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此生,说予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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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此生,说予你听-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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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怎么说,几乎是把我这辈子的笑脸全都赔尽了,房东也没有离开,直接搬了一个长条凳,就横在家门口。

我收敛了脸上的笑:“我进去拿钱,你在外面等着不要进来。”

进了门,我把前些天在楼下小贩买的灭鼠灵拿出来,打开纸包,映着窗台洒进来的月色,里面白色的粉末发着阴森森的残光。

我拿起纸包,先是手指尖在抖,再是整个手掌在抖,最后整条胳膊都在抖着,然后,下一秒,我把纸包扔进了垃圾篓里,深深闭了闭眼睛。

已经死过一次,绝对就不会再想死第二次。

一个人生活的这三个月,我渐渐地明白了,一个人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的,我也开始怕死,怕穷,怕人看不起。

而想要人看得起,自己应该先挺直腰杆做人。

外面木门嘭嘭嘭地敲,房东骂骂咧咧地喊我。

拍门声成了踹门声,我听见外面有人说要拿铁锤砸门。

我这个时候却特别冷静,将书包里的书全都倒出来,好像是泄愤一样一本一本的撕碎,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地上一张白色的硬质卡片。

我捡起来看,上面写着:盛夏光年,林萧萧,手机号:150xxxxxxxxx。

我手指颤抖地拿起手机,拨通了这个150开头的手机号,那边接通了,是特别妩媚的一个声音,只听声音,我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化着浓妆穿着性感衣服的女人,媚眼如丝,空气中都飘散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喂,我是萧萧。”

我沉默了三秒:“……萧萧姐,我是佳茵,杜佳茵。”

很久很久以后,我都在想,我当时是不是真的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如果我换一条路走,那么会不会就不用绕那么大的弯子了。

总之没有哪一条路是死路。

不过,人生的路,真的没有捷径。

☆、第十七章 云里雾里

我重新回到了停车场深处,那个叫做盛夏光年的酒吧,换上了和当初郑娆一样的衣服,化着妆,踩着高跟鞋。

当萧萧姐手中的软刷从我脸上扫过,戳了戳我的脸蛋,让我睁开眼睛。

“你底子不错,稍微一化妆就漂亮,”萧萧姐把化妆笔往化妆盒里一扔,“就是眼神还是有点怯,不是昨天就接了一个包厢了么?怎么还这样儿。”

后面跟着一个男的说:“萧萧姐,现在有的客人就喜欢这种纯点儿的,都不用装。”

我扯了扯嘴角:“昨天的事儿一点都记不清了。”

萧萧姐一笑:“你这酒品倒是不错,喝多了不吭不响挺安静的,也不缠人,昨天赚的够你交房租了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喝醉的酒之后的事情确实是记不得了,但是我却记得,当我喝下一杯酒,身边的客人就抽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从我的上衣领塞进我的内衣里。

昨天来之前,我见了一次郑娆,郑娆还是长发披肩,只不过剪了齐刘海,脸庞很小很干净,她看见我来了就笑了,对我说,萧萧姐料定了你会来。

我很奇怪,就问:“为什么?”

郑娆说:“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带你来么?你走的时候,萧萧姐说,看你的衣服看你的鞋,绝对撑不过三个月。”

今天我服务的包厢来了两个男人,哦,不对,是两个少年,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应该跟我差不多年龄。

一个少年说:“你们哪个比较腼腆的?我哥们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放不开。”

领班的萧萧姐就把我拎了出来:“佳茵是我们这里刚来了两天的。”还给我配上了一个资历比较老道的,怕我万一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这种场面。

同行直接去点歌机点歌了,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就直接坐到了那个比较腼腆的少年身边。

刚刚坐下,柔软的沙发都还没有凹陷下去,我动了动唇:“要不要唱一首歌?”

这个少年低着头使劲儿摇头,憋红了脸。

我就拿起前面的一瓶酒满上:“我陪你喝点酒,或者吃个果盘?”

