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得体的笑容,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怎么了?是我哪里不妥吗?大家怎么这么看着我?这么多人,我会不好意思的。”
她这话于第一次见面来说实在轻佻,但她举止端庄笑意盈盈,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玩笑话。
赵乐乐了,这姑娘有意思,她举起一杯白兰地邀对她点点头:“来,喝一杯!”
祝一米这下是真的为难了。
既然祝朝戈让赵乐照顾她,那说明两家关系不错,但是现在喝酒嘛,赵乐真不是故意为难她?
侍者端着酒从旁边恰好路过,托盘里不仅有洋酒白酒红酒,还有一杯果酒,向来就是为了照顾年轻人和女士。
祝一米眼睛一亮,推了郁青流一把:“请帮我拿果酒下来,谢谢。”
郁青流虽然对女人一向不客气,但总有那么几个例外,祝一米恰巧就是三个例外中的一个,他从善如流帮她拿了果酒,对接下来的戏码很是期待:
“打算怎么谢我?”
“跟郁爷爷说你两句好话?”
“……算你狠!”郁青流最害怕的就是郁老爷子,顿时满脸悻悻。
“不好意思,我还不到喝酒的年龄,这次先用果酒代替了好不好?”
祝一米声音有点刻意的可怜兮兮,配合着她一身粉嫩的装扮,若非长相太过明艳倒是相得益彰。
赵乐又笑,祝家果然都是狐狸,这祝小妹妹哪里需要她照看了?估计这里这些人都不够她玩的:
“好好玩,你可以叫我乐姐。”
“谢谢乐姐!”
这意味着赵乐已经承认了她加入这个圈子里的资格。
于是原本因为郁青流一反以前对女人的冷淡而对祝一米殷勤示好就议论纷纷各种嫉妒的众人,这次是真的不平了。
有个长相有点娇媚的女孩子当场就用刻意压低了的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乐姐,凭什么啊?”
“就凭我说的,你们自己玩,我先走了。”赵乐仰头喝完杯里的酒懒得理这些人自顾自走了,也没说跟家人打个招呼。
如果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那也没必要融入这个圈子了。
祝一米自然明白这种潜台词,跟这些对试探拉关系已经几乎成了本能的孩子比,她多的那天真不够看,不过她有比他们多的十来年的阅历,更有重生后过目不忘的恐怖记忆力做资本,只要不是哑巴傻子,这些东西,足够了——
里面官二代红三代的,各种都是我杜撰的,千万别当真,不过个人来说,那些有底蕴的红二代红三代的比什么官二代的低调多了,起码明面上乱来的新闻没弄出来过。我自己也认为,一个人家教世家良好又怎么会养出二百五的性子呢?跟暴发户似的——
忽悠
她用上辈子学的跟客户耍太极的本事,跟这些孩子们聊在了一起。
也是真正聊了起来,她才发现这些孩子虽然说话做事一股小大人的味道,可终究还小,他们喜欢漫画,喜欢足球,喜欢篮球,喜欢小说,喜欢电影,喜欢赛马,喜欢飙车,反正只要有条件的,都会去玩上一把,以此来宣泄各自背负的来自家族的压力。
玩过以后,只要回到家里,他们一个比一个乖巧。
这些人对祝一米的看法也有些改观。
一开始只不过觉得祝家多了一个柴火妞,乡下来的能有什么见识?但祝一米以出场她的容貌就先让这些孩子们惊讶了一把。
男孩子们兴致勃勃的讨论谁去泡到手玩玩,女孩子们则是嫉妒她的漂亮,可惜祝朝戈一句话让那些男孩子只能心里YY,而之后她与郁青流的熟稔则是让人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要知道因为郁青流长相俊美家世又好再加上本人又非常有性格,暗地里喜欢他的女孩子当然也多,有胆子大的跟他表白过,但这人最大表情是翻个白眼继续走自己的,有时候连表情都没有直接就走,直到有次有个长的很壮的女生非得逼着他当她男朋友,郁青流被逼急了,不管男的女的,一顿好打,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郁少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好啊,于是男生也开始向他表白,郁青流对男生可没太多顾忌,把人往死里揍,于是郁少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的名声就传开了。
众少男少女又是欢喜又是郁闷,欢喜是总算没人去缠着雨大帅哥了,郁闷的是什么人才能把这座碉堡给攻略掉啊。
结果在大家都摩拳擦掌暗暗较劲的时候,祝一米出现了,她居然没挨打,她居然还敢指使郁少,郁少居然还真就听她的话,这怎么可以?
