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顿时染红了周冶明的衬衫。
许华筝心头一紧,不禁惊叫起来。周冶明见她还没逃出去,心里也急了,他不顾自己的伤继续纠缠着严铁铮,他用双臂圈住严铁铮使劲的往回拖,同时对许华筝大声喊着:“华筝,快跑啊!去叫人!”此刻的许华筝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她顾不得腹部的疼痛,跌跌撞撞的向隧道的出口逃去,口中疯狂的呼喊着:“救命,救命……”
眼见许华筝就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被纠缠得无法脱身的严铁铮实在没有耐性再和周冶明耗下去,他恶狠狠的喊了句:“要你多事!”举起匕首对着周冶明的肩膀又是一刀,然后趁着周冶明环住他腰上的手稍稍一松,便猛然挣脱了他的束缚。
腹内开始绞痛,许华筝此刻已经吓得浑身瘫软没了力气,然而她知道,只有逃出去才有自救的机会,否则她和周冶明都有可能被严铁铮害死在这观澜隧道中。
眼看离出口还剩下十几米,许华筝正喘着粗气向前奔着,冷不堤防的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衣领,整个人被猛然拖拽倒地,所幸的是没有撞倒肚子。
“妈的,你还想跑到哪去?”严铁铮终于追上了她,他一把将许华筝扯住,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然后将她重重的甩到地上。她顾不得身上的痛,连忙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敢妄动。
“你们两个,今天都得死!”严铁铮的一只脚狠狠的踏在倒地不起的周冶明的身上,那样子像是一个生杀予夺的屠神,怒目圆瞪、一脸凶相地瞪着许华筝,看得许华筝浑身发抖,原本就头晕脑胀的她,此时脑子里充斥着嗡嗡的声响,整个人都快瘫倒在地上了。
她的背后,便是生命的出口,她离那出口只剩下短短的十几米,或许用不了那么长,或许只需要再向前一点点的距离,她的呼救声就可能被人听到,她和周冶明就有可能得救。
可就是这样的几米的距离,她却丝毫不敢再动。
“痴心无悔的小情人?”严铁铮斜乜着脚下的周冶明,嘲笑地撇着嘴:“刚才在沙滩上,你们两人之间的‘成全’啊、‘心痛’啊之类的话,我也都听到了。”
他说着,眉头不屑的挑了挑:“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其实很好解决——我送你们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你们做一对双飞的鸳鸯,如何?”
一席话出口,被严铁铮踩在脚下的周冶明愤怒的挣扎了几下,最终却无济于事。
严铁铮眉头动了一下,显然周冶明给他开出的这个条件太具诱惑力,几个月来,他想要离开这里回台湾想得都要发疯了。可是……
他转眼看了看许华筝,不行,这个女人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尽管她说钟老伯早已经尽知一切,但是谁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在放他离开之后再马上报警?谁能保证届时她会不会向警方供述自己的秘密?谁又能保证他们给他的那条船不会做什么手脚?
许华筝眼见着严铁铮有些分神,身体便开始悄悄的挪动开了,她知道严铁铮不会放过她,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畏缩的时候。
周冶明看着许华筝悄悄的挪动身体,便知道她已经做好准备。他朝许华筝暗暗的使了一个眼色,接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倾尽全身力气将身体猛的一转,猝不及防的严铁铮脚下突然一滑身体打了一个踉跄。
没等严铁铮重新找回平衡站稳,周冶明陡然翻身扑了回去,双手牢牢的抱住严铁铮的小腿,猛地一拽,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踩在他身上的严铁铮,此时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华筝,快跑!”周冶明一边迅速的爬起身扑向严铁铮,一边对许华筝喊道。
许华筝抓住时机,果断的从地上跑起身来,拔腿就跑。她顾不得小腹部的绞痛和胃部排山倒海般的翻腾,顶着从隧道口灌进来的呼呼海风,跌跌撞撞的跑向出口,嘴里奋力的嘶哑的喊着:“救命,救命!”她不能停,她向前的每一步都是在救自己和周冶明的性命。
身后传来拳头重击在身体上的声音,一下连着一下,每一击都似打在许华筝心头一般。
周冶明一声都没有吭,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严铁铮的腰,目光直直的盯着越来越模糊的奔向出口的背景。
许华筝拼命用手攥着领口向前奔逃,那十几米的距离忽然变得跋山涉水般的艰难和漫长,“救命!救命!”她呼救的声音终于冲破观澜隧道,被海风吹响音乐餐厅的方向,那声音凄厉而绝望,在这阴沉沉的清晨让人听着格外惨烈。
有宾客听到许华筝的呼救,他们站起身来望向观澜隧道这边。两个男服务生朝许华筝方向跑了过来,他们认得她是婚礼宾客其中的一位。
“谁都不准过来!不然,我杀了他!”严铁铮一声大吼,把跑过来的服务生们喝住。他一只手臂勒着周冶明的脖子,一只手持着匕首抵住周冶明的脖子,从隧道里走了出来。他看着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人,有婚礼上的宾客,也有海岛度假村的员工。
“你逃不掉了!”周冶明费力的说道,他被严铁铮紧紧的钳着脖子,连呼吸都困难,但他的嘴角却漾着安心的笑——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且不说严铁铮能不能束手就擒,至少许华筝已经安全了。
“我逃不掉?”严铁铮叨念了一句,脸上浮起浓浓的杀意。他冲着前面奔跑中的身影喊道:“许华筝!再往前跑一步,我就杀了他!”
