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戏班子也上来了,哼哼咿呀咦子哟的唱些风花雪月的曲儿,这是酒楼的特别服务,只要舍得花钱好的戏班子随人选。不过这个戏班子是掌柜的安排的,说是只要不是最底层用膳的都有戏班子,他说这话时上官莺敏锐的发现他的眼神儿往边儿上某个人身上飘,既然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安排她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好,不错!”
戏演的正酣,上官莺拍手,大声叫好。
侍卫们对美食的兴趣大过看戏,一个个的都埋头苦吃,看也懒得对戏台上看上一眼。
这一出又是恶俗的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戏码,说的是一个有权有势却奇丑无比的权贵小姐对一个富商之子一见钟情,但这富商公子却有喜欢的女子,迫于她的淫威不得不娶她,却一直惦记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权贵家的小姐可不干了,叫人抓了这女子来将其杀害了还将女子的肉割下来煮熟了给其夫君吃了才告知真相,其夫怒极对她拔剑相向,她终于失了一贯高傲,凄声大喊,“我是大将军的女儿,你竟敢刺杀大将军的女儿,我定让我爹把你的府都端了、都端了!”
连婆婆听到这里已是脸色大变,眸中冒出冷冽的杀气,这戏子和少主有几分神似不说,就连脸上的疤痕也在同样的位置,更甚那戏子也是由一个婆子抱着的,这指桑骂槐的不是骂少主是谁?
她怒极,上官莺却是抚掌大笑,“好,真精彩、简直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本少爷还以为没有同好,没想到能遇到小姐这般的奇女子。”油腔滑调的声音从外边儿传进来,侍卫们纷纷放下筷子就要拔剑,却被上官莺扬手制止,她故意哈哈一笑,“哎呀,兄台啊,快点进来,我刚看完这出戏正想与人聊聊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摇着折扇走进来,一屁股坐到了上官莺的身边。
“公子作何称呼?”上官莺咋呼呼的问,眼睛睁得大大的。
“鄙人姓吴,名建仁。”男子故作潇洒状一收折扇,摇头晃脑道,“口天吴,以仁见智,建功立业男儿志当如此。”
“喔,贱人熊啊!”上官莺眼睛一亮,哈哈一笑,拱手恭维道,“真符合你风流倜傥的光辉形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贱到极点。
吴建仁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是在叫自己‘贱人熊’,可看她笑得那一副没城府的样儿也怀疑不起来,只当她粗鲁直率,选择性听后面一句好话去,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上官小姐,不如就说说你对这出戏的看法?”
瞧瞧这架势,摆明就是来侮辱她的!
上官莺垂下眼翦,将眼底闪过的一抹冷意敛了去,故作委屈道,“可是,可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事儿要急着回去,怕是不能与贱人熊细聊了。”
“什么事这么急?”吴建仁好难得逮到这么一次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了去,见她不肯说就献计道,“不如你说出来,本少爷能帮得上的话,就顺道帮你一把。”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麻烦贱人熊,那怎么好意思?”上官莺比手指,一副委屈的模样。
“一回生两回熟,我爹是丞相,你爹是大将军,又不是什么生人。”他忙道。
“那……”上官莺抬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苦恼的叹息。
吴建仁急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就是天大的事儿本少爷也一并为你办了。”
“当真?”上官莺瞪圆了眸子,崇拜地盯着他看。
“本少爷在皇城一言九鼎,从不食言。”被她看得有些飘飘然,他打开折扇,悠哉扇着,大言不惭地自夸道。
“哇,贱人熊那真是太厉害了!”上官莺高兴地一拍手,迫不及待的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儿出门带的银子都花光了本想亲自去府里取银子,可又怕抠门的爹爹责骂,但是总不可能不结账,我本早点回去向爹请罪将侍卫赎回去,现在听贱人熊你这么一说,我真真感激不尽哪!”
吴建仁手一抖,扇子都差点掉了。
“是不是觉得我太小题大作了?”上官莺故作吃惊的问道,眨眨眼,羡慕道,“丞相府果真是家大业大拿出点银子一点都不手软,要是我们府邸的话,多拿出一钱银子我爹都会骂我,真真人不能与人比啊!”
吴建仁都快哭了,可死要面子的他还真拉不下脸说没银子要跑路,只得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道,“呵,小意思,不就是银子么。”
“对我来说就是大难题了。”上官莺一声叹息,唤来小二,“再上七十坛子女儿红来!丞相的公子结账,人家大方着呐,必须多配点点心来!”
