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西方的朋友们,欢迎你们光临今天的拍卖会……”
那双一直窥视肖紫晨的眼睛也收敛了它的光芒,将视线转移到了他身边的一位年轻官员身上。
“靖安,那就是雪尚方的女儿吗?”眼睛的主人说,“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姿色啊。”
“哼哼。”年轻官员呲笑起来,他偏过头去,注视着身边那个须发皆白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老人,“老师,怎么你也变得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开始以貌取人了么?”
“啊!”被称为老师的人轻叹,“不是以貌取人,而是那姿色太过于耀眼。有倾国之貌,又有倾国之才,老天未免太偏心。”
“倾国吗?”谢靖安反问。不及他的老师回答,他又道,“我觉得,还是倾城比较恰当。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师之所以用倾国来形容她的容貌,恐怕还是对她的才能不够有信心吧。”
“呵呵,呵呵。”老人被弟子说破了心思,稍微有一点点尴尬,“我确实对她没有信心,就是雪尚方亲来,我都不敢说对他有信心,更何况是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不过么,我却对你有信心。”
谢靖安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谢谢老师的信任,请老师放心,今晚的这场戏,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
宽阔的交易大厅中,拍卖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今天的这场拍卖会,有超过百位天朝商人送上了自己的收藏的宝贝,总数达到千件之多。
主办方不可能将所有商品都在今晚一一拍卖,于是便照着商人们要求的底价与几位鉴定大师共同商议后得出的估价,选出了二十件最值钱的古董拿出来拍卖。至于其他的千件商品,底价过万的会在今后的两天内以全体速拍的形式卖掉,不过万的就由商人们自行联络有意向的买家了。
在刚刚的闲聊中,拍卖师已经将开场的废话讲完,现在送上了第一件拍品,供客人们观赏。
这是一件景泰皇朝时期的笔洗。一般的笔洗都是陶瓷烧制,少数也会用玉石雕刻,流传到三百多年之后的后世,价值会翻上数百倍。
今天拍卖的这支笔洗,是用一块巨大的蓝田玉雕刻而成。整个笔洗长约一尺,高约五寸,被雕刻成一只赑屃的摸样。赑屃是龙子之一,形状像乌龟,贵不可言。这只赑屃被雕刻得【奇】栩栩如生,高昂着【书】头颅,张开它的【网】大嘴,嘴巴中空,正好可以cha进一只笔。
这是一件罕见的笔洗,因为它只能放得下一支笔,还是一只没有沾过墨的笔,当年的工匠雕刻出这个笔洗来,怕是给景泰皇帝拿在手里玩的,而不是给他真的拿来做笔洗用的,因而抛弃了传统的工艺,没有留出碗状的广阔空间,摆放御笔。
拍卖的底价,是二十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
拍卖师才刚刚报出价格,下面的商人们就迫不及待的举起了牌子,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很快就突破了百万,西洋拍卖师兴奋不已,大声的吼叫,中土商人们则面露惊异之色,不明白这一件小小的,应该是最不值钱的笔洗,何以能引起洋人的哄抢。
这写天朝人不知道为啥,肖紫晨却猜到了一些端倪,便跟她右边的那位鉴定师攀谈起来,“我猜,这些洋人是想买了这件笔洗,去送给他们的皇上。”
那位鉴定师哦了一声,奇道,“何以见得呢?”
“因为呀,洋人们用笔的习惯,跟咱们是不同的。”肖紫晨侃侃而谈,“天朝人用毛笔写字,毛笔蘸了墨汁,就会饱满起来,墨干之后还会凝结,用不了那么精致的笔洗,而洋人就不同了,他们用的羽毛笔,每次只蘸一点点墨水,用完还可很容易的擦拭干净,cha进这只笔洗里,正好合适。”
“是这样啊。”鉴定师恍然大悟,他在晚宴上就坐在肖紫晨的附近,知道她懂洋文,因而对她的见解表示佩服。
而肖紫晨左边的那位老鉴定师就不同了,他虽然也猜到这么竞价是赠给洋人皇帝,猜想的理由却不同。此刻听到肖紫晨的解释,便不屑一顾的呲笑一声,嘲讽道,“妇道人家,也懂这个。龙有九子,子子不同,这些洋人抢着把赑屃请回去,显然是想粘粘龙子的贵气,他们把这笔洗拿回去,供着敬着还伺候不及呢,哪会真的拿来做笔洗。”
他说话的声音颇大,身边好几人都听见,纷纷点头同意,肖紫晨被他驳了面子,脸红起来,她也不想跟这种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争辩,只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大无知的老混账,等着瞧吧。”
几个回合之后,赑屃笔洗最终被老希尔以一百五十万两的价格拿下。在他身边的几位洋人纷纷起身道贺。“希尔先生好大的手笔,恭喜,恭喜啊。”
“哪里是什么大手笔啊,”老希尔谦虚道,“我们英吉利的皇帝陛下每日在灯下奋笔疾书,废寝忘食的为他的子民描绘美好的未来。希尔作为他最忠诚的臣子,却发现他的黄金笔,没有一个合适的笔筒。我觉得,这只天朝笔洗,正是为陛下量身定做的,这才不顾一切,将它拿下。”
这番话马屁连天的表达了他对自家皇帝的忠心,回去后得到的赏赐,肯定少不了了。几位没有跟他死磕到底的西洋商人心里都在暗暗后悔,早知道下下血本,拿下后也像希尔这样唱一番颂词,回去后即使在主子那里拿不回本钱,对于家族的长久发展,却是大有好处的。
天朝的翻译自然也把这话翻译给了在场的中土人听,肖紫晨一击中的,转头讥讽道,“老爷子,你的见识,还不如一介妇人,有没觉得自个儿脸上黏呼呼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拍卖(下)
那老头听不懂这么时髦的嘲讽。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觉得脸上黏糊糊的?”