林少威刚刚起床,他昨晚在邵峰的婚礼狂欢party上累坏了。
那是一个注定欢乐的夜晚,与前一天晚上的舞会不同,这夜晚的party如一个巨大的欢乐蒸腾机器,将每个人心中的火热都充分的燃起。
他欢乐的享受着无拘无束的欢乐,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遗憾——怀有身孕的许华筝又没能和他一起狂欢。
不知为什么,此番海岛之行,他竟不自觉的总是时常念起许华筝,总是想随时随地的看到她,和她分分秒秒的黏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他对别人说,许华筝是他太太吗?难道是因为他杜撰的那个巴巴多斯岛上的婚礼触动了自己真实的内心?林少威想不清楚原因。
窗外的沙滩上吵吵嚷嚷的喧闹起来,这让刚刚起床的林少威有些烦躁,他走上阳台,看到海岸东侧的音乐餐厅方向挤满了人,还有一些宾客陆陆续续的围过去,几个保安模样的人也从酒店这边跑向音乐餐厅的方向,看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笃、笃、笃——”有人敲响林少威房间的门。
“清早起来,怎么这么多烦人的事情?”林少威一遍嘟囔着,一遍走过去开门。
一个酒店服务生站在门前,“您是林少威先生吗?”他的气息还没有调匀,看样子是跑过来的。
“我是。”林少威应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随我来一趟吧,您的太太现在有危险。”那人说道:“在音乐餐厅。”林少威
匆匆忙忙赶到音乐餐厅的露天茶座,赶到他刚才在阳台上看到的那群围观的宾客那里。
观澜隧道的出口,严铁铮持着匕首抵住周冶明的脖子,他的双眼已经急的通红,颈子上绷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船!给我准备船!”他大声喊着!
邵家的人也赶了过来,他们是婚礼的邀请者,他们有责任保证宾客的安全。
“这位先生,您别激动!”邵峰试着安抚严铁铮的情绪:“咱们有话慢慢说!一切都好商量!”
“我没工夫和你们慢慢说,你也别企图和我搞什么缓兵之计!”严铁铮不耐烦的嘶吼着:“我要船,一艘马力十足,加满油的船!船上给我准备好食物和淡水,还有十万美金!”
“你不要费力气了,你是逃不掉的!”周冶明冷声对他说道。
“你闭嘴!”严铁铮说着,持着匕首的一只手用力一抵,周冶明的脖子上顿时涌出一股鲜血。
“好好好!”邵峰的父亲连声应着:“你别激动,不要伤害他,我马上让人去准备,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别耍花样!”严铁铮恶狠狠的威胁道,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回仍在不远处愣在原地不敢乱动的许华筝身上:“你,过来!”他吩咐道。
“华筝,不要,不要过来,不要管我!”周冶明急急的阻止许华筝。
她刚才已经逃脱了,安全了,却因为严铁铮的一句:“许华筝!再往前跑一步,我就杀了他!”而停了下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都不敢靠向前。
严铁铮用匕首抵着周冶明的脖子,但事实上,他在挟持着周冶明的同时也还控制着许华筝——她顾及周冶明的安危不敢妄动,错失了逃向营救她的工作人员的机会。
“许华筝,你过来!”严铁铮又说了一遍:“不然,我就杀了你的这个老情人。”
许华筝脚只挪了一下,还没等迈开步子走过去,便听到周冶明焦急的声音:“华筝,你别过来,你傻了?你不要过来!”
林少威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刚才在阳台上他虽然看到音乐餐厅这边围了一群的人,但是因为观澜隧道的地势较低,被台阶和人群挡着,林少威看不到这边的情形,现在他被酒店的工作人员带了过来,看到严铁铮挟持着周冶明,心里先是一惊,随后便猜出了大概。
“华筝!”林少威喊她。
“看看,你的情敌来了!”严铁铮贴耳对周冶明说:“你猜,她是会过来,还是会去林少威那里?”
