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对这孩子不是给予那么大的希望,我建议现在就把手术手术做了。可是若是现在动手术,再对孩子有影响……”
她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揪紧,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问题,“两者相比,大概有多少的危险率?”
“仍是要以不同参考者为分界点,”周承恩抱肩看她,“对于你而言,我是建议生产前就把手术做了,以免出现后患,也好提高救治几率。但是对于孩子,产前手术的风险更高一些,相当于还未出世就先经历一次生死判决。”
“那好,就等生完孩子再说吧。”
“你……”
“周伯伯,孙教授,承恩哥,我更看重这个孩子。”她尽力让自己作出柔和微笑,尽管自己也觉得吃力无比,眼前仿佛出现那个人的影子,保持着最好的风度,最英俊的笑容看着她地抉择,“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还要配合些什么?”
“尽力呆在海涯吧,别去其他地方胡转了。站”周承恩揉揉她的头发,“上天也算是待你不错了,幸好是早查出了这个情况,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既然知道了,就尽力避免激动等各种情况发生,为了你和自个儿孩子,就安分一些,少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焦扬当然知道周承恩嘴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指地什么,无非是不让她再插手易明地事情。她嗯了一声,默默的回到自己家中开始了养胎生涯。脑中全都被所有地来往占据,她清晰的记得周伯伯说她和父亲并没有血缘关系时的表情,那是一种笃定,是一种明晰,就此将她对父亲的所有爱恨情仇,都用一种冷酷的科学鉴定做了终结可她不相信,她尽管恨了一辈子,但并不相信爸爸与她竟毫无血缘。身旁只剩下舅舅这个亲人,她若是想知道究竟,只能通过舅舅得知一切。
毫不犹豫的拨通舅舅的号码,焦扬劈头就问舅舅,“舅舅,我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女
一句话出口,虽然舅舅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切,可是那略微紊乱的呼吸和刻意保持的无言已经说明了所有。焦扬握着话筒的手松了又紧,只等舅舅努力压抑的低沉缓缓而来,“扬扬,是谁告诉你的?”
原来,她真的不是焦启泽的女儿。
原来,她竟是母亲袁月怀胎一月后与焦启泽结婚而生。
原来,母亲袁月真的是用了性命才护住自己的承诺,来达成了这段看似完满的爱情。
据舅舅说,当时袁月与同学聚会,一次酒后竟与当时同学发生关系,后来那同学出国,再也不回来。可是这时她也被查出有孕,原想就此流掉孩子,可袁月是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若是流产无异于以命试险。因此才只能忍辱生下。但是有身份的袁家怎么能蒙上这份耻辱,若想保齐女儿性命再不在世人面前丢面子,只能迅速让袁月嫁人。
于是,一直受到袁家资助的焦启泽便成为最合适的对象。以报恩为名,焦启泽抛弃当时的爱人彦嘉凌,与袁月结婚。
婚后的七月,他们生下了孩子焦扬。所有人都以为两个孩子是奉命结婚,打的也是婚前情不自禁的旗号,可是没人知道,这只是一段以“恩”维系的婚姻。
焦启泽受袁家资助十多年,理所应当为自己的一切偿还所有,甚至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袁月有严重的心脏病,生下焦扬已是险中求生,根本不可能与焦启泽再诞下一个孩子。
所以,一场婚姻的实质,只能是再苍白不过的偿还。
焦扬听到这些,已是茫然无措。脑海蓦然想起彦嘉凌曾经说起的话来,“我回国之后,他竟与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所以那时候,恨才自心生……”
所以那时候,彦嘉凌才想要报复情人的负心行动。
所以那时候,彦嘉凌才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动用杀念。
所以那时候,才埋下了两家灾祸的种子。
焦扬想着想着,唇角忽然生起一弯苦笑。若是彦嘉凌得知今天情境,知道她的出生只是他的父亲为还恩才承受的代价,不知道这一切一切的甘苦,还会不会降临于他们身上……
若是她知道了这一切,她是不是还能一手创下这么多纠葛……若是知道了这一切,她与易明是不是还会相遇乃至相爱……若是知道了这一切,所有的辛酸故事,会不会还会重续重演……
这一切注定只是假设,一步错步步错的事情竟也演绎到了自己身上。焦扬抚着自己的小腹,再次落下眼泪来。
不是难过,也不是辛酸,只是觉得命运对她的作弄仿佛太曲折了些,每一次都以为是路的尽头,却出现柳暗花明的预兆。但是到了燃起希望的时候,竟再一次现出阴霾的穷途。
她拿起手机,再次拨通易明的号码,仍是不在服务区,不知道他去向了哪里。今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只想渐渐陷入梦境,梦中的四周,父亲与彦嘉凌的眼睛依次在眼前盘旋,如同想要蛊惑她的神志,最后化成易明的英俊的脸。他原本与她很近很近,但是到了最后,竟与父亲和彦嘉凌一同飘散离开。
焦扬在浑身大汗中惊醒,醒来才知这只是一场梦境。焦启泽已死,即使她再穷追血缘问题也只是白费功力,人们都已经远去,她现在只剩下面对现在的气力。前辈人的纠葛,已经无从追溯开始。
独爱骄阳 第二部分 她+他 凋残(5)
慢慢的吃了早饭,她刚要打开电脑上会网,手机突然响起。按下接听键,易明的声音近在耳边,“你给我打过电话了?”
