意的,当然认识小纱帽胡同,于是乎,当肖全盛在马车里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初雪的身边。
这时的他,有些入魔了。他觉得这事很是稀罕,为何自己越想远离那个女孩,反而离她越近呢。他灵魂中邪恶的那面悄悄的诱导着他,告诉他这是缘分。
当天夜里,肖全盛就在初雪那睡了,初雪用她雪白的身子,青涩的技巧,把他服侍的很好,在看到落红之后,肖全盛相信,那是她的第一次,他怜惜她,爱护她,他相信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从此之后,天天去找她。
胭脂团的境况确实很糟糕,肖全盛光顾了三天,付出了三百两银子,大大改善了胭脂团的窘境,老鸨用这笔钱雇人修葺一下破落的院子,换一些不适合待客的家俬。给姑娘们添置一些便宜的新衣,脂粉,还有首饰。
老鸨很明白。她这么做对初雪很不公,她一个人赚的钱,却要管一整个团的花销,于是她很诚恳的向初雪表达了歉意,一方面让初雪好好用心,抓牢了这棵摇钱树,一方面也向初雪保证,等团里的情况有所好转之后,就不会再苛刻她的花红了。
前一句话,初雪听进去了,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当然知道像肖全盛这样的客人有多么难得,所以格外用心的伺候着。后一句承诺,老鸨也实践了,她确实再没有克扣过初雪的花红,她用了新招,那就是直接问肖全盛要钱。
今儿说,“肖大爷,你看我们这院子,好破落啊,前几天下了场雪,这墙就裂了,过几日雪大了,难说它就塌了。”
肖全盛傻里吧唧的,“好啊,妈妈,这院子既然这么旧了,那我出钱来把它修一修吧。”
明儿说,“肖大爷,我们初雪的首饰好少啊,每天换来换去就那几样,大爷看着烦了吧?”
“不烦啊,”肖全盛开始还没领会过来,他与初雪相处的时候,只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那娇憨的样子,略有些羞怯的神态,哪一样都勾得肖全盛意乱情迷。后来他想明白了,就带着初雪去买首饰。
当日初雪当然是笑着回去的,第二日肖全盛却发现她愁眉不展。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好去问老鸨,老鸨趁机就道,“姐妹们看初雪这么有福,都很嫉妒她,初雪害怕大家因此就疏远她了,所以不开心。”
肖全盛与**打交道的经验实在糟糕,加之又是刚刚陷入恋爱,人家这么说,他也就这么信,为了初雪开心,他花点钱给她的姐妹也买点首饰又何妨呢。
老鸨就是这么东一个借口,西一个借口地,不断的敲诈着肖全盛。每一次,老鸨都要求初雪跟她好好的配合,肖全盛哪里还有不上钩的。开始还确实是为着团里好,后来渐渐地,就老鸨便开始往自己兜里扔钱了。
如此一来,两个月过去了,初雪算了一算肖全盛的花销,大约有三千多两银子了,其中一大半都入了老鸨的腰包。这么下去的话,对初雪是很不利的,连日来,初雪一直在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她年纪还轻,阅历浅薄,是不敢跟老鸨叫板,请她让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肖全盛这里下手。
今天晚上,她跟肖全盛两人出了云里眺酒楼之后,便径直回到了胭脂团。此时的胭脂团已经修葺一新,再不像当初那样破落,老鸨为了表彰初雪的功绩,特地将隔壁一户人家的空房租了下来,与胭脂团打通了门户,专门给初雪一个人居住。
两人出去之前,屋里还点着一个火盆,此时那火盆还未熄灭,满屋子都是暖气。肖全盛进了屋后,直接往客厅里的西洋大沙发上一靠,把大衣一拖,冲初雪招了招手。
二人一阵亲昵之后,初雪从肖全盛的怀抱里挣拖出来,娇羞地说道,“大爷,先吃饭吧,晚了,火要熄了。”
肖全盛呵呵一笑,放她去了。之见初雪里里外外就是一阵忙碌。先把火盆端出去,把炭灰倒了,换了新的木炭,在屋外烧旺,这才又端了进来。
之后她又要去烧水,却发现之前炉子没处理好,此时竟熄掉了。不得不重新生炉子,生好炉子,把水烧上,她再去择菜。没料到他们走之后,胭脂团里的姐妹以为他们俩必定不会回来吃饭了,便把初雪早些时候特意准备好的菜蔬肉食一股脑全拿走了,只留下厨子里藏着的几碗卤菜还在。
一连两件事,都是这么背运,给初雪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洗赶紧了手,又擦了一把脸,干干净净地回到客厅里,一扭身腻进了等她等得有些瞌睡的肖全盛的怀里,撒娇道,“肖大爷,我们喝粥好不好?”
肖全盛料到她这么说是出了意外,也不点破,只问道,“有酒吗?”
“当然有!”
“有酒就好!吃什么都无所谓。”
初雪大喜过望,重重点了点头,就要离开。肖全盛一把将她拉住,问道,“上次买的那个温酒的西洋小炉子还好用吗?”
