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爱情- 第79部分

许一繁的手指微微一动，睫毛动了动，眼珠转向我。眼神空洞，仍旧没有特别的表情，甚至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的话，或者根本听不见我的话，但是她却动了动嘴唇，喊了我一声：“小心，言默有话对你说。”

我心里一跳，“言默有话对我说么？”

“是的。”许一繁声音如水，平静得没有意思波澜，她眼睛一转也不转地看着我，只是机械性地动着嘴巴：“是的，言默有很多话对你说，电话号码在我包包里，和手机放在一起。打那个电话让他的助理出来。言默有很多安排，那个人都知道。”

说完。许一繁闭了闭眼睛，然后再张开：“小心……”

眼见许一繁竟然出声叫我，我连忙应道：“一繁，一繁我在这里，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许一繁的手在我掌心里挣了挣，却没有挣脱，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一样的笑，可是那笑里面，却无丝毫笑意：“小心，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我被许一繁问得一顿。许一繁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好像是我伤害到了她，好像许一繁对我再也没有以往的情谊，而独独剩下了一腔的恨意，且无法宣泄。于是要用这淡淡的讥讽，逼得我愧疚难当。

我看着许一繁的眼睛，艰难却坚定地说了句：“是。我想从你这里知道言默，最后怎么样。”

“他最后……很好……他仍然是那样淡淡笑着，你说，他怎么还能那样笑着呢？明明就很痛苦，明明他喜欢的人没有在身边，明明我还是主动要缠上他，明明还有那么多没有做完的事情，但是你说，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呢？”许一繁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她浅浅笑着，回忆起了言默生前最后的样子的了吧，于是那微笑，带着更多的是凄凉。我心里一抽。就要支撑不下去。

“许一繁，有你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很好。一繁，你待人总是极好的。我真后悔，一繁，早知道你和言默感情这么深刻的话，我当时一定会尽力撮合你们。一繁，言默是一个很容易被打动的人，要是他早点看到你这样的感情，他一定会喜欢你的，一繁，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许一繁在这一刻，所有的生命寄望，都只是言默，就算是吗啡，我也不能拿走她的念想。

“小心，他早就知道我的感情，他没有办法接受，他不能接受。”许一繁长长舒了一口气，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在许一繁的脸上看到一丝悲伤，她眼里更多的是空茫，空洞得仿佛我们都是不存在的，而对话，也是她在和自己对话一般。

“小心，言默心里自从有了你之后，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小心，你怎么这么幸福？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这幸福？”许一繁的质问不是质问，她的质问没有力度，有的……只是不解。

“一繁，你告诉我，小默……是因为我么？是因为要为我出庭，因为要完成我所信赖于他的任务，所以才过度操劳，然后发病的么？”我泪眼朦胧，这一刻，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是希望许一繁肯定还是否定。

“不，郝小心，言默不是因为你死的，言默是因为我死的。你说……他是不是爱我？”说到这里，许一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痛苦，这痛苦使得她面目有些扭曲，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言默是因为我才死的……”

直到我离开，许一繁也没有再张开眼睛。她不想看见我。她不想看见任何人，因为想看的人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我手中紧紧攥着许一繁包包里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那个号码代表着言默想要和我说的一切，言默最后的话，言默早就抱着要一死的决心么？所以连这些后事都已经安排好？只是为何许一繁会说，是她害死了言默？

走廊上毫不意外的遇见了巫婆苏和苏罙。那一瞬间我几乎认不出苏罙搀扶的女人就是巫婆苏，一夜之间，似乎这个总是充满了攻击性的女人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她看向我的时候似乎是在用眼神将我凌迟。我退后一步：“阿姨，对不起……苏罙，对不起……”

“小心，你不要道歉，跟你无关……”苏罙轻轻说着，听声音来看也是疲倦之至。苏家的人都习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将苏罙看做顶梁柱，他们都不考虑苏罙的感受，我叹了一口气：“阿姨，不要太辛苦，也希望你叮嘱苏罙，也不要太累。”

我看着巫婆，却不去看苏罙，许陌枕在身后握了握我的肩膀，我退后一步：“阿姨，我们先走了……”

即便是巫婆苏那么明显的恨意，她仍然没有爆发，她一声不发，直到我拐过走廊，才听到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啕声：“小罙，为什么小默会喜欢她？为什么你不看好她？……”

