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精神。半褪色的牛仔裤搭配白色马球衫。她毫不怀疑地认为他今天一定会是全场最引人注意的男人。尽管如此,苏茜仍然发现他眼中有一抹疲倦,眼下的微青说明他有熬夜,看来他最近真的很忙。
“好啊,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半天。”开口说话的是石梦庭,她把相机递给童拓,“还好我遇到了苏茜,不然要闷死了。”
“我也想陪你们说话,不过我得帮着大哥去接待客人。今天来的人很多,只能委屈家里人了。”他说着,又望向苏茜。欣赏她精心准备的妆
27、满月酒前夕 。。。
扮过后,眼中闪烁着笑意,“好久不见,你今天真漂亮。”
苏茜也回他甜甜的笑容,说:“谢谢你的夸奖。”
童拓给两人拍了一张,又被拉着一起合了一张。
“好啦,两位小姐,我得走了,去看看大哥还有什么需要,待会再见。”他依依不舍地看了苏茜一眼,这才离去。
望着童拓的背影,石梦庭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待会你坐在哪里?我们坐在一起好不好?”
苏茜瞅了一眼附近桌上的白色名牌,上面以标准的印刷体印着宾客的名字,“我们可能没有安排到一起,座位应该都是定好的,不能随便乱改吧。”
“管他呢,偷偷挪几个不会有人发现,坐在不认识的人中间很闷的。走,我们去找找自己的位置。”石梦庭拉着她就往前走。
然而还没走出三步远,苏茜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庭庭,我找你半天了。”
石梦庭瑟缩了一下,松开了苏茜的手,回头冲着来人应道:“妈。”
苏茜第一次见到石梦庭的母亲童一玲。两人不愧是母女,身形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童一玲就是石梦庭三十年后的样子。她两鬓已经斑白,眉毛却仍然浓黑,在这个岁数的女人里极为少见。也因为这两道浓眉,原本应该慈祥的面容稍嫌严肃。
“阿姨好。”她赶忙礼貌地招呼道。
石梦庭则趁机介绍:“妈,这是我的朋友苏茜,也是表哥同学的妹妹,上次我和童拓哥哥就是去她家玩。”
童一玲从眼镜后面打量了一下苏茜,露出一个并不发自内心的笑容,“我记得,你好啊。”跟着又扭过头去对女儿说:“别到处乱跑,快过来跟我见客人。”
石梦庭很不情愿地答应着,讪讪地跟在童一玲身后。剩下苏茜自己,只得又回到姨妈和朱东宇夫妇身边。
回去的时候,正赶上童非夫妇和他们闲聊。
苏茜见到了童非的妻子肖莉,她披肩直发朴素地维持原色,还没完全褪去怀孕时的臃肿,一张瓜子脸微微有双下巴,但不能难看出怀孕之前是个标准的美人,一套淡紫色洋装,更显得皮肤白皙。苏茜不得不承认这二人是天造地设完美登对的一对壁人。
肖莉看到苏茜,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连连致谢苏茜送给自己的礼物,说非常实用。苏茜被她夸得心虚,红着脸一个劲地说不客气。
待他们走后,朱东宇突然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姨妈说:“唉,咱家小妹本来也有机会和他家攀亲的。”
苏茜明白他又想起了自己和童拓的相亲,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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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哦哥哥,让你亲上加亲的计划落空了。”
朱东宇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说:”这大概就是缘分没到吧。你最近都忙什么呢,有没有想办法解决个人问题?你哥我忙,身边也不会总有好的人选,你自己得多努力啊。”
“我妈没告诉你吗,她托北京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见了几次,可惜不来电,之后就算了。”
“这就算了啊?上次你妈挂电话给我的时候还说你俩总见面。”一旁的姨妈插话道:“怎么就不来电呢?”
