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旧的巷子
唐糖先是回到家里,她家住在一个十分破旧的巷子里,沿着潮湿阴暗角落里长着青苔的巷子一直往前走,在一个破旧的木门前停了下来,抬手敲了敲门。
六十多岁的阿婆,打开门来,一见是唐糖,立刻松了一口气:“糖啊,你这一夜都没回来,到哪里去了?小新已经上幼儿园去了。”
唐糖勉强笑了一下说:“昨天学校有事,在同学宿舍住了一晚,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对了,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今天就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好生养着吧。”
阿婆在这个破旧的巷子里住了几十年了,早年有过一个女儿,后来女儿得白血病去世了,除了一大笔的债务之外什么都没留下,就这么去世了。阿婆的日子本来就苦,本想等女儿出息了,跟着享享福,不想她那女儿的命更苦,年纪轻轻得了白血病去世了,这下阿婆不仅没得福享,连带着将自己几十年的积蓄花得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有一天想要寻死,被街坊们劝了下来,说是活着就是福气了,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说了许多的好听的,这才让阿婆重新鼓起勇气活下来。
四年前的一天傍晚,这位阿婆翻着垃圾箱捡垃圾,不想竟翻了个死人出来,当时可把她这个苦命的婆子吓坏了,站在那里愣是挪不动腿,谁知那人竟然没死透,手指头还在动。阿婆生怕扯上人命官司说不清楚,见人还没死透,大大地松了口气。于是背起那人跑进了医院,再一次的花光了那点可怜的积蓄,才将那将死之人救了过来。
那天的将死之人,便是唐糖。|
唐糖胸口的子弹被取出来后,修养了一个多月后就慢慢恢复了,那个时候毕竟那么年轻,才十八岁,嫩得能掐出水的年纪,就是骨头断了,一个月后也能长得结结实实的。唐糖的伤好了以后,除了被告知已经怀孕月余的事实以外,再也不记得之前的任何事情了。
也许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大劫难后想要刻意的忘记,也许是射进胸膛的子弹碰到了什么神经,也许是老天想让她忘记过去,反正被阿婆救过来的唐糖对于之前的十八年的事情,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往事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开始新的人生了。因为脖子上挂着的小金片上面刻有一个“唐”字,便突发奇想的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唐糖”,糖多甜啊,唐糖想要自己以后的生活都是甜蜜的。可是那之后的生活,除了她的名字里带着些许的甜味外,其余的皆是痛苦,除了痛,就是苦,半点的甜味都没有。
回忆唐糖过去四年的岁月,先是在街坊们戳着脊梁骨的指责下生下了小新,然后又在周围的人的嘲笑中,重新回到了高中校园,多亏了有阿婆,不然唐糖就是命大的活了过来,也不一定扛得住这样冰冷的社会。
若要说甜蜜的事情,当然也有,那便是苏言了。
唐糖将阿婆今天要喝的药按照医生的叮嘱,将药片从药瓶里倒出来后放到阿婆的手里说:“昨天没有吃药吧?今天一定不能忘了,你年纪大了,一点点的病都不能疏忽何况还是那么严重的高烧。”阿婆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每天吃药都是唐糖按着说明书和医生的叮嘱将药片都倒好让她直接来吃。
阿婆喝完了今天的药后,对唐糖说:“已经好了,都好几天了,没事了。你回来了阿婆就放心了,今天天气不错,出去碰碰运气,捡些瓶子也好换些钱晚上买菜。”
唐糖按住阿婆的身子说:“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出去捡瓶子了,现在菜价一天一个样,你再怎么捡都赶不上,我等下回学校,下午有个家教,今天刚好可以领上周的做家教的钱,够花了,阿婆,你好好的呆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好不好,不要去捡瓶子了。”
阿婆叹了口气说:“糖啊,我知道你出息,可是阿婆在家闲着也不舒服,你就让阿婆出去活动活动吧。”
唐糖看了破旧的柜上上放着的闹钟,时间不多了,便对阿婆说:“好吧,不要走远了,注意身体。”说完便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拉开帘子,来到自己的床前换了衣服,然后梳了头发,换了鞋子之后便出门了。今天上午还有课,虽然快毕业了,可是学校还是安排有课,只不过比以前少了些,还让学生们有时间出去找工作。
唐糖离开了房间后,阿婆忍不住摇头,看着这个简陋的房间,中央一块空地放着桌椅,那是吃饭的餐桌,空地的边上是两片帘子,一片帘子后面是她的床铺,另一片帘子后面是唐糖母子的床铺,就连做饭的锅灶都不得不放到了简单的走廊上。本来这个简单的两层小楼都是她的财产,无奈她那女儿得白血病的时候急需用钱,她便把上面的一层卖了。六七十年的老房子,能不被拆已经是幸运的了,这里虽然破旧,可是不用房租啊。
