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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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喜事-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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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胡总在里面有所警觉,我听到了他从里面走出来的脚步。

他和我在门口碰面的时候,他对我点头笑了笑,然后和我擦肩而过。

我也若无其事的对他笑笑,然后走进去,我再没回头看他,当他对我点头微笑时,我就感觉出了他眼里有种强做的镇定。他内心一定正虚得厉害,正担心着我有没有听到什么,我不能回头,一回头就极有可能被他看出端倪。

我走进洗手间,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进星级饭店的人就多么有修养,连在洗手间里也多么温文尔雅。洗手间里不是安静得像除了胡总没别的人,而是根本就没有别的人。

我在里面小便了下,然后洗了手出来。

我没有把手擦干,我是故意的,故意让胡总看到我手湿湿的,是去小便过,而不是特意去偷听什么。

这顿饭我实在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尽管这是我第一次进如此高档的饭店。

我甚至吃得很少。我也很少说话很少笑,即使说话也不着边际,即使笑也不自然。

我心里酸酸的,已不再是幸福。更多的是痛苦。

我对柔娜那么好,胡总对她那么居心叵测,然而,她却一直对胡总信任有加,对我却时冷时热。一整顿饭她都和胡总聊得那么开心,看都不看我。

虽然我也知道她是在故意气我。

但我的不开心,却不是因她的不肯原谅,在胡总面前故意做出来的。

我没有半点配合她演戏的心思。

经过洗手间里的那一幕,我已不能再去享受和她相互生气的滋味,那已不再是一种幸福。我能享受的只是她跟我生气,但现在她添进了对胡总的无限温柔。

中间胡总也曾让我和她彼此敬酒,想我和她杯酒释前嫌。我们也曾勉为其难的举起杯,轻轻相碰,然后仰起脸喝下去。但我和她,两颗心却在互相赌气中又一次越走越远。

这顿午饭吃得很长,我们走出酒店时日头已偏西。但胡总没有立即和我们分开,又带着我们去了些别的好玩的地方。

早上他带我们出来,只是假装要安慰柔娜舒散柔娜的心情,让她不要太牵挂雪儿。现在,他不但要假装安慰舒散柔娜的心情,他还要假装帮我和柔娜调解,消除在公园里的那场误会。真可谓用心良苦,我不得不佩服他,真是太伟大了。

然而他的伟大他的良苦用心却并不见效果,我和柔娜的关系似乎并没好转,只是把柔娜的那颗心拉得离他更近了。

但,也许,这才是他真正要的效果。

我的担心又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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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绪很乱,但我表面看上去却表情平淡,不过像是因了和柔娜赌气略显疏远。

我只能这样,我不要胡总看出我的内心。

我纷乱的内心,不单单是担忧柔娜简单善良的心好像和胡总更贴近了,我还在反复琢磨,阿香和那个神秘女人为什么要抱走雪儿?阿香是被她逼迫被她指使,还是根本就与她合谋?

我确定那天在电话里那个隐隐约约,没有和我跟柔娜直接对话,像是在哄雪儿入睡的声音就是阿香的声音,在“鸡”对我说起她见过阿香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好像是叫“雪儿”的小女孩的时候,我就确定了。怪不得那天在电话里我听到她的声音那么熟悉。

只是那另一个女子呢?我虽然也觉得她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我到现在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我在什么地方和她见过。

照理最有可能和阿香在一起的,应该是那个和她好也和子郁好的按摩女。可我确定那个神秘女子的声音决不是那个和子郁相好的按摩女的声音。和子郁想好的那个按摩女的声音决不可能听上去和柔娜仿佛年纪。

我忽然觉得,只要与阿香有关的人,一出现,就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那个和她好也和子郁好的按摩女,为了她,曾在我和忆兰的婚礼上破坏过我和忆兰,使得我和忆兰之间的情感裂痕至今无法愈合,甚至距离越来越远。

今天,那个自称是她从前在按摩房的姐妹的“鸡”,又在公园里让我和柔娜的情感陷入了僵局。更哪堪,胡总还把“鸡”的出现跟我联系了起来,以为我和“鸡”都与雪儿的失踪有关。

难道,“鸡”的出现也是为了阿香,她是故意把身子贴我那么近那么紧,她原本是认识柔娜,只是柔娜不认识她的,她已知道柔娜就在不远处,她是故意要柔娜看见,让柔娜误会我和她有多么亲密,破坏我和柔娜的婚姻?

