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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又是山林幽暗,仿佛与梦境重叠在一起。
那黑暗的背景之下,两个白色的身影,在如水的月色里缠斗在一起。一个是白裙黑发的纨素,而另一个则是身形巨大的白狼!
沫蝉惊得腿一软,跌坐在地。
天啊,她是真的不愿意看见这样一幕的发生!
纨素一个旋身避过白狼的猛扑,凛然冷笑,“千年前,如果不是我舍不得你,你自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千年之前既然没机会证实,那不妨今日一试!”白狼也不示弱,调转身子,张开血盆大口再猛然扑上!
“孽畜,你自不量力!”纨素裙摆一角被白狼前爪扯掉,纨素勃然大怒!
一个旋身之间,终于狠下心来,抽出了缠在腰上看似腰带的软剑!
软剑弹开,寒光四溅,山壁回荡起凛冽龙吟!
纨素长发被风吹开,像是无数伸向天空的爪,“莫邪,我一向没有在你面前使用此剑,是因为此剑一出,不饮妖血誓不入鞘。我怕伤了你,我舍不得你——看来今晚,我却留不得了!”
沫蝉心尖陡然一寒,来不及多想,不顾一切飞扑过去,一把抱住纨素的腿,“你不能伤了他!”
“你醒了?”纨素挑眉垂眸,“他的催眠,你竟然快便能解开?”
沫蝉只仰头哀哀望向纨素,“姐姐求你!”
前世今生,这样的场景重又叠合在一起。
白狼怒嘶,扑过来含住沫蝉的脚踝,想要将她拖开!
沫蝉急了,伸脚去踹他,“你滚一边去!”
他哪里知道纨素手中那柄剑的厉害!那是以多少活人和妖兽的血与灵魂祭成的!
白狼额头被沫蝉踹中,痛得就地一个翻滚,变回人身。却一时站不起来,单拳支撑着身子,“虫,不要求她!”
“我就要求!”沫蝉流泪狠下心,“你别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纨素见状便笑了,轻蔑地瞄着沫蝉,“给我一个理由。他既然都摊开了说要再度杀了我,我凭什么还要留下他的性命?”
沫蝉忍住心痛,对上纨素的眼睛,“……因为,他是你的未婚夫!现在无论狼族还是人间,都已知道你们即将成婚的喜讯——姐姐盼望千年,想要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倘若姐姐今日杀了莫邪,试问姐姐,你支撑千年复生而回,又为了什么?如果他真的死了,姐姐独自活在这全然陌生的人间,还有什么意思!”
纨素的心被戳中,她也晃了晃神。
是啊,莫邪已经成了她的执念,支撑她走过这么多年。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她还在这个陌生的人间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沫蝉捉到纨素的犹豫,便再用力,“姐姐,是我错了。我不再跟你争了,行不行?是我一厢情愿认错了记忆,是我将莫邪当成了莫言……”
“姐姐你原谅了莫邪,也原谅了我吧。我知道我今生应该回去找莫言,我不该再缠着莫邪。”
“从前种种,千错万错都是妹妹我的错。姐姐就看在妹妹命不久矣的份儿上,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你在说什么!”
莫邪扑过来,一把将沫蝉抱起来,按紧在怀中,“我不是说过了么,即便是你自己,也不准给我动摇!这一次,我要留在你身边,用我的全部……我不准你说不要我了,不准你说什么要把我还给她!”
莫邪死死将沫蝉的头按在心口,“你听见我的心跳了么?我想要的人,是你,不是她!”
沫蝉闭上眼睛,眼前是潮水一般冲向对方的人类与狼群。
红裙的舞雩身居中央,朝向狼群中为首的夏子孤,挥下长剑!
剑光暴涨,化作凶气毕现的狂龙,嘶吼着冲向夏子孤!
那堂堂狼王,那横扫千军的勇者,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便被剑光打斜横扫在地!
剑光在他身上,留下从左肩直到右膝的巨大伤口,几乎将他砍为两半!
沫蝉悄然抹掉眼泪,含笑说,“小邪,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了。我这辈子该来找的人是莫言,我不该随便招惹了你。我错了,让我改正了吧,好不好?”
“不好!”
莫邪痛呼,死死抱住沫蝉,“如果真的是错了,就让它将错就错!我不准你改正,除非你先杀了我!”
沫蝉用力地笑起来,“杀了你,你以为我做不到么?”
语声未落,沫蝉猛地抬头,张口便咬在了莫邪的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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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雌雄
莫邪的血,沿着牙齿流淌进来,灼热滚烫,汩汩不绝。
齿颊之间留下的不是腥味,反而是他身上那一股子如兰如麝的体香。
沫蝉闭紧眼睛,狠下心来大口啜饮。
她就是个饥饿的人,而小邪就是她唯一的美餐。从前都是理智控制着,只肯隐忍浅尝,可是这一次她是豁出去了大口饮下!
