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意味着有人,也就是说在这山脚下,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有无数素不相识的人正勤勤恳恳地过着自己的每一天。这么一想我就觉得心情愉快,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和整个大世界是相连的,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包容感从心底间升起。
他在我腰间的手紧紧了,我回过头,正巧对上他迷离的灰眼睛。
如果说洛杉矶的夜色是串联起的宝石,那么莱斯的就是其中最叫人心醉的。
我眨眨眼睛,他的嘴唇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因为寒冷,我们的身体紧贴,我的胳膊感受到他皮肤上激起的细小颗粒,很快,我的腿感受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慢慢竖了起来,抵在了我的胯骨边。
很不舒服。
我垂在两边的手抓住了那个家伙往边上挪了挪。
“oh shit,茱莉你在干吗!”
☆、25防盗章节
我被这声大吼吓得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握着那啥的时候,我的老脸终于挂不住了。
“它……它咯到我了。”我赔笑。
“烤肠也不是这么个抓法,你见过这么粗的烤肠?”
“这个……倒是没有。”
“……小姐,可以请你松开它吗,它很疼。”
我赶忙照做。
莱斯瞪着我,“我真该推荐你去参加奥林匹克。”
我窘迫;“为什么?”
“而且可以保证你可以用握力器击败上次那个保加利亚的大力士。”
“……下次我一定去报名。”
说完我就意识到他正盯着我,于是慢慢抬起头。莱斯扬着粗粗的眉毛;满脸的不耐烦。可渐渐的,我的嘴唇像被绳子拉住;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莱斯别过脸,但从他翘起的嘴唇,我能辨别他也在笑。
“保加利亚大力士。”我眨眨眼;“保加利亚大力士才不会让我有机可乘。”
他横了我一眼,“这次只是保加利亚大力士一时大意了。”随后他侧过身,拨开草丛,把冲浪板和自行车都拉了起来。我欢呼一声,跳上他的后座。
经过夜市的时候我“砰砰”拍打他的手臂,“快停下。”
洛杉矶的夜市也是浪漫的,我一眼就看中了兜售假冒金首饰小贩……旁边的花丛。我努力了半天,终于从里头挑了一朵最大最嫩的折下。
“别告诉我这是要送给我的。”莱斯在我身后面无表情。
当然是给他的!
“这是献给你的,保加利亚大力士。”我笑着说,将花递给他。
一旁的小贩笑了出来。
“送男朋友礼物送花可不行不通。”小贩说。
废话,如果我有钱早就买几亿颗钻石堆成航空母舰送给莱斯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说。
小贩无视我,“要不要考虑送个领带夹打火机?”
领带夹和打火机得要多少钱哪,我脸上像被泼了一层火辣辣的辣椒油,“不……不用了。”
“那戒指呢,小姐,你和你男朋友可以一人一个。”小贩说,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一条席子,一时间,丁零当啷,金光四射。只见席子上头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对戒,有所谓的纯金戒指,有号称99K纯银的,有时髦前卫的香槟色的,全部标价五块一个,我看傻了。
我的视线扫过就黏在上头下不来了。那是一对廉价的情侣戒指,材料粗糙,但设计不错。男戒干练坦率,边角呈独特的矩形,棱角笔直。女戒则更为小巧,呈圆弧状的水滴形。
“这是我们这儿最特别的一款,得十五块钱一对。”
我犹豫了一下,十五块钱可以让莱斯吃上一顿好的了。
莱斯有点无聊,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推着车往前走,“不买?我们走吧。”
我念念不舍地放下戒指,嘴上说恩这就走,眼睛还死死地黏在上头。
“小姐,这戒指的内环刻着love,能给戴的人带来幸运。”
Love?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十五块一对?”我问,偷偷看了眼一旁的莱斯,他一只脚撑在地上,一只脚踏在自行车踏板上,手在怀里掏香烟,显然是在等我。
我果断地抽出钱包以比平常快了几百倍的速度付了钱,迅速把女戒戴上,然后揣着装了男戒的盒子走到莱斯面前。
叼着烟的莱斯看起来快打瞌睡了。
“莱斯,醒醒,我有东西要给你。”我推他。
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瞄到我怀里的小盒子,“那是什么,你真的花钱买他的东西?”
我打开盒子,莱斯不是瞎子,他一眼看到里头的东西,面色一僵。
“送给你的。”我说,捏起他的那一份。
莱斯像被冰雪冻住的雕像,良久,这尊雕像才动动嘴唇,苦笑,“搞什么鬼?”