可惜轮番上阵的结果是,明嘲暗讽人家装听不懂,但是一句话能让你憋的吐血,更糟糕的是,好像说道什么这小丫头都能说上两句。
大家锐气被挫顿时没那么尖锐刻薄了,终于也能正儿八经的说上几句了,祝一米暗暗松了口气,这比她上辈子去谈大单难多了。
郁青流旁观了祝一米舌战群儒的整个过程,脸上一直挂着一种戏谑的看好戏的神情,等大家都被虐了有那机灵的菜明白过来郁青流估计也折了,于是更加佩服赵乐,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土妞不好惹。
于是最后大家虽然心里还是各种疙瘩,但抵触总算没那么大了,况且暗恋郁青流的也看出来了,这柴火妞还没开窍呢,郁青流也就把她当一个小妹妹宠着,嗯哼,这样很好,竞争少了一份,大家压力也没那么大,或许还能从她这里掏点小道消息?
祝家人虽然放任祝一米自己来跟这些孩子们交往,却也知道这群小字辈都是什么德行,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静,等看到祝一米完全应付自如的时候所有人长长的吐了口气。
到了他们家里这份上,可以没出息,但不能不会跟人打交道,祝朝戈之所以离开也是老爷子吩咐的,就是想看看自家外孙女儿交际能力怎么样,还好,没让他失望。
“嗯,一米这点很好,不怕生,随我。”
“得了吧,爸,像我还差不多,人家都说甥女肖舅,我可是她亲舅。”
“哼!”祝老爷子哼了一鼻子扭头对着祝庭瑜,“有没有看上的?”
祝庭瑜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幸亏两个孩子早就被送上楼去睡觉了,否则还真会被这个不着调的外公给带坏了:
“我总要问问一米的意见吧?”
“我问过了,一米说了只要你看上就行。”
“可是一米以后也要跟着我生活,自然要她能接受的。”
“爸,你就白费劲儿了,庭瑜这摆明了是不想结婚忽悠你呢。”
“滚,你以为庭瑜跟你似的?”祝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祝庭钰赶紧圆润的滚开去送客,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陆续的走了,尤其是那些老前辈们,他们的作息已经形成了习惯,到时候就熬不住了,就是郁琛,也是跟他简单聊了几句约好改天一起去听相声就回去了,毕竟上了年纪的人了。
祝朝戈被长辈压了半天早就憋不住了,等老爷子一松口立刻去找自己哥们儿了,等到自己那个圈里,才发现祝一米正说的天花乱坠,除了不时喝口果酒补充一下口水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又被吸引的模样。
听了会儿才知道正在说什么世界十大难解之谜,什么尼斯湖怪兽啊什么百慕大魔鬼三角洲啊什么埃及水晶头骨之谜啊什么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啊什么巨石阵啊等等,反正这些东西分开来说可能每个人都听说过一点,但合起来的话大家都猜发现原来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再加上祝一米口才不错,她又结合了原本的神话和后来的网络小说猜解,总之说的是天花乱坠引人入胜,就连郁青流听得都入神了。
等到大人们都走光这些青少年才发现,原来天已经这么晚了,再加上之前还对人家各种看不起不屑藐视耻笑,现在却听人家讲故事听的这么入神,城府不深的脸上立刻就露了出来。
这种既想知道下情又拉不下脸的矛盾心情弄得几个孩子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但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了,于是起身告辞。
祝朝戈也不拦着,不过照例安排了司机把他们都送回去,至于自己开过来的车,改天再来开也没事儿,酒驾是祝朝戈的底线,甚至为这个差点把人揍到半身不遂,所以他说让司机送,那些大大小小的,就没有个敢说不字的。
老实说,祝家和郁家的孩子,一刚一柔,拳头硬心眼多,在圈子里不说横着走,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原则,所以长辈们也放任自家孩子跟他们玩,反正出不了事儿。
做人不要太铁齿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祝朝戈整个人往沙发上一扔,瘫了,伸手把脖子下面的领结拿掉,好好的松了口气。
郁青流同样没个正型,以郁家和祝家的交情,今天他也有负责接待的事,虽然没多长时间,但也不轻松,晚上就不走了,反正祝家不管哪里的房子都会给他留个房间的。
祝一米早就上楼换了一套家居服下来,总算舒服了,那裙子穿的总觉得跟没穿裤子似的,走一步都是穿裆风:
“渴死我了,今天说的太多了。”
“我看你不是说的挺乐呵的?说的高兴了那个手舞足蹈的劲儿,我差点都以为你是演小品的。”郁青流揶揄她。
祝一米懒得计较:
“那是敲门砖,起码得让他们知道,老娘可不是他们以为的什么乡巴佬柴火妞的。”
“柴火妞?谁?谁说的?”祝朝戈打了个盹没听到重点。
“反正不是你。”这个表哥真二。
“哦,哎,一米,你说的那些故事都从哪里看来的?还挺有意思的。”祝朝戈一下来了精神。
“是啊,逻辑还挺严密,情节还很丰满,感情还很充沛,挺能赚人眼泪。”
“瞎忽悠的呗,我就知道一些他们的传说,三言两语的,谁知道怎么回事。剩下都是自己胡编乱造的。”
“……”
“……”
祝朝戈郁青流目瞪口呆,祝庭钰偷听的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甥女儿,这脑子就是要的,神话故事都能忽悠起来。”
“神话故事不也是故事?说多了就是神话了呗,不说了啊,我要跟我妈去查今天的红包了。嘿嘿。”
“……查也不是给你的!”
