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钰琅之间的感情也好,如今都显得那么得不真实。其实想一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怎么会说结束就结束。
要不是每天靳函煊的出现都在提醒着她这段过去的的确确发生过,她真得就可以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最开始的几天,她没有和靳函煊说过一句话,但是他依然坚持每天来她家里待一会儿,每次时间不会超过四十分钟,她不理他他就单方面地说话给她听,内容无所不包、无奇不有,从历史大事件说到今日头条,从搞笑段子说到他出门时看到几只鸽子抢面包屑,总之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对任何一件事都可以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直到这一天,也许是因为连着几天这么高强度集中式地说话,又赶上之前去见客户谈得比较久,靳函煊来的时候嗓子就已经有些哑了,但他还是一刻不停地开始给她讲故事。他沙哑的嗓音和平日里相差太大,乐桐溦光是听就知道他的嗓子肯定是一说话就疼,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倒了一杯水放在他跟前,冷着脸道:“你先别说了。”
这一来靳函煊可算是开心坏了,猛地拉住她的手哑着嗓子说:“溦溦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你还是心疼我对不对?我的苦肉计果然有用是不是?”
乐桐溦一使劲手却没能抽回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先喝点水行不行啊,声音那么难听,你不要嗓子了我还想保护耳朵呢。”
“我喝我喝,”靳函煊拿起杯子直接咕咚咕咚全部灌了下去,然后又盯着乐桐溦一脸期待地问:“溦溦,你是为我渊博的知识所折服了还是被我锲而不舍的精神给感动了?”
乐桐溦冷冷睨着他,不咸不淡地说:“都不是,我只是不想天天听新闻|联播,还是趁早换一个的好。”
靳函煊喜滋滋地凑了上来,“什么频道我都可以播啊,电视剧、动画片、纪录片包括体育竞技、娱乐八卦我这儿都有,你想换什么?”
“换个收音机。”乐桐溦淡淡地说,她话音刚落,就见靳函煊把之前脱了的外套给穿上了。
以为他要走,她顺势就想站起来开门,然而靳函煊又是一把抓住她坐着没动,“好了,”他神采奕奕地说。
乐桐溦皱了皱眉,“什么好了?”
“你不是要换收音机么,我现在和刚才不一样了啊,你看看。”靳函煊扬了扬另一只手臂,一本正经地给她展示着自己里外两层衣服的不同颜色。乐桐溦看着看着,终于是没忍住嘴角勾了起来,笑得同时扭过了头,但还是被靳函煊看到了。
“总算是把你给逗笑了,我今晚回去可以不用再背笑话了——”靳函煊拖长了尾音,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埋怨但眼睛里面全是张扬的笑意。
乐桐溦心里一动,收了笑容没有说话,站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后说:“喝完你就回去吧。”
“那怎么行!好容易有了点成效,要是现在回去了,明天不就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靳函煊拉着她的手不放,继续说:“要不我再给你讲几个笑话?还是你想听别的?什么都行,你随意点,总之能让我巩固一下战果就行。”
乐桐溦定定看了看他,明明嗓子已经是在硬撑了但他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心底不禁轻叹一声,语气稍微放缓了些道:“行了,我是认真的,你早点回吧,明天不会让你回到解放前的。”
“真的?说话算数?我们拉钩吧!”靳函煊说完也不管乐桐溦同不同意,直接伸出小拇指和她的小拇指勾了勾,然后放心地笑着说:“嗯,这下就没问题了。”
“。。。。。。都多大了还信这个,”乐桐溦无奈地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手心的小拇指,“冷战的核心就在于坚持,我现在已经失败了,怎么可能再来第二次。”
“我这是保险起见,这样才敢放心走啊,”靳函煊咧着嘴笑得很放松,他的腿还没有好全,站起来时仍需撑着拐杖,乐桐溦想着既然已经破功了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也就无所谓了,便道:“你行动不便就不要天天来了,像你这样动来动去的小心留下隐患。”
靳函煊脸上的笑容已经灿烂得堪比正午的太阳了,点着头说:“放心吧,我挺注意的,肯定要在婚礼之前养好啊。”然而他说完后就意识到似乎说错话了,这几天一直没在她面前再提起结婚的事情,就是怕给两人之间本已很紧张的关系再雪上加霜。可是刚才一不留神说了出来,弄不好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靳函煊探询地看向乐桐溦,却发现她并无太大的反应,见他忽然停了下来反而问道:“怎么了?”