苏茜一边漫无目标地扫视大厅,一边斟酌着说辞。突然间她吓了一跳,一个男人的身影远远看去像极了连志诚。
真是活见鬼了!她赶忙眨眨眼,又揉揉眼睛,重新仔细观瞧,却发现那个身影像变魔术似的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果然只是幻觉,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接着说啊?”朱东宇催促道。
“不来电我也没法子,一切随缘吧。”苏茜敷衍道,心里还为刚才的发现虚惊不已。自己真是乌鸦嘴,怎么会说什么见什么。
之后,苏茜发现他们一行人的名牌不在童非的同学桌,而是和石梦庭等童家的亲戚安排在了一起。
“我没有动,刚才一直陪着我妈到处见人,陪笑陪得脸都要抽筋了。”石梦庭拒绝对此结果负责。
“这么说是早就安排好的,我看你妈跟童家父母坐在一起,你怎么不过去坐?”苏茜问。
“那桌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父母和直系亲属,本来也应该有我的,到我这个小辈没位置了,只能跟其他表亲凑在一起,还好你在这边。”石梦庭看了其他人一眼,“这桌人我一个都不熟悉,就算有认识的,也都十多年没见面了。说起来,我还没见到今天的主角呢。”
“小孩子受不了这种吵闹的环境,也许最后会抱出来给大家看吧。”苏茜猜测道。
正说着,苏茜看到童拓朝她们走来,直接坐在石梦庭旁边的椅子上。
“哇,你吓死我了,这次忙完了吗?”石梦庭叫道。
“只是抽空过来喝一口水。”他摇摇头,和其他亲戚打过招呼之后又转过头来对苏茜说:“大哥说这边位置有富裕,让我把你们安排过来,正好你可以跟表妹作伴。”
石梦庭感激地作星星眼状,问:“那你会过来坐嘛?”
他饮了一大口茶水,说:“可能不,不过我会抽空过来串门的。”
苏茜注意到朱东宇一直在看他们,她含笑着故意不去看他,目光落在宴会厅门口,童非正站在那儿和人说话,一个长相和连志诚极为相像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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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出现在门口,一见到童非笑脸相迎,看起来好不熟悉。她以为又是自己眼花,可怎么看都是连志诚,他甚至还背着一个第一次相亲时就背着的黑色男式斜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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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吃惊地向后跌靠在椅背上。活见鬼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了?”石梦庭问。
“我、我没事。”
童拓看向门口,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连志诚,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苏茜刻意躲避童拓的眼睛,仿佛他会从自己的眼睛里得知连志诚的事情。
“童非哥哥正在和朋友聊天吧?”她低声地问,想知道童拓是否认识他。
“不,他才不是大哥的朋友。”童拓说,苏茜松了口气,心却被他的下一句话再次吊起,“他是我家的一个远亲。”
”远亲?”她暗叫不妙,中国这么大,男人这么多,为何自己偏偏会和童家的远亲相亲?
“他父亲以前是我爷爷的勤务兵,很多年不来往了,不知为何最近又找上门来了。”
童拓其实心里明白得很,听说连志诚的父亲后来过得一般,家里谈不上落魄,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他勉强混上一个公务员,却不是有油水的肥差,之所以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是希望父亲能帮忙找个更好的差事。
只可惜他来得太晚,也拍错了对象,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帮不了他的忙,这种事要求姑姑童一玲才管用。不过姑姑最讨厌这种人,肯定看不上连志诚。
“他姓连不姓童,怎么会是你家远亲?”苏茜问。
石梦庭插嘴道:“你糊涂了,我跟我爸爸一个姓,不也是跟童拓表哥是亲戚嘛。”
她恍然大悟,刚想说话,童拓又说:“他的情况跟你我不同。他爷爷以前姓童,一次打仗的时候差点牺牲,被当地一个连姓老乡救了,为了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改姓了连,叫连涛,意思是对方的救命之恩如涛涛江水,后来他的儿子,孙子也都沿用了这个姓氏。他家和我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说是远亲,只是强行攀亲而已。”
苏茜想起石梦庭跟自己说过,童拓的父亲原本也不姓童,成为童家的养子后改了姓氏。大家好端端的不用原本的姓氏改什么姓嘛,要是连志诚也姓童的话,自己就可以早些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用不着今天犯难了。
现在她如坐针毡,不确定今天是否可以成功躲避连志诚。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只要还跟童拓有往来,她就得一直担心这个问题。恐怕都不用过了今天,她不说,万一连志诚说起和自己相过亲,传到童拓的耳朵里,不知他会怎么想?
而她现在更后悔当初为何要和连志诚一见再见,倘若大家只是一面之缘,今日再相逢,笑笑也就过去了。偏偏自己当初又磨叽又不肯撒手,给了对方错误的印象,要是连志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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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还不知道要怎么恨自己。
童拓又因故离开了,苏茜目送他远去的背影,越想越担心,今天的好心情顿时如大风吹过,一下子了无踪迹。
可过了一会,她又不那么难受了。
冷静下来一想,她不就是跟连志诚相过亲吗?又不是跟他上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阵子自己是单身,童拓也没有表示出对自己的好感。好吧,苏茜泄气地想,其实他现在也没有明确表示出来,只是两人的关系比之前近了一些而已,自己和谁相亲与他何干?