我话音没落,身边这个少年直接就窜了起来,倒是吓了我一跳。

正在和同行唱歌的那个少年直接就叫了一声:“峪森,你玩儿开点。”

我从侧脸这个角度看,这个少年脖颈的红一下子烧到了耳根,跳脚:“怎么来这种地方,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跑出去了,那个唱歌的少年放下话筒就追了出去。

我的这个同行啧啧唇:“一看就是被强拉来的,现在这么纯真的孩子真是不多了。”

晚上这一单没有赚多少,只有酒水的提成,过了十几分钟,前一个少年来结了账,腼腆的那个少年没有再回来了。

在这里,我以前学过的钢琴根本就没有派上过用场,从来没有哪一个客人问你会不会弹钢琴来弹一曲的,在这种销金窟里,哪里会有什么懂得欣赏钢琴的。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每天黑夜和白天颠倒,学会了跟人阿谀奉承,学会了说好话,学会了看人的眼色,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这个自己,恍然间就会想到从前那个,总是躲在墙角,自卑怯懦,不敢抬头看人的苍白的小女生,会为了一个男老师的赏识,飞蛾扑火。

真的是这样,要想长大,就先一个人生活。

九月份,新学期初始。

因为我还住在出租的那个院子里,距离学校比较近,有时候出去的时候就能遇上几个穿校服的学生,看到他们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酸涩的,只能当成是稚嫩的年少时光了吧。

一直到十月份,一个晚上,萧萧姐叫我过去,问我有没有大赚一笔的打算。

我一愣:“什么意思?”

萧萧姐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抽么?”

我摇了摇头,自从进了这里,吸烟喝酒我都会,但是从来没有瘾,就和逢场作戏一样。

萧萧姐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间:“最近严打结束了,你条件不错,有以前的老客户过来,上次在走廊上见着你了,问能不能陪他们一次……”

我听的有点云里雾里的。

萧萧姐继续说:“一夜,少说也能赚两万,三个人,一个是台籍,两个是C市来的,出手阔绰的很。”

这次我听懂了。

萧萧姐看着我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又是不做?”

这样的口吻,听在我耳朵里有点刺耳,就和五月份的那一次,我第一次站在这个包厢里,梗着脖子咬着牙,说“我不做”的时候是一样的。

我问了一句:“一夜真能赚两万?”

萧萧姐就笑了,这笑在我眼里看起来真的是别有意味,她又抽了一口烟,伸出来两根手指:“最少。”

“我考虑一下。”(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现在,我已经学会不把话说的太满太绝对了,总是有可以转圜的余地,那么一切好商量。

第二天下午,杜大伯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让我回家吃一次饭,好像是村里调查户口,户口本上多了一个人总要解释清楚,我就请了晚上两个小时的假,六点多的时候,叫了一辆车回了一趟村里。

上一次来这块大片的玉米地,是初春,现在已经是初秋了。

不过,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院子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门是大敞着的。

☆、第十八章 我考虑好了

听旁边的人说,好像是因为杜家的儿子在外面赌,欠下了赌债,现在债主上门来讨债来了,老杜说是要卖肾还债呢。

我一听,心里一惊,直接就冲了进去。

已经傍晚了,屋子里并不亮,我跑着进去的时候差点绊着地上杂七杂八的电线,电线向上扯,在房顶上扯出一个灯泡,昏黄的灯光十分微弱。

杜大伯被逼到墙角,前面站着一个年轻人,是杜大伯的儿子杜鹏杰。

靠近门口,横摆着一个条凳,几个人堵着门口,为首的是一个光头,露出的脖子上一直到胳膊,有青黑色的纹身。

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锄头,木棍什么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光头忽然吼出声吓了我一跳,“一拖再拖,以为老子跟你们是过家家的啊?!今儿要么还钱,要么我现在就联系张医生,一个肾估计就够了。”

“再宽限两天吧,我肯定能给你……”

“别他妈给我来虚的!掏钱!”光头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我,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你是哪儿来的?!”

我直接绕过这一伙人,走过去走到杜大伯身边。

杜大伯看起来也挺尴尬的,搓了搓手:“真是对不住了,这事儿……”

我打断他的话,问:“欠了多少?”

杜大伯低了头,没说话,倒是前面站着的杜大伯的儿子杜鹏杰开口说:“十一万。”

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听了都倒抽了一口气。

身后的那个光头又开始吼了,不耐烦地把手里的砍刀往地上一砸:“不卖肾了想卖女儿呢?也行,正好有一个准备走越南……”

我转过身:“这次还多少?”

光头一笑:“杜鹏杰没给你说?十一万。”

我知道,既然是来要债的,就不可能是让人一次性把钱全都掏了,就问:“这一次还多少?”