肖紫晨笑道,“自个儿的唾沫喷到自个儿的脸上了,那不是黏糊糊的是什么?”
“你!”老头一声怒喝;“混账!”立时就要发作起来。
旁边的人赶紧把他劝住了,说,“庄员外您别生气,咱犯不着跟一个娘们较劲不是么,更何况……”那人压低了声音,动静大了,面子上不好看哪。”
庄员外冷哼一声,今天这种场合确实不合适发作,他也只好忍了。其实他今天才见肖紫晨时心情挺不错的,看到这么俊的一个美少妇,以为是希尔家专门给他找的姐儿呢。
照例,他是要装装样子的,肖紫晨要识相的话,自然也该贴上来巴结他,谁知道肖紫晨就说了一句话便对他不理不睬,让他一张老脸着实有些挂不住。
这一会儿拍卖会开始了,他才晓得这姐儿还是有一点古玩知识的,便想收拾收拾她。给自己找找场子,没料到,初次交锋,便败下阵来。
第一笔交易完成了,拍卖师在尚未请出第二件拍品时,先向来宾们介绍起货物来,吊吊大家的胃口。“这一件,依旧是景泰皇朝时期的宝物,跟上一件笔洗一样,它也是皇帝御用的,不过么,它的来头笔洗那笔洗,可就大得多了。”
肖紫晨对他的介绍很有兴趣,别过头去,不再理睬庄员外。只见拍卖师请出的第二件拍品,是一套御用的茶具。
相传,在景泰皇在位时,最赏识当朝太师拓跋铁。拓跋铁是北边的夷民,少时流落中土,被龙虎山的道士收为弟子,带上山去。拓跋铁惊才绝艳,悟性非凡,不仅将道士教得学了个通透,更是青出于蓝,在他中年的时候,威名最胜,俨然已成为一名道界大家。
相传。拓跋铁的占卜极灵,能预知人的吉凶祸福,他还有通天的道术,能够呼风唤雨。景泰皇慕其虚名,将他请进皇宫,连谈了三天。三天后,景泰皇拜拓跋铁为太师。
作为太师,拓跋铁不直接参与朝政,只在皇帝犹豫不决时提出建议。而每次皇帝要找他谈话,都会准备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与拓跋铁把盏欢颜。
君臣相伴二十载,年老的拓跋铁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便向皇帝高老还乡,想要回到龙虎山去度过自己最后的岁月,景泰皇虽然不舍,仍然准奏。
临行前,拓跋铁在御前大哭,称一生最快意的事,便是与皇上把盏谈心,景泰皇受其感动,便把自己最爱的一套茶具赐给拓跋铁。作为君臣的留恋。
拓跋铁死后,有贪财的道士把这套茶具偷了出来,卖给巨贾收藏,数百年间,这套茶具数度易主,时至今日,它来到了拍卖会的现场。
茶具的底价为三十万,是笔洗的一倍半。由于之前的笔洗卖了超级高价,拍卖会的现场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茶具的主人心中忐忑不安,既期待自己的宝贝能如笔洗一样拍出天价,为自己大涨面子金钱,又怕这件货物不合洋人的口味,卖不出好价。
茶具的主人对预言一事颇为相信,他觉得有异能者,便能准确的预知未来,而无能者便会得到与自己所言相反的结果。
于是他不停地在心里祈祷,“没有人买,没有人买,没有人买……”
他的虔诚最终感动了上天,此套茶具乏人问津,最终以三十二万两被一个好茶的法兰西商人买去。
一般人采买古董,都是做收藏之用,今天这场拍卖会的头两件商品,居然都被人买回去投入实用了,也算得上一桩奇事。
之后的拍卖,一直不温不火,再没有令人兴奋地高潮出现。直到拍卖师请出最后一件商品,一只大殷朝的双龙戏珠大瓷瓶。
大殷是一个一千五百年前的皇朝。在这片土地上,龙被第一次定位皇家御用的图腾神兽,是在大殷,彩瓷的技术首次被发明,也是在大殷。
可以说,这件古董集合了大殷朝的两大文明精华。然而这些都不是这件古董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它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在于,这个瓷瓶上的双龙,相传是殷朝画圣吴道子所绘。
吴道子是上古最富盛名的画圣,他也是一个瓷器大家。他的画作流传至今的只有三幅,他烧制的瓷器,流传下来的也不过五件,今天这一件,就是那五件之一。
可以说,这件古董已经是国宝一级的珍宝,它是珍宝中的珍宝。
看到这件商品的出现,肖紫晨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天朝真的要与西洋全面建交了。这件国宝的出现,体现出了朝廷的意志,显示出了朝廷的诚意。
“二百万两白银。”拍卖师开始报价。
下面一阵骚动,二百万的起拍价,甚至超出了之前最值钱那件商品的成交价。来宾席首排中间位置,老希尔沉着冷静。不动声色的第一个举起了拍子,两百二十万。
