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子郁这么神秘诡异,竟是为了那个按摩女,那个和他好也和阿香好的按摩女!
他是不想让我们所有人知道,他和一个按摩女好。
看来,他终于接受了那个按摩女,却无法接受她的身分。他到现在还认为她是下贱卑微的,还觉得以她相处是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偷偷摸摸。
我不解,子郁连如花这么纯洁美丽,多愁善感得如同林黛玉般的痴情女子都不接受,怎么却接受了那个按摩女?
是那个按摩女的幸,还是如花的不幸?
但如花真的太痴了,到这分田地,在子郁心里她还不如一个按摩女的田地,她都还在为子郁着想,都还要顾全子郁的面子为他保守秘密。
怪不得她几次都没把话说完。
如果我不是个她可以信赖又想倾吐的人,也许,她连我也不会告诉。
我忍不住问:“那个按摩女,她找你做什么?她就是要告诉你她和子郁的事吗?她是不是要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子郁和她好?”
我有些愤然。
我忘了,我曾经也对那个按摩女有过些微感激和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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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没有要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昨晚,我跟踪子郁的时候,突然从暗处闪出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她拦住我,斜着眼睛怒视我,还道:‘你不用跟踪子郁了,跟踪也没用,他不会爱上你的。他是我的。’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不良女子。我有些怕,更有些莫名其妙。
我却没理会她,只想尽快摆脱她。我把眼睛看向别处,期待着有人能向我走来,如果能是警察更好,那样她一定会有所畏惧,我好趁机离开。
但谁也没向我走近,就是远处如我一样跟踪子郁的你,也头也不回,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只听她在耳边冷冷的说:‘我说子郁怎么越来越痛苦诡异了呢,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在背后跟踪他纠缠他。’
她叫我狐狸精,她把子郁的痛苦诡异归罪于我,我禁不住轻轻辩解道:‘不,不是我跟踪他他才痛苦怪异的,是他痛苦怪异我才跟踪他的。我是担心……’
毕竟我不认识她,我没好意思把话说完,依旧没敢看她。
她冷冷的笑道:‘是吗?他没告诉你他是我的,我知道关心他,用不着你担心?’
‘他是你的?’
我终于对她抬起头,急急的问,声音有些颤抖。
她扬着脸,道:‘是的,他是我的。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跟踪他。否则……’
‘否则,否则怎么样?’
竟是秋痕的声音,我一扭头,就看到秋痕远远的向我跑了来。
我不知道秋痕一直在背后跟着我,像我一直在背后跟着子郁一样跟着我。她竟如我担心子一样担心着我。只是她对我,是出于友谊,纯洁的友谊。而我,对子郁却是剪不断的爱。
秋痕一到我身边,我就忍不住扑到她肩上伤心的哭了。
我能不伤心流泪吗?我那么苦苦的恋着子郁,然而,在他心里我竟连一个不良女子都不如。
秋痕轻轻的拍着我的背,道:‘如花,别伤心,也别犯傻,你怎么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她不过是个下贱的按摩女,我曾经路过一家按摩房见过她,穿着暴露的衣服,坐在里面粉红昏暗的灯光中,对着门口过往的男人,点头卖笑。子郁怎么可能是她的?’
那按摩女笑了,笑得那么轻狂,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下贱,她对我道:‘我原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只打算告诉你的,没想到她也听到了,既然她听到了,多一个人知道也好。你有没有犯傻,子郁是不是我的,你自己去问问子郁不就知道了,’她边说边走近我,把嘴靠近我耳朵,低声道‘不过你最好不要去问,我和子郁都……都……”
如花声音越来越低,低得听不见,终于停住。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还休,竟还微红了脸。
我却忍不住道:“都怎么了?”
我是急,我想知道子郁到底和那个按摩女发生了什么,他会变得如此痛苦诡异。然而,那个按摩女却把他的痛苦诡异归罪于如花。
“都……都……那个无数次了,”如花脸更加绯红,轻声的道:“她还说;‘你不知道那感觉有多美妙**,我怕你听子郁亲口承认你会受不了……’”
如花羞红的脸上更添了痛苦颜色。
早知道是那样让她一个女儿家难于启齿的男女之事,我就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对她追问究竟了。她也不会如此痛苦羞涩。我为自己先前的贸失深感后悔。
“是的,我会受不了,不要说去问子郁,听他亲口承认,就是没去问,只听她说起,我的心也早已支离破碎了。
你不知道,那句‘那个无数次了’她说得有多放荡暧昧,那句‘感觉有多美妙**’她说得有多幸福得意。
秋痕狠狠的推开她,咄道:‘就算子郁真和你有过,又怎么了?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偶尔风流一下而已,现在的男人,只要稍微优秀点,有几个不那样?你也不觉害臊,还真把那当回事?你给我滚开,别玷污了如花的身子!’
