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季卓阳当然知道他会拒绝,却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不由皱眉道,“你应该知道,对她有意思的并不只是你一个。如今她成了唐挚的义妹,往后哪怕是为了利益也好,喜欢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这样,也许永远都不能得到她。”
“季卓阳,你说的我都明白。”陆展睿唇边泛起极浅极淡的一丝笑,一贯冷漠的眼中带了几分温和,“但我希望的爱情,要有一个没有伤害的美好开始,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到老得不能动的时候回想起来,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一个糟糕的开始,哪怕有好的结局,日后想起来,也难免会意难平。”
“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她不愿意被你潜?”季卓阳挑了挑眉。
“不用试,我知道,她绝不愿意的。不单单是我,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愿意。”陆展睿想起在记忆中重新鲜活起来的板砖少女,淡淡一笑,谢清欢的心中没有任何牵碍,做起事来未必会考虑后果,比起从善如流,她更擅长玉石俱焚。
陆展睿在商场上向来以冷静著称,又极其善于寻找对手的弱点,所以,对于感情,他也同样少了那么一点冲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谢清欢的喜欢并不是出自心底最为深切的渴望,而是留存于记忆中的那半块板砖与命危一刻那颗镶钻耳钉是如此的特别。
所以,他并不着急,当这一点特别的喜欢在慢慢的完全不会惊扰她的靠近中变成全然的爱意,他就不会再犹豫。因为爱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而相爱是出于本能的渴望。需要别人来教的,需要模仿别人的,都不是真正的爱情。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谢清欢并非是轻易会动心的人。你为她做得再多,流于表面,只会让她不屑,让她反感,让她防备。悄悄地为她扫除障碍,铺平道路,满足她小小的野心,也许她不会知道,但她永远能心平气和地跟你打招呼。
高手博弈,耐心尤为重要。所谓得失,也不过如是。
季卓阳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陆展睿,突然咧嘴一笑,上前一步,拽着陆展睿的胳膊就走。陆展睿一时不察,最近忙着海岛计划又疏于锻炼,轻易就被季卓阳拖着走了几步。
他们与谢清欢所站的地方隔得原本不远,走过几步,碰上面便是不可避免的了。陆展睿斜睨季卓阳一眼,眉心微微一蹙。
季卓阳是谢清欢的经纪人,在圈子里很有名气,不少人都认识他。唐挚分布在四周的人并没有阻拦他,任由他靠近谢清欢跟唐非。季卓阳走到近前,笑着开口:“欢欢。”
谢清欢停下跟唐非的小声交谈,看一眼陆展睿,对他淡淡一笑:“没去帮忙?”
“跟陀螺似的转了一早上,歇口气儿。”季卓阳微笑着应道,抬手向陆展睿一划,“这位陆总,是我们鼎星最顶头的。欢欢,你们还没见过吧?”
唐非安静地打量着陆展睿,眉宇间慢慢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他生得面嫩,这一点意味深长点缀在脸颊上,显出一种十分微妙的笑果。
谢清欢还没回答,就听清脆的一声喊:“欢欢!”抬眼就见萧朗月端着杯果汁轻快地走来,不由微微一笑。
萧朗月是从正在拍宣传片的那个风景区赶回来的,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时间虽然安排得太过紧凑,但精心修饰过的面容并不见一丝风尘仆仆,反而带着几分恬淡。
谢清欢见她精神奕奕,面色也比出发前好,想来是那风景区景色不错,令人心旷神怡。季卓阳与陆展睿萧朗月一早便见过,比她还熟悉,她自然不会画蛇添足地去介绍,只笑着介绍了略带羞涩的唐非。
萧朗月前两天跟谢清欢通过电话,知道她与唐挚结义的事情,她向来是自动自发地罩着谢清欢的,谢清欢的弟弟自然也是她的弟弟。
唐非如今一扫上次所见时的颓唐,跟所有英俊挺拔的美少年一样充满了青春活力。再加上唐非脸上稚气未脱,轮廓上却已经显露出一点成年男子棱角的痕迹,两样特征矛盾又和谐地糅合在一起,搭配着唐非乖乖小孩一样的神情,很是打眼。
萧朗月固然豪爽,却依旧是个女人,见到这款的小弟弟自然母性大发,啪嗒啪嗒流着口水招手:“唐非小弟弟,来,到姐姐这里来。”
怪……怪阿姨啊!唐非神情一凛,敏捷地避开萧朗月的手,哧溜一下躲到了谢清欢身后,探出脑袋戒备地看了萧朗月一眼,还是极小声地喊了一声:“萧姐姐。”
萧朗月原本受到打击的小心灵迅速痊愈,一脸荡漾地道:“乖。”
谢清欢轻笑一声,唐非在她身后猫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开心心站在她旁边,依旧扑闪着眼睛打量陆展睿。他的目光几乎毫不掩饰,陆展睿又怎会察觉不到?却安之若素,并未点破。
谢清欢见唐非这样,也有点儿纳闷,唐非确实是有些小孩子脾性,好奇心也比较重,但他总该知道礼数吧。还是说这孩子还在心里头默默地拿陆展睿跟他哥比较?