“送你戒指。”我说。
他沉默了,胳膊揽过来,亲密地环住我的脖子。
“茱莉,可能你是外国人,不懂我们国外的文化。送戒指……”他循循善诱,欲言又止,“这个不能随便送,而且也不应该由女孩子送。”
这我当然知道,如果他送我,我还需要买吗?
“那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送戒指?”我求知若渴地问。
“那得……”他有些踌躇,“恩……互相……”
“爱慕?”我问。
他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恩,差不多。”
“可是莱斯,我就很爱慕你啊。”我笑道。
他的脸瞬间发红。
“别开玩笑了!”他低喊,一副要立刻骑车走人的模样。
“我从不开玩笑,这戒指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
“十五块钱!”我喊道,“你不要我就扔了!”
“旁边就是垃圾桶。”
我追在他身后,心中又酸又气,“莱斯,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刚才为什么亲我!”
他一个刹车,回头气势汹汹地瞪我。
“因为我想亲谁就亲谁!”
我气笑了,“在美国文化里亲吻有这么随便吗?”
他咬牙,“当然,在美国文化里连上/床都是随便的!”
我口不择言,“那你干嘛不和我上/床!”
莱斯的脸黑了。
我把女戒也脱下,扔到盒子里。回地下室的一路上我们再也没说话,那枚装着戒指的小盒子紧紧贴着我的胸口,仿佛一枚烧红的砖块,烫得惊人,可我却舍不得丢开它。
晚上我睡在席梦思上,莱斯睡在水泥地上。
第二天他照旧送我去上班。
谁都没说话。
我的座位从他前方改为他的后头,一路上我都盯着他宽厚的背磨牙。
下午来接我的时候他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害我在街道上多吹了一个小时的风。
我甚至觉得他给我三明治都小了!
在某天下班的途中,我终于爆发了。
“有必要吗莱斯?”我说,“你干嘛不和我说话?”
他把我的包挂在自行车笼头上,“我没不和你说话。”
“我问你,你觉得我很讨厌?”
他沉默片刻,“没有。”
“那你亲我是发自内心的吗?”我怀抱期望地问。
他背过脸,我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我开心,“那你……”
莱斯转头瞪了我一眼,拍拍屁股后头的座位,“快上车,回去了!”
我连忙照办,骑到一半,我突然说,“莱斯,你知道,在我的国家,男女一起住可是要结婚的。”
他一个踉跄,车子差点翻倒,我急忙拽住他的衣服才不至于摔下去。
莱斯停下车,有些狼狈地看了我一眼,“我们只是合租……”
“可我没给你钱。”
他磨牙冷笑,“那当然,我能让一个女孩付钱吗!”
“那我们还是同居啊,确切的说,你这是包养我。”
“……”莱斯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我狡黠地盯着他直笑,莱斯这才明白我是在消遣他,气笑了,“你一天不玩我就不开心是不?”
“是啊。”我喜滋滋地说。
他用手捂住眼睛,叹气,“天哪。”
我知道这样想有点自恋,但莱斯应该是喜欢我的,不然他也不会克制不住地想亲我,也不会说服自己地下室只有一张席梦思和我同睡,更不会在晚上的时候搂着我了。
但结合先前的种种迹象推测,莱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生出来这种可笑的想法。如果我是莱斯,明知道两个人不合适,就一定会离那个叫茱莉的小姑娘远远的。矛盾的是,莱斯不是个控制的住自己的。他一边暗骂自己要离我远些,一边又每天跑来接我上下班。
感谢上帝,莱斯在某些方面的自控能力不高!
礼拜三的下午我估摸着时机差不多,揣着那个小盒子上/了他的自行车。
“今天怎么样?”他问我。
“很好。”我说,“你呢?”
“还不错。”
我从怀里偷偷掏出小盒子,嘴上说,“今天晚上吃什么?”
“晚上吃……”他猛一个刹车。
我的头“嘭”的一声撞在他坚实的肌肉上。
等我揉着脑袋直起脖子,正想询问怎么回事,就看见街角站了十几个人堵着我们的去路。上帝,我环顾四周,莱斯今天抄了近路,这里是我□的黑市。
我想起来了,上次我直接把莱斯从黑市拉了出来当了酒馆的服务生,黑市不是这么容易摆脱得了的,莱斯是不是什么没说直接抽身走人了?
我脸色一白,坏了,以前的老板找上门了!
这就和电影一样,我在亚特兰大的时候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我感到好梦幻,梦幻的背后是对不可预知的恐惧。
“莱……莱斯……”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没关系。”他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下车,我控制自己的腿不要僵硬,慢慢爬了下来。小盒子被我紧紧握在手心上。
“这点钱你自己打车回去,别心疼钱。”他塞了一张一百块到我手里,“知道吗,回家的路?”