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认不是装出来的,靳函煊才又笑了笑说:“没什么,居然是我太敏感了。”
“没什么好敏感的,已经是既定的事了,现在又何必刻意避而不谈战战兢兢,我没那么矫情。”乐桐溦平静的双眸中波澜不惊,连声调都没什么起伏。
靳函煊收敛了笑意,她现在这样子,竟给他一种要坦然赴刑场的感觉,和他结婚不至于那么恐怖吧。
“对了溦溦,杜炜烨终于说想见杜钰琅了,应该今天杜钰琅已经去过了。”他想起这事来,便提了一句。
乐桐溦下意识地蹙了下眉,眸色微沉,敷衍地应了声:“哦。”
“你没事吧?”靳函煊不放过她脸上一丁点的情绪变化,“你很排斥这两个人?”
乐桐溦冷眼看着他,显然认为他是明知顾问:“怎么会,只不过一个是为了家业抛弃了我的亲生父亲,另一个是为了家业放弃了我的前男友,我只是在想到他们的时候心理和生理上同时有一点不适而已,为什么要排斥呢。”
靳函煊难得被她噎住一回,并没有尴尬的感觉,只是轻轻扬了扬嘴角说道:“知道了,以后不提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你很闲吗。”乐桐溦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略显无奈地问。
“再忙你也永远是第一优先。”靳函煊一手把拐杖横夹在臂下,然后用另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阶一阶地往下挪,“明天见——”
他那个“见”字还没说完乐桐溦就已经把门关上了,靳函煊唉了一声,继续向楼下努力。
约六七分钟后,他终于下到了一楼。
乐桐溦站在阳台上,像以往一样一直看着他转过前面那栋楼的转角才回到房间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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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函煊见完乐桐溦之后就直接开车回家,然而到门口时却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了,他唇角微扬,该来的终于来了。
停好车进了门,就看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两个人,都是一脸严肃地盯着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瞪穿。
靳函煊一扬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爸、妈,你们怎么来之前都不打个招呼,我好早点回来接驾啊。”
“哎哟,这我们可不敢当,现在你是最尊贵的,哪能来给我们接驾啊,得是我们在此候驾还差不多吧。”关靖柔不冷不热地说。
“妈,你这是什么话,尊贵的显然是您二位啊,我顶多是个跑腿的。”靳函煊说着也坐了过去,见关靖柔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转过去对靳浦泽说:“爸,我妈小心眼儿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儿?”
靳浦泽眼下并没有和儿子开玩笑的心情,盯着他认真地问:“函煊,我听说你要借钱给杜钰琅,这是怎么回事?”
靳函煊笑了笑,语气随意:“爸,说借钱不太准确,应该是投资。”
靳浦泽的脸色因为他这话又沉下来几分,“你想干什么,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那么大一笔钱,说投就投出去,你想过后果吗?”
“爸,这几年家里的生意一直是我在做,所以什么是过家家、什么是货真价实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靳函煊那毫不退缩的态度让靳浦泽不由一愣,等了几秒又道:“函煊,我把靳家的生意交给你是因为信任你可以处理好。但是这次的这个决定,你实在是太不理智了。杜家如今已被搅成一滩浑水,一旦沾上搞不好会把自己也陷进去,虽然我也很想帮钰琅,但是想帮不代表能帮啊。你也历练了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下不是有钱就可以,也不是仅凭你们两人就可以搞定的,难道你要看着整个靳家被毁于一旦吗?”
“谁说是仅凭我们两个人了?”靳函煊挑眉看着靳浦泽,“爸,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也不是因为出于义气才去帮杜钰琅的。我帮他,自然有我的考虑,我觉得不亏才会这么做。更何况现在我已经答应他了,就一定要做到。”
“不亏?”关靖柔气得细眉倒竖,“你这么做是不是都因为那个乐桐溦?!你为了跟杜钰琅抢她竟做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和他抢,我只是给了他选择而已,是他自己放弃了。”靳函煊从容不迫地说。
关靖柔气急尖声冷哼一声,“哼,我说呢,还是人家杜钰琅聪明,分得清孰轻孰重!哪像你,捡了别人不要的还当自己得了什么便宜似的!脑子进水了你!”
靳函煊的眼神蓦然一冷,虽然他收得很快,但关靖柔还是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的寒意,“妈,这话我只说一次,桐溦今后会是我的妻子,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人。如果您心里真的有我这个儿子,那也请您尊重并且爱护自己唯一的儿媳妇。不然的话,为了不让她受委屈,我一定会带她远远地离开你们。”
“你——靳函煊!”关靖柔厉声高喊:“你居然敢威胁自己的亲生父母!你还有没有良心!”