光头似乎也看出来了,我是有心想要帮杜家还债,也就不再恫吓,说:“有多少拿多少,少说也要一万块钱吧,都拖了三个月了。”

我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卡:“我这里面有一万五,密码是XXXXXX,你找个人去取,过来先立个字据。”

光头听了一愣,就找了一个手下:“村头有个自动取款机,你去取。”

不过二十多分钟,那个去取钱的人就回来了,拉开夹克的拉链,把里面厚厚一沓用黑色塑料袋包着的钱递给光头。

然后双方按手印,这个单据也就立好了,光头带着人撤了,说最起码每个月要还五千块钱,要不然利滚利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光头走了,外面院子里的村民也就都散了。

杜大伯和他儿子杜鹏杰千谢万谢我,说等有了钱一定还我。

这句话我真的就当成是客套了,那边那欠着十万块钱有人逼债,就算是有了钱也不会先还给我。

少吃了两口饭菜,我就说要走了。

临走前,杜大伯握了握我的手:“半年没见了闺女,我一眼都没认出来你。”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我的衣服,是我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

杜大伯让他儿子杜鹏杰送我到村口,帮忙拦一辆车。

杜鹏杰今年是二十四,比我大五岁,但是我感觉我和他走在一起,好像我是长辈一样,他和我说话都是唯唯诺诺带着笑脸。

我记起上一次,半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我给他打招呼,他就是一瞥,十分不屑的一瞥。

不禁在心里苦笑,谁说钱不是万能的呢?想让别人欠你人情,就大方点借钱出去,而且别想着能要回来。

我真的不是圣母,也不是善心发作了,不会为了这么一个赌徒,献上自己辛苦赚了三个月的钱。只是因为,刚才看到杜大伯被人逼债的样子,有一瞬间我就想到了我爸爸。

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回去市里的车已经不多了,杜鹏杰帮我找了一辆面包车,后面有六个座位,已经坐了四个人,两男两女,混杂着刺鼻的烟味儿和香水味,不过我也没有多管什么,直接就上了车。

车上,他们几个人用方言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明白,索性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走过一片玉米地旁边坑坑洼洼的路,颠簸的实在是难受,我睁开眼睛,正好就看见车窗外,挂在玉米地上方的一轮明月。

月亮快圆了,只差豆芽弯那么一截。

哦,原来又快要到十五了。

…………

回到租房子的地方,我没有吃饭,一头闷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三点,接到了萧萧姐的电话。

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考虑好了没有?”

我当时睡的正迷糊,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随口“嗯”了一声。

萧萧姐声音有点拔高:“同意了?”

我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点头:“嗯。”

萧萧姐说:“今天上班儿早来一个小时,我跟你说点事情。”

我又“嗯”了一声。

挂断了电话,拿枕头蒙着头想要继续睡,但是我这人就是不能被人惊觉,一旦惊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所以以前我妈在家整夜整夜的打麻将,我就整夜整夜地数羊。

等我洗脸刷牙的时候,才恍惚间想起来刚刚萧萧姐给我打了电话了,然后我答应了她……不过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做梦,我拿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通讯记录。

果真,在半个小时前有一条记录。

☆、第十九章 明码标价

在夜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你答应了,就必须去做,口头协定会比书面协定更严,就像是在盛夏光年里,有很多都是道上的混家,平常倒是没有什么,一旦你出了什么岔子,断手断脚都有可能。

这是郑娆告诉我的,郑娆做的时间长了,从高一就开始做,一直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她现在基本上已经不接待客人了,算是比萧萧姐第一个等级的,手下也管着一沓人。

“所以,答应了就别反悔,没余地,”郑娆说,“萧萧姐的手机都是有录音的。”

我想了想,又不是贞洁烈女,也不是有什么不能做的,经过了这半年的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萧萧姐已经安排好了,见我去办公室,丢给我一个袋子:“去换上。”

我打开塑料袋子,里面是一条花裙子,波西米亚风格的,大裙摆,上面两根吊带,我抬头看向萧萧姐。

萧萧姐解释说:“按着他们给的喜好来的,就喜欢这种。”

我从更衣室里出来,萧萧姐拍了拍手:“一瞧就不一样了,我已经打电话叫孙老板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我先去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我忽然特别紧张了,两个手心都紧张的冒汗,但是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镇定的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这时候,从男洗手间走出来一个穿着调酒师那种白衬衫黑马甲蓝领结制服的服务员,我伸手问他:“有没有烟?”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估计是见过我,就从衣兜里摸出来一个烟盒,磕给我一支烟,打火机放在我掌心上:“送你了。”

我咔啪一声按动打火机,淡蓝色的火苗窜起,我叼着烟凑上去:“多谢。”

靠在走廊的墙上抽完了一支烟,萧萧姐也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让我过去准备,已经到丁字路口了。

我把烟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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