“人小从姐,弟弟们的就是我的。你们真死板,多学着点吧。”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郁青流开口:
“我记得,三从四德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吧?”
“是啊,人小从姐是哪一条?”
这个时候网络还没那么发达,很多网络词俏皮话还没出现,这一句,算是开了先河了吧?
祝庭钰恨铁不成钢,看不下去的一人捶了一拳:
“两个笨蛋,我看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如一米那丫头。哼,老子睡觉去,懒得理你们。”
俩人面面相觑。
夜里的时候郁青流怎么都睡不着,一睡着眼前浮现的就是祝一米在众人面前飞扬自信的明媚脸庞,有时候是第一次见面时满脸悲怆的祝一米,有时候是说到自己的算计是冷静狠辣的祝一米,当然,还有现在自信的祝一米。
祝一米祝一米祝一米,怎么都是祝一米?
最后实在睡不着,干脆起来去了祝朝戈房间。
祝朝戈没心没肺的早就睡着了,被子横在腰间,脸朝下四肢大张的睡得香甜。
郁青流看的快嫉妒死了,毫不客气的把祝朝戈给掀到一边被子一拖盖到了自己身上。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但别墅里并没有开始供暖,祝朝戈光着身子睡了不到三分钟就冻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是郁青流,不耐烦的扯被子:
“好好的来跟我抢什么?”
“你说,祝一米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提祝一米,祝朝戈满头瞌睡虫顿时跑了个一干二净,他呼的坐起来警觉的盯着郁青流: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难道你看上一米了?我跟你说,不行,绝对不行,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郁青流都气乐了,他只是觉得这个祝一米才十五岁就这么沉稳有力又目光长远还见多识广有点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们平时来往的这些女孩子,除了赵乐其他基本眼光整天就在家世财产上打转,不是说她们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看到就心里发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她们算计一把。
祝一米也懂事,但她的懂事与那些女孩子的懂事又有所不同,当她们开始研究谁家年龄相当到时候可以联姻的时候,祝一米正在保护自己的母亲不被父亲极其家人伤害,当她们正在谈个小爱说个小情的时候,祝一米正在跳级正在忙着做事业正在为母亲出气。
没对比不知道,一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去你的吧,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我才没兴趣。我就觉得奇怪,她才十四五的小姑娘,以前连那小县城都没出过,怎么说话办事就这么老练?言谈举止有时候比咱们都成熟,还有知识面就不用说了,谈古论今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你说她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长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她是我妹子,你不能打她主意,其实你要是再小个三四岁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太老了。”祝朝戈才不管那么多。
“卧槽,老子就大她六岁好不好?”郁青流是真的气坏了,他有那么老吗?他才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的大好年华,怎么被这小子一说就成了个三四十岁的老头了呢?
“管你那么多,你说了没兴趣你记着,你不记着没关系,我给你记着呢。”
“你……”郁青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祝朝戈沉默了一下,把田家那些事给他细细说了一遍,重点是田致远没**之前祝庭钰母女是怎么被田父田母逼的,声音抖低了下来:
“她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子,从小就不得爷爷奶奶待见就算了,爷爷奶奶还经常堵着门骂不给钱就闹,你说她能不懂事吗?”
“我估摸着一米对田家的恨从小时候就开始积累了,田致远那件事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所以一米要自己收拾田家我们都不在意,这也是让她出口恶气。”
“况且,你不知道,我有次去找我小叔发现他在联系心理医生,好像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绷,一米精神出现问题了。”
“我都没敢跟任何人说,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你说,这样的情况,换你你放心吗?”
“老实说,一米比你我那时候懂事太多了,懂事的让人心疼。而且你不知道,我小姑生孩子那天,一米哭的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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