刚才想送他戒指的喜悦心情早被惊慌所冲得无影无踪,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眼睛发烫,喉咙干涩,“莱斯……不要……”
他拍拍我的脑袋,“乖,你先走吧。”
那十几个人里走出一个黑衣服的男人,他就是先前卖我枪的家伙。
“莱斯,进来喝一杯?”他扬起眉毛邀请道。
莱斯摸着我脑袋的手猛的用力拍向我的肩膀,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
“快走。”他低声说,转头又对那个漂亮的黑发男人笑道,“当然好,好久没喝酒了。”
我站在原地,莱斯和那个男人哥俩好的一起往最近的酒馆走去,其他人也没找我麻烦,纷纷散了。
“可别报警啊小妞,不然你男人就活不过今天晚上了。”其中一个人笑着冲我说。
我瞪着他,直到他们一路消失在窄小的铝合金大门后。
那个小盒子在我口袋里,像沉甸甸的铁块。我的心也被拖得直往下沉。
应该报警吗?
我握住口袋里的手机,心中却犹豫了。
如果他们听到警笛声,那么莱斯……
他们一定是认为我不敢报警所以才放我走的。
直到一阵冷风把我吹得哆嗦,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手机,可以报警。我还有手枪,可以随机应变!我可以在警察没来前去保护莱斯!
我转身进了一个小巷子,为了防止被人看见,还特地带上了帽子用袖子挡住手机屏幕。
“这里是911。”电话那头说。
☆、26最新更新
我犹豫了一下;满是汗的手心几乎握不稳手机。
那头的接线员发觉不对,“你好,这里是911,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不,没事,我只是打错了。”我含糊地说;挂断。
我不能让莱斯冒险,但我也害怕警察会把事情搞砸;可我现在不得不依赖他们的帮助。几秒后我重拨,“你好;我这里遇到了点麻烦…什么麻烦?恩……”我想到莱斯低声对我说没关系的时候,如果莱斯被抓到,也许会被当成共犯;“……其实没事,很抱歉。”
我应该相信莱斯,但我控制不住地担心他。可如果我想溜进那个酒吧,肯定会被认出来。我不给他惹麻烦,我就是去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安全。我反复地说服自己,一边小心地把手机塞进牛仔裤的口袋,捏着莱斯给我的一百块钱进了某个便利店,买了一份廉价化妆品。等我走出厕所时,想必连莱斯也要花上好久才能认出我。
那个酒馆看上去真的很火,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我的T恤上满满都是汗,幸亏头发够长,挡住了一大半深色的汗渍。我紧张地排队等待进入,心脏像被人用细绳子吊在半空似的,砰砰痛苦地扭曲,和我一道进去的还有其他几个女孩子,打扮得都很明艳。
酒吧里很暗,踏进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另一个世界。厚重的鼓点在耳边轰隆隆的炸开,蓝色的红色的还是黄色的光点不断地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上旋转,拥挤,汗臭和廉价的香水像黏腻的蛇一样钻进鼻孔里,不断有温热的躯体撞到我,不是把手搭在我的屁/股上就是企图抚摸我的胸/脯,我忍耐着,努力克制自己不会去扇这些混蛋几巴掌。
吧台是唯一有明亮光线的地方,这和昏暗的舞池不同,我挣扎着走过去。酒保是个漂亮的小伙子,他老练地递给我一张酒单,我扫了一眼,除了可乐和香槟,我没有喝得起的,而我当然不能在这种地方喊给我一杯可乐。
“香槟。”我粗声粗气地说。
当他转身调酒的时候,我赶紧利用吧台的优势扫视整个酒吧。厕所在舞池的左侧,舞池前面是沙发软座,厕所的对面是一个安全楼道,只是不知道莱斯他们在楼上还是地下。
等酒保回来后,我接过酒杯似真似假地抱怨,“纽约很多酒吧都有地下室,怎么洛杉矶的酒馆就没呢?”
“小姐,我们有啊。”酒保说,“只不过那儿客人不能进,如果您想休息,可以上二楼。”
就是地下室了!
我付了钱,转身去了厕所,这里的厕所有四五间,男女共用,是唯一没有监视器的地方。
我把厕所的门锁住,爬上门对面的窗户,窗户外正对着大街,有树丛的遮挡,别人很难发现我。我把老式的木窗框取下,如果这是铁栅栏,我就没办法了。窗户很窄,但勉强能让我蜷缩着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