“许陌枕，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要住下唇，尽量不哭出来。

“你没有做错，即使错了，那也是无法挽救的事情了。小心，其实最最重要的，是活在现在……”

“我知道，你不要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都知道。”我眨了眨眼睛，“我错就错在明明自己已经承受了那么多痛苦难受的事情，还想要将这些事情加诸于何小艾苏罙他们身上。而这个邪恶的报复念头，让我失去了言默……这就是报应……”

“不是，小心，那不是你的错，其他的事情你都可以往身上揽，但是小默身体的事你不能往身上揽，小心，那不关你的事，你记住。”许陌枕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小心，唯独这件事情，你不要揽在自己身上，好么？你会承受不了的……”

“许陌枕，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抬头。

“因为小心你本来就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就算是我也想毁掉Point，我想害死安宁，我也是好女孩？”我笑笑问道。

“是的，小心，你有苦衷……”许陌枕喃喃道。

“那时候苏罙也说他有苦衷，可是我没有相信他，从来都没有。所以现在我的苦衷也不成立。我没有资格……”我张开双手紧紧搂住许陌枕的腰：“所以陌枕，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要S罙，你要Lyin你都拿去，我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我不去陷害Point，我不介意安宁的事情，只要大家都好好的……你说这样的话，我还会不会有报应？”

“来不及了小心，Point已经不存在了……”许陌枕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最终章　或许我们没有在一起（二）

对于我的疑问，言默淡淡说了一句：“是S罙，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可能是苏罙或者，何小艾。”许陌枕看了看我的神色，“因为只有何小艾才能在安宁身边拿到那些东西……”

“许陌枕，你想说什么？”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小心，我猜他们，是在做什么，让你回去……”许陌枕遣词很淡然，没有将更露骨的话比如替你报仇，比如复婚……

“许陌枕，所以你认为我会回去？”我扬了扬眉。在这种时候我不能接受他的怀疑。

“小心，我怕。小心你心里还有苏罙，你不能否认。”许陌枕微微低了头，将额头抵上我的，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我。“小心，你说，你是不是还想回到苏罙身边？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许陌枕微微笑着，嘴角那抹万年不曾褪去的笑意，渐渐凝在嘴角，他在意我的答案。我有些心软。

“许陌枕，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的童话，没有人会为了做一只小美人鱼而丢掉自己的声音去要那双腿。大多数人的选择是，忘记那个并非同类的王子，然后和一只普通的人鱼继续做公主。”我抬眼也不躲避许陌枕的视线，互相盯着对方：“何小艾这样做，只能算是赔罪。”我将头搁在许陌枕的肩膀上：“你怕我不想报复之后就会和你分开？”

许陌枕没有说话，他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许陌枕，等这些事情过去后，我们就结婚。如果你还想要Lyin的话，你好好对我。”我闭上眼睛，没有去看许陌枕此时脸上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直到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你认为苏罙不是同类，所以离开他。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们也不是同类呢？”

我咯咯笑了：“许陌枕，你有时真让我觉得你是喜欢上我了。等我发现的时候你估计想要的都有了，还管我干嘛？那时候，我希望你和苏罙一样有风度的，放我走……”

许陌枕紧了紧他的怀抱：“小心，你忽然变了。变得……我都要仰视你了……”

“不要这么说，我会虚荣的。”我笑笑。

许陌枕仍然持续着这个拥抱没有说话。

“如果有一天苏锦里要回到你身边，你会怎么做？”我忽然对这个很感兴趣。

“她不会……”许陌枕的坚定语气，比我说自己不会回到苏罙身边还要确定。

“小心，要不要我陪你去找言默的助理？”很明显这次对话让许陌枕很满意。他显得比先前热情许多。

“不了，许陌枕，我想先去见见安宁……”我抬眼，“我想，我愧疚了。就算是他们做了很多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应该想到要去报复的。许陌枕，你不认识原来的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龇牙必要的人。但是现在的我变得很恶毒，我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让那些人得到我的惩罚，我想着只有让他们都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了，就没有人敢来伤害我什么的了。但是许陌枕，伤害这个词其实很重，我们担不起。他们都有他们的立场，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想的，安宁也很不易，虽然对于那件事情我永远不会原谅她，但是针对苏罙做的这件事情，是我的原因。”

