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近种了不少菜,一会你带些回去,顺便给那石匠也送一些去,除了菜也没别的感谢他了。”
张廉点点头,也不推拒,说完了石磨的事情,又说了上次要找的硝石和硫磺。
“还有几天就能送到了。不过这回我打探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范喜敛眉:“什么消息?”这个张廉每次都是来又送东西,又送消息的!可每次都没有好消息。
“你哪次能够送个好点的消息来么?”
张廉冲范喜微微颔首,突然眸光一闪,看到一根红色的毛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了。
旋即,一个白影闪过,“呀”了一声,开心的道:“这根是我的了,嘻嘻,我的最多最多!”一边说一边摇了摇范喜。
范喜哭笑不得的将她抱起来:“不许再胡闹。”
小丸子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张廉眼角抽搐,只见大约七八根的红毛,摇摇晃晃,突然刮起一阵风,一根毛落在他鼻尖上。
“阿嚏——这是——阿嚏,这是狐狸毛!”张廉正要伸手将鼻端的红色狐狸毛拿下来。
突然一个小新扯了扯他的裤子,笑着说道:“三郎叔叔,可以给我吗?”
张廉笑了笑,拿下来,递给他了,小新顿时眉开眼笑,十分开心,张廉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了,他摸了摸唇角,弯的。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了,阿紫,以前你养的那只狐狸呢?现在快六月了,这狐狸每到五六月份就会掉毛,不过不用担心,会长出来的,现在应该有些新的小绒毛了吧,那只狐狸还挺逗的。”
姜紫讪讪的笑了笑,道:“那只狐狸呀,你也知道他性格别扭,正在掉毛,窝在自己的小窝里,不愿意出来见人了。”
张廉点点头:“狐狸这种小东西就是这样,你养时间长了应该知道,黏人,爱吃醋,还……”看到范喜骤然阴沉的脸色,张廉突然说不下去了:“怎么了?”
只听“咔”的一声响——
【千行说】还有一更
☆、131赵高竟然是他
张廉一顿,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又见范喜目光亮黝黝,像是一只恶兽。
“咔咔咔——”
又是一声响,张廉头皮发麻。
“还怎么了?”范喜咬牙切齿。
张廉赶紧摇头:“没什么了?喜郎看来和那只火狐狸相处的不错呢,当初它还挠了我一爪子。”
范喜松开了拳头,张廉“咦”了一声,道:“你的脖子上是怎么了?”
范喜特意扬了扬脖子,露出皮肤上的抓痕,跟着撸了撸袖子,张廉顿时眸中一缩,胳膊上也有,只是他眼神闪了闪,并未多言。
姜紫黑了脸,将挂在范喜身上的小丸子巴拉下来,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去找狐狸毛玩,有些头疼的拍下范喜的手,若不是她阻止,范喜估计都想拉开衣襟,将肩膀上的齿痕也露给张廉看了。
“被扯了!”没看到毛簌簌的掉吗?她该怎么跟张廉解释,人家会想到他是狐狸,还是想到他抱着狐狸睡的,又或者被狐狸痛殴了?
姜紫有些怀疑,她真的能够和狐狸和睦相处么?居然把这种印记到处秀!过分!
范喜清了清嗓子,做无可奈何状,摇头:“哎,你看看这小心眼的狐狸将我给挠的。”
姜紫赶紧打岔道:“对了,三郎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消息,可能出乱子?”
张廉收回万千思绪,道:“是赵慷!”
姜紫一愣:“怎么,赵慷没有被处死吗?”
张廉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道:“没有,只是被施了宫刑,现在在今上跟前当差。”
姜紫“诶”了一声,心里暗道:他倒是找到了好去处,并不以为意。在秦始皇跟前当差的太监,除了赵高,别的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么,她才不怕呢。
张廉道:“想不到他今日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不说别的,就我现在在衙门当差,还是托了他的关系,哪知道,他连名字都弃了,取了赵高之名,以他的本事,应该能出人头地吧!”