她没继续和秋痕争执,她依旧轻狂放荡的笑着,扬长而去。
我推开秋痕,一路跑了回去。我无法接受,就算子郁和那个按摩女真的只是逢场作戏,我也受不了。他毕竟……”
如花有些哽咽,没再说下去。没有了羞涩,只是痛苦幽怨的眼睛里多出了晶莹剔透的泪。
我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有安慰的话,似乎都已被秋痕说尽。然而,她还不是照样痛苦。
一颗心昨晚既已伤得支离破碎,她今晚还要跟着来,难道真的只是要告诉我,不要再跟踪子郁了,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再跟踪下去?
“秋痕!”
是如花的声音,一半惊喜一半哀痛。
我顺着如花的目光,果然看到秋痕站在远处,那么怜惜的望着如花。
原来,秋痕如昨天一样,一直远远的跟着如花,在暗中守护她。
如花是那么感动,泪眼迷离的对我挥挥手,然后轻笑着向秋痕跑去。
她们执手并肩,相依相偎,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春寒料峭的街头。
也许,除了很久以前,在公园里见到的子郁和那个上海的经理,我再没见过似如花和秋痕这般知己知彼,贴心贴肝的同性知己。
只可惜,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给她们纯美的友谊笼上了层哀婉的忧伤。
我一声轻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然后,背转身去,走向回家的路。
也许是最近受伤太多,我越来越厌看世间繁华。我避开闪烁的霓虹灯、壮心不已的暮年烈士、春风得意的红男绿女,和天真无邪的玩童,走僻静的道。
半弯冷月。
静寂的街道朦胧而诡异,如子郁的行踪和脸。
隐隐约约有似曾相识的声音,两个若即若离的人影背对着我,望着那弯冷月,站在远处的夜色里。
我本无意去关心别人的事,更以偷听别人为耻。除了像胡总那样对我关心的人有着阴谋的家伙。
然而,夜风却把他们的声音吹到了我的耳里,而且似乎有“寻欢”两个字!
是的,是“寻欢”,是我的名字。
当我竖起耳朵听时,那两个字不再那么隐约,而是如雷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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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男一女的两个声音。
女的道:“你应该让寻欢知道的,是时候了。以前你不确定,现在都确定了你还犹豫什么?”
声音温柔,劝慰中带着深深的关切,估计是个半老徐娘。
男的道:“不!不!我已经对不起他了,我不能再伤害靖儿!”
声音沙哑难听,因激动而颤抖得厉害。
“不,你已经对得住靖儿了,靖儿不再是脆弱的孩子,他早已足够坚强,比寻欢都还坚强,他比寻欢更能够承受,而且他也应该去承受,你不能让他一辈子不明真象。更何况忆兰都为寻欢自杀过了,但她还是爱着寻欢的,比以前爱得更深,你应该知道的,你不怕继续下去,就弄出比上次更悲惨的事来?更何况,你就真忍心,忍心让……让……若兰……在地下……永不瞑目吗?”
女的有些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我已听出,那竟是池艳妈妈的声音。
而那个男的,竟是忆兰的父亲。
池艳的妈妈怎么就和忆兰的父亲,那个丑陋卑鄙的老头在一起了?
难道,她也知道了,那个丑陋的老头一直在竭力反对我和忆兰的爱情?
是的,她一定知道了,她不是说到忆兰的自杀了吗?她连忆兰的自杀都知道了,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忆兰对我痛彻心扉的爱?
只是,她要那个丑陋的老头让我知道什么?为什么说“以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到底是什么“确定了”?为什么一经确定就“是时候了”?
还有,那个靖儿时谁?为什么那个丑陋的老头决不伤害他?就是在忆兰为我自杀后,也不忍伤害他?甚至不去考虑忆兰有可能还会为我再次做出更糊涂更悲惨的事来?
难道?难道一切都是因了那个靖儿,因了那个靖儿,那个丑陋的老头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竭力反对我和忆兰在一起?莫非,那个靖儿是他的恩人,或是他的恩人之子?他是要报恩,要把忆兰嫁给那个忆兰根本不爱的男人?
我这么一想,近来发生的一切,我似乎都完全明白了,关于柔娜,关于雪儿,关于胡总和胡总背后的那个人。
其实,那个丑陋的老头才是真正站在胡总背后的人。
他让胡总拼命把我和柔娜撮合在一起,就是让我和忆兰的感情走向绝路,让忆兰对我彻底死心。
只是,池艳的妈妈怎么又把我的妈妈扯了进来?怎么又问他真忍心让我妈妈在地下永不瞑目?还问得那么心痛?