而小邪,他竟然是一动不动,一避不避膪!
沫蝉警告自己,此时狠心,绝不可以去看他的眼睛……否则自己会扛不下来。
“夏沫蝉,你够了!”
眼见莫邪一避不避地任由沫蝉吸血,俊朗的面容渐渐惨白,周身也褪去血色……纨素再也无法袖手旁观,冲过来,狠狠扳开沫蝉的肩膀。手臂用力,将沫蝉扯倒在地妓!
几乎同时,莫邪伤咳了几声,周身苍白地摇晃了摇晃,也委顿倒地。
唇边淌满鲜血,沫蝉此时眼神如魔,挣扎着还要起身,还想贪婪地再度扑向莫邪!
纨素大怒,伸脚朝她肩上踹去,将她踹回到地上,“你还想怎样,难道你真的想吸干了他!”
“啊,啊——”沫蝉如没有吃饱的小兽一般,呲着牙朝纨素怒吼。
纨素目光一寒,“夏沫蝉,这终是你自己找死。我便留不得你了!”
沫蝉眯眼望向莫邪。他通身惨白,呼吸急促,可是他的眼睛却依旧朝她望来。沫蝉的目光滑向他的左耳——那枚月光石的耳珰,依旧光华夺目,与天上月色交相辉映。
沫蝉渴望地向莫邪的方向伸出去的手爪,犹豫着,还是收了回来。
纨素却不理沫蝉这一刻的挣扎,也不在乎沫蝉这是在挣扎什么,只冷笑着挥起手中剑,朝沫蝉兜头劈了下来!
剑光凌厉,仿佛清朗的夜色里凭空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
可是在这样凛冽的电光里,沫蝉却朝纨素抬起了头,目光迎着刺目的白光,直望向纨素:“姐姐这一回终于要向我挥下屠刀了么?姐姐以为,这一次就能杀的死我了?”
“你说对了。”纨素得意一笑,“我从前杀不了你,是因为你我是姐妹,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千年之后,你的身子里竟然又鬼使神差有了我的一缕魂魄,依旧让我杀不了你……这柄剑服从于你我的血统,于是不肯伤你。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的你不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甚至不再是今生今世的夏沫蝉——你是吸血鬼啊!我这柄剑杀妖除魔从不迟疑,不尝妖血誓不入鞘,于是你这一回便受死吧!”
沫蝉反倒笑了,唇上的血红得惊心,“恭喜姐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我了。千方百计让我成为吸血鬼,正是姐姐布好的棋局,只等着我自己改变,姐姐手中的‘干将’便会毫不留情杀死我。”
纨素冷哼,“你竟然想起了它是‘干将’?”
沫蝉笑起来,“是啊。那年你我姐妹离开风家庄,爹爹知道这一别便是终生再无相见的机会,于是爹爹送两件礼物给你我傍身。姐姐的便是干将,是那把上古的‘雄剑’,刚烈无比,妖魔鬼怪无人能敌。”
沫蝉说着便轻柔地笑了,目光望向莫邪去。姐姐拿到的是“干将”,她拿到的自然便是“莫邪”。
纨素冷笑,“只是可惜,你的‘莫邪剑’被你失落。否则若你有‘莫邪剑’在手,说不定还能与我的‘干将’拼上几个回合。”
沫蝉静静摇头,“我从来知道,‘莫邪’不是‘干将’的对手:‘莫邪’为雌剑,‘干将’为雄剑;‘干将’刚烈炽猛,‘莫邪’则阴柔秀婉……所以我早不做此宵想,又何必还留着那柄剑?”
纨素便笑得更加得意,“如果有莫邪在手,你兴许还能做最后一搏;可是你既然千年前就丢了它,那你今晚只有一死!”
沫蝉闭上眼睛,“姐姐动手吧。”
“慢着。”
周遭静寂,却静静扬起一个声音。
纨素陡然一怔,回头望向那个从夜色中走出的男子。
纯黑的披风,却惨白的一张脸,更加上一双血红的瞳仁并一弯染血的薄唇。
“莫言?”纨素怔忡,随即却笑了,“我倒是不应该奇怪。我早该想到,若她濒死,你怎会不来?”
“只是,就算你来,又能如何?你是吸血鬼,我手中长剑不介意多喝一碗妖血!”
“谁让你来!”沫蝉心魂惊颤,朝莫言吼出来,“你走啊!”
莫言叹了口气,望了望那边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地的莫邪,再望向唇边都是血的沫蝉,“我若不来,你们两个可怎么办呢?”