她只是个外人,就算她知道一切,她也不知道我柔娜的婚姻只是场戏。至于,胡总把她和我扯到雪儿的遭遇上来,那更是她事先万万没想到的,就是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也许永远她都不会明白。那只是个意外。

……

胡总送我和柔娜回芳卉园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处处烟花了。

胡总像早上一样,没有上楼,只是把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然后拍拍我和柔娜的肩膀,邪笑道:“不要再相互生气了,过了夜里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年了,新的一年要有新的开始哟。你们夫妻俩一定要白天吵了夜晚合,恩恩爱爱迎新年啊。”

我和柔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对他说了声:“你也要新年快乐啊”然后下车,走向电梯。

胡总“呵呵”笑了笑,我们还没走远,他就调转方向急驰而去,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后面停留,睁着狐眼凝望我们的背影,直到我们走进电梯,再也看不见才慢慢离开。

他去得那么匆忙,他决不是不想在除夕之夜打扰我和柔娜,我想一定以他和他背后那个人的阴谋有关。

我和柔娜没有像昨夜她从寒冷的街头带我回家时那样,执手并肩。我们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就是在那小小的电梯里,我们也各站一边。

我是不想和她保持这样的距离的,只是她的冷漠的表情让我无法向她靠近。即使,她的冷漠只是生我的气故意做出来的。

走进2046,她依然如故,和我保持疏远。连灯也不开,就在烟花从窗外闪进来的五彩微光里,走向卧室。

我实在不忍让她在这万家欢乐的除夕夜里过得如此孤独哀伤,我轻轻的道:“柔娜。”

我想我得把公园里的事告诉她,让她不再误会我和那个“鸡”,更要让她对雪儿有所放心,毕竟我虽然和阿香没太多接触,但我相信阿香即使再被逼迫,亦或是和那个女人合谋,也不会给雪儿带来太大的伤害。

在公园里,在重庆饭店,我都不能给她解释,那时胡总就在身边。现在胡总早已离去,偌大空寂的房间里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再不给她解释,更待何时呢?

她站住,没有回头,冷冷的道:“要做什么?是要白天吵夜晚合吗?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真以为我们是夫妻?!”

然后继续去向卧室。

无论是赌气,还是有意,但她的话却无疑再一次提醒了我,我和她的夫妻关系只是个不能当真的假象。

她重复的胡总的那句“白天吵夜晚合”的话,让我倍爱羞辱。她是误会我了,她以为我是要让她等我,我是要跟她一起进她的卧室,然后……白天吵夜晚合……

我慌慌的羞愧的道:“不……”

“不?我就知道你不!”这次她连站也没站住。

我不就是要消除她对我的误会,和她合好吗,我怎么说“不”了,我连忙改口道:“是。”

只是一说出那个“是”又觉得不妥,我这不等于承认了我真有她以为的那样肮脏龌龊的想法吗,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我又急急的道:“是……又不是……我只是要给你解释,要你不误会我和那个你在公园里看到的女子,我是要和你合好,但不是夫妻之间那种……那种……”

我越说越慌乱,竟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最后说出“白天吵夜晚合”几个字。

她道:“谁要听你解释,你爱和谁好和谁好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似乎更生气,而且有意回避了我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的那句“白天吵夜晚合”。

依旧头也没回,已到了她的卧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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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和她已经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越是纠缠下去越是会激怒她越是解释不清楚,她正在气头上。

我叹口气,道:“柔娜,我们不说这个好了吗?总不能这么早就睡了吧,毕竟今晚是除夕呀,我们看看电视好吗?从前在家里,我每个除夕夜都要陪着妈妈一起看完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的……”

我说着说着,竟想起自己的妈妈来,想起那些逝去的永远也不能追回的时光,我和妈妈守在家里那台十七英吋的黑白电视前,度过了多少个简单却快乐的除夕之夜,心里不禁酸酸的,只觉眼眶一热,有点说不下去,便住了口,望着她的背影沉默。

在烟花的微光中,我看到她的身子微微的颤了颤,她一定知道我是想起妈妈了,她似乎想向我转过身来,但她终于没有,而是打开卧室门,匆匆的走了进去,道:“要看你自己看吧!”

说得比先前还要没有好气,还要冷冰冰。

并且,就要狠狠的把门关上。

她一定是因我的对妈妈的思念联想到了雪儿。在这万家团聚的除夕夜雪儿一定也思念着妈妈的,也许比我还思念,毕竟雪儿那么幼小,她那脆弱的心灵哪经得住失去妈妈的依靠……

只听“砰”的一声,柔娜终于在里面把门关上了,她也许正背靠着门,孤独无助,痛彻心扉的泪流满面。

她关上门,只是不让我看见。

我闭了闭眼睛,也有泪无声的从眼里滚了出来。

我哪还有半点心思看什么春节晚会!

我慢慢转身,慢慢走向我的卧室。

我的卧室就在隔壁,与她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却是咫尺天涯!

然而,我还没走到卧室,就听柔娜的手机铃声在她的卧室响起。

接着,是她接电话的声音:“谁?”