阿婆收拾了一下房间后便拿了钥匙也出了门。现代社会发展太快,她这个年纪的没有养老金又没有文化,只能靠捡些垃圾来维持生计了。
唐糖来到学校的时候,直接朝教室走去,时间快来不及了,她忍不住加快步子,不知道巧巧有没有帮自己占位置呢。因为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不想错过每一堂课。终于很及时的,踩着上课铃,来到了教室。
林巧巧招了招手,示意唐糖坐过去。唐糖刚一落座就发现班上的同学全都一脸讶异和鄙薄地看着自己。幸好这时教授走上讲台,开始上课,同学们这才收回鄙薄的目光。
中午的时候,结束了课程,唐糖和林巧巧一起走出教室,朝学校食堂走去。这是一座很大的花园一样的学校,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林巧巧终于忍不住问唐糖:“小糖,你昨天去哪了?今天一大早他们就传开了,你是不是真的……”
唐糖心中猛地乱了,她看着林巧巧:“他们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林巧巧笑着说:“放心吧,我肯定是相信你的,我们四年的好姐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他们肯定是胡说八道的,小糖你这样的女生怎么可能去色媚坐台嘛!”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捂住了嘴。
第8章 白手绢
唐糖停住脚步,苦笑起来:“原来他们传的是这个?”她忽然都想明白了,那个阿芬昨天为什么会好心地请自己吃饭,还有,李苗当真会因为跪了几个小时就解恨了?这些全都是她们串通好了的!
林巧巧看着唐糖一脸的愤怒,吓了一跳,忙说:“小糖,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我嘴贱,要不你打我一巴掌吧。”任何一个有点尊严的女子,都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诽谤吧。
唐糖在林巧巧的胳膊上拍了拍说:“巧巧,这事与你无关,你自己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
林巧巧还是一脸的懊悔,可是唐糖已经转身走开了。
真是想要找谁,谁就逃不了,唐糖没走多远就看到阿芬踩着一双十公分高的高跟鞋,穿着一身的名牌时装招摇而来。她想也不想的就走向前去,抡起巴掌就要打,不想阿芬挡住了唐糖的手,鄙薄地笑着说:“怎么样?昨天晚上过得不错吧?也不看自己是谁,就想来打我?”
唐糖很是气愤,她想不明白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践踏别人的尊严和身体竟然像喝凉水一样的简单,今天她就是要让这样的人明白,自己就是再穷再弱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于是她再一次地抡圆了胳膊,只听很是清脆的“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便落在了阿芬的脸上。
阿芬捂着红肿一片的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唐糖,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她竟然被这个穷酸的**给打了?几秒钟后,阿芬一把扯过唐糖的头发,将她按到地上,然后放开嗓门喊着:“都看好了,这个就是昨天去色媚坐台的贱人,都看好了,谁要是晚上忍不住寂寞,就来找她好了……”
唐糖拼着民挣开阿芬的手,与此同时扯下了好几缕头发,疯了了一般将阿芬推倒在地,气恼地说:“你才是贱人,不要太嚣张,总有一天我要你跟我下跪磕头!有钱了不起吗?!”
两个女生就这样扭打在一起,正好赶上学校中午吃饭的时间,很快地就围上来许多的人,指指点点。|
这样的状况,学校的保安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然后将打架的双方送到教务处,记个过什么的,肯定是少不了的,f大这样的历史悠久的知名学府怎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今天的事情偏偏就没按常理来。
围观的众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都让开!”回头看去时,全都动容不已,来的人不正是苏跃集团的新任总裁,苏言,f大工商管理系的高材生,今年本科毕业。集所有的传奇色彩于一身的苏总,苏公子,苏少爷嘛!
在场的所有女生全都将注意力从扭打在一处的两个疯了一样的女生的身上,移到了苏言的身上,更有甚者两眼直冒桃花,这样高才又多金的大帅哥,为什么偏偏是那李校长女儿李苗的男朋友呢?!自己要是能有个这样的男朋友该多好啊!
