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晨刚见到箱子时微微愣了一下,她看的出,这是一只很好很好的箱子,那质地应该是黑檀,上等的木材。
紧接着,脑海中又自动浮现出一段关于这个箱子的记忆——这是肖家祖传的箱子,已经有超过一百年的历史了。雪紫晨嫁到肖家后,老太太便把这只箱子当做礼物传给了她,但为何这么重要的箱子会在这里,她倒是没想起来。
“夫人,我开箱子啦。”箱子边的小桃将盛着衣服荷包的托盘放在地上,从箱边取过一只蒲团,十分恭敬的跪了上去,回头对肖紫晨道,“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肖紫晨立刻道,她巴不得小桃赶紧把箱子打开,好满足她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呢。
吱呀一声轻响,小桃推开了箱子,吃力的将箱盖掀起,推到箱子后的墙上靠着。肖紫晨一看,顿时吃了一惊,箱子内右边大半部分堆满了整齐叠放的衣物,快要有箱子齐沿那么高,左边小半空间则被堆积起来的各式荷包跟一只大约一尺长宽的金属首饰盒占据。
“都是,我的?”肖紫晨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啊,都是你的,”小桃点头,“夫人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肖紫晨早就适应了穿越后的生活,对自己不记得的东西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她敲敲小桃的头,老实不客气的教训道,“我要记得还问你干嘛。”说罢她伸手进箱子里探了探深浅虚实,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依然是大吃了一惊。这箱子居然真的被荷包衣服堆满了,一点儿其他的物件都没有。
“全都是婆婆给我的?”
“嗯!”
“那我干嘛不穿?”肖紫晨问。她拿起首饰盒掂了掂。沉甸甸地。打开一瞧。满满一盒子珠光宝气。照得她一个哆嗦。差点没有拿稳。
“夫人。其实啊。我觉得不记得反而好。你真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穿吗?”小桃并未立刻回答她。反而正正经经地告诫她起来。她弄得这么严肃。更是吊起了肖紫晨地胃口。连连点头让她快说。其实小桃不说她也能猜到个端倪。多半是跟肖风哥有关。因为关于他地记忆。肖紫晨特别难继承。而关于肖风哥地一切。都是她现在最关心地事情之一。
小桃见成功挑逗起主子地好奇心。心里暗暗高兴。表面上还是装着愁眉苦脸地样子。老实交代道。“其实才嫁过来时夫人你本来一直穿地。后来因为风哥上青楼地事你跟他闹地厉害。要让他休了你。风哥说好。休书都写好了。老太太却忽然插了一脚。不许他休。也不许把休妻地事跟家里人讲。风哥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你也跟老太太挑明了说不会再管肖家地事。也不再拿肖家地任何东西。但老太太只是上衙门申请了婆媳律。回家收回了内库地钥匙。让你再多考虑考虑。别地就什么都没说了。你回来之后。就让我把老夫人给地东西统统锁在这儿。算起来。马上一年了。”
“原来是这样!”肖紫晨喃喃自语。“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跟我想象地也不一样。我还以为婆婆很想把我休掉呢。”
“老夫人嘴上很严厉。其实心里一直都很向着你地。”小桃凑过来。随手拿起了几件衣裳。道。“你看。这些料子。都是最最好地苏缎啊。还有这些荷包。这么漂亮地包老太太本来都舍不得送人地。唯独夫人你是个例外。”
“夫人。”小桃见居然肖紫晨没有任何过激地反应。只是有点痴呆。心里地一把小火也渐渐烧旺起来。试探着道。“夫人。你最近这段日子挺有干劲地。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很开心地。早上宝珠还跟我讲。说昨天你答应了肖遥带他去镖局要回马车。老夫人高兴得夜里好晚才睡。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头一件事就是差人进城里催裁缝店马上赶工。半个时辰前终于把这个月送您地霞帔跟荷包给赶出来了。”
“你看看,”小桃站起来,把托盘里的霞帔一抖,赞道,“这件可比你穿去参加诗会的那件好多了吧。”
“好,真的很好!”肖紫晨微微笑着,轻轻抚摸着那件霞帔,强压住心中的抓狂,对小桃道,“小桃,你先出去吧,我想独自呆一会儿,有人找我就说我出门去了,知道吗?”