“好嘞。”小二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有好酒好菜,不如就聊聊这戏。”吴建仁吃了这么大亏,非要找回场子不可。
“好啊好啊。”却不料,正中上官莺下怀。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聊到最后,那吴建仁道,“这大将军的女儿也未免太不知廉耻了,拆散人家良配不说还害人性命,这等无貌无才只知欺男霸女的女子定不得好死!”
“兄台这话可就错了!”上官莺抓起酒坛子大喝一口,把坛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豪气道,“自古排序士农工商,大将军的女儿嫁给区区一届商人之子还是屈就,人家都没嫌委屈,那个什么富商公子有什么好嫌弃的?再说那男人,既然知道已经不能和那女子在一起就该死心了,那女的也不是东西明明知道人家是有妇之夫了还跟人往来,简直就是不知羞耻死了活该!”
“上官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吴建仁辩道,“毕竟是那女子认识那男子在先,是这大将军的女儿横插一手,硬生生搅了人姻缘罪大恶极才是。”
“贱人熊,你说这话真会让我觉得你是布衣!”上官莺斜睨着他,“不说别人,就说一般权贵门庭里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给七老八十的人当妾的,又有几个是真心愿意的?再说了,我们生于权贵门庭,生死嫁娶本就轮不到我们自己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帝王恩赐,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只要迈出一步就得受着,不然就是不忠不孝!”
这话一出,吴建仁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只得干笑两声,“上官小姐好口才啊!”
“别,我这也是实话。”上官莺伏在酒桌上,咕哝道,“说到底我还羡慕兄台生得一表人才,我……”摸摸自己满是疤痕的脸,她长叹一声,再灌一口酒。
“哎,你别喝多了喂。”吴建仁去夺她手上的酒坛子,她说什么都不肯撒手,争夺中酒水洒落弄湿了他的衣裳。
“哎呀。”上官莺故意一声惊叫,顺势将酒坛子重重砸在了他的脚上,吴建仁疼得龇牙咧嘴的,有破碎的渣滓直刺穿了他的脚后背。
‘闯了祸的上官莺’惊叫出声,“哎呀,连婆婆,赶紧去找金创药贱人熊受伤了。”
吴建仁爱面子,刚想拒绝,脚背上又是一痛,一张脸煞白,他身边的几个跟班都吓傻了,这会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贱人熊,实在对不起,这样,你要是没马车的话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上官莺作出一副歉疚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他。
吴建仁心道一声倒霉,在时局不稳的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和她真正扯上什么关系,赶紧婉拒道,“我自己的马车在外边等着,迟点阿仁叫他们上来就是,就不劳烦上官小姐了。”
“那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谢今日之罪。”上官莺一脸的过意不去。
吴建仁心里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连忙拱手道,“上官小姐客气了,你爹和我爹是同在朝廷为官,是同僚;你我二人又投缘,这点小事何须挂心?”
说完故意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莫非是上官小姐看不起区区在下,才这般矫情?”
“那,我也就不矫情了。”上官莺呵呵一笑,吴建仁疼得要命当着她的面却不敢呻吟出声只能强撑着,唤来阿仁去叫车夫来,几个侍卫随后上来将他抬下楼。上官莺‘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眸里分明写着‘怜悯’。
“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低低叹息一声,上官莺扬唇灿烂一笑,伸手唤小二,小二很快跑来,上官莺交代酒暂存在这里后,侍卫们也吃得差不多了,稍作停留一会儿后她叫了启程,打道回府。
五辆马车通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侍卫均分,和那吴建仁的马车是一起离开的。
夜色中,并没有人看见,一顶软轿,从客栈后门而出,走到来福客栈后敲门,小二迎上前来,上官莺走了进了去。
门,合上,小二引她到了三楼的天字一号房间后,默默退下了。
“莺莺,你的腿?”等在客栈里的上官鸿看见她,惊讶的叫出声来。
“好了一段时间了。”上官莺笑,倒了两杯茶,一杯呈给他压惊,一杯端给自己饮,顺势坐到了他的身边。
“不是说早来么,怎么这般的迟?”上官鸿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有些难以置信的皱起眉毛,“莺莺你喝酒了?”
“少许而已。”上官莺笑,将先前的那方情形和安排一一与他简单说了一遍。
上官鸿先是听的皱眉,差点拍桌子骂人,听到最后却忍不住抚掌大笑,眼角眉梢皆得意的笑意。
“总不可能只许他人指桑骂槐,而不允我唱一出空城计吧!”上官莺抿一口茶,唇角的笑意,说不出的冷冽。
“只是那戏班子着实可恶,明日就毁了。”虽然是受指使,但也简直太歪曲事实太难听,他上官鸿的女儿岂是人随便可以编排的!
