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埋进臂弯;蜷缩着;就像小时候……
许久她才抬起头来;轻轻打开颈上的玫瑰项链,照片里年幼的真真依然对着她笑着,她忽然记起了,这是她学生证上的照片,那一年她十四岁,对了,就是那一年,她在那家外国诊所里,捡到了一朵小小的玫瑰……
她对着照片里的自己;柔声说:“真真长大了,唐心也长大了,我们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论明天发生什么,玫瑰依然灿烂!”
她的脸上浮出一朵美丽的笑容,美得如同这满室的玫瑰。
057 像我老爸
这段时间龙沧海的心里并不安宁,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但偏偏却又出奇的平静,平静的令人心悸。
此时的民国正处于多事之秋,总统连换几届,各路军阀争战,去年新任总统特使王文宣一到上海即被枪杀,而他带来的那一车厢货物,也被炸成焦土,至于这厢货物是什么,除了已死的王文宣以外,就只有等着接货的龙沧海和霍五清楚了。
这批货品是政府收缴查抄的走私烟土,除了当时负责此事的王文宣以外,没有人能够拿到,王文宣为了进入内阁,花费了大笔钱财,致使荷包空虚。
目前新政府对烟土走私查得正严,就连龙沧海和霍五手中也存货不多,各个下家全都急着要货,他们收了钱却交不了货,如果能联系上王文宣,有了这批货,正能缓解一时之需。
于是龙沧海亲自去拜访了方行云,方行云当时隐居在郊区的一所宅子里。君雅的死虽然令他追悔不已,但与真真的梦断却更让他心痛。他没有回天津,干脆把自己藏起来练字著书。
龙沧海来时,方行云正在写字。
龙沧海默不作声,坐在一边。
方行云知道他进来了,但却没有抬头,依然笔走灵蛇,忽然,一滴墨渍落于纸上,他这才长叹一声,放下笔来,语气平平的说:“她好吗?”
龙沧海的声音也同样平淡:“很好。”
此时外面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窗下的一株芭蕉上,淅淅沥沥,把两个男人的谈话掩在了这片婆娑流丽之中。
没人知道那天他们说过些什么,但是龙沧海离开时,带走了一封书信,信是写给王文宣的,若干年前,王文宣曾是方大中的幕僚之一。
王文宣携带大批烟土来上海,使用的是政府专列,因此保密功夫做得极好,而龙沧海和霍五那里更不可能泄密,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他们始料不及。
王文宣这次靠贿赂成为内阁大员,肯定树了很多政敌,有人想买他一条命倒也不是难事,虽然不知道想杀掉王文宣的人是谁,但下手做事的人,龙沧海却想到了,只有他手下的那批亡命徒最善于做这种暗杀的勾当。
自从上次在戏院里杀他未遂之后,斧头帮已经很久没有新的动作了,对于斧头帮,龙沧海和唐万里、霍五都是统一的意见,敬而远之,世人只是奇怪,以他们三人只手遮天的实力,怎么会对小小的斧头帮如此忌惮,但他们三人心中明白,三年前斧头帮忽然出现在上海,手下打手个个身手矫健,杀的全是政府要员或风云人物,再加上他们大批量的走私军火,所有这些都已表明,这不是普通的江湖帮派,他们的幕后一定有政府或洋人撑腰,在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之前,这三个老江湖绝不会抢先出手。
但是对于斧头帮,龙沧海却另有打算。斧头帮虽然是个谜,但偏偏龙沧海发现了他们的弱点,只要好好发掘这个弱点,才会引他做出幼稚冲动的举动。
对他来说,王文宣的命不算什么,炸毁的烟土也不算什么,但如果有人想要和他抢那朵花,他绝不答应。
于是那天早晨,当他送余真真回到紫藤公寓时,无意间他看到了窗内的那双眼睛,于是他叫住了真真,紧紧的把她拥到怀中,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谢谢你昨天陪我回渔村。”
他的声音喑哑,他感到她的身子有些瑟缩,但马上她就自然了,笑着说:“不客气啊,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不,是兄妹。”
望着真真远去的身影,他的心中忽然有丝惶然,抬头看向那扇窗户,窗后的人影已不在。
此时他正坐在品翠的雅阁内,看着面前正在为他烹茶的女子,柔婉的古筝声中,茶娘素袖纤纤,动作妩媚洒脱,一气呵成,乐声微顿,盈盈皓腕,为他捧上香茗,他嗅下茶香,慢慢细品,笑道:“也只有她才有这等心思。”
茶娘微笑:“余小姐素日里却是甚少喝茶。”
龙沧海大笑:“自家的茶她是用来赚钱的,当然舍不得喝了。”
茶娘笑而不语,缓缓离去。
一旁的手下凑上来道:“龙先生,骆少帅在那边,您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龙沧海淡淡的说:“你去把他那桌的茶资结了即可,不必过去讨扰。他那种身份,多的是过去打招呼的,不差我这一个。”
手下忽然又道:“龙先生,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龙沧海半眯着眼睛:“但说无妨。”