“哎,哎!”小桃慌不迭应着,口气中满溢着喜悦,大夫人这是睹物思情了,这是好事,看来过几天那婆媳律九成九是要作废,她也可以继续保留现在这份轻松愉快薪水又高的差事了。
小桃走后,肖紫晨并未缅怀任何旧情,而是结合着小桃的话,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穿越后的经历,终于想通了几个自己一直困惑的问题。
其一,肖家的内务极其混乱,几乎处于自由发展的状况,肖紫晨原以为老太太懒得管家或是不善管家,现在才知,老太太一直把这位置给她留着呢。
其二,肖家子弟个个富得流油,她这个主母反倒清贫得一塌糊涂,原来是雪紫晨自己拒绝了肖家每月发给她的家用。记得她发烧时老姜曾送来了一千两银子的家用,是景缘代收的。当时景缘向她报告这事时说的扭扭捏捏,她还奇怪那丫头怎么这么怪异,原来景缘是怕她发火来着。
这么看来,她之前一直都误解了六姐七姐对她说的话。那姐妹俩不知内情,以为老太太申请婆媳律是想把雪紫晨扫地出门,如今看来,事情恰恰相反,雪紫晨早已有离开肖家的意愿,甚至连风哥都同意了,是老太太不准她离家,又不愿逼她逼得太紧,这才申请了婆媳律给她一年的时间缓冲。
不行了,她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PS:卡壳呀卡壳,情节老早都想好了,但一直找不到写作的感觉。三个小时才憋了个2000的章节出来,大家凑合看吧。另外,昨天我居然给一个万金油加了十来个精,囧RZ!!!我居然没看出来那是个万金油,我真是太失败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状子
中秋刚过两天,天气就阴沉下来,沥沥淅淅的下起了小雨。雨时的空气特别新鲜,好像是在竹炭里滤过似的,带着植物的清香,微微有些凉,大吸一口,心醒意爽。
天空的云很高,很厚,略有些灰暗,肖紫晨打着伞立在金陵知府衙门前的广场上,歪着头原地转了个圈,把头顶上的天空看了个遍。她想试试看能不能找着太阳在哪儿,结果一无所获。
放平视线,她看到了衙门前的两个硕大无比的石狮子。它们瞪着眼,嘴巴微呲着,上下两排尖利的獠牙无比醒目。这是在告诫准备进入衙门的客人们,知府衙门是个虎狼之地,心虚胆怯之辈,想要浑水摸鱼之辈,心怀不轨之辈,趁早打道回府。
“要进去么?”肖紫晨问着自己,进去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她是走着来的,从肖家到衙门,从外城到内城,辰时出门,午时到达,傻乎乎的整整走了两个时辰。一路上她都在想,要不要告状,要不要告状。要或不要,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选择题,然而在这两个时辰中,她竟无法抉择。而原本看似遥不可及的远路,也被她在不知不觉间就给走完了。
从黄山回来后她便开始研究天朝的律法,对报纸相关的条例熟读多遍。这些条例中明文规定了报纸不得登载虚假新闻,违者必究。另有一些典籍也记载着几件违法报纸被勒令停办的消息。但是,自报纸发明后的百多年来,无论前朝或是今朝,从未出现过平民状告报馆的先例。自然的,律法中也就没有平民状告报馆,官府应当如何判决的内容。
若是硬要找一个说法,倒也还是有的,就是报纸必须对当事人登载道歉说明。肖紫晨研读了近几年金陵发行的多份报纸,倒也真发现了这样的道歉说明,不过都是在些不起眼的版块,其中有两户人家因为留有比较详细的地址,肖紫晨曾派家丁前去打听过,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当他们发现报纸登错了的时候,都是直接去找的报馆,没有想到去找官府。这也难怪,现代社会中法律意识淡薄的老百姓都不在少数,更别提这是个封建社会的时代。
肖紫晨知道,当她袖袋中的这纸诉状被呈递进知府衙门的时候,肖家与金陵实事就算结上仇了。受官府庇护操纵的报纸,竟然被百姓告到了官府,如果报馆败诉,这就不是简单的道歉问题了。丢脸,丢大脸,丢尽了脸,这就是金陵实事将要面对的窘境。
而状告报馆的百年先河由此而开,肯定也会受到多方的关注。因为肖家并不是什么了得的豪门望族,金陵知府肯定是向着报馆的一边,迅速判肖家败诉。
本来肖家名声已经很差,再多上一次报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肖家子弟因为报纸的事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上一次报纸就足够让他们难过好久,更别提得罪一家报馆,从此被人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没事就拿出来消遣消遣,报复报复,那才痛快。
俗话说的好,不把贼偷,就怕贼惦记,出了这事,肖家还有的好吗?她肖紫晨干了这样的蠢事,她还能肖家立足吗?
应该是不能。不。是肯定不能!这就是肖紫晨地打算。老太太再偏袒她也不可能再留她在肖家了吧。
但肖紫晨不是个没良心地人。虽然从前地雪紫晨在肖家受了不少委屈。可怜到要寻死上吊。但肖紫晨打穿越后就没有打算过继承雪紫晨地仇恨。去报复谁。去算计谁。她只想当好自己地角色。继承好主母地身份。从前地事。就让它过去吧。
穿过来地这段日子。虽然一开始受了不少白眼。听了不少讽刺。但仅此而已。再没更多让她不愉快地事发生。在后来地日子里。她渐渐习惯了肖家地生活。在景缘。在老姜地身上。她甚至已感受到了家地感觉。并开始喜欢上了这种家地感觉。昨天从小桃那里。她还听说了肖老太太对她地关心爱护。肖紫晨嘴上不说。心里对老太太其实是很感激地。
他们都是好人。他们都是为了她而付出过许多地人。都是打心底里在意她地人。今天这状子一递。肖紫晨就等于是以怨报德。倒打一耙了。
要递吗?要递吗?