“嗯,可是说你不在服务区。”
“我去了外地。”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奇怪,比之前的冰冻和暖几分,却总也恢复不了最甜蜜那时候的和然。那日晚上的相拥长谈,似乎是缓解了两人彼此间的一些芥蒂。可是必定是经历了太多磨砺,他们之间,不可能在一日间就化解所有恩仇。
所以,她现在觉得他一句去了外地已经像是解释。依照他们现在的情况,并不乞求他说的再多。于是便讪讪笑道,“明,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去c市。”
那边顿了一下,良久才传来一句问句,“为什么?”
可能是她多想,她竟觉的他句疑问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味道。仿佛并不是真心疑问,竟像是摆脱了禁锢,大送了一口气一般。“这边有事儿啊。”她故作轻松的扬起语气,“对了,你是不是就盼望着我走?”
“不是。”易明的声音淡到低沉,“只是你在c市我也照顾不好你,反而还让你很苦恼,所以你在海涯呆着也是好事。”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竟像是没有半分感情因素包含在这句话里面。焦扬的心突然涩的发酸,哼了很久,才找到难过的理由。她抱着电话,本能的将昨日经历地事情倾诉给他。“易明,我舅舅说,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
“啊?”
“当年是我妈妈带着我嫁给的我爸爸。爸爸用偿恩来让妈妈获得了那个年代最珍视的清白。”她絮絮叨叨的将舅舅所说地话告诉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大概是毫无逻辑。只晓得自己满心苦楚,“所以,明,我连谁是我爸爸都不知道……”
天下之大,她在一夜之间患了心脏病,面临保孩子还是保自己的艰难抉择;在一夜之间,推翻了自己近乎三十年的信仰,由一个幸福的孩子。变成了没有父亲的可怜人……
一切一切,荒诞的竟像是虚假梦境。
易明也觉得惊讶,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言,“总是过去的事情……”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言之无力。
他很想去海涯看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无助地样子。即使不看她,也知道她此时的状态,必定是可怜兮兮的抱膝给他说着一切,眼眸一片悲悯。可嘴角却是那么绚烂的上扬。她一向如此,遇到事情只会坚强承受,她不希望他为她承担这所有的一切,很多苦难。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扛下去。
可是,他却那么想去看她。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易明就自己掐断了自己的希望。该用什么去看她?毓泰正值生死关头,若是不努力下去,很有可能会将现在努力来的所有都溃之一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了争取到今日的局面他经历了多大的苦楚,可是若要抛却一切到她身边,一切一切,只会是最绝望的末路。
所以终是狠狠心。用干涩地语言劝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话筒在指尖脱落之时,砰的一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可是面对手机突然的闪烁欢唱,终还是要换上另一副截然不同地心情,“哦,颜颜啊……我这就下去。”
日子顺畅流过。像是没经历过那日的讯息。平滑的依然没有棱角。焦扬守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每日的工作几乎成了祈祷母子安全。孩子已经八个月之久。她笨拙的行动姿势已不停提醒她到了关键时候,而且这几日她老觉得胸闷心痛,周承恩告诉她,正是因为身子日渐笨重,使心脏负荷过重的缘故。
她从没觉得像今日这般听话,即使小时候上学也没有这么老实的时候。焦扬记住了周承恩地每一句话,认真的遵从他的嘱咐吃药保重心脏健康。为了安全起见,甚至再次搬入了周家居住。一切都很顺畅,仿佛只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为此,焦扬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与易明的联系也是时不时的进行。他最近地生活似是很忙,而她也记住了周承恩打手机,看电视,上网都有辐射地警句,轻易不动这些有辐射的东西。所以与易明地联系,都是等他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说起几句,每次也仅是寥寥几语,且他所处的气氛极为安静,如同身处幽谷,静的她甚至能分辨出他疲惫的呼吸。