手下大着胆子道:“余小姐好像……好像包了个男的。”
龙沧海怔了一下,但随即笑了:“她养了人?恐怕是想养肥了卖个好价钱吧。”
说着站起身,道:“走,去接她下班。”
餐桌前,龙沧海解下腰间的围裙,把装在水晶盆中的蟹粉狮子头推到真真面前:“你喜欢的,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真真笑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说着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唔,好吃,和芬姐做的一样好吃。”
龙沧海笑着看着她的吃相:“不许奉承我啊。”
真真边吃边口齿不清的说:“真的,绝对不是奉承,芬姐从小带大我,她做的狮子头我最爱吃了,要不是她爱唠叨,还爱打小报告啊,我就让她跟我住了。”
龙沧海又夹了一个放到她的碗里:“那就多吃点,你太瘦了,女孩子胖点好看。”
“话说你做的这个菜真有芬姐的风格,我如果不认识你的话,还以为是她亲手教你的呢。”真真越吃越开心。
龙沧海问道:“我就是想知道,每天你一个人时,是怎么吃饭的?”
真真喝了口汤,道:“随便吃口就行了,你知道女孩子吃多了会发胖的,你看我的身材保持得多好。”
他冷哼一声:“不好好吃饭,拼命喝咖啡,你的胃都不想要了。”
真真哈哈笑起来:“你不但烧菜像芬姐,连说话的口气也像,哈哈哈。”
他没有理她,等她笑够了,他才说:“明天我就让人帮你搬过来,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我实在不放心。”
“谢谢九哥,我还是喜欢住在我的狗窝里。”真真吃饱了,擦了擦嘴。
他笑了笑,拉起她:“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客厅一侧有一个隐蔽的暗门,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带她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条窄窄的楼梯,原来这房子居然有一个巨大的地库。
他打开灯,地库内立刻一片光明,真真环顾四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地库的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械,对面则是两个枪靶,原来这竟是一间枪房。
龙沧海从墙壁格板上拿下两把花口撸子,扔给真真:“这个比较适合你,试试吧。”
真真一把接过,看着这两把枪,有些激动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的?呵呵,我真是喜欢呢。”
说着砰砰就是两枪,枪枪正中靶心。
“啪啪”龙沧海鼓掌,笑着说:“你的枪法比九哥好。我从未见过女孩子枪法能这么好的。”
真真得意的笑笑,吹了吹枪口的硝枪:“九哥,这两把枪送给我吧。”
龙沧海微笑着:“本来这就是女人用的,随你玩吧,”说着掏出一把钥匙,“这是枪房的钥匙,我不在时你随时来玩儿。”
真真接过钥匙,小心的放到衣袋里,开心的说:“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枪房,我上次生病时还没有呢。”
龙沧海瞪了她一眼:“你也不问问自己有多久没陪九哥一起吃饭了,就是知道赚钱,钱是赚不完的。”
真真吐吐舌头,委屈的说:“我也没想把钱赚完啊,我只是除了工作就不知道做什么而已。”
龙沧海宠溺的看着她:“你不想搬过来也行,但是每个星期都要在九哥面前露一下头,免得你让人拐走卖了我都不知道。”
真真撒娇的抱住他的胳膊:“人家知道了,以后保证每个星期我都宰你一顿,好不好?”
龙沧海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这个小东西,总也长不大。”
“谁说的?”真真不示弱的说,“别人可不这么说,只有你总说我长不大。”
他心头忽然一动,覆身看着她,脸离她很近,轻轻的说:“为什么在我面前你不一样?”
真真歪着头想了想:“嗯,可能是……我觉得你不仅是我哥哥;还像……”
“还像什么?”他心急的问。
“还像……哈哈哈……还像我老爸。”她笑得捂住了嘴。
他刚才崩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说:“随你吧,不过我好像没有那么老吧。”
真真笑眯眯的:“九哥不老九哥年青有为。”
龙沧海摇摇头:“每当你甜言蜜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有鬼主意了。”
“放心吧,这次我不在你身上动脑筋。”真真连忙安慰他。
然后掂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龙沧海似笑非笑的说:“那到时候你怎么报答我?”
真真笑得比蜜都甜:“伊琳小姐的签名照一百张,给你当福利发给你那些手下!”