姜紫顿时一凛,被‘赵高’二字,震得七晕八素,差点找不到北,赵高!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赵慷就是赵高,姜紫要哭了,那她岂不是会很惨?当初几次都没有将赵慷给整死,结了死仇的。
“他不是重犯吗?怎么会没死!”姜紫的声音都有些尖锐了。
张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反应过来,只带着几分惆怅道:“赵慷出身赵国世家,世家该学的他一样没少,当初赵国被灭后,举家逃亡到齐国,辅助齐王,一心想要齐国灭了秦,恢复赵氏荣光,自有几分心机手段。”
姜紫已经目瞪口呆了,范喜见她神色不正常,捏了捏她的手,“赵慷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当初他失去精血,身体底子毁了,蹦跶不了多久,要是重新习武,基本没可能了。”
她才回过神来了,呐呐道:“他以后可不需要习武,只要用脑袋就够了,还不知会怎么折腾呢,就怕他来个阴招。”
范喜不以为意:“放心好了。”
“三郎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徐氏和赵嬷嬷从房间里出来,刚才姜紫几个就在屋檐下说话,并未瞒着,徐氏显然也是听见了的,想到当初这赵慷还绑走了姜紫,徐氏就全身发抖。
张廉见状,叹了口气道:“夫人倒是不用这么担忧,赵慷再厉害也远在咸阳,要说担心的该是侯爷他们了,他们正在咸阳呢。”
徐氏沉默不语,在咸阳的,她唯一担心的只有一个即将出嫁的姜嫣。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个女儿虽然一直跟她不太亲近,但到底也是她生的,怎么能一点不忧心,尤其有那样的阿爹和继母。
姜紫拍了拍徐氏的肩膀,要不是看到最近徐氏再缝制喜庆的衣裳,她都已经忘了还有姜嫣这个妹妹了,姜嫣要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徐氏就越来越愁了。
现在又知道了赵慷……
张廉赶紧道:“这都是听张旺说的,他是个不着调的,嘴上瞎胡咧咧,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说是看到过赵慷,谁知道呢。”话虽如此说,张廉却是信了的,张旺说的有板有眼,不过为了安慰徐氏罢了。
徐氏抓紧了手中的手帕,脸上隐隐松了口气。
姜紫也不再继续问了,赶紧岔开了话题,跟徐氏和赵嬷嬷道:“阿娘,赵嬷嬷。你们看这是我刚才磨出来的豆汁,一会加点白面,做豆包吧,给三郎哥也拿些回去。”
徐氏点点头,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跟赵嬷嬷下去了。
等她们走了,姜紫才赶紧问后续,原来是张旺之前在咸阳是看守城门的,他和赵慷本来就是旧相识,赵慷刚进城,他就认出来了,赵慷也认出了他,在城门口张旺故意和押送赵慷的官差攀扯,赵慷找到机会,给了他一点好处,并画了一张大饼,张旺就帮他打点了一番,得了机会能从牢房出来,只是赵慷更狠,居然选择进宫去做太监了。
因为他聪明,运气也不错,很快就从洒扫太监一跃进了秦始皇跟前,于是给张旺谋了个回乡征丁的差事。
张旺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说是征丁,现在却没有动静。
姜紫眉心突突突的跳,想起那张旺之前还叫嚣着要抓姜泓几个去修长城和打匈奴的,莫不是和赵慷商量好的了吧?若是这样,难道她真的是那个悲催的孟姜女么!就算是有了灵力,就算是夫婿是一只狐狸精也要去修长城?!
下意识的看了看范喜,范喜见她眉心紧蹙,满脸就差挤出一个愁字来,在她额头上刮了一下:“真是笨蛋,还不让我知道你想什么,不然怎么给你解忧。”
姜紫心中纷乱,问张廉:“征丁是什么时候,张旺现在有动静了么?难不成还能随便抓人的?”
张廉道:“这倒不是不能,也不是他说了算了,得有朝廷下的征丁令,这平时的徭役、赋役的,都是有定制的,若是遇到战祸可能会增丁,修长城前头已经抓了很多石匠走了,也难说。”
就连樱木这回也竖着耳朵听着,心中啧啧称奇,想不到穿越成小狐狸不说,还和秦朝的几个牛人有牵扯,赵高啊,若是弄死了,以后还有‘指鹿为马’吗?
樱木兴奋的手舞足蹈,姜紫捏了捏他的耳朵,小声嘀咕道:“这回肯定会有些麻烦了,想不到需要升级打怪不说,还得遇到这些糟心事,真让我哭长城没门,直接冲垮还差不多。”这么一想,顿时心中一宽,还是先修炼最重要,这长城再让她这么烦扰,她就去毁了算了。
等张廉说完,范喜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先把张旺解决了再说,至于那赵慷,哪天他亲自去结果了他!
徐氏和赵嬷嬷做饭的手脚快,这石磨做的好,豆子是提前泡好了的,很快的就用豆汁了和面,又包了之前姜紫准备好的红豆沙,满室都是豆香味。
小丸子已经舍弃了捡狐狸毛第一名的目标,跑到厨房去围着灶台打转了,樱木最喜欢听各处的闲话,也懒得捡了。只有小新十分的有毅力,笑米米的在范喜身上摸。
等张廉要出门的时候,突然被赵嬷嬷给叫住了:“三郎啊,你这孩子,上回那宝嫃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娘说给你张罗婚事你还不乐意了?要不婶子给你保保媒?”