他如果敢因此而不乐意,那么自己也有足够的理由不高兴。
这么想着,苏茜先前忐忑不安的内心又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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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志诚认为参加满月酒是个绝好的机会,跑童家原本希望可以多见到童非,但时候不对,童非的媳妇坐月子很少有空回家,他去了几次都没有见到,又不方便总往童非家跑。这次正好,一来可以见到童非,多套近乎,二来也能趁机结识其他的大人物,为自己的将来添砖加瓦。
童非看到连志诚时,发现他正挤坐在同事桌的一个角落。他和一桌人都不认识,别人都在热络地闲聊,唯独他一言不发,显得格格不入。
“诶,你怎么坐在这桌?跟我来,我在亲友桌给你留了位置的,过去坐吧。”
连志诚摆手客气道:“不用,我坐这里挺好的。”
“哥,你看到照相的王师傅了吗?”童拓在童非身后问道,他一眼看到了连志诚,“你好。”
“你好,刚才看你一直在忙,没好意思打扰。”连志诚也连忙招呼道,口气谦卑到让童拓很不习惯。
童非对弟弟说:“没有,你来的正好,帮我带志诚去亲友桌那边坐。”
“去哪儿桌?我看很多都满了。”
“我记得有空位置,你帮忙看一下,总之别让他坐在这边,太远了。”童非说:“找不到王师傅的话,你给他挂个电话好了,我这有号码。”
童拓从后兜拿出手机,照着童非给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你们找的是不是个戴黑框眼镜梳马尾背着好几个相机的人?”连志诚记得自己好像看见过一个背着好几个单反相机的人。
“是啊,你见过?”
“他刚才还在那边呢。”连志诚说着,向伸手向前方指,“靠窗的那一桌,背对着咱们,正蹲着给一个小孩拍照。”
“在哪儿?”童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没有找到。
“就在那边,你这角度正好被苏茜挡住了,她后面那个人就是。”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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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脱口而出苏茜的名字。
“看到了,童拓你别挂了,直接过去找他吧。”童非发现苏茜那桌正好有个空位,心想正好把他安插过去,于是随口问道,“你认识苏茜?”
”是,怎么你也认识?”连志诚脸上露出一个不自然地笑容。
其实过来之后,他就看见了苏茜,他不想见她,觉得尴尬,于是能躲就躲。他本以为她只是客人的女眷,没想到童非认识她,刚才见童拓从他们那桌离开,似乎连他们也相互认得,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她是我大学同学的表妹,她和你是……”
连志诚本想编个谎过去,但又怕日后被揭穿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得据实承认说:”我们月初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见过几回面。”
童拓原本都走了出去,一听这话,他又回过头来。想起苏茜刚才也询问自己连志诚的事,莫非他们之前认识?
“哦?这就巧了,你俩是相亲吗?”童非笑道。
连志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
童非心想真巧,苏茜之前刚跟童拓相过,弟弟跟她不来电,不知和连志诚如何,“现在你们还有联系吗?”
碍于童非这层关系,连志诚不便当着他的面多说苏茜的不是,但今天见她,又想起之前被她无缘由地拒绝,心中还是很不舒服,也是为了挽回一些男人的尊严,说:“没有,我工作很忙,和她也不是很来电,约会了几次之后就算了。”
“原来是这样。”童非没有继续问下去,也明白让连志诚过去坐显然很不合适,于是不再勉强。
连志诚的话一字不差地被一旁的童拓听进耳朵里。
回座位的路上,他突然觉得脚步沉重,尽管身处嘈杂的人群,仍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是别人,而且还是他身边的人,这个想法像被人用斧子劈开了脑袋,强行塞进他的大脑,同时,某种并不愉快的感觉借尸还魂般地重新笼罩在他周围。
心跳声像重金属的鼓点敲击着耳膜,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他艰难地吞咽着,伸手解开领《奇》口的扣子。周围有人笑着《书》冲他打招呼,声音仿佛从《网》很远处传来,他听不清。回到座位上,他看到桌上的酒杯,抓起来一饮而尽,热辣辣的酒液自喉咙一路火烧到胃部,强烈的刺激提醒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不是虚幻。
是错觉吗?他的左腿似乎又钻心似的疼痛起来。不,或许疼的是他的心脏。
童拓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地望着眼前的宴会厅和客人,记忆深处的场景和眼前的一切高度重合,他惊恐地发现今天和那一天其实没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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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
宴会开始后不久,童拓来到苏茜这桌,和各位一一敬酒之后,又在石梦庭耳边嘀咕了几句。石梦庭顿时满脸是笑的端起自己的酒杯欣然起身,坐到一旁的空位上。跟着童拓坐到苏茜身旁。
抬眼看到朱东宇正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和童拓,苏茜皮笑肉不笑地回了表哥一个笑容。
虽然她成功地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