而且那个丑陋的老头还分明猛地颤抖了下,像是受到了揪心的打击。
难道,他曾经对不起过我的妈妈?或是我的父亲?
是我父亲是他的仇人,还是他是我父亲的仇人?这么说来,我真是的仇人之子?
怪不得,在他家里,他会用那样的眼睛在窗外窥视我!怪不得,他会为了那个靖儿,葬送忆兰的幸福!
我再也忍不住,我恨得咬牙切齿,我猛地冲上去,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冲他怒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那个丑陋的老头和池艳的妈妈都不知道我会在他们身后,更想不到我会突然冲上来攥住他的衣领,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个丑陋的老头浑身哆嗦得似乎就要瘫倒。
然而,池艳的妈妈没等我问完,就冲过来,对我喝道:“寻欢,放开他,你不能那样对他!”
我问:“姨,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难道就只能他对不起我和忆兰,我连责问的权力都没有?”
我愤怒而痛苦。
池艳的妈妈,脸上没有了我突然从背后闯来时受到的惊吓,只有紧张,无比的紧张,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颤声道:“因为,他,他是你的父亲!”
以此同时,她拉开了忆兰父亲的衣袖,我看到那个丑陋的老头的手腕上,纹着一朵浅色的兰花。我一下子就懵了,我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后退一步,踉跄着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我妈妈手腕上也有朵这样的兰花。从前,每当妈妈劳动时,挽起衣袖,我就能看到这样一朵小小的,像妈妈一样美丽的兰花。有一次,我指着妈妈手腕上的兰花,问她,为什么她有,而我却没有。妈妈不回答我,只望着远方出神,像她望着那幅她一直珍藏的画那样出神,有着甜蜜,但更多的却是忧伤。从此,我再不敢问妈妈,我不要妈妈那样忧伤,我更不要妈妈忧伤的望着远方时忘了我。
现在,我在忆兰的父亲的手腕上,也看到了妈妈手腕上一样的兰花。我知道池艳的妈妈没有骗我,但我多么不甘心,多么希望她是在说谎。我不要这样的父亲,我的父亲应该像画像上那样风度翩翩。就是胡总,那个半猴半狐的人,都曾让我担心过,更何况,眼前这个老头,比胡总还要丑陋还要让人厌恶!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不要妈妈死不瞑目,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人。
他可以对我们母子无情无义,但他不可以这样奇丑无比。
我的妈妈那么美貌,我不要她被这样一个人玷污。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永远不要见到他不要知道他的消息,我宁愿一辈子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绝望。
我半是哭泣半是乞求的对池艳妈妈道:“姨,求求你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父亲,他只是个陌生人,你是在说谎,好吗?”
然而池艳的妈妈却摇了摇头,把我拥在怀里,道:“孩子,他是你的父亲,他真是你的父亲,你们失散多年了,现在你们终于父子团圆,你应该高兴才对……”
她抑止不住自己,泪水大颗大颗的滚出眼眶,滚在我的脸上,也滚进我的心里。
然后,她抬起头,对忆兰的父亲道:“欢,你告诉他,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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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艳的妈妈,叫他“欢”!
而我叫“寻欢”。我一直以为妈妈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是寓意了我们母子一生的痛苦,如果不是痛苦,qi书+奇书…齐书如果有挡不住的快乐,“欢”何以还要去寻?
然而现在我知道了,完全不是这样的,妈妈是要我去寻他,眼前这个丑陋的男人,他是我的父亲,他的名字叫“欢”。
这么说来,忆兰的名字,和我妈妈的名字都有个“兰”,也绝不是巧合了。是她的父亲,寄托了对我妈妈的无限思念。
忆兰的父亲,这个古怪的老头,颤抖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原来,那年他离开我的妈妈,满以为能在城里为我的妈妈拼得幸福,没想到却遇上了一场重大事故。
而他和忆兰妈妈的结合,也是因了那场事故。
那是一场可怕的事故,忆兰的妈妈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丈夫,而他,被卷入那场事故,却是因了抢救她的丈夫。
她在失去丈夫后痛不欲生的日子里照顾他,他在身受重伤又无依无靠的日子里接受她的照顾。他们互相鼓励互相感动。
伤好以后,他才发现自己面目全非,丑陋,佝偻,残腿。他再也没勇气回到我的妈妈身边。他更不要成为我妈妈的累赘。
他不知何去何从,忆兰的妈妈留下了他,而且决定和他过一辈子。她需要丈夫,她的孩子需要父亲,她坚决认为他是最适合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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