萧朗月来的时候,正看见季卓阳拽着陆展睿向谢清欢这边来,虽然她并不清楚季卓阳的意图,但无论干哪行,不得罪掌握生杀大权的老板都是准则。她、谢清欢还有季卓阳都是圈里人,唐非年纪小,陆展睿站在这里,就有点格格不入。
拿老板的钱,吃老板的饭,就要哄老板开心,萧朗月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是个极会活跃气氛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老板冷着脸就怯场。她随意挑了个大家都能插嘴说两句的话题,谢清欢话少但一针见血,陆展睿跟季卓阳则是见多识广而偏重点略有不同,因此,在唐非时不时好奇地插话询问之下,这个小圈子里聊天竟然也十分热烈。以至于季卓阳被顶不住的傅家子弟拖去帮忙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陆展睿见他被拖走,也顺势离开了。唐挚远远的见他孤身一人,似乎也没什么兴致,便端着酒杯笑着上前:“陆总,有空聊聊?”
陆展睿闻言略微眯起眼睛,须臾,微微一笑:“唐总,久仰大名。”
萧朗月见唐挚跟陆展睿聚在一处,皱了皱眉,随即放开了。她那个风景区的宣传片还没拍完,待会儿还得赶回去,她原本还担心唐非那个不稳定的精神状况会影响谢清欢,如今见唐非这样,也就放了心。
唐挚曾经为了缓解唐非的病情,也鼓励并赞同他出去玩,但从没让他出过T市,所以他对别人口中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萧朗月因着谢清欢的关系,心里也十分怜惜他,随便挑了几个好玩儿的地方细细说给他听。
婚礼正式开始,那些让季卓阳准备得焦头烂额的花样,都是留给真正的亲友的,像中午这种杂烩似的大联欢,各项条目反而中规中矩。
红毯铺了差不多五百米,可爱的小花童在前方引路,云梦舒穿着价值三千万的定制婚纱,被楚去疾牵着手,郑重地放到了傅明毓的手中。
傅明毓自楚去疾手中接过云梦舒,两人深情凝望,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清晰的自己的倒影。礼花在他们头顶炸开,红毯两边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在笑着鼓掌,眼中隐约有泪。
傅明毓紧紧牵着云梦舒的手,在铺天盖地的掌声与欢呼声中慢慢向搭起的高台上走去。他们并没有请神父,而是请楚去疾来见证他们交换戒指。
傅明毓取出戒指,小心地给云梦舒戴上之后,抬手她戴着戒指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凝望云梦舒,听到他低沉而虔诚的声音:“今生今世,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场中一片静寂,谢清欢闻言则是微微一笑:傅明毓真是个勇敢的男人,他许诺的并不只是婚姻,并不只是相守,而是生死相随。
云梦舒看着他隐约沧桑的眼,替他戴上戒指,用温柔却坚定的声音道:“今生今世,你生我死,你死我死。”说完她豪气干云地揪住他的衣襟,在他低头的时候猛地吻上他的唇。
傅明毓眸色一暗,伸手揽住她的腰,曾经所有的担忧,所有对于未来的无望,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抢回主动权,热烈地回吻。
台下几千只眼睛在看着,而他们在台上旁若无人地亲吻。现场静了一瞬,而后口哨声尖叫声铺天盖地袭来。感情丰富的人都不免落下泪来,谢清欢旁边一个小姑娘哭得很壮观,拉着旁边伙伴的衣服擦眼泪,哽咽地道:“我、我将来也要找一个像这样的男人,跟他同生共死!”