他通常会对她说,要注意身体。
而她通常则回以笑语,看起来满足又欣慰,“你也是,别太累着。”
往日甜蜜的恋人,被经历磨砺的似乎只有这两句才能倾尽各人情愫。。;手机站。焦扬心有苦涩,但很快便被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冲刷。她想着腹中宝贝儿出世后的甜蜜,沉浸在这样期待与欣慰双重欢跃的气氛中无法自拔,一直持续的平静无波的生活色调,似乎也因此多了些幸福的色彩。
实在是太过无聊,她终是忍不住打开电脑。周承恩平时对她管的很紧,从不让她看电视或网络,报纸也只是让她看健康报等科普报刊。焦扬知道,周承恩名义上是说那些东西有辐射,孕妇不可太过靠近,其实还是怕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受到刺激罢了。她就算不去接触那些东西也能知道,易明最近情绪很低落,与她的言谈也经常透出疲惫气息。可见毓泰的境况必定很不好。
却没料到,她预想中的情况,竟远比现实中她所看到的好过千万分。
打开网页。大篇关于毓泰和易明地报道跃入眼眸,报道各有不同,但是基本都用了鲜明的红色字迹惊醒人心。焦扬强按住自己内心的惶恐,一下一下的看下去,那颗心竟像是被车子不停碾过一样。痛的不可想象。
她从来不知道,她在饱受疾病煎熬地时候,他竟也承受了这样的折磨。
焦扬掏出手机,利索的拨通那个人的号码,“程澈。”
“焦扬,你怎么样了?”那边依然是嘻嘻哈哈的声音,丝毫听不出异样。焦扬的心却跌至了冰点,“程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毓泰的事情。”焦扬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你们和毓泰地合作,为什么中止了?为什么又让毓泰承担违约责任?”
“你知道了。”程澈刚才还欢跃的声音降下语调,“没什么。在商言商而已。”
“毓泰中标拿下了我们的工程这是不错,而我们也将百分之一百的希望都给寄予在了他的身上,可是现实情况是什么?是chy江南风系列服饰上市需要毓泰媒体平台宣传的时候,毓泰的媒体平台大片瘫痪。仅仅华南区域,毓泰共计9612个楼宇广告播放平台就瘫痪了6467个。其他地方更是难以想象。就因为这个,我们丧失了最好的宣传机会。总计损失达千万以上。你说,这个时候,我们该不该让他承担一切损失?”
“为什么瘫痪?”
“那你要去问他。”程澈呼气,“焦扬。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兴师问罪吗?”
她一下子无话可说,仿佛有什么在喉咙里噎住,良久才挤出一句,“没有。”
“你觉得你这话有多少可信度?”程澈轻笑,“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九十?或者全无可能?”
“我……”
“刚才你的语气就是在声讨罪状。”程澈微微急促的呼吸传了过来,“你是在想说,程澈。你凭什么让他这么样对不对?”
“我没有。”焦扬心乱如麻,只能慌忙解释。
“那你想知道什么?”
“程澈。”她顿了一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想知道,易明要为此付出多大代价?你会让他赔付多少?”
“如果不出意外,以他现在地经济实力。估计要卖了毓泰传媒才能担负起这样的价值。你不是不知道chy。我们向来最怕在宣传环节出现失误,这次的错误太大了。若不是早就留有后路,根本没法弥补……”
焦扬不知道与程澈的通话是如何结束地,挂下电话的那瞬,脑子竟然全都是他说的关于易明的代价一言,他说,因为此事,易明很有可能要付出卖掉毓泰传媒的代价……
毓泰传媒对他的意义,别人不知,她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抛却她自己的原因不言,毓泰传媒是他与宋子承一行人亲手打造地产业,是完全脱离子承父业幌子的最有力证明。
因为毓泰传媒,易明可以由集团少东成功蜕变为商业巨子。他的商业能力因此而毋庸置疑,若是抛却毓泰传媒,对整个毓泰集团的打击,对他的创击可想而知。
她愣愣的看着手里地手机,不知道怎么,竟鬼使神差地拨出了易明的号码。但过了很长时间都是无人应答。她握紧手机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很久很久,才收到了他地回复。声音一如前几日的疲惫低哑,“怎么了?”
“易明,你是不是出了问题?”她不再顾忌那些措辞表达,上来就开门见山,“毓泰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易明一愣,稍后轻轻上扬语气,“你都知道了?”
“嗯。”
“是从媒体那里知道的,还是自程总那里知道的?”他笑,笑意却勉强沉重,如同巨石压颈一般。
独爱骄阳 第二部分 她+他 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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