许陌枕恩了一声：“你愿意承担就是好的。”

“你陪我去吧。”

“好。”

联系到安宁仍然是通过苏罙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宁会被关在女子看管所。苏罙对这个没有过多解释，似乎自动言默的事情之后，苏罙就开始不见人影，整个苏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一个个来找我，许一繁也已经出院，苏锦里在照顾她，我也一直没有去看她，她们都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人。

安宁很平静，看我时候眼里的恨意已经可以隐藏得很好了。至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我，她不后悔她做的事情，我应该得到报应，她一直记着当时我串通S罙置Point不顾的事情，任我如何解释，她都不听。

“安宁，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S罙。”最后，我无奈道，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个我很认真，但是对方很不屑的对话。

“郝小心，你也别以为现在你什么都得到了。我知道你想知道的是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何小艾是怎么认识的么？我当然要告诉你……”安宁忽然桀桀笑了。

“安宁，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想说的话，不用说的……”

“不，我要告诉你啊，你知道抄袭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么？这就是何小艾和我合作的条件，我早就知道是谁拿走了苏罙的稿子，嫁祸你抄袭了。其实你想知道也不困难啊，你想想，谁那么希望搬倒S罙，谁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一定要弄死苏罙？你也别说他没条件接触到苏罙，毕竟……他可是有个前女友，是苏罙的亲人呢……”安宁站起身：“郝小心，我到现在，都不希望你好过……那时候何小艾怀着和我同样的梦想。你以为你身边就只有何小艾一个敌人么？你错了，反而是你身边那些一直是你最好朋友的人，不一定那么喜欢你噢……”说完安宁就起身离开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我的不安从心里渐渐延伸向全身，直到十指凉透。

安宁说的那个人……是许陌枕？能够接触到苏罙的那个人也就是……苏锦里了？

我坐在原地，在安宁离开之后仍然不敢离开，安宁说的话一遍一遍的回响在脑袋里面，然后是许陌枕的细语声。是许陌枕么？是苏锦里么？是不是他们？原来不关言默的事，也和苏罙没有关系，一切竟是许陌枕安排的？

那么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了，这个人究竟有多可怕？

许陌枕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的时候站得远远的，并没有迎上来，但是那笑，却仍然挂在嘴边，许陌枕总是用微微的笑意来掩藏某些东西。我从来都不懂。

我一时也没有走过去，站在原地看着他，我心里闪过苏罙的脸，苏罙一次次地看着，眼中闪烁着我不明白的微光，他说：“小心，你不信我？”

他说：“小心，你相信我。”

他说：“小心，你听我说……”

我深呼吸了一口：“许陌枕……”

听见我叫他，许陌枕一步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他闭着眼睛，像是缓慢朝前走着，却不张开眼睛，直到走到我面前，他仍然不知道一直直走。许陌枕的感觉力很惊人，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走着一条不算绕的线，基本上很直。所以就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啪嗒，踩上了我的脚。

他惊得连忙张开眼睛，看见我豁然站在他面前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不躲开啊？”

“我觉得你应该挪开脚再和我说这样的话。或者你是不是踩得太用力了？”我冷下声音。

“不放，是不是我挪开脚，你就会走开？”许陌枕的招牌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好不刺眼。

“安宁和我说了一些话。”我淡淡开口。

许陌枕再次闭上了眼睛：“小心，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样？”

我没有回答，许陌枕脚下力度不减，口里却喃喃道：“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你冤枉了苏罙，你一次次没有相信他，甚至你伤他比你想想的更深，你会怎么样？苏罙他喜欢你，苏罙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你，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还会坚持原来的选择，恩？”

我摇了摇头。

“如果你要走，在我张开眼睛之前走吧……请你……不要让我看见……”许陌枕仍旧紧闭着眼睛，我微微眯了眼睛：“可你仍然踩着我的脚……”

一时沉默。

我扑哧笑出声：“许陌枕，你要Lyin的话，并非只有我这条路，你为何非得从我这里下手呢？许陌枕，或者，其实你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像你曾经的算计一样，将棋子一步一步摆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上，然后……一步到位？”

“小心，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