上官莺见他生气,温声劝道,“爹,人有容乃量大,女儿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就够了吗?”
“额……”上官鸿被说得一愣,随即拍掌赞道,“好一个容乃量大,真不愧是我的上官鸿的好女儿。”想到得意处,他端起桌边的茶,一口饮尽,起身,“你在这里歇着,爹也去看看热闹。”
自从封了现在这个官职后,他根本没机会亲自出战,真是怀念当年在战场叱咤风云的时候。今夜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知子莫若母,知父也莫若女。
上官莺有这个想法,自然也是考虑到了上官鸿的心思,早就想好了说辞,“爹,你而今身居要职,一举一动都是备受瞩目的,万一受个什么伤的,一旦被人发现,定是会被造谣是做什么事去了。皇帝心喜还好,要是猜忌你的话,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给你扣上什么罪名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望着他,“爹,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女儿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意你有半点闪失!”
“莺莺……”上官鸿望着她的眼睛,所有的想争辩的话都往喉咙底下咽了下去,挥挥手,“罢了,罢了。”
他的安危就是整个上官府的安危,要想保护好女儿,是真的如她所说,他一点事都不能出的。
“爹。”上官莺轻唤一声,看他抬起头来,对着他安抚一笑,“总有机会让你大展身手的,真的。”
“以后就老咯。”感受到她的关心,上官鸿打从心里笑出来。
“爹,呵呵。”父女二人相视而笑,说着话儿,没过多时,上官鸿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奇怪,还早啊,为什么我这么困?”
“爹,困就休息吧!”上官莺的声音低低,于这寂静的夜里,比平日多出一番低糜之意,尤为好听。“可……”上官鸿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他真的很困很困了,身体一歪,直接是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爹,对不起。”
上官莺起身,亲自将他扶到床边,为他脱了靴子,扶他合衣躺下。
这是关于她而起的一场刺杀,也是她借机收服血煞剑的绝好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前世与血煞剑真正缔结契约式在它饱尝鲜血之时,今生她本想要保护好家人就好,却不想她不动他人,他人却来动她。那么与其等到有一日她为鱼肉人为刀俎时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今夜,就让那些杀手成为第一批祭刀的亡魂吧!
她笑,却有血腥的杀气从她周身爆发,血煞剑感受到这强烈的杀气,兴奋地冲出剑鞘,围着她绕圈圈。
“也算我一个!”
窗户打开,一袭黑衣的人由外进入,冷漠俊美的面孔,不是玄渊是谁。
“这是我的事。”
她想也不想的拒绝,望着他,一双冷眸冰寒遍布。
“拿着!”
玄渊扬手,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丢给她。
“你……”迎着他漠然的眼神,上官莺瞳孔缩了缩,吐出一口气,转身去里边的房间换下一身的行头,出来时已经是一身男装打扮。
“走!”没等她开口,他便先道,随后整个人如一道暗色流光转瞬消失,那么地快,没留下一丝痕迹,就仿佛从来没来过一样。
这该死的人!
上官莺微恼,但一想到自己的腿好得这么快都是他的功劳,到嘴边的骂人的一大串话又强行咽了下去。
如他一般从窗外飞身而出,扬手,关掉窗户。
暗夜里,百家灯火亮,城池却又一股阴沉压抑的气氛弥漫在上空,而皇城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极其恐怖。
“西南、东南,这两个方向的杀手最多。”玄渊道,脚下速度却更快。
“分头还是一起?”上官莺冷声道,若是可以,她更想一个人。
玄渊冷应一声,“一起。”她身体刚痊愈不久,有他在,不会出事。
上官莺大概能猜出他的回答,也不觉得意外,加快脚程。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于暗夜穿梭在道道屋檐,如梭如箭,却一点点的动静都没有发出,只留下宛若鬼魅的道道黑影一闪而逝。
而这时候城楼最高一处,有黑衣人向着主子汇报一切后,恭敬地等着命令。
“六个方位,包括那吴建仁的马车也不例外。”一身玄衣的男子把玩着精巧的鼻烟壶,丹凤眼内勾起一抹明媚霞光,唇角扯出的笑弧似笑非笑。
“是。”黑衣人应一声。
“我们的人手都布置好了吗?”玄衣男子再一次确认问道。
“回主子的话,都布置好了。”黑衣人拱手道,“六个方位,不动宁,动则必擒住人!”
这就是,惊雷之局。
不动则已,一动动全局。
“嗯,多用点心。”玄衣男子挥挥手,黑衣人退下。
“夜黑风高,真适合刺杀这等美好之事。”黑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