在希尔身边不远处,相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那位法兰西的王储只是稍微怔了怔,便跟着举牌,将价格抬升到二百三十万。
老希尔看都不看他,马上举牌跟进,两百五十万。
“希尔先生出价两百五十万……天哪,两百五十万!让我们为这个价格欢呼吧!”拍卖师激动得鬼叫起来,“还有更高的吗?还有更高的吗?”
一位普鲁士买家轻轻冷哼一声,懒洋洋从椅子靠背上把自己的脊梁骨挺了起来。举牌,两百七十万。
法兰西王储瞟了他一眼,再次举牌,三百万!
“三百万!三百万!!我们尊敬的培根王子愿意出价三百万,天哪,真是太令人疯狂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都被这个价格吓到了。
拍卖师也适时的安静了下来,眼睛不断在叫过价的三人脸上扫过。
这时,第一排最靠边的那个位子上,那名向来低调的匈牙利商人举起了牌子,三百一十万。”
场中再次寂静,经验丰富的拍卖师料到英吉利人跟法兰西人绝不会允许一个小小的匈牙利人把今天的头彩抢到,他为了刺激竞价,故意加快了买卖进程,只给了场下的贵宾们很短的考虑时间,便开始倒数,“三百一十万一次……”
拍卖师一次报价后,再次放缓了进度,目光在场内左右扫视,他的策略很成功,场下的人都坐不住了,不只是法兰西的小王子,就是一向沉稳的老希尔,脸上都显出了少许的不悦。
拍卖师还注意到,其他的西洋商人,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参与进这场惨烈的搏杀中来。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克里斯侧过头去,对法兰西王子笑道,“亲爱的熏肉小朋友,你还不竞价吗?”
英吉利语中的培根,是被切成薄片的熏猪肉,培根虽然是法兰西的王子,身份贵不可言,但希尔也是英吉利的皇室贵族,身份同样高贵。因而,克里斯的这个玩笑,虽然令王子不悦,却也不好当真。只好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克里斯笑了笑,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那名匈牙利商人,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这名商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他的喉头不断地耸动,似乎很是紧张。
克里斯知道他并不是真想竞价,只是想出个风头而已,可惜场中一直无人竞价,把他手中的那个烫山芋接过去,这让他心里开始害怕。
克里斯将视线再次移动,这一次,他快速的把左右前两排贵宾的脸色都扫了一遍,在他父亲的耳边低声道,“父亲大人,受了匈牙利虾米的影响,那些小鱼都坐不住,想要跳一跳了,我看你可以一锤定音了。”
“三百一十万,第二次,还有哪位贵宾愿意出更高的价格?”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经过了长时间的等待,他又开始催促买家们,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老希尔动了动,将身子坐得笔直,再次举起手中牌子。
“三百……”拍卖师习惯性的叫喊出来,他很快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极愚蠢的错误,慌忙改口,“五百万,五百万!我们尊敬的克里斯先生,他出价五百万!”
“五百五十百万,五百五十万……”拍卖师神情大振。法兰西王子终于再次出手了。
现场发出一阵轻微的惊叹。
贵宾们一脸轻松,刚才被匈牙利人挑起的那一点蠢蠢欲动已完全散去,而法兰西王子则面色凝重,英吉利与法兰西,是西方世界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他很有必要在这场角力中战胜对方,但这么下去,他的金钱能撑得住吗?
短暂的沉默后,老希尔再次举起牌子
“一千万,一千万,我们伟大的希尔先生出价一千万,一千万一次……”拍卖师已经语无伦次了。
培根王子脸色惨白,他紧咬着下唇,用他极度愤怒的眼神恶狠狠瞪了老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