周冶明喘着粗气,狠狠瞪了一眼严铁铮,然后又朝许华筝嚷道:“华筝,别过来!”
许华筝肚子痛的已经有些站不直身体,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抚着肚子,站在离严铁铮和周冶明不远的地方,脚下犹豫着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华筝!”林少威见许华筝明显的肚子不舒服,心急如焚,他想冲过去把许华筝抱过来,却被身边的邵峰紧紧的拉住。
“少威,那人已经红眼了,你过去会害了他手中的人质!”
林少威焦急的看着离他十几米远的许华筝,严铁铮并没有办法拦住她,可她却不肯跑过来,自顾自一般的站在那里。
“华筝!”林少威又叫了她一声。
严铁铮又一次将嘴唇凑到周冶明耳边:“咱们做个试验?看看你的小情人到底选择谁?”他说着,又抬起头,冲着许华筝喊道:“许华筝,你过来做我的人质!我便放了周冶明!你若不过来,我现在就杀了他!”
“华筝,回来!”林少威喊道。
“华筝,别听他的!”周冶明同时也喊道。
许华筝回头看了一眼林少威,她很高兴在这个为难的关头他能如此紧张和在乎自己。可是,周冶明仍在严铁铮的手里,严铁铮想要的是她的命,她不能就这样转身走掉,她不能让无辜的周冶明为她去死。
严铁铮手中的匕首又加深了力道,尖韧已经深深的刺入周冶明的脖子,潺潺的鲜血沿着窗口流出,触目惊心。
围观的宾客中发出惊恐的呼声,大概是哪个胆小的女宾被吓得惊叫了起来。
“你别再伤他!”一直不做声的许华筝终于开口讲话:“你放开他,我做你的人质!”
“许华筝!你给我过来!”林少威听见许华筝这样说,激动的叫嚷起来:“我不同意。
一旁的邵峰和邵爸爸拼命拉住林少威,才没让他冲过去。
许华筝的脚步没有停,她一步步走向严铁铮,走向那锋利的刀刃。她知道,她不能再欠周冶明的了,她没有资格让他为自己再做任何牺牲。
“看看,你应该感谢我,你的小情人选择了你!”严铁铮阴笑着对周冶明耳语:“很可惜,她马上就要见阎王了,你也是。不过你们可以到另一个世界去做痴情眷侣。”
周冶明眼睁睁的看着许华筝走了过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许华筝居然为了自己回来了。她本可以逃走的,她本可以不必回头,可她仅仅因为严铁铮一句“你在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便停下了逃向安全的脚步。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选择自己?
许华筝走到里严铁铮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你先放开他!”
“现在轮不到你和我讲条件!”严铁铮鼻子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握着匕首的手又用了些力道。
“不要!”许华筝惊得连忙喊道:“别再伤他。”
“过来!走过来!”严铁铮努了努嘴。
许华筝顺从的走了过去,严铁铮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他缓缓的放下持匕首的手,钳着周冶明脖子的另一只手也伸向了许华筝。他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他在心里暗暗决定着,就算是死也要许华筝一起陪葬。
就在严铁铮的手指尖刚刚要碰到许华筝肩膀的时候,猛然的一声枪响,击碎了他脸上的得意——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位警官身份的宾客瞅准机会开了枪。
严铁铮应声倒地,他额头正中,一个焦灼的弹孔血如泉涌,他死不瞑目的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在惋惜自己未圆的报复。
严铁铮的尸体被抬走,围观的宾客却仍不肯散去。人们心中有个疑问:林少威太太和那被挟持的男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宁可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代蘀他做挟持者的人质?
林少威的私家游艇泊在码头,受伤的周冶明需要马上医治,而怀有身孕的许华筝可能是由于过度惊吓或者是激烈的活动,腹中隐隐作痛,也需要去医院做检查。此外,刚才开枪的那个警官也需要带着严铁铮的尸体以及一些目击证人会警局去做进一步的笔录。
“抱歉,少威,还要你们用自己的游艇离岛……”邵峰脸色有些难看,但话语诚恳。虽然本来计划好的三天豪华婚礼被一起血案搅得一团糟,但是林少威毕竟也是受害方。
“好了,是兄弟就别说这些!”林少威拍拍邵峰的肩膀:“你好好安抚受惊的宾客吧,这边交给我!”他说着,回头看了看正在上船的周冶明,他经过了简单的检查和包扎,现已能在旁人的搀扶下自行上船。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好在都不是要害,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许华筝披着一个薄毯由小晴陪着走了过来,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强忍着腹痛,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嫂子……”邵峰见许华筝这个样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对不住,对不住啊,让嫂子受了惊吓……”他不清楚许华筝和严铁铮之间的恩怨过节,所以把一切责任都归结到自己婚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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