很无力的声音,隐隐有哭过的痕迹。

她果然,还在卧室门口,果然流过泪,也许现在泪都还在无声的沿着她那憔悴苍白的脸颊下滑。

“雪儿?!真是你吗?雪儿!”

她忽然激动惊喜,声音无法自控的颤抖得厉害。并且脚步匆匆的走向卧室的窗台,我听到她拉开玻璃窗的声音。

她是怕信号不好,电话中断。

我也惊喜而激动,再无所顾忌,转过身,冲到柔娜的卧室门口,重重的急促的敲她的门,道:“柔娜,开门,是雪儿吗?是雪儿打电话过来了吗?!”

柔娜没有理我,她对我的猛烈的敲门声对我喜极而颤的问话声丝毫无所顾及。此时此刻她一心只有雪儿,哪里还能顾及得到别的。

我知道求她已无用,但我又有话要对着电话那边说,而且非说不可,我决不能等电话挂断,我知道只要电话一挂断,就会像上次一样,再也打不通了。

我使劲的推门,推不开。

我用力的拧门把手,再急急一推,门开了。

原来,柔娜先前只是把背靠在门上无声的流泪,却并没有把门反锁。当时,她其实心里,也许正期盼着我推门而入,然后紧紧的拥她入怀,一任她在我放里放纵的流泪的。然而,我却没有想到没有明白,终于转身而去,又一次辜负了她。

我没有想到门没有反锁,我拧动把手推门而入的时候,因为急所以用力过猛,我冲进柔娜卧室的身子向前一扑,重重的跌倒在地。幸好,我着地之前,急速的伸出了双手,只是手触到地板上时有火辣辣的痛,脸和身子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

我从地上爬起来,便忘了手上火辣辣的痛,急急的冲到柔娜身边。

我顾不得刚才柔娜还在非常恶劣的生我的气,我把身子靠得她那么近,像曾经一样,我把耳朵靠在了她紧握手机的手上,她的手细腻柔发冰冷颤抖。我的脸颊还隔着手机就要和她的脸颊肌肤相擦,不,不是就要,明明就真真切切的贴在了一起,她的脸颊也如曾经一样冰冷柔滑。有泪在她的脸颊和我的脸颊之间滑过,是她的泪。但也许,也是我的。只是她和我都面对着窗外的五彩缤纷的烟花,没有像曾经那样,把彼此因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吹到对方冰冷的脸上。

她没有生气的离开,也许她已忘了就是刚才我还曾让她多么伤心过,她甚至连她自己都已记不起。她就那么让我和她近近的站着,保持着肌肤相擦的姿势。

我听到雪儿在那边道:“……妈妈,你和爸爸(爸爸就是我,多么懂事的雪儿,上一个电话她就改口叫我爸爸了,只是那时她还不习惯还很生疏,这次竟叫得如此亲热甜蜜,好像她已这样叫了我好多年,从她呀呀学语开始。)不要牵挂雪儿,雪儿在这里很好的,两位阿姨对雪儿像妈妈一样,过了年她们就送雪儿去医院,你们要相信雪儿,雪儿不怕治疗的,雪儿有信心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像别人一样天天幸福的在一起了,早上,你和爸爸一起送雪儿去幼稚园,然后你们一起去上班,晚上你又和爸爸一起下班,一起到幼稚园接雪儿回家……”

也许这之前,她还说过些祝我和柔娜新年快乐的话,但我没来得及听到。雪儿越来越懂事了,懂事得让我差不多要怀疑这些话都是阿香亦或是那个神秘女人教她的。

我再不要听雪儿说下去,听到这里已足够,我已知道雪儿至少现在很好。

我猛然打断雪儿的话,我冲电话那边道:“雪儿,让阿香阿姨接电话,就说我有话要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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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有些急声音有些大,还颤抖得厉害,雪儿在那边也许是吓着了,也许是不是解,愣了愣,道:“爸爸,你认识阿香阿姨吗?她们都叫我不要告诉你她是阿香阿姨的,你怎么知道的?”然后,她似乎在对那边另一个人说,“我爸爸要你接电话,他说他有话对你说,你和我爸爸是朋友吗?他怎么知道你的,我又没告诉她他?”

我听到有脚步声在向雪儿走来。

我控制不住从柔娜手里抢过手机,我大声道:“阿香,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告诉我,这不是你的本意,你是被那个可恶的女人逼迫的好吗?!”

我差不多像是在哭。

电话那边没有回答,我只听到急促的呼吸,那不是雪儿的呼吸,雪儿的呼吸即使急促,也不会有这么粗重,雪儿还是个幼小柔弱的孩子。

我知道,握着电话的已不是雪儿,而是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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