沫蝉心底一抖,便也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向莫言,“莫言,带我走。”
走到莫言身畔,沫蝉回头,“姐姐,我不要小邪了。我跟莫言走,你饶他一命。”
“你们以为,今晚还走的成?”纨素冷笑。
莫言耸肩,“你杀虫这一只吸血鬼,问题不大;不过你若同时对付我们两只吸血鬼,可要费一番周折。”
“当然也许最终我们两只吸血鬼也无法战胜你手中那柄‘干将’。”莫言说得惨烈,事实上却只是淡淡地耸了耸肩,“可是这毕竟也需要时间啊。如果你将时间都浪费在杀死我们两个上,那小爷就只能等着血流光而死。”
莫言那张雪白的脸上,甚至还笑了笑,“不需要我提醒你吧:狼与吸血鬼相生相克,于是被吸血鬼咬过的狼,无法自行愈合。除非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小爷血流尽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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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素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动容,转头去望莫邪。
莫邪浑身轻颤着倒在地上,面色已与莫言差不多。
纨素再望向沫蝉,沫蝉伏在莫言怀中,无法看清面上神色。
纨素一跺脚,伸手点指莫邪,“孽障!算是我欠了你的!”
径自扭头,反身奔回莫邪身边。
怀中的人儿这才轻轻颤了下,仿佛之前一直在屏住呼吸,此时才放下心来吸了一口气。
莫言叹息,垂首轻问,“我们,该走了吧?”
“走。”沫蝉揪紧莫言的衣襟,“带我走。”
莫言伸手将沫蝉打横抱起来,转身几个飞纵,黑色的身影便完全隐入夜色。
最后在八角凉亭,沫蝉还是忍不住侧耳倾听那边的动静,莫言低劝,“小爷会没事。他还有月光石耳珰傍身。那东西是他的命根,许多次救了他的命。当初他都不会变身,但是戴着月光石耳珰回来之后便会了,而且渐渐变得强大,到后来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沫蝉只低低垂下头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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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没送沫蝉回家,怕夏子然和秦雅看见沫蝉满嘴的血给吓着,便带着沫蝉去了他住的地方。
就在麻风病医院旁边,安静的废弃厂房,被重新设计建造成了LOFT。
沫蝉的心便一颤。
麻风病医院周边,是一般人都会刻意避开的区域。他选择住在这里,只是为了远离人世,不让人被自己给吓着。
莫言感知到她的目光,便笑,“别替我难过。其实我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在青岩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我习惯了一个人呆着,反倒不适应住得太热闹。”
“倒是你,”莫言用盆子打了温水,蘸了毛巾,给沫蝉一点点擦去嘴边和下颌上残留的血渍,“竟然真的忍心吸了小爷的血;而且难道真的准备就这样放弃了小爷?”
沫蝉没回答,只转开话题,“莫言,你还记得青岩,那两座相对耸立的高山么?”
那时初到青岩,刚下火车,沫蝉就被那两座山峰吸引。那两壁青山,高有万仞,仿佛两把长剑直刺天空。
同样,这两座山也曾经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个初见小邪的梦。
莫言眯了眯眼睛,“当然记得。”
沫蝉叹了口气,“那是青岩的封印,是不是?凡是狼族想要走出青岩,必定会受到剑气的砍斫,所以千年来才很少有狼族敢于走出青岩的大山。”
莫言点头,“幸而能走出来的,比如六叔,比如小爷、我和莫愁,也都是族中顶尖的公狼,才能不受所伤。”
沫蝉顺着说下去,“而后来绿蚁以及其他狼族能走出来,是因为那个暑假我回去了,还有后来纨素也离开了,于是封印被解……而我去之前,那些能走出来的,都是小邪用自己作为抵挡护送出来的。”
莫言凝望沫蝉,“本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我想起来了。”沫蝉泪盈于睫,“那是干将与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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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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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掌心的月光
沫蝉在莫言的房子里,美美地睡了一个大觉。
翌日醒来,看见阳光满窗,忍不住满足地叹息了声。
从小到大便很少能睡个好觉,即便睡着也总是做噩梦。自己也曾无数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就觉得心上仿佛总压着大石,却实在弄不清楚这些大石是什么。
大石虽然沉重,可是当大石逐一在面前撩起面纱,反倒不觉得沉重了。就连梦,也跟着清晰明亮了起来。
莫言敲门膪。
沫蝉笑脸相迎,“谢谢你,我昨晚睡得很好。”
“小爷没事。”莫言说,“江院长给我打来电。话。”
沫蝉便放心微笑妓。
笑过了,才望向莫言,“今天我准备好了,可以问你过往的事。莫言,纨素和小邪都说,千年前我曾嫁你为妻。”
莫言皱眉,“你相信?”
“我信。”沫蝉点头,“我信你为人。所以我要找你来问清当年的事,而不是听纨素的话。”
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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