初雪道,“好用的,怎么,大爷现在就要喝酒吗?”
肖全盛道,“不是的,你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我帮不上忙,一个人呆在外头,又很无聊。反正这粥也只吃一顿,你不如把那小炉子搬出来,我们坐在这里慢慢的熬,顺便还可以说说话,你说好不好呀?”
初雪道,“当然好了!”她正愁着找不到好机会可以跟他多促进促进感情呢。又道,“要不然,我们进里面去煮?”
她说的里面,就是卧室。肖全盛从未在卧房里吃过饭,觉得很新鲜,当然点头。他当先就进了卧房,把灯火点亮,只等了一小会儿,初雪便搬了一块大毯子进来,铺在屏风前面,又从外头杂物柜子里翻了一张许久不用的小酒桌出来,放在毯子中间。那酒桌小的厉害,放上三四盘冷菜,中间再放一个以火酒为燃料的西洋小火炉,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肖全盛倒也不介意,他往那小酒桌前席地一坐,就把酒具全都放在了地上。初雪把米淘洗好了,把小铁锅往炉子上一顿,人就往肖全盛怀里一靠望着那火苗幽幽地出神。
肖全盛怀抱佳人,已是别无所求,此刻还能喝一点佳人自酿的酒,自然是锦上添花。他用单手斟了酒,一杯一杯的喝,右手在初雪背上不住摩挲着,两人虽然无话,心里却都是相同的想法,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神仙也不换。
不多会儿,铁锅盖子噗嘟噗嘟几声响,里头的水已是开了,初雪稍微坐正了些,把盖子揭了,拿个饭勺在里头搅啊搅地。很快满屋都是芬芳的米香。
肖全盛吸了吸鼻子,觉得这香味实在太好,就问道,“这是什么米,那么香?”
初雪道,“据说是皇宫里才吃的上的贡米,给人偷了出来,在市集上偷偷的卖,我见到了,就买了五斤,今天正好拿出来,给大爷尝尝。”
肖全盛眼睛一亮,笑道,“妙极,妙极。”
初雪靠在他肩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住的观察着他,她见肖全盛的喉头动了动,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想法,问道,“大爷,想喝一碗米汤吗?”
“好!”
初雪盛好了米汤,却不交给肖全盛,自己捧在手里,舀一勺出来,就呼呼的吹几下,尝过不烫了,再把勺子递到肖全盛嘴边,后者的嘴一张一闭,咕嘟一声就把米汤咽了下去。
从舌尖一直到喉咙口,全部都是米汤的清甜。半碗米汤下去,肖全盛已经幸福得找不着北了,忍不住赞道,“我以前最讨厌冬天,因为冬天很冷,要时刻围着一个火炉子才会舒服。今天跟你在一起,我却忽然觉得,一年四季,还是冬天最好。要是每天都坐在炉子边上,喝上这么一碗汤,那就给我个神仙做,我也不换。”
初雪敏锐的发现了这是一个好时机,她放下碗来,又靠进了肖全盛的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柔声道,“那初雪以后天天都这么服侍大爷,好吗?”
“好,当然好!”肖全盛想也不想就道。
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甜言mi语,初雪怎么会知足,又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后天天都服侍大爷,从春天,到冬天,从年初一,到年三十,天天都服侍大爷,好不好?”
肖全盛依旧没有多想,只随意幻想了一下佳人日日在侧的美妙生活,便陶醉的道,“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活在了梦中?”
初雪忽然推开了肖全盛,在毯子上坐直了身子,脸朝肖全盛的反方向偏了过去,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幽怨的情愫,只盯着墙角呆看。
肖全盛楞了楞,不解道,“小雪,怎么啦?”
初雪伤心的道,“初雪说话,大爷都不好好听的,只知道哪些mi糖一样的话来敷衍,初雪伤心死了。”
肖全盛道,“我哪里不好好听了,我哪里又敷衍了,我说的话,句句是实啊。”
初雪不信,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肖大爷,你这句话就是骗人的,哪里会有人天天往勾栏里跑的呢。一天两天还好,一月两月,甚至一年两年都好,难道还能跑一辈子吗?”
当一辈子这三个字印入了肖全盛的脑海,他总算明白初雪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小雪,”他小声道,“你真的想要,跟我一辈子?”
初雪嘤嘤地哭泣了起来,哽咽道,“初雪只是一个堕落风尘的可怜戏子,谁只要有钱,都能把初雪玩于掌中,可不敢想那种不可能发生的事。”
“胡说八道!”肖全盛叫了起来,“有我在,哪个敢把你玩于掌中?”
“肖大爷在时当然不敢,那肖大爷要是不在了呢?”初雪一句话就切中了要点。
“胡说,我怎么会不在!”肖全盛依旧在逞着强,但他话里的信心,已经明显不足了。
初雪见此,心里就是一凉。她之前的哭泣,大半都只是做戏,如今见肖全盛面露迟疑之色,以为自己办砸了事情,或许很快就会失去这个大靠山了。伤心的,悔恨的,不舍的,害怕的,诸多情愫,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