058 化蝶情断
唐心十九岁生日,余真真送上一份特殊的礼物----余氏经纪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唐心有些惊讶:“真真,一直都是你在幕后策划,我才能有今天,你为什么还要送股份给我,这个礼物太重了,我不能收。”
真真望着她,眼里都是笑:“这个经纪公司是因你而生,所以一定有你的一份,收下吧,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真真为唐心安排了隆重的生日会,华夏电影公司包下礼查饭店整层,唐万里以匿名影迷的身份为女儿送来特大花篮,报社提前一周抽签产生的五十名幸运影迷与他们的女神一起唱歌,切蛋糕做游戏,面对热情的影迷,唐心喜极而泣,但她也有一丝失望,原本说好一定会来的朱辉却一直没有出现,就连一枝花也没有送来。
唐心并不知道,此时的朱辉哪里还能记起她的生日呢?
上午十点钟,朱辉在旅馆的客房中醒来,对躺在身边的女人说:“宝贝,起来了,我们该退房了。”
“不嘛,你不是说今天不用拍戏吗?”女人伸出玉臂抱住他。
他吻着女人的酥胸,哄骗着说:“我不是还做着金融生意吗,现在资金上出了点问题,我约了人正筹钱呢,下次吧,下次好好陪你。”
女人被他挑拨着浑身酥软,哪里还肯放他走,柔声道:“你缺钱为什么不问我要呢?你这傻子。”
朱辉抚弄着女人的敏感部位,用充满情欲的口吻说道:“差三万呢,这可不是小数目,我就算再难也不会要你的钱的,我舍不得让你为我操心。”
他一边说一边加大了动作,女人兴奋的大声呻吟,好一会儿,才喘息着说:“今天哪里都不要去,快点,我忍不住了,给我……我陪你到银行拿钱;三万我有;啊……快点……不要停下来…。。”
正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几个大汉冲了进来,
女人吓得尖叫,床上赤条条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来不及分开;其中一个大汉拿走照相机,啪啪的拍着照片。
朱辉拉过被子,试图遮住身体,一个大汉一把扯掉被子,笑着说:“怎么样,大明星,睡别人老婆的滋味很爽吧?”
“你们是什么人?”朱辉吓得脸都白了。
“什么人?哈哈,当然是人家丈夫派来抓奸的人啊!”几个大汉一起大笑。
朱辉一把推开依然抱着他的女人:“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有丈夫,我以为她是妓女,求你们放过我吧。”
女人抬手给他一个耳光:“你这没良心的,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有丈夫,你现在居然说我是妓女!”
几个大汉又拍了几张照片,这才满意的说:“好了,大明星,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了,有机会再去拜访您。”
好不容易甩开对他又抓又咬的女人,朱辉逃命似的离开了这家小旅馆,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今天真是倒霉,不但到手的三万块打了水漂儿,还让人拍了照片,那女人的丈夫只是个开纱厂的,难道还想用这些照片“仙人跳”讹他吗?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斜刺里一辆福特车疯了似的向他挤过来,他连忙躲闪,这时一个男人在车窗里探出头来,冲他不怀好疑的笑了笑,然后那辆车忽的一下就径直开走了。
他吓了一跳,一不留神撞向路边的一个水果摊,他连忙踩下刹车,车停下了,可是已经把摊子上的水果撞得满街都是,小贩怒气冲冲的砸着车窗,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把他的车堵得严严实实,他想开车逃跑都不可能,有人已经认出是他,叫嚣得更加历害,他连忙从车里出来,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小贩手里,锁了车门,狼狈不堪的冲出人群。
好不容易拐进一条冷清的弄堂,他看看没有人追上来,这才靠着墙喘着粗气,今天真是太倒霉了,他不住的抱怨着,这才记起今天还要参加伊琳的生日会,他看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让他换件衣服买束鲜花了,那个单纯得像小白兔一样的女孩,他可不想让她有一点点的不高兴。
一个小时后,衣冠楚楚的朱辉手拿鲜花出现在礼查饭店楼下,他一边等着电梯,一边看着手表,风度翩翩的他惹得周围的女人们不住偷瞄,他自信的笑了,他能想像出小伊琳看到他时会是如何的惊喜。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的人陆续走出来,但却有一个人留在里面,他不经意的看向那人,惊得鲜花掉到了地上,那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汽车里冲他笑的男人,那人对他格格的笑着,露出一口白阴阴的牙,幽幽的说道:“大明星,我们真有缘啊。”
朱辉吓得掉头就跑,直到跑出礼查酒店,他似乎还能听到那人的笑声。
从那天起,他就霉运当头,夜里睡到半夜常常被电话吵醒,里面传出男人的阴森森的笑声,当他和伊琳约会时,也会有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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