苏言穿过人群,来到两个还在扭打着的女生的边上,伸手扯开了唐糖揪住阿芬的头发的手,将两人拉开,此时阿芬的头发散了,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扯得凌乱不堪,就连脚上的鞋子也踢到了一旁。而唐糖也好不到哪里去,披散着头发,脸上几道指甲印,有一道上面还沁出了血珠。
“还不快回去,要等教务处的来处罚吗?”苏言不动声色地说道。
阿芬这才醒悟过来,苗姐好不容易许诺自己保送研究生的名额,可不能因为这次打架泡汤了。忙提着鞋子,对苏言笑着说:“苏少,苗姐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很是想念,你要是今晚请她去学校旁的西餐厅吃西餐,她一定很开心。”
苏言还是那样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说:“我知道了。”
阿芬这才匆匆离开了现场。
唐糖身手摸了下脸,脸上一痛,看到手上鲜红的血迹后,自嘲地说:“今天果然是有血光之灾啊。苏少还是快些走吧,我今天可是个不祥之人。”
打架停止了,没什么热闹看了,围观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很快地就只剩下苏言和唐糖两个人。苏言这才笑着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唐糖:“用这个吧,不要用手擦。”
唐糖自然是知道苏言的这个习惯的,习惯随身带着手帕,在这个各种品牌各种包装的手帕纸巾横行的年代里,仍然习惯带着手帕,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守旧还是固执。而且更怪的是,这人随身带着手帕却极少用,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习惯。
唐糖拒绝了苏言的手帕说:“没事,我皮糙肉厚,等它结了痂就好了。”她知道苏言有着些许的洁癖,这样一个一尘不染的男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了,尤其是在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后。
短暂的沉默后,苏言开口说:“对不起,今天早上,是我不对。”
唐糖理了理披散的头发说:“你没有不对,是我自己犯贱,好了,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要离开,心中忽然想起什么,有转过身来看着苏言。苏言晦暗的眼神在看到唐糖转身的时候亮起了点点光彩,只听唐糖说:“苏少爷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上次我阿婆生病找你是迫不得已,从今天开始我会遵守诺言不打扰你。我们从今后……不要再见面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要自己和苏言不再见面,那么李苗就不会生气,是不是自己的生活就会安静一些了?
苏言眼睛里点点的光彩顿时黯淡下去,站在原地,手里是还没来得及放回口袋的白色手绢。他忍不住想,他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起,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明明是她先放手的,为什么好像是自己是个薄情郎一样的。
唐糖先是到食堂吃了饭,当然吃饭的时候又少不了被人指着脊梁议论纷纷。吃过饭后出了学校,下午还有两个小时的家教。她盘算着今天的家教做完后领了钱后就不做了,快要毕业了,要开始找工作了。凭着f大的文凭,应该不难找份好工作的。
这一天虽然早上和上午很不顺利,可是下午却是异常的顺利。下午结束了两小时的家教后,领了几百块钱的家教工资后,唐唐终于可以放下揪了一天的心去接小新放学了。
小新,是唐糖四年多前怀孕生下的孩子,今年三岁多,在一所很是简陋的外来工孩子们的幼儿园里。
第9章 神经病
晚上,f大的某个女生宿舍里,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李苗面颊红润,两只眼睛里闪耀的全是幸福的光芒。|阿芬拿着吹风机,一面小心地替李苗吹头发,一面问着:“苗姐,我就怕那个姓唐的跑到苏少跟前告状,你怎么就笃定她什么都不会说呢?”
李苗微微一笑,说道:“都已经在色媚那样的地方失了身子了,她还有脸到处说?就算是她心里委屈,也不会在苏言面前说的。她那个人就是一身贱骨头又臭又硬,这样的事情打死她她都不会说的。”
李苗说的没错,唐糖确实没有将阿芬暗中下药的事情说给苏言听。就在李苗在舒适的学生公寓里打理着她最新式发型的头发时,唐糖则是哄着儿子准备睡觉了。
黑色的夜晚,放下白天里所有的压力和气闷,唐糖拥着儿子小新柔软的小身板躺在被子里,心里想着也许明天天亮后应该都会好起来的吧。没有别人的闲言碎语,没有李苗的诸多挑衅,更不要让苏言再次出现,否则自己就是石头做的心,也会受不了的。
黑暗中,唐糖闭上眼睛想要入睡,可是不自觉的,脑子里再一次闪现出,去年年初情人节那天,苏言和李苗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拥抱亲吻的那一幕。那一幕像是下了咒语一般的,已经深深地刻入了唐糖的心上。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收到苏言的短信,约在老地方见面,她高兴坏了,翻箱倒柜地翻出自己衣柜里最好的衣服,精心地打扮一番后来到她和苏言经常见面的小树林里,谁知刚刚一赶到看到的却是苏言抱着李苗深情地拥吻。那一天唐糖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离开的,她只记得那天李苗穿着粉红色的春装连衣裙,像个公主一样的高贵,而自己只是个落跑的丑小鸭。|
唐糖沉浸在回忆里,她想要喊停,她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了,可是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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