伙伴的年纪也不甚大,纵然也感动地一塌糊涂,但因为是男孩子,所以努力克制着,听到小女伴这么说,也有些感慨:“要是我媳妇儿也跟云小姐一样,我也乐意跟她同生共死。”
小姑娘听了,哭声顿了一瞬,随意哭得更响了。伙伴手忙脚乱地哄她。
守得云开见月明,从此花开同赏,确实也是件快意的事。当然,前提是首先得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愿意守。
法式热吻在云梦舒快要背过气去时才停止,等两人的唇分开,云梦舒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白皙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
司仪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跟着众人起哄取笑,而是慢慢道:“在新郎致辞之前,有一份神秘的礼物要送给这对新人。”
傅明毓挑了挑眉,这场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他亲自敲定的,并没有神秘的礼物这一项。司仪他用的是熟人,应该不会出岔子。
巨幅的幕布在新人身后缓缓落下,上面凌乱地分布着各种字迹,傅明毓握着云梦舒的人,看一眼司仪。司仪温和地笑道:“这幅幕布上面,收集的是一万对情侣的祝福与签名。祝傅明毓先生与云梦舒小姐一生相守,永远幸福。这是傅明湘小姐的一点小小心意,礼轻情意重,希望两位收下。”
一万对情侣。傅明毓目光轻轻一闪,冷静道:“小妹费心了。”
司仪并不知道傅明毓的侧重点放在了一万对情侣而不是祝福上,见他这么说了,这婚礼自然还是要继续:“下面,请新郎致辞。”
傅明毓的致辞不长,感谢了父母与家族的培养,感谢了朋友的陪伴,感谢了下属的支持,最后感谢了云梦舒与他相爱,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之后,仍愿意回来。而云梦舒的致辞与他相差无几。
在这样的场合,话都说得吉祥漂亮。谢清欢却隐约听出一点别样的味道来,那位新郎官傅明毓先生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仪式完成之后,大家仍怀着几度的兴奋前去用餐。一时之间杯盘交响,高谈阔论,很是热闹。谢清欢与唐非坐在一起,同桌的几人都跟唐非一样,是云梦舒的粉丝,见了谢清欢,居然也认识,还特意索要了签名。
吃完饭他们这些参加大联欢的就可以撤退了,萧朗月要回去拍宣传片,谢清欢便跟车送了一程,唐非回唐家睡午觉,唐挚则回公司去处理事情——跟格雷签了军火合同,过几天那军火就要运过来了,要怎么处理还没决定。虽然已经分别知会过路家跟段家,但那军火无论如何不能运进T市来。不如就近放在H市,跟郭普干一场?
谢清欢将萧朗月送到机场,看着她的助理打点好一切,两人上了飞机,就转身离开了机场。还没彻底走出去,就听到机场广播在播放寻人启事,叫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名字。
谢清欢去了机场的VIP候机室,见到了一贯冷静自持的蒋青,此刻他的面容紧绷,脸色惨白。看见谢清欢就霍然起身,一下子竟然没有稳住,晃了晃才站稳身体。
谢清欢看着他,冷静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蒋青合了合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唐总,出事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家之长(2)
疾驰的汽车上,谢清欢跟蒋青谁都没有先开口。谢清欢靠在椅背上,神色很是平静,唐挚出事已是既成事实,暴躁也好焦虑也罢,都于事无补,不如静观其变。
车子平稳地开出一段,蒋青激荡的心绪已经平复下来,恢复成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方才那一瞬的失态仿佛只是错觉,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慎重地开口道:“大小姐,唐总这次出事是因为乘坐的车子内部发生了爆炸。虽然有挡板隔离,减少了一部分冲击,但震荡依然对他的内脏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如今唐总人在医院抢救,唐总的首席助理ada小姐在那边主持局面。”
事实上,蒋青也并不清楚唐挚的伤势究竟如何。事情发生之后,ada在第一时间赶到,看一眼现场的情形,立刻电话通知蒋青去机场接回谢清欢,火速将唐挚送到医院,勉强控制住局面之后,她启动了一级预警。
唐家的预警系统分为几个等级,一级是最高的,轻易不会启动。很显然,唐挚的情形很不乐观。
唐挚是参加完婚礼回转公司的路上出事的,唯一庆幸的是唐非有午睡的习惯而没有跟唐挚同路。谢清欢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唐挚的车她是参观过的,车内设施完善,各种电子设备十分先进,防弹防震。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被人从外部攻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这内部爆炸自然更加蹊跷。
唐挚的身边,有内鬼?
而蒋青作为唐挚的左膀右臂,在出事之后,专程走一趟来接,表面上看确然是十分看重她,但这姿态摆出来却有些耐人寻味。蒋青是那种头脑清明的主君都爱用的完全辅助型人才,他没什么野心,对权势并不看重,因而处在他的那个位置上,看问题反而更加清楚。
从他跟ada的分工看来,唐挚现在伤势不明,但他一只脚踏在黑道里,必定深谋远虑,对今天的事有所预料,也留下了应对之策,让蒋青能照着执行。
在谢清欢看来,唐挚受伤的时机未免有些凑巧了。她眉心微微一簇,略一沉吟,才慢慢开口道:“大哥可有对小非做出什么安排?”
蒋青闻言,目光轻轻一闪。唐挚说得没错,他们兄弟与谢清欢之间的这层结义关系,是以唐非作为维系。一旦出事,谢清欢也不会如何担心唐挚,必定会先询问唐非。
唐挚当时笑得莫名,眉宇间却流露出久远以前的意气:“她能有这份心,也算是难得了。”
蒋青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静静应道:“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唐总还没来得及对小少爷做出安排就陷入昏迷了。不过——”
他顿了顿,面色自然地对谢清欢低下头去,口气中首次流露出因为臣服而来的恭敬:“前日唐总留了话给我,如是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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