不递地话固然可以心安理得。可是几天后让她拿什么来让老太太下定决心呢。痴愣愣傻想地时候。那个在梦里常见地男人又出现了。他地长相是那样地朴实。那样地憨厚。方方地脸庞。圆圆地鼻头。头上包着一个白色地头巾。半敞着衣襟大咧咧向她走来。笑道。“回家吧。”
“不回啊!”肖紫晨在意识中回答。
“不回吗?”老实男人很为难的皱起了眉,但很快那眉头又舒展了开来,笑道,“不回也好,就在这里玩吧!”
说罢他眼中忽然闪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来,笑容也变得怪异狰狞,再没有一点老实的样子。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包袱,当着她的面打开。一大团黑乎乎的毛发出现在眼前,他哼着小调,用毛发沾了浆糊,在下巴上贴了起来。
肖紫晨浑身一抖,向后转身拔腿就跑,却意想不到的撞到了一堵墙上。她气一紧,脑子里顿时空空的,人也跟着往后倒。幸好一只胳膊及时的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揽住,扶好。
“我说你这女子,到底是咋回事?先在衙门口发呆发半天,动也不动,忽然动了,竟是楞头就乱冲啊!说吧,你是干嘛的?哎哟,原来你长得这么俊啊,嘿嘿嘿嘿,那给你撞了一下,倒是我的福气了。哈,我说,这位,小夫人,你到咱们衙门来,是要告状吗?”稀里糊涂中,耳边传来了一个从呵斥到讨好的男声。
肖紫晨定了定神,从他的搀扶中闪开,抬眼一看,是个衙役打扮的中年人。二人一对眼,那衙役噢的一下小声惊呼起来,眼神里全是占到大便宜的陶醉。肖紫晨好气又好笑,不过心里还是开心多一点,“我,我来告状的。”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反倒下定了决心。
“告状?好好!”衙役连连点头,指着衙门口向她邀请道,“里面请里面请!”
里面请?下馆子吗?
肖紫晨哦了一声,也懒得多想,低头尾随着他向衙门走去。到了门口,她眼一闭,牙一咬,不去看那石狮子,心里不住的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倒是没那么多内疚了,路过衙门前那只大鼓的时候,她停了脚步,盯着那鼓看。那衙役也停了下来,惊讶的问道,“你要敲鼓?你要告的是命案?怪不得你在外头傻站了那么久?哎哟,够可怜的呀。”
“啊?”肖紫晨闻言顿时有些慌乱,她其实知道只有人命关天的大案才需要击鼓,所以才对这鼓产生了好奇,没想到这一看反而引起了对方的误会,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命案。”
“不是命案就不用敲鼓,”衙役放下了心,脸上的笑容重新灿烂起来,道,“瞧你就是没打过官司的人,所以不知道规矩。你说你们家的人也真是的,看你穿的漂漂亮亮,又是那么俊的一个娘子,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媳妇吧,怎么告状还要亲自跑一趟,不叫你家里的仆人代劳呢?奥,对了,状纸你总写了吧?其实没写也没事,咱们衙门里的文书的字写得可好啦。”
“状纸,我写了。”肖紫晨尴尬的笑笑,这状她可没办法请人代告啊。轻轻福了一福,她谢他道,“谢谢这位大哥提点。”
那衙役赶紧拱手回礼,道,“别客气别客气。嘿嘿,我叫王敏,你叫我老王就是,我这人就是话多,有啥说啥。”
“得了把你,有啥说啥,”衙门口站岗的一个衙役受不了他的花痴样,直接揭穿道,“好色就好色,还找那么多借口。”
“说啥呢你!”王敏的眉毛一下子挤到了一起,向那衙役恶狠狠瞪了过去,低声喝道,“老实站你的岗,没事少废话。”
肖紫晨见状,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王敏见她笑了,也不好意思再摆黑脸,哈哈哈的也笑起来。
进了衙门大院,王敏开始给肖紫晨介绍起告状的程序来,原来除非是人命大案,普通案件是不允许击鼓的,击鼓便意味着特殊,意味着紧急与优先。衙役见人击鼓后会第一时间上前询问来人要告的案件情况,确认符合答案要案的要素后,会第一时间送入衙门内,让知府老爷尽快升堂。
而普通案件,原告人则只需递个状子就可以回去了,衙门内有专人将案件分门别类后排期,由专职的衙役到原告被告两家分别通知到升堂的日期跟时间,案件才会开审。这些肖紫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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