靳函煊这时已经收起了浑身的锐气,望着关靖柔平和地说:“妈,我不是威胁您,我只是明白爱屋及乌的道理。如果您真心疼我,又怎么舍得让自己儿子最爱的人受委屈呢,毕竟如果她伤心的话,我也会心疼啊。”
“。。。。。。你。。。。。。你简直没羞没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关靖柔生气却也拿他没办法,这儿子从生下来就像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
靳函煊这时拽住关靖柔的袖子赖皮似得笑道:“我这怎么是没羞没臊呢,我还不是因为爱您,所以才肯这么剖心置腹嘛。再说刚才虽然说要远远离开,但其实我知道这种情况是肯定不会发生的,像您这么温柔善良美丽贤淑的婆婆,哪里会做为难儿媳妇的事对不对?”
“你少给我戴高帽,不吃你那一套!”关靖柔嘴上虽这么说,脸色却稍霁,别过头去不再搭理靳函煊。
靳函煊见靳浦泽似乎还有话说,便在他开口之前说道:“爸,在杜家这件事上,你就交给我做主吧,我有分寸。再说,当年你刚开始起家的时候,不也是杜爷爷出了大力帮你吗,现在杜家这个情形,我们要是坐视不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靳浦泽听他提到以前的事,也想到了曾经杜清誉对自己的关照和帮助,几乎是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不由心里一阵酸涩。沉默了许久,他终于点了点头,“也罢,由着你折腾了。这以后,终归是你们这一代人的天下。”
“爸,谢谢你。”靳函煊的脸色郑重,靳浦泽看着他有一刹那的愣神,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心中交织着欣慰和淡淡的失落,靳浦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了,这事就不谈了,商量一下你和桐溦的婚事吧,定在什么时候好呢?”
“不用商量了,”关靖柔在一旁硬邦邦地抛出一句,“我之前查过,下个月十二号是个好日子,正好也能留出充分的时间准备,就定那天好了。”
靳函煊直接上去给了关靖柔一个拥抱,哈哈笑道:“我说的嘛,我妈就是温柔善良的典范,原来早就替我打算好了!那听您的,婚礼就定在六月十二号!”
作者有话要说:啊,感觉到了这时候,我终于可以大声呼喊:“靳哥哥才是真男主啊真男主啊真男主!!!!!!!!!”以及我真的没有改男主设定,他从一开始就是男主范儿,嗯?(^?^*)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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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一章
婚礼的日期一经确定;一切准备工作便在靳函煊的安排下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从地点的选择、现场的设置、餐饮的提供乃至整体的流程都是由他亲自设计,对每一个细节都推敲地很仔细;每天只要不在工作;就一定是在研究婚礼的各项事宜;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也是因为这个;他往乐桐溦那儿跑得次数要少了许多,隔三差五来一趟,说不了两句话接个电话又得走,乐桐溦倒也乐得清静。明明是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她却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除了那天去量婚纱的尺寸,她是再推不掉了,才跟着靳函煊去了他家,早有一个褐色头发深绿色眼睛却说得一口流利中文的外国女子等在那里,替她量好了所有需要的尺寸后露出个可亲的笑容道:“我今天就把尺寸发给老师,靳先生已经将婚纱的具体要求都告诉我们了,老师推掉了手上其它的任务专心做这一件,一定会在您二位的婚礼前做出来。”
乐桐溦客气地道了谢,等人走了后问了靳函煊才知道他是请了纽约一位知名婚纱设计师专门为她订做。
与此同时,当靳函煊要与她结婚的信息公开后,在平市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流言蜚语;怀疑揣测,在各个圈子中被讨论得不亦乐乎;羡慕的有之、鄙夷的有之、追捧的有之、谩骂的有之;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乐桐溦听到了也并不在意,毕竟她曾经在林琼的生日宴会上作为杜钰琅的女朋友露过面,如今摇身一变即将成为靳函煊的妻子,这么大的身份转变,对象还都和平市上层最受关注的富家公子,她也算是被推上风口浪尖了,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都无可厚非。
不过,虽然不在意,但也不代表喜欢听。鉴于每天出个门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相关的议论,乐桐溦索性一次性出门买一大堆食材回来然后就关起门来过与世隔绝的小日子,除了靳函煊以外,几乎没见过其他人。看似逍遥自在仿若身处桃花源中,但是心里却始终空荡荡的,她明白自己不仅仅是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事实上,她对任何事都没办法在意起来。
和杜钰琅分开至今,她还未感受过太撕心裂肺的悲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