张廉脚步一顿,见三双晶亮的眸子盯着自己,除了赵嬷嬷,还有范喜和樱木,心中一转,就知道这两父子担心什么了,他暗自好笑,想到自己的情况,没得会牵连到旁人,只能等等了,至于范喜两父子的误会,他才懒得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两父子跟狐狸呆久了,一股很鲜明的狐狸特性,姜家的狐狸到男人,都不喜欢他呢,既然这样,就让他们继续堵心好了,至于他为什么对姜紫好,他干嘛告诉他们呢,要是说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当朋友。
于张廉来说,成亲,不也就是过日子么,只范喜和姜紫这两个是他见过最异常的,尤其那范喜十分的腻歪,张廉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但是可别的夫妻,还不都是两口子搭伙过日子,好像也没甚意思。
他微微垂下头,眼皮遮住了眸子里闪过的狡黠,只黯然道:“婶子,劳烦你操心了,我现在这样就挺好,要是找不到一个贴心的,宁可不找了……”顿了顿,见赵嬷嬷正要说话,他又一脸羡慕的看向范喜,欲言又止。
范喜眼神凌冽,张廉视而不见,拿了豆包,在小丸子哀怨的目光注视下,大步走了。
☆、132盐卤
不等范喜去解决张旺,这天晚些时候,姜泓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脸郁闷,气呼呼的进来。
小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道:“舅舅,舅舅,你怎么了?”
姜泓对着这一小只,就是发不出脾气来,有火也只能“哧溜”一声的灭了,顺便还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来,只是他眼角抽搐,实在有些古怪。半弯下腰,大手盖在小新的脸上,将他的脸都遮住了,只从指缝之中,勉强能看到上翘的嘴角。
姜泓顿时松了口气,从后抱起小新,不看他的脸,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算是摸索出来心得了,不看小新就不用笑到嘴抽筋,这三个外甥还真是……
姜泓摇摇头,见到范喜,赶紧告状:“姐夫,你不知道,今天碰到那个郑域了,真是讨人厌,前阵子听说他受了伤,在休养,现在居然又出来蹦跶了,还搜查我的东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东西,若不是他……”
姜泓说到此处见院子里立马竖起来的四双耳朵,讪讪的挠了挠头:“怎么会是狐假虎威呢,狐狸厉害的很,他就是狗仗人势!”
一眼扫过见四双耳朵略松缓了一些,姜泓才松了口气,一一道来了。
原来姜泓今日拿了卖绷子*的钱,去买日常用品回来,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在农家买到的,但是盐就不行了,还得去铺子里买。
买完盐出来就碰到了郑域,范喜心想,这人还真是命大,当初祭台毁其身体根基,又中了毒,再加上水障都没能闷死他,莫不是又遇到了徐福这样喜欢多管闲事的修仙者?
不管怎么样,郑域还没死,又回了县衙当差,对范喜的身份自然也清楚了,落魄的千户侯姜家被抛弃的大妇家的女婿。原本因为郑域和张廉的关系并不和睦,姜泓就跟他不是很友好,现在多了范喜这一层,郑域就上前来找茬了。
打着搜查的名义将姜泓买的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的,两人争吵了一会,所以姜泓才十分愤怒。
姜紫对郑域也是有些印象的,当初莫名其妙的就想杀她,又一个潜在的敌人,真是烦透了,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回张廉说会处理郑域的事情的,还是得跟他说一声,要是张廉没法子,她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接过姜泓手中递过来的盐,姜紫看了看,莱县百姓生活中用的盐,主要是海盐,上回范喜和姜紫去海边的时候,也注意到过海边平坦的滩涂上有盐田,还是经过晒,析出来的盐,略处理成粗盐。自然是没有以前精盐那么细腻,但是也吃了这么久了,倒还习惯。
用拇指捻起一块揉搓了一下:“这次怎么还有这么粗的颗粒,一会我把擀细点。”姜紫看了看不甚在意的就将这些颗粒放回去了,这种粗盐就一点不好,就是容易受潮凝结成团,这么大的一团,放进菜里,那要咸死人了。
晚饭时候,这盐就用上了,可吃完饭,等范喜刚夹了一筷子菜入口,就吐了出来,其余人还没动筷子呢。
“怎么了?”姜紫看他皱着脸,赶紧放下正在给小丸子调米糊的调羹。
“苦的很。”说话的是樱木,他刚才也用手抓了一勺菜吃。
“怎么会?”姜紫狐疑的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而已,怎么会苦!
可刚一入口,一股苦味顿时弥漫口腔,她皱了皱眉,又尝了尝其他的菜,都是有些发苦,只是苦的程度不同而已。
“这不可能啊,现在又没有那么多的调料让我选择,只放了油和盐而已。”姜紫起身去看了看那油罐子,用筷子沾了沾尝了尝,没问题,又看了看那盐,已经被她撵细了,色泽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尝了尝那盐,苦涩难